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驚瀾 李慕禪呵呵笑了一聲,點頭道:“小小年紀有如此修為,著實難得,了空,你這個小師弟快要超過你啦。”
了空搖頭,這般看來,法凈與李慕禪天差地遠,想要超過他,難如登天,他資質是很好,進步很快,但李慕禪的進步更快,從,到一代宗師,天下絕頂,不過是兩年的功夫,師弟的資質再好,也達不到這般程度。
李慕禪看看法凈,他正漲紅著臉,有些惱怒的瞪著自己,不由笑道:“法凈小師父,再來一招如何?”
“來便來!”法凈哼了一聲,猛的朝他一指,“嗤”一聲輕嘯,又是金剛指力,瞬間到了李慕禪跟前。
李慕禪待他指力到達跟前,輕輕一拂袖子,頓時消彌于無形,然后慢悠悠的朝法凈一指。
法凈見勢不妙,忙搗出一拳,“砰”一聲悶響,他直直倒滑出去,像是在冰面上被奔馬撞中,倒滑出三四丈遠一塊兒巨石前。
他斜倚在巨石上,只覺血氣翻涌,周身沒有一絲力氣,整個身體都亂套了,無力控制。
李慕禪收回小手指,呵呵笑道:“法凈小師父,不要緊吧?”
法凈漲紅著臉,吃力的搖搖頭,不肯服輸,心下卻頹然,知道是對方手下留情才沒受傷,只吃一點兒苦頭。
李慕禪扭頭道:“既然動了手,索性來個痛快,了空,想不想知道我武功到了什么程度?”
了空灑然一笑,點頭道:“來罷!”
他不等李慕禪說話,也是一指點出,“嗤”一聲輕嘯,指力所過之處,空氣蕩開波紋,像是蜻蜓掠過湖面。
李慕禪一拂袖子,浩蕩的指力被消于無形,他搖搖頭:“不成。”
了空劍眉一挑,笑了笑,接著大拇指一按,“嗚”的長嘯,像是木片在空中劃過,李慕禪能夠看到一道粗如大拇指的內力疾射而至。
李慕禪笑了笑,又是一拂袖子。
這粗壯的指力再次被消彌,了空劍眉皺一下,微笑道:“看來指力不成,領教一下滄海九劍!”
他拔劍出鞘,輕輕一刺,干凈利落,又瀟灑漂亮。
“那要看看能不能逼我出劍嘍。”李慕禪笑道,屈指輕輕一彈。
了空的劍法極精,看著簡簡單單的一劍,速度卻快如閃電,劍光一閃間,劍尖已經到了他胸前,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李慕禪這一指慢悠悠的,好像是輕撣衣衫的灰塵,卻精準的彈中了劍身,“叮……”清鳴聲裊裊不絕,清越明亮,悅耳動聽。
“好劍法!”李慕禪笑道。
長劍蕩起來,像是撞上了鐵石一般被崩開,了空順勢一轉,旋身出劍,將蕩開的力道化為旋轉,再加之自己的力量,劍勢更疾,劃出一道圓弧之光到了李慕禪跟前。
李慕禪微笑著搖搖頭:“好劍法。”
了空能聽出他話中之意,劍法是好劍法,可惜施展劍法的人卻不怎么樣,他心下暗惱,卻沉住了不生燥意,冷靜自若的揮劍。
到了如今,他已經沒有了取勝之欲望,但求能最大限度的看清李慕禪的實力,以便回寺之后商量對策。
“叮……”清鳴聲悠悠響起,繚繞不絕,長劍再次蕩開去。
了空身形一旋,想要接著借力增力,施展出第三劍,卻發覺劍上的勁力極為奇異,竟如波浪一般蕩動翻涌,正抵消著他的力量。
原本想要借力,如今這股勁力卻在反噬,不但未能借到力,反而力量抵消,這一劍毫無速度與威力。
李慕禪已經伸出手指,似是在等著長劍過來,然后輕輕一彈,“叮……”長劍飛了出去。
李慕禪搖頭笑道:“了空,你的劍法是極好的,不過再精妙的劍法,也掩不住內力的缺陷。”
了空身形一閃,接住了落下來的長劍,“鏘”長劍干凈利落的歸鞘,了空面不改色,淡淡笑著搖頭:“李兄的修為果然高深,佩服!”
