楚曠冷冷道:“姓李的,你為何要陷害我?”
李慕禪眉頭挑了一下,搖搖頭:“楚公子何必固執,這般情況下還不死心?”
顏子淵沉聲道:“楚曠,那三人認得你,李平他們親眼看到。”
“宗主!”楚曠忙叫道:“冤枉,我不認得那三人!”
顏子淵哼道:“他們蒙著臉,你自然不識得!”
楚曠搖頭:“宗主,他們要真是我認識的人,即使蒙著臉我也認得!”
李慕禪笑了笑,搖頭道:“楚公子,當時你不是昏迷了嗎?”
楚曠冷冷道:“我雖昏迷了,可并不是一直不醒,迷迷糊糊,似醒非醒,我看到了那三人,確實不認得!”
“這倒是怪了,你不認得他們,他們倒認得你!”顏子淵沉聲道:“這是什么道理?”
楚曠道:“宗主,我覺得是有人栽贓陷害我,故意派人過來,說認得我!”
“你是說李觀海?”顏子淵皺眉道:“他親手殺了那三人!”
“說不定是殺人滅口。”楚曠哼一聲,冷冷瞪一眼李慕禪。
李慕禪笑道:“有趣,殺人滅口?……我還不如直接殺你滅口呢!”
“哼,你為了抹黑咱們臨海閣,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楚曠冷笑道:“不過宗主明燭洞照,你這點兒鬼伎倆沒用!”
李慕禪笑了笑,望向顏子淵:“顏宗主。這位楚公子好生厲害,在這般情形下,竟然絕對反擊,倒打我一耙,佩服!”
顏子淵冷冷道:“李公子,你是神劍宗的人?”
李慕禪一怔,失笑道:“顏宗主當真?”
顏子淵沉聲道:“你是不是神劍宗的人?”
“不是。”李慕禪搖搖頭。笑道:“我若是神劍宗弟子,也不會用這般手法了,太笨了吧?”
“那可未必!”顏子淵冷冷道:“說不定是你一時心血來潮。想要害楚曠呢!”
李慕禪笑道:“顏宗主覺得,我想害他,還有這么費事兒?”
顏子淵道:“殺楚曠容易。抹黑咱們臨海閣難!”
李慕禪笑了笑:“你們臨海閣是名門正宗,不過名聲如何與我何干?”
“那可未必。”顏子淵冷笑一聲:“得道多助,抹黑了咱們,你可以找到更多的幫手!”
李慕禪笑著搖搖頭:“顏宗主,你也忒瞧得起臨海閣了,對付你們,我哪用什么幫手?”
“好大的口氣!”楚曠冷笑道:“憑你想對抗咱們臨海閣,真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李慕禪微笑望著顏子淵:“顏宗主,聽說姜前輩是貴宗第一高手。不知是真是假?”
“不錯。”顏子淵臉色一下陰沉下來。
李慕禪笑道:“我知道貴宗臥虎藏龍,說不定還有更厲害的高手,所以不敢托大,不過貴宗想殺我,好像得不償失吧?”
“什么得不償失?!”顏子淵冷冷道。
李慕禪微笑道:“縱使能殺得了我。臨海閣也要傷元氣,不知道能不能應付來龍山宗?”
王度離笑瞇瞇的道:“老顏,可別怪我沒提醒,有便宜不占是傻瓜!”
顏子淵冷冷掃一眼王度離,冷笑一聲不說話。
李慕禪笑道:“這位楚公子有意思,罷了。既然顏宗主不想弄明白,我這個外人也不操這閑心!”
楚曠冷笑:“姓李的,你是心虛了吧?……你就是神劍宗弟子!”
李慕禪笑了笑:“何以見得?”
“你不是神劍宗弟子的話,怎對神劍宗知道得這么清楚?”楚曠冷笑道:“我先前一點兒不知道神劍宗!”
李慕禪擺擺手,懶得再跟他糾纏,轉身道:“宗主,慚愧!”
王度離笑道:“碰上這種狡猾家伙,確實難纏,算了,咱們也別操這閑心,讓老顏自己處置罷!……老顏,你既然來了,就好好呆一陣子!”
