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兩女驚叫一聲,忙過來扶她。
高靜軒臉色雖灰敗,神情卻沒有異樣,擺手推開她們的攙扶,沒好氣的瞪她們一眼:“行啦,死不了,大驚小怪做甚!”
兩女焦急的道:“師父,快服藥吧!”
“嗯。”高靜軒從懷里拿出一個瓷瓶,慢慢倒出一顆火紅的丹丸,哆嗦著遞進嘴里,然后喝一口酒送下去。
她神色雖從容鎮定,但看她手哆嗦的親子,李慕禪明白她承受著劇烈的痛苦,只是不顯于外罷了。
“師父?”兩女緊盯著她的臉。
這藥極見效,高靜軒的臉色很愉升起一絲紅潤來,李慕禪溫聲道:“宗主,能給我看一下這藥嗎?”
高靜軒信手拋來瓷瓶,李慕禪小心接過后,倒出一枚丹丸來,輕輕嗅了嗅,然后拿在眼前仔細的看了看。
“何先生,這藥有什么不對嗎?”祝楚云忙問。
李慕禪想了想,抬頭嘆道:“宗主,好霸道的藥啊!”
“看來你果然通醫術。”高靜軒點點頭:“這確實是猛藥。”
李慕禪道:“這般虎狼之藥下去,飲鴆止渴罷了,宗主能不吃還是別吃了。”
“這藥有問題嗎?”易曉茹問。
李慕禪點頭道:“這藥力太過霸道,有傷身體,宗主這是以毒攻毒啊,時間一短,藥力太猛的話,會損壽的。”
“那怎么辦?”祝楚云忙道:“何先生你既然精通醫術,幫師父看看吧!”
高靜軒笑一下,搖頭道:“你小丫頭,病急亂投醫!”
祝楚云忙道:“師父,就讓何先生試一試吧!”
她雖然也知道。師父這傷請了無數的名醫,都無法可治。只能以藥力壓制著不讓發作,一旦發作就吃藥。
最好的情形就是不動內力,不動心緒,否則的話,一旦真正發作起來,藥力壓不住,那只能氣絕而亡,神仙也救不了!
李慕禪道:“宗主若是不嫌棄的話,我給宗主把把脈吧!”
高靜軒伸出皓腕來:“那就有勞何先生了!”
李慕禪搭上她手腕,微闔眼簾。一動不動。三女的明眸都投在他臉上,一瞬不瞬的盯著。
李慕禪神情平靜如水,看不出異樣,約有一盞茶時間,他慢慢睜開眼:“宗主是受了掌傷吧。誰傷的?”
“神劍宗的趙元明!”祝楚云哼道。
李慕禪點點頭道:“這道內力很陰毒,一直盤踞不移,而且與宗主的內力相克,很難驅除。”
“不錯。”高靜軒收回手,搖頭道:“這是老傷了,沒什么的。”
李慕禪道:“要不,我試試看吧。”
高靜軒抬頭看他:“你能驅除了這內力?”
李慕禪笑道:“試一試也無妨,是不是,宗主?”
“那好。就試試吧!”高靜軒笑著點點頭。
易曉茹激動的心怦怦跳,臉頰緋紅如醉,她知道李慕禪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嘴里說試試,一定是有把握的。
不過這時候不能把這話說出來,只能明眸緊盯著他。李慕禪沖她笑笑,示意稍安勿躁。
在外人看來兩人是眉眼傳情,看得高靜軒瞪她一眼。
易曉茹光顧著激動,沒能看到師父的臉色,輕聲道:“需要做什么準備嗎?”
李慕禪點點頭:“最好在熱水里,宗主受的是寒毒,需要熱氣中和。”
“熱水?”易曉茹蹙眉,扭頭道:“師姐,我去燒些水!”
祝楚云遲疑一下:“非要在熱水里?”
要是在熱水里的話,那自是在洗澡用的木桶里,不過這樣一來,即使不赤身相見,衣衫打濕的話也很尷尬。
李慕禪道:“最好如此,不過平時的也成,……那就先試試吧!”
“好。”祝楚云松口氣,生怕李慕禪堅持如此。
高靜軒雖說年紀不小的了,但李慕禪看著也是中年,兩人年紀看上去倒差不多,這樣一來很尷尬。
李慕禪道:“吃過飯后咱們就試試看,……宗主,可能需要時間久一些。”
“無妨,這么多年都挨過來了,不差幾天功夫。”高靜軒道。
李慕禪點點頭:“我估計得一天一夜才能成。”
“你真有把握?”高靜軒蹙眉問。
李慕禪笑了笑,搖頭道:“試試罷,總不能袖手旁觀!”
