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笑道:“九姑娘認得?”
獨孤景華苦笑道:“她可不是一般人物。”
李慕禪點點頭:“非富即貴,身懷絕學,確實不是一般人物。”
獨孤景華看看李慕禪,道:“先生沒得罪她吧?”
李慕禪笑道:“開始爭這幅書法,后來一塊兒喝了酒,算是結交了,九姑娘快說說吧!”
獨孤景華搖頭道:“不是冤家不聚頭啊,我猜得不錯的話,她本名柴曉月,是九公主殿下。”
李慕禪眉頭一挑,恍然點頭:“怪不得她身懷圣器,我還以為圣器這般不值錢呢,隨便什么人都帶一個。”
獨孤景華道:“這位九公主殿下乃是皇室第一高手,驚才絕艷,天份之高乃數百年未見!”
李慕禪搖頭失笑:“真沒想到,會是遇到她!……她雖有幾分蠻橫,本性不壞,難得難得!”
無情最是帝王家,這絕非一朝一代,歷朝歷代皆如此,皇座的誘惑是世間最強大的誘惑,無人抗拒得了。
獨孤景華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九公主一向特立獨行,又深得圣上寵愛,無人可及,所以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碰不上她。”
李慕禪若有所思:“難得,皇帝最寵愛的……”
馮明雪一看他模樣便知道在想歪點子,道:“跟她交過手?”
李慕禪搖頭:“沒交手,但能感覺得到她的厲害。”
“她發覺你的身份了?”馮明雪道。
李慕禪笑道:“沒呢,她一直以為我不會武功,所以跟我喝酒沒用內力,是個有趣的小家伙。”
獨孤景華道:“這位九公主可不是一般人,雖然本性善良,并非蠢笨,反而聰明過人,先生你小心露馬腳。”
李慕禪道:“估計還會來找我,不過不要緊。”
“師弟你是不是打皇室的主意?”馮明雪蹙眉道:“咽不下這口氣,想跟皇帝對著干?”
李慕禪搖頭笑道:“師姐放心吧,我不會連累了宗門。”
他直接跟皇帝對上純粹是找死,他是大宗師,皇家奈何不了他,卻能收拾了云霄宗。
而且皇家有圣器在手,也不怕他這個大宗師,想要天下無敵,只有破解了圣器的壓制才成。
他忽然有了想法,想要破解圣器,下手處還在佛家,武功練得再強也沒用,需要弄通佛門秘法,才有可能。
至于當今的皇帝,曾派天龍衛刺殺自己,這筆帳他不會忘,卻不急著算,免得反噬自身。
皇帝的命金貴,自己更勝,沒必要同歸于盡。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獨孤府后花園被染成玫瑰色,李慕禪靜靜坐在小亭里,買來的卷軸正懸掛在小亭檐下,他一動不動的觀瞧。
一陣風吹來,畫軸輕晃,李慕禪的眼直勾勾不動,目光驟然一亮,撫掌而起哈哈大笑,歡暢之極。
馮明雪翩翩而來,一襲白衣如雪:“師弟,笑什么呢?”
李慕禪笑道:“師姐,我給你演練一套劍法!”
他飄身掠過湖面,到了對面的水榭里,很快從水榭里出來,手上多了一柄長劍,回到馮明雪跟前:“這是我新悟得的一套劍法,請師姐指教!”
他說罷身形一晃,劍尖劃出一片弧光,似乎形成一個字,卻似是而非,隨即又一閃,又是一個字。
馮明雪盯著他的劍尖瞧,似是而非,是字非字,看著很古怪,但劍尖忽快忽慢,飄忽莫測,配合他的腳步,確實威力不俗。
“我來試試!”馮明雪輕笑一聲,飄到劍光中。
“嗤嗤嗤嗤……”李慕禪動作陡快,劍尖輕嘯著劃過她身影,她身法奇妙,翩翩如蝶,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劍尖。
李慕禪劍速忽然一緩,輕飄飄一劍,劍尖劃破了她肩頭,然后收劍,笑瞇瞇的道:“師姐,如何?”
“好劍法!”馮明雪低頭看自己肩頭,僅破了外面雪衫,內衣未破,這需要極精妙的控制才能做到。
她抬頭問:“這是什么劍法?”