顏子淵搖搖頭:“我還有事,不能多呆。”
王度離哼一聲,瞪他一眼:“是不是怕咱們下毒手害你?……放心吧老顏,我還怕你死了,換上一個厲害家伙當宗主呢!”
顏子淵冷笑:“彼此彼此!”
他扭頭看一眼楚曠,又掃一眼李慕禪:“李觀海,你是神劍宗弟子吧?”
李慕禪笑了笑:“神劍宗的劍與你們臨海閣的劍不同,顏宗主,我是不是神劍宗你還不清楚?”
“那你到底是何出身?!”顏子淵沉聲問。
李慕禪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哼,裝神弄鬼,罷了!”顏子淵冷笑一聲,扭頭道:“姓王的,走了!”
王度離忙擺手:“不急不急,總要吃飯吧?……吃過飯再走不遲!”
“不用了!”顏子淵不假辭色,冷冷道:“你這張臉看著就討厭,倒胃口,走啦!”
他說罷轉身便走,在大殿門口停住,扭頭道:“楚曠武功被廢就是你搗的鬼,這筆帳我記下了!”
王度離忙道:“老顏,你可別冤枉人,我想廢他武功還這么麻煩做甚,……再者說了,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沒風度,跟小輩計較?”
顏子淵雙眼精芒迸射,掃一眼李慕禪,轉身便走。
待他們離開,李慕禪搖頭道:“這個楚曠!”
王度離哼道:“放心吧,老顏是個精明人物,這點兒小伎倆他能看不破?”
李慕禪笑了笑:“看來顏宗主很好臉面。”
“他就是倒驢不倒架!”王度離沒好氣的道:“被神劍宗弟子潛進去了,也夠窩火的!”
莫繼業一直沒說話。這時忽然開口:“宗主,他會如何處置楚曠?”
“這個楚曠有的受的!”王度離笑著搖頭:“老顏是個毒辣的家伙,楚小子與其廢了武功,還不如自殺呢,落個痛快!”
莫繼業蹙眉:“他真是自己廢了武功?”
王度離道:“不是他是誰?是我還是觀海?”
莫繼業摸摸鼻梁,苦笑道:“我就是想象不出,他該多狠才能自廢武功。換了我寧肯自殺也不會自廢武功!”
“所以你就這點兒出息!”王度離沒好氣的道。
莫繼業苦笑著點點頭。
李慕禪沉吟不語,王度離望過來:“觀海,怎么了?”
李慕禪搖頭:“宗主。我該告辭了!”
“怎么,你要走?”王度離訝然道:“你覺得老顏會放過你?”
李慕禪笑道:“一直在這里呆著也不好,……我看顏宗主真起殺心了。呆在這兒反而連累了大伙!”
“你這話什么意思?”王度離皺眉。
李慕禪道:“我看得出來,顏宗主是非殺我不可的,我一直呆在這兒,他會使別的手段。”
“哼,他敢使什么卑鄙手段,我可不客氣!”王度離皺眉道:“有什么怕的,現在的臨海閣就像沒牙的老虎,沒什么大不了!”
李慕禪搖搖頭嘆道:“宗主,我擔心的是魔器!”
“你就放心吧,他不敢用斬天劍的!”王度離笑著擺擺手:“這玩意兒可不是一般的東西。傷人傷己,他沒那膽魄!”
李慕禪皺眉道:“用魔器傷自己?”
“你可能沒接觸過,所以不知道魔器的致命弱點。”王度離點點頭道:“為何魔器不輕用?”
李慕禪沉吟:“我一直以為是怕濫用后,后果太嚴重!”
依李慕禪看,這魔器就像后世的核武器。威力是強,可后果嚴重,最關鍵的作用是威懾而不是施展。
你用了魔器殺了重要人物,對方也用魔器報復,這樣一來,殺來殺去。后果嚴重,最終只剩下魔器的主人了,那這世界還有什么意思?
所以他們可能都有默契,不輕易動用魔器。
王度離哼道:“你把人想得太好了!……觀海,實話跟你說了罷,魔器這玩意兒能不沾就不沾,能不用就不用!”
李慕禪道:“為何?”