李慕禪笑道:“我不過是得天而成,僥幸罷了,你們爛陀寺的武學博大精深,咱們滄海劍派的武功也不差。”
“可惜未能見識到李兄施展滄海九劍。”了空搖頭。
李慕禪呵呵笑起來:“滄海九劍嘛……,給住持的信上,我用的便是滄海九劍的心法,將劍法融入筆法中,威力還堪入目吧?”
“原來如此!”了空恍然點頭,微笑道:“怪不得這封信如此犀利,觀之如長劍橫空而至,不能不擋。”
李慕禪笑道:“可惜我還沒能達到圓滿,真正的滄海九劍,囊括天下各路精妙的劍法,祖師們不知如何創出來的,后輩弟子不肖,未能完全發揮出來。”
“滄海九劍……”了空搖頭笑了笑。
他是有些不信的,滄海九劍的威力雖然強橫,乃是滄海劍派的鎮派劍法,但說囊括天下各路精妙劍法,這話有點兒大了。
李慕禪看他的神色便明白他心中所想,搖頭笑道:“這也怨不了后輩弟子,因為閱歷不豐,很難真正理解滄海九劍之妙,絢爛之極而歸于平淡,真正能領悟平淡中的絢爛者,難之又難。”
了空緩緩點頭,對于這一點兒頗有體會,同樣一套武功,先前修煉時,覺得平平無奇,但到了后來,火候越深,越是覺得奧妙無窮,好像自己所想的,都已經包含在內,只是自己沒有發覺罷了。
李慕禪笑道:“貴寺的武功也是如此,佛法修為不夠,武功中的精妙無法真正的領悟,也不能發揮出威力來,所以說,爛陀寺的弟子們不該急著練武,而是先修佛法,待佛法深了,修煉武功事半功倍,進境一日千里,遠勝于著急練功。”
“人最適合開始練武的年紀是八歲,錯過了,根基不穩,將來再追上來困難重重。”了空搖搖頭。
李慕禪笑了笑:“那便練一套平常的拳法,當作強身健體之用,不要側重于修煉武功,而要潛心修練佛法,佛法的水平不到,不能練功,這才是正途。”
了空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你這說法有些新奇,我會稟報師父。”
“這也算是我對貴寺的一片心意吧。”李慕禪笑笑,轉身離開了山崖,不再說武功之事,而是討論武林秩事,天下奇聞。
時間飛逝,兩天轉眼即過,這一天傍晚時分,三人站在滄海山下面的大河邊看著弟子們來去匆匆,完成外門任務。
三人站在大河邊一塊兒石頭上,石頭約有一人高,是長約一丈,寬約兩丈的巨石。
李慕禪一襲青衫飄飄,了空與法凈灰袍飄卷,頗有幾分超然逸氣,看著周圍來去匆忙的外門弟子們,都露出會心微笑。
從他們身上,他們感覺到了勃勃朝氣與對未來的憧憬與希望,這對于他們而言是最缺少的。
他們一心所想,唯有武功修煉,再無其他,反而失了朝氣與希望,只覺肩頭沉重,負著萬鈞重擔。
“李兄,多謝這兩天的款待,咱們便要告辭了。”了空扭頭道。
李慕禪眉頭一挑:“要走?”
“嗯,咱們不是什么閑人,不能耽擱得太久,要回寺里覆命了。”了空輕頜首,微笑道:“這幾天算是跟著李兄長見識了。”
李慕禪想了想,笑道:“不如再留幾日,我一直沒閉著,是在等一個人。”
“等人?”了空訝然問。
法凈也好奇的望著他,通過這兩天的相處,他算是明白了眼前這李湛然的性子,看著沒有架子,嬉笑隨意,卻是個目空一切的狂人,能讓他專程等候的,還真不是一般的人。
李慕禪笑道:“南宮思道。”
了空笑了起來:“李兄與南宮大俠約好了的?”