高靜軒道:“不過何先生,我要有言在先,我不會因為救我,就把小茹給你!”
“師——父——!”祝楚云嗔道。
易曉茹無奈的看高靜軒,搖搖頭嘆口氣。
李慕禪笑道:“宗主說哪里話,我可不是為了討好宗主,可能是愛屋及烏吧,看宗主如此,很想盡一份力!”
“那就好。”高靜軒點點頭。
四人都沒心思好好吃飯了,草草吃過之后,李慕禪仍沒著急,先要消消食,在屋外的練武場上走動。
半個時辰后,月上中天,他們才停住,然后回到高靜軒的屋子。
高靜軒與李慕禪前后在榻上坐好,盤膝合眸,李慕禪雙掌搭在她背心,一動不動,開始運功。
兩女在他們屋外,靜靜的守著,免得有人打擾,小心翼翼,萬一運功時被打擾,后果難料。
月亮緩緩西移,最終夜色消逝,太陽升起,兩人看一眼屋里,仍沒有動靜,也不敢亂動。
兩人忍著腹里的饑餓,一直守在外面,太陽從東方升起,一直到西邊落下,屋里仍沒有動靜。
李慕禪已經提前說過了,可能需要一天一夜,所以兩人也沒急著進去看是不是發生了意外。
夜色再次上升,月亮升起,兩人不知不覺的靠近。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氣一閃而逝,隨即“砰”一聲悶響。
“師父?!”祝楚云忙輕聲喚道。
高靜軒虛弱的聲音響起:“你們進來吧!”
兩女忙不迭的沖進屋。但見李慕禪臉色蒼白如紙,正合眸定息,一動不動,呼吸有些急促,渾身衣衫盡濕。
高靜軒也渾身盡濕,好像從水里撈出來的,頭頂白氣裊裊還沒完全散去,地上有一灘血,正散發著絲絲寒氣。
“師父,怎么樣?”祝楚云看一眼李慕禪。輕聲問道。怕打擾了他。
高靜軒蒼白的臉龐露出一絲微笑:“嗯,終于驅除出來了!”
“真的?!”祝楚云歡呼。
“師姐!”易曉茹嗔道,看一眼李慕禪。
“噓——!”祝楚云忙豎指于紅唇前,輕輕噓一聲,面露歉意。然后扭頭問:“師父,真的驅除了?”
“嗯。”高靜軒笑道:“真沒想到他有如此精純的內力!”
“師父,那你現在沒事了吧?”易曉茹輕聲問。
高靜軒看一眼李慕禪,搖頭嘆道:“我是沒事了,就怕他有事。”
易曉茹頓時臉色變了,忙問:“他怎么了?”
高靜軒嘆道:“他可能耗力過度,傷了元氣,你們兩個這幾天打點兒野味兒,給他好好補一補罷。”
“……是。師父。”易曉茹擔憂的看一眼李慕禪。
高靜軒沒好氣的哼道:“放心吧,死不了人,只不過傷了元氣,需要靜養一陣子罷了。”
“師父,小點兒聲!”易曉茹忙道。
高靜軒無奈搖搖頭:“你小丫頭,真是陷進去了!”
祝楚云輕笑道:“師父。你才看出來呀,她是陷得太深了,根本拔不出來了,我看還是成全她算啦,免得日后麻煩!”
高靜軒哼道:“你替她說情做甚,是不是也有心上人了?”
祝楚云嚇一跳,忙搖頭擺手:“師父誤會啦,我可沒有!”
“哼,那你收了他們什么好處?!”高靜軒哼道。
祝楚云苦笑:“師父,再怎么說他也是我救命恩人,是不是?”
“好吧,咱們出去,免得擾了他!”高靜軒道。
三女輕輕出了屋,然后慢慢合上門,易曉茹擔憂的看一眼,露出愁容來:“師父,有什么補元氣?”
高靜軒沉吟一下:“他是男人,吃一些肉吧,做成肉粥,……行啦死丫頭,甭跟死了人似的,不過傷了元氣,補一補就好,瞧你的模樣!”
祝楚云輕笑一聲,搖頭道:“師父,你就甭管她啦,她現在是只有心上人,沒有咱們了!”
高靜軒搖頭嘆道:“你真是個沒出息的,現在都成這樣,日后真嫁了人,怎么得了!”