王度離沉聲道:“魔器乃萬千年間煞氣所聚,煞氣入體,侵擾心神,像咱們練過專門駕馭魔器心法的人還好,能多施展幾次,沒練過這心法的,一碰魔器馬上會變成瘋子,自殺而亡。”
李慕禪眉頭挑了挑,好奇的看著他。
王度離接著道:“就是咱們練過心法的,也不能多用,每用一次,對魔器的駕馭降低一分,十次之后,可能就駕馭不住魔器了!”
李慕禪笑道:“難不成魔器會害主人?”
王度離緩緩點頭道:“魔器噬主,確實如此!”
李慕禪沉吟一下:“沒有別的法子?”
“沒有。”王度離沉肅的搖頭:“有了心法,最多施展九次,所以每一次都很重要,他不會浪費來殺你的,放心吧!”
李慕禪笑道:“我與宗主看法恰恰相反,他會用魔器殺我!”
“嗯——?”王度離皺眉看著他。
李慕禪道:“姜前輩可是臨海閣第一高手,這個仇不報的話,臨海閣怎能壓下蠢蠢欲動的眾人?”
“臨海閣的強大不容置疑!”王度離道。
李慕禪搖搖頭道:“宗主你是知道他們實力的,可很多人不知道,他不能殺了我替姜前輩報仇,那些人會覺得臨海閣底氣不足,沒那么威風,會生出抵抗的念頭,宗主你是知道的,這種念頭有多可怕!”
王度離長長嘆了口氣,點點頭:“是啊,有了抵抗的念頭就不好辦了,要出大力氣才能壓下人心!”
龍山宗這些年來為何行事霸道,就是為了省事,否則的話,弟子不知會犧牲多少!
而立下了霸道的名聲,武林中人不敢招惹,會省了許多麻煩,弟子們也多幾分保障與安全。
這一點兒身為宗主最清楚。外人可能不太明白這一番苦心。
李慕禪道:“顏宗主一定要拿我開刀的,我也想見識一下魔器的威力!”
“你還真是藝高人膽大吶,觀海!”王度離搖頭失笑道:“我勸你還是別輕視了魔器,它絕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
李慕禪道:“魔器會刺激人的潛力,令其功力倍增,是吧?”
“這僅是一方面而已!”王度離搖頭道:“而且是最弱的一項,更關鍵的是魔器主人心中只有一個殺字。再無其他想法,外物難動,……魔器主人會變得悍不畏死。更關鍵的是,其實殺人的是魔器,是魔器馭人。而非人馭魔器,它們都是經歷過數千年上萬年的存在,你能對付得了?”
李慕禪笑道:“難道這些魔器成精了?”
“沒成精也差不多了!”王度離點點頭:“觀海你是厲害,可絕不是對手!”
李慕禪笑了笑:“總要試試的!”
“唉……,你既然這么想,我也不攔你了,看你的造化吧,你若真能擋得住魔器,那我真就放心了!”王度離折無奈的搖搖頭。
“大哥……”柳碧云輕嗔。
李慕禪笑著擺擺手:“碧云不必再勸,我意已決!”
“大——哥——!”柳碧云明眸瞪起來。哼道:“我不準你去!”
“碧云,算啦。”王度離搖頭道:“我看出來了,他是不準自己退縮,是不想靠人托庇,覺得有損男人自尊。勸了他,他日后也會一直折磨自己的!”
“可……”柳碧云急道。
王度離道:“碧云,咱們武林中人隨時會送命,就看他的造化吧,他真該死的話,怎么也擋不住。他若命不該絕,魔器也殺不死的!”
“宗——主——!”柳碧云明眸一瞪,惱怒萬分,玉臉泛著一層薄薄的紅暈,嬌艷動人。
美人兒宜喜宜嗔,她即使發怒的時候也迷人。
柳碧云狠狠剜了一眼王度離,怨他不但不勸,反而鼓動大哥冒險,她扭頭嗔道:“大哥,這可不是兒戲,你凈圖自己痛快,一點兒不想想別人!”
李慕禪道:“碧云,這件事躲不過的,我能在山上一時,能住一世嗎?”
柳碧云嗔道:“哼,他年紀一大把了,不信活不過他!”
李慕禪搖頭苦笑道:“他死了的話,還有另一宗主,我早晚要面對魔器的,我也想見識一下,碧云放心吧,我即使打不過,也逃得掉!”