李慕禪搖頭笑道:“沒名字,是從這幅草書所悟。”
馮明雪沉吟道:“散亂如麻,蓬亂如草,就叫亂披風劍法吧。”
李慕禪笑道:“好,就叫亂披風劍法。”
馮明雪道:“這套劍法取一個亂字,能措手不及,但真正威力還在身法上。”
李慕禪點點頭,笑道:“訣竅關鍵是轉折,取了草書的隨性與瀟灑,往往出人意料。”
“確實是好劍法,但心法呢?”馮明雪問。
李慕禪道:“還未悟透心法,但這一套草書下來,一氣呵成,看著神清氣爽,一定蘊著心法的。”
“但愿能悟透心法,否則徒有其表。”馮明雪道。
李慕禪笑道:“師姐幫我一把,咱們一塊兒參悟如何?”
馮明雪道:“我還要練刀法,不能分心二用。”
李慕禪笑道:“暫且放一放刀法,一直苦修反而效果不顯,放一放,參悟一下劍法,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唔……”馮明雪心思了,慢慢沉吟:“那好吧,暫且參悟一下這劍法,不過我不懂書法。”
李慕禪道:“那便看這字畫的轉折,不必認字,只認筆畫。”
“好吧。”馮明雪點點頭,盯著草字看。
清晨時分,李慕禪練完功,吃過早膳,然后慢悠悠往外走,來到大街上閑逛,體會著周圍人們的生活。
濃郁的生活氣息籠罩著天京城,李慕禪陶醉其中,他喜歡這種奇妙的氣息,只有沉浸于這種氣息里,他才能感覺到自己真正活在這個世界,他偶爾有錯覺,自己當下是不是做夢,是不是一夢醒來,再次回到原本世界,成為一個研究哲學的現代人。
他正閑逛之際,忽然前面傳來一聲清朗之聲:“李先生!”
李慕禪抬頭一瞧,卻是柴曉月,她一襲月白長衫,手拿折扇輕搖,一幅翩翩佳公子模樣。
李慕禪抱拳笑道:“柴小哥,咱們又見面了!”
“這就是緣份啦,沒想到這么快再見。”柴曉月爽朗的笑道:“走,咱們一起吧!”
李慕禪笑道:“不打擾柴小哥吧?”
“不打擾不打擾!”柴曉月擺擺手,笑道:“李先生有想去的地方沒?”
李慕禪搖搖頭:“閑逛而已。”
“那好吧,就隨我去天王寺吧!”柴曉月道。
李慕禪眉頭挑一下,柴曉月道:“我今天想去拜會曇明大師,李先生要不要一塊兒去?……先生想來也是通曉佛法的,說不定有收益呢。”
李慕禪笑道:“再好不過!”
他掃一眼那灰衣仆人,跟在柴曉月身后,毫不顯眼,卻是個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不愧是九公主,如此高手做護衛。
李慕禪思忖比較,這灰衣仆人怕是不遜于師姐的修為,真打起來,師姐未必能勝得過他。
師姐有飛劍,此人也定有殺手锏,不容小覷。
三人慢慢沿著大街閑逛,走走停停,柴曉月對什么都好奇,在每一個攤子前都要停一下,拿起東西來比劃打量。
李慕禪悠然自得,不顯焦急與不耐煩,興致勃勃的看她的動作,看來她不常出來玩,被憋得狠了,所以對什么都覺得新奇。
從早晨一直逛到半上午,李慕禪一直氣定神閑,柴曉月似乎收了心,加快腳步出了城外,出南城門時,柴曉月漫不經心的問:“李先生,那幅字真的很好嗎?”
李慕禪笑道:“柴小哥不覺得好?”
“說實話吧,我其實是看不太明白,所以想弄來看個仔細。”柴曉月抿嘴笑道:“李先生看出什么了?”
李慕禪道:“這幅字不必看清楚寫的什么,我也不認得寫了什么字,但轉折之間透著逸氣與灑脫,難得一見,看著很舒服。”
“原來李先生也不認得!”柴曉月恍然,輕笑道:“我還以為是自己見識淺薄,所以不識呢!”
李慕禪笑道:“怪不得柴小哥如此大方?”