“師父?!”易曉茹頓時明眸一亮。
高靜軒忙擺手:“小菇你甭說了,我絕不會答應,行啦,回你屋!”
“……是,師父。”易曉茹無奈的點頭。
高靜軒道:“小云,我餓了,快弄點兒吃的。”
“好嘞,師父,你要不要調息一會兒?”易曉茹痛快答應了。
高靜軒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多說,屋內只剩下了兩人。
易曉茹蹙著黛眉,一幅憂愁模樣,她知道不該這么沒出息,在師父跟前表現出來,但不由自主的擔心,剛有意識的松開眉頭,不由自主的又蹙起來了。
高靜軒一看她愁眉苦臉的模樣,便不由的生氣,哼道:“行啦,我都說不了要緊,你還這般做甚!”
“師父……”易曉茹抱怨道:“他為了替師父療傷,都累成這樣了!”
“好吧好吧,我是感謝他!”高靜軒沒好氣的道:“不過也不能這么把你交給他,誰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他要不是好人,何必非要救師父?!”易曉茹嗔道:“換了一個人,師父這么拒絕,不給人家臉面,誰還會眼巴巴的出力?!”
“小丫頭,你這是教訓為師,是不是?”高靜軒明眸一瞪:“還反了你啦!”好啊,有了男人不要師父了!”
“師——父——!”易曉茹嗔道:“哪有這樣啊,明明是你不對嘛!”
“好吧好吧,你閉嘴吧!”高靜軒沒好氣的道:“省得把我氣死!”
她一看就知道易曉茹的氣不順,顯然是有了看法,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還沒嫁人呢,就向著自己男人了!
高靜軒又氣又惱,瞪了易曉茹一眼:“行啦,你也去吧,我要調息一會兒!”
“師父……”易曉茹發了一通脾氣之后,馬上懊惱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高靜軒無奈的嘆口氣,搖頭道:“你這丫頭,對男人太好了!”男人遠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別太掏心掏肺了!”
“師父,我明白的。”易曉茹笑道。
“你明白個……,哼!”高靜軒差點兒說粗話,及時制住了,對這個最小的徒兒是又無奈又不甘。
易曉茹是她最小的徒弟,老幺總是受寵一些,集寵愛于一身,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碰了,結果還是要嫁給男人,受傷害!
易曉茹柔聲道:“師父,我不會看錯人的!”
“你呀……”高靜軒搖搖頭。
易曉茹道:“時也命也,師父,我覺得每個人的命不一樣,碰上什么人,是命,沒辦法的。”
“唉……”高靜軒苦笑一聲,慢慢點頭。
易曉茹這話深得她心,再精明再厲害又能如何,就像老二,五個弟子中數她最精明,還不是最終被人騙了感情而慘死?!
易曉茹道:“所以師父,你也甭擔心了,我相信他不會的!”
“你二師姐當初碰上梅道靈,也是這么說的!”高靜軒嘆口氣,眼中閃過痛苦神色。
易曉茹默然不語,知道再說也枉然。
一個時辰后,李慕禪悠悠醒來,吃過一點兒肉粥,然后回到自己屋里,第二天清晨時分,他出來吃飯,臉色仍蒼白。
吃過飯后,易曉茹送他回屋,并替他護法,李慕禪在榻上坐定,道:“可找到那些人的情形了?”
“……那些大寇的?”易曉茹訝然問。
李慕禪點點頭,易曉茹道:“這么急嗎?”
李慕禪道:“越快越好。”
易曉茹沉吟一下,搖搖頭道:“這兩天沒心思弄,……好吧,我會盡快弄好的。”
李慕禪道:“這里挺清靜,我也不必護法,你去忙吧。”
“……好吧。”易曉茹覺得有理。
傍晚時分,李慕禪恢復入定后,易曉茹把一小冊子遞給他,李慕禪翻過后,露出笑容。
李慕禪吃過晚飯后,臉色仍蒼白著,周身氣息微弱,祝楚云也有點兒擔心,道:“師父,要不要去藥宗討點兒丹藥來?”
高靜軒看一眼李慕禪,皺眉沉吟著點點頭:“也好。”
李慕禪忙擺手笑道:“祝師姐不必了,我再休養幾天就好。”
“我看你一時半會兒好不了,看來元氣傷得太厲害了!”祝楚云擔心的道。
易曉茹擔憂的看著李慕禪,這兩天一直擔著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