他說著眨一下眼睛,露出笑容。
柳碧云怔了怔,蹙眉沉吟一下哼道:“那大哥你一定不能逞強,該走就走,要答應我!”
李慕禪忙點頭:“是是,我見勢不妙就跑!”
“唉……”柳碧云無奈的瞪著他,嗔道:“你這幾天不能走!”
李慕禪無奈的點點頭:“好好,過幾天再下去!”
柳碧云忽然扭頭一瞪眾人,看他們似笑非笑,頓時驚覺,玉臉“騰”一下紅了,如白玉上抹一層胭脂。
她跺一下腳,扭頭便走,轉眼出了大殿,一溜煙兒不見了,李慕禪抱拳沖眾人點點頭,追上了。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李慕禪飄飄下了龍山,一襲青衫,腰間懸劍,看上去像一書生掛劍游天下。
夕陽染紅了他的青衫,他信步而行,腳下輕疾,轉眼離開了龍山,越來越遠,很快來到一座山腳下的小徑。
兩片樹林夾起這條小徑,蜿蜒曲折,一眼看不到盡頭,李慕禪踏進小徑時,忽然停下了,淡淡道:“顏宗主!”
樹林里忽然鉆出一人,魁梧雄壯的身形,冷漠堅硬的臉龐,他緩步而來,淡漠的看著李慕禪:“你好大的膽子,終于還是出來了!”
李慕禪微笑:“勞動顏宗主大駕,親自在這里等我,真是受寵若驚!……楚曠楚公子如何了?”
“已經殺了!”顏子淵冷冷道。
李慕禪笑了笑:“他真是神劍宗的弟子?”
“你說呢?!”顏子淵冷笑:“還真要感謝你,辨出了這個內奸!”
李慕禪搖搖頭笑道:“不會是我壞了顏宗主的好事吧?”
“我確實沒查覺!”顏子淵搖搖頭,淡淡道:“忽略了身邊人。這是一個深刻的教訓,李觀海,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慕禪笑道:“青梅李觀海,顏宗主想必查清楚了吧?”
顏子淵沉聲道:“越是這樣反而越不對勁兒,你身家太清白。”
李慕禪眉頭挑了一下,笑道:“有什么破綻不成?”
顏子淵搖頭淡淡道:“太清白了反而不真實,真這么平平無奇的話。你這一身武功從哪里來的!”
李慕禪笑道:“家師乃一隱者,不問世事,不欲為外人所知。”
“胡說八道!”顏子淵冷笑:“真正的強者怎能掩得住。寶劍即使入鞘也是寶劍,總有放光的時候。”
李慕禪淡淡微笑:“顏宗主不信便算了,宗主腰間可是斬天劍?”
顏子淵冷笑:“你知道得倒不少!”
李慕禪笑了笑:“魔器我早就想見識一下。這次終于有機會了,顏宗主,動手吧!”
顏子淵暗嘆一口氣,這個李觀海還真是狡詐,滴水不露,看來問不出什么了,只能動手。
他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漆黑如墨,周圍的陽光好像全被它吞噬了,只有一團漆黑。再看不出什么圖案來。
李慕禪微瞇眼睛,目光陡的一亮,金光迸射,他看到了這劍上的圖案,陰刻著一只眼睛。
他忽然一個恍惚。忙咬一下舌尖,頓時清醒過來。
他頓時凜然,好厲害的眼神,這一只漆黑的眼睛好像活過來了,散發著無窮的吸力,好像要把人的魂魄都吸收進去。
他自從修煉觀天人神照經以來。再沒出現過這般失神之像,好像魂魄不固,要脫離身體一樣。
李慕禪皺眉看著顏子淵,不敢再看這柄劍了。
看到顏子淵的異樣,他越發的凜然。
顏子淵身形好像縮了一圈,矮了一寸左右,瘦了一小圈,整個人變得如鐵石般堅硬。
他臉龐淡漠無表情,雙眼森冷,與先前的陰冷不同,現在的眼神一點兒沒有感情,好像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甚至雕像的眼神也比他生動。
李慕禪能感覺到眼前的顏子淵換了一個人,原本的氣息完全消失,變成了另外一種奇異的氣息。
眼前的顏子淵好像化為太陽,停在他眼前,散發著灼灼氣勢,好像要把自己融化了一般。
李慕禪堅固精神,周身內力流轉,同時燃燒了內力,頓時浩蕩的力量在體內奔騰不休。
還好他身體里蘊著一絲雷電的氣息,這內力又快又狠,催動著精神越發的堅固與旺盛,才能擋得住這氣勢的逼迫。
李慕禪暗自咬牙,怪不得王度離說自己沒機會呢,這魔器之強橫,遠超乎自己想象,當真如山如岳不可抵擋。
若依他原本的力量,沒經過雷電的淬煉,他現在已經趴下了,不必再比,直接退走就是。
“好劍!”他沉聲喝道。
這一聲斷喝蘊著強橫的精神力量,以天龍梵唱的心法所催發,顏子淵卻不為所動。
李慕禪皺眉,果然是被魔器控制了啊,否則的話,任何一個人聽到這天龍梵唱,都會有所反應,會生出幻覺。
顏子淵踏前一步:“哼!”