“咯咯!”柴曉月嬌笑一聲,忙省覺笑得不對,收斂笑聲,道:“先生你倒也坦誠,……先生真的通佛法嗎?”
李慕禪點頭笑道:“這倒不假,我當初的啟蒙恩師就是個僧人,我的禪定功夫頗有火候,對佛法也有幾分領悟。”
柴曉月道:“那好得很,見著曇明大師,你也有接上話啦,我跟他可說不到一塊兒去!”
李慕禪笑道:“那柴小哥為何去見這位曇明大師?”
“唉……,我也不想見,可是父……父親有命,不能有違!”柴曉月搖頭嘆氣,頗為無奈。
李慕禪笑著點頭:“父命不可違,我正好想找高僧請益佛法,倒是成全了我,多謝柴小哥了!”
“不謝不謝,你能幫我應付,我該謝你才是!”柴曉月擺擺手,笑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沒?”
李慕禪笑道:“我衣食無憂,最想要的是書,……我嘛讀書不求甚解,讀起來極快,獨孤家的書我都讀遍了,現在沒什么可讀的,實在心癢難耐,柴小哥家里可有書讀?”
“這樣呀……”柴曉月想想,道:“這好辦,我會捎一些書過來,你都喜歡什么書呀?”
李慕禪笑道:“我喜讀雜書,不喜經史子集,最好是一些奇聞秩事,游記閑談。”
他們說著話功夫,腳下飄飄,到了半途時,柴曉月忽然訝然道:“李先生,你會武功?”
李慕禪笑道:“武功么?粗通一二,強身健體而已。”
“是么?看起來你可不像練武的呀。”柴曉月甭頭打量著他,怎么看怎么不像練過武功的。
雙眼不亮,太陽穴不鼓不凹,雙手白皙修長,看不出拿刀拿劍,或者練拳的痕跡,精氣神清朗,卻沒有橫溢之感,不像練有內力的。
李慕禪笑道:“我練的心法不是武技,而是修養身體的法門,是佛家的修養之法,不算武功的。”
“那這輕功呢?”柴曉月問。
李慕禪笑瞇瞇的道:“走山路練出來的,不知不覺就會了。”
柴曉月笑道:“還真是有趣呢。”
她沒有懷疑李慕禪的身份,身為文士,練一點兒武功防身強體無可厚非,很多人都這么干。
不過難得他練了功夫,卻不顯出來,這心法不俗,而且他只練內功不練外功,所以如此。
對于武學方面,她見識豐厚,絕非一般人可及。
她沒再加快速度,三人頗為輕快的來到一座山下,此山巍巍,如一條巨龍橫臥,山脈一直朝著遠處綿延開去。
李慕禪沒來過南邊,不知道這邊如此地勢,山脈橫亙綿延,若是藏身于此山脈中,很難找得到。
“先生來過天王寺嗎?”柴曉月問。
李慕禪好奇的打量著四周,搖搖頭:“我來到天京城進了獨孤府之后,一直埋頭讀書,這幾天才讀完了書,無聊所以出來閑逛,真沒來過這里。”
“天王寺聽說過吧?”柴曉月問。
李慕禪笑道:“皇家寺院,自然知道。”
“走吧。”柴曉月笑道:“要在晌午之前見曇明大師。”
她加緊了步伐,踏進了山里,有青石階從山腳下一直通往山上,他們沿著青石階向上,一直到了半山腰,眼前是一座巍峨寺院,宛如隨時要飛起來的蒼鷹,氣勢驚人。
這天王寺絲毫沒有佛家的慈和,反而氣勢凌厲,好像像一只隨時會撲出去殺人的巨獸。
寺口的臺階上站著兩個小沙彌,看到柴曉月,忙行一禮,然后轉身便走,轉眼消失不見。
“哼,見了我躲什么!”柴曉月頗為不忿的哼一聲。
李慕禪笑道:“柴小哥得罪過他們?”
“我哪敢得罪他們!”柴曉月不屑的哼一聲。
李慕禪呵呵笑道:“那倒怪了,看他們受驚的模樣,顯然是怕柴小哥你啦。”
“我不過捉弄他們幾回罷了。”柴曉月搖頭道:“男子漢大丈夫,心眼忒小了,修煉不出什么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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