頓時如悶雷在他耳邊響起,李慕禪恍惚了一下,漆黑如墨的長劍已經到了跟前,他飄飄一蕩,倏的一下避過。
沒想這一劍玄妙無比,看著簡單的一刺,李慕禪避開之際,它又陡的一撩,在招外變招,僅人防不勝防。
李慕禪已經留了一個心眼,知道這魔器難纏,再次一閃,又避過了,墨劍又跟著刺來,招招不離李慕禪的心口。
李慕禪竟有無力招架之感,而且隱隱覺得這魔器有玄妙,最好還是不碰,轉眼避了十招,都有幾分倉促。
十幾招過后,李慕禪一咬牙,看這玄妙的招數,想不跟墨劍相擊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劍尖一挑。
“叮……”清脆的交鳴聲響起,像是金玉相交。
李慕禪只覺劍身傳來一股強橫無比的寒流,瞬間進入身體。動作頓時滯了一下,跟著寒流的還有重重幻覺,墨劍陡的變成一條巨龍,朝他撲了過來。
李慕禪凜然之際,暗誦無量光明經,腦海中一直懸在高空的無量光明山散發出一股柔和的力量籠罩過來,把腦海的寒意驅散。幻覺一下消失。
光明山源源不斷的輸過來力量,溫暖著腦海,滋潤著精神與魂魄。李慕禪這才知道這無量光明經的厲害,卻是先前一直忽略著的。
腦海清明之后,強橫的精神發揮作用。身體里帶著雷電氣息的內力流轉不休,不停的驅散森森寒流。
他分心多用,手上動作不停,盡量不與墨劍相交,每一次相交,都要好一會兒才能化解。
更關鍵的是顏子淵劍法精妙絕倫,遠勝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劍客,每一招第一式乍看都平平無奇,卻妙用無窮變化無窮,防不勝防。他需要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每一招每一式都要極力去應對。
這極耗精神,應對一招勝過百招,十幾招下來就有疲憊之感。這顏子淵的劍法太精深,看來自己對劍法一道領悟還是太淺了!
他一邊感嘆一邊觀察顏子淵的劍法,與姜成身上的秘笈所印證,頗有領悟,劍法越發圓融如意,簡單而玄妙。
在他度日如年的感覺中。又十幾招過去,他身上氣息流轉,頭頂白氣奔涌,幻出各種各樣的形狀。
顏子淵冷漠得如一塊冰,在李慕禪看來更像一個機器人,這個機器人精準而無情,劍劍奪命。
看他雙眼,好像泛著茫然神色,但這茫然卻絲毫不影響他劍法的厲害,劍身蘊著奇寒而渾厚的氣息,李慕禪每接一劍都要化解一陣子才能接下一劍,所以一直束手束腳。
李慕禪現在沒有了取勝的想法,只有一個想法,多堅持幾招,從而多學習幾招劍法,也能更好的參悟,以期將來能擊敗顏子淵。
“叮叮叮……”一連串的清鳴聲中,李慕禪忽然哈哈一笑:“顏宗主,今天就打到這里吧,后會有期!”
他說罷身形一閃,倏的出現在十幾丈外。
“哼,想走!”顏子淵眼神茫然,嘴里卻冷哼一聲,聲音冷冷的沒有一絲感情,身形一晃,出現在李慕禪身前。
李慕禪笑道:“再會!”
他又一晃又出現在十幾丈外,跟著閃了兩下,鉆進樹林里消失不見。
顏子淵閃了兩下,最終又出現在原本的位置。
過了片刻后,顏子淵的身體慢慢恢復了魁梧與壯實,好像擴漲了一圈,他忽然身體一軟,幾乎癱倒在地上。
他吃力的握著墨劍,慢慢抬起來,好像千鈞之重,牙咬得“吱吱”響,太陽穴青筋賁起,好像一條條蚯蚓在蜿蜒扭動。
他手臂也是青筋賁起,這柄墨劍好像重若巨石,他很吃力的抬起來,慢慢搭到劍鞘前,忽然用力猛的一推。
“叮!”墨劍歸鞘。
顏子淵的臉上的血色一下消失,變得煞白如紙,身體輕輕顫抖,唯有雙眼恢復了清明。
他扶著身邊的松樹慢慢站穩,深深吸幾口氣,然后慢慢吐出來,讓臉色恢復一絲紅潤。
這一會兒功夫,他身上的汗已經打濕了衣衫,好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不過隨著時間推移,這汗水慢慢變成了白氣,最終衣衫變干。
顏子淵慢慢坐下來,直接盤膝坐在樹下閉眼調息。
他忽然一睜眼,寒芒迸射,李慕禪正在兩丈外笑吟吟看著這邊,上下打量著顏子淵:“顏宗主,你好像不太妙啊!”
“哼,李觀海,你好卑鄙!”顏子淵冷笑,手已經按在劍柄。
李慕禪微笑道:“顏宗主還能再用斬天劍?!”
“你可以一試!”顏子淵淡淡道。
李慕禪搖搖頭笑道:“顏宗主不必虛張聲勢,我已經從王宗主那里知曉,用完一次魔器,需要恢復一個月才成。”
“你若想試試,我就成全你!”顏子淵冷笑。
李慕禪道:“顏宗主,我想打個商量。”
“說!”顏子淵沉聲道。
李慕禪微笑道:“我想借顏宗主的斬天劍一用!”
“哼!”顏子淵冷笑一聲,斜睨他一眼。
李慕禪道:“顏宗主。我確實是借用,我拿來也沒什么用,只想借斬天劍一用,之后必有重報!”
“咱們是仇人!”顏子淵淡淡道。
李慕禪微笑道:“顏宗主,其實我知道,你現在若再用斬天劍,身體難以負荷。有性命之危!”
顏子淵沒否認,只是淡淡道:“我就是沒了命,也能殺得了你!”
李慕禪笑著擺擺手:“這又何必。我不想殺顏宗主,正如我當初不想殺姜前輩,可惜姜前輩非要殺我。我只能下殺手。”
“閉嘴!”顏子淵冷哼一聲:“我先前小瞧了你,以為你是憑著陰謀詭計的暗算殺得姜老祖,沒想到你真有這般本事!”
他施展斬天劍時,雖然無法控制自身,這種狀態很奇怪,身體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控制著,甚至頭腦也一樣,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熱鬧,成為了旁觀者。
可惜自己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覺得茫然,手腳不歸自己,只能順著心意而動作,不過每次結束過后,他總有一些收獲。對施展過的那些劍法有一些記憶,即使記得不全也收益匪淺。
他已經施展了五次斬天劍,靠著施展斬天劍的經驗,他劍法越來越強,可惜仍不能與老祖姜成比,老祖的劍法經過數百年的磨煉。當真是圓滿無瑕,強橫之極。
他能清楚記得交手的情形,對自己的劍法記得不清,對手的招數卻能記清,所以知道了李慕禪的厲害。
李慕禪微笑道:“還好吧,可惜仍打不過斬天劍!……顏宗主,我知道,你現在一旦再催動斬天劍,身體很快會崩壞,這是何苦來哉!”
“你若逼我,咱們就同歸于盡!”顏子淵冷冷道。
李慕禪搖搖頭道:“我確實沒有逼宗主的意思,真需要魔器,我有一大仇人,需要魔器幫忙。”
“不可能的。”顏子淵搖頭道:“魔器的心法乃是秘中秘,非下一任宗主絕不傳授,沒有心法,你一碰上斬天劍,馬上會被抹殺!”
李慕禪笑了笑:“我不需要用斬天劍,只需它的氣息,把劍借我用一陣子就成!”
“你不用心法?”顏子淵冷笑道。
李慕禪搖搖頭:“心法就不必了,不敢太奢求,只需斬天劍!”
“不成。”顏子淵搖頭。
李慕禪皺起了眉頭,眼神漸漸冷了:“看來我只能硬搶了,顏宗主何必逼我呢?!”
顏子淵冷笑道:“你若硬搶,必死無疑!”
李慕禪道:“我卻不信。”
顏子淵沉吟一下,緩緩道:“罷了,我現在確實不濟,不能再施展斬天劍了,你來拿看看吧。”
他說著把斬天劍解了下來,往前一拋:“接著!”
李慕禪伸手接住了,微笑道:“多謝顏宗主!”
“你不拔出來看看?”顏子淵沉聲道:“萬一不是斬天劍呢?”
李慕禪笑了笑:“有理。”
他說著按上劍柄,頓時一陣悸動傳來,他忙停住,直覺已經警告了他危險,不能拔劍。
李慕禪皺眉,盯著顏子淵看了看,又低頭看看劍柄與劍鞘,好奇到底有什么危險。
看到李慕禪停住,顏子淵淡淡道:“沒膽量拔劍吧?……實不相瞞,你剛才這一下真拔出來,你有死無生!”
李慕禪笑道:“我卻不信,怎么個有死無生?”
“你若不信就試試!”顏子淵不屑的道:“甭說是你,就是姜老祖也不敢拔這斬天劍!”
李慕禪沉吟一下,道:“難道這斬天劍還認主人不成?”
“不錯!”顏子淵沉聲道:“正是認主!……這斬天劍現在只有我能駕馭,其余人不能碰,一碰一個死!”
李慕禪失笑道:“這也太邪乎了吧?”
顏子淵道:“你若不信可以拔劍一試!”
李慕禪笑著搖頭:“顏宗主的激將之法不太高明啊!……顏宗主,你想必有法子的。”
顏子淵搖頭:“我確實沒辦法,這斬天劍只能我帶著,旁人拿了也沒用,而且此劍一旦認主,旁人一碰,它會直接殺了!”
李慕禪笑了笑,嘆口氣:“看來我真不能借這斬天劍了!”
“我勸你還是乖乖退下吧。”顏子淵淡淡道。
李慕禪笑道:“顏宗主,你現在還能動手?”
“不能。”顏子淵搖頭。
李慕禪笑道:“既不能動手,還這般蠻橫,倒是奇怪,難不成別有所恃?”
他說著拿著斬天劍倏的一下消失在樹林,嚇了顏子淵一跳,他隨即冷笑一聲,微闔眼簾。
李慕禪走了正好,正合他的心意,至于斬天劍卻不怕,他與斬天劍同為一體,彼此相連,即使隔了千萬里,也能隱約感知到彼此。
他只要恢復了,就能再找到它,到時候借助斬天劍一定要殺了這李觀海,他暗自怒罵。
他現在心里最恨的就是李慕禪,他恨不得李慕禪一頭撞死在樹上,每次在這李觀海手上落敗,想要翻身很難。
無奈之下,他施展了最后的殺手锏——斬天劍,可也不能拿他如何,顏子淵心中泛起絕望與森森殺機。
李慕禪很快出現,笑瞇瞇的道:“顏宗主,斬天劍我已經藏起來了,想必不會自己跑出來。”
“你……”顏子淵怒瞪著李慕禪,他竟感覺不到斬天劍了!
李慕禪笑瞇瞇的道:“顏宗主,你看我是殺你好呢,還是留著你呢?”
他慢慢的走上前,一步一步靠近顏子淵。
顏子淵仰頭冷冷看著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李慕禪來到近前,蹲了下來,絲毫沒有戒備之意:“顏宗主,咱們再打個商量,借斬天劍一用,如何?”
“你不是已經得到了么?!”顏子淵沉哼一聲。
李慕禪搖頭:“我拿了這個怕是沒用,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