“沒約好。”李慕禪搖頭笑道:“不過南宮大俠若是回來了,應該會來這里瞧一瞧的。”
了空慢慢點頭,笑道:“那好得很,咱們便等一等。”
第三天清晨時分,李慕禪正在自己的小院里練功,梅若蘭與宮輕云,小圓都在,四人打成一團煞是熱鬧。
李慕禪也是陪著她們玩耍,她們如今的修為都不俗,在他眼中卻與小孩子耍劍無異,一點兒威脅沒有。
宮輕云神情清冷依舊,不過沒有了從前的冷漠,代之而起的是清清爽爽,氣質發生了變化,是修煉滄海神功所致,論意境之勝,她遠勝小圓,甚至不遜于梅若蘭。
不過梅若蘭與李慕禪雙修,獲益極大,故勝她一籌,她在滄海劍派里并不太過顯眼。
李慕禪一襲青衫,一人迎戰三女,一邊格擋一邊指點她們劍法的弱點,算是指點她們修行。
正嬉笑之際,忽然有敲門聲。
李慕禪揚聲叫道:“進來吧。”
一個黑衣少女推門進來,身形曼妙,姿容不俗,她手上拿著一封信,來到近前:“李師兄,這是你的一位朋友的信。”
“朋友?”李慕禪訝然,招招手:“我瞧瞧。”
黑衣少女輕飄飄一擲,如一只無形的手平平托著信封到了李慕禪手上,他接過之后,隨口問道:“是什么人送來的?”
“一個尋常的客商,說是受人所托送來。”黑衣少女道。
李慕禪皺眉,這倒有些稀奇,信封上什么也沒寫,他拆開了一看,臉色頓時生出變化。
眾人只覺一受浩大的氣息撲面而來,好像山洪傾瀉,一下便要把自己沖垮,不由自主的后退幾步。
即使修為最深的梅若蘭也忍不住后退四五步,擔心的盯著李慕禪:“湛然,怎么回事?”
李慕禪長長吁一口氣,抬起頭來,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容:“沒什么,……英若蘭,你們先自己練吧,我去見一見師父。”
“嗯,去吧。”梅若蘭知機的點點頭,心下一沉,知道是出了大事。
李慕禪對黑衣少女笑道:“師父可在殿中?”
“是。”黑衣少女點頭。
李慕禪轉頭對梅若蘭三女微笑道:“我去去便來。”
他這次的笑容自然許多,對黑衣少女輕頜首,一閃驀的消失在原地,已經到了無極殿內。
無極殿內,淡淡的清香繚繞中,竹照師太正坐在蒲團上,寶相莊嚴,與身后的玉像渾然融為一體,難分彼此。
李慕禪從虛空中出現,沒有說話,竹照師太有所覺,慢慢睜開明眸,清亮的目光照在李慕禪臉龐。
她明眸一凝,黛眉輕蹙:“怎么啦,這幅樣子,我還沒死吶!”
她對李慕禪了解極深,雖然李慕禪掩飾,眉宇間的沉凝逃不過她的目光,心下訝然,能這這個得意弟子如此沉重的絕不是小事。
“師父莫開玩笑。”李慕禪深吸一口氣,從懷里掏出信箋遞過去。
竹照師太伸手接過掃了一眼,臉色微變,抬頭望向李慕禪:“這是誰送來的?”
“是個商人,不是武林中人。”李慕禪道。
竹照師太蹙眉道:“不會是開玩笑吧?”
李慕禪緩緩搖頭,嘆了口氣:“誰會開這般玩笑,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萬一是真的,那可真是出了大事!”竹照師太黛眉緊蹙,搖頭道:“不會,這消息絕不是真的!”
李慕禪想了想,沉吟道:“師父,我想請師姐出馬,去中州府。”
竹照師太蹙眉道:“探明真假?”
李慕禪點頭:“我的行蹤太過顯眼,大師姐下山最好不過,換其他人,輕功又不夠快。”
“嗯,也好,讓吟月去看看,不能僅憑一封信就相信,說不定這是什么陰謀詭計呢,想來個調虎離山!”竹照師太緩緩點頭。
李慕禪苦笑一下,道:“為了防備于此,我想讓若蘭輕云跟大師姐一塊兒去,也好有個照應。”
“好吧。”竹照師太輕輕點頭,揉揉眉心,搖頭道:“我現在腦子亂成一團麻,就按你說的辦。”
李慕禪點頭,竹照師太揚聲喚來了人,讓人把溫吟月幾人召集過來。
溫吟月很快過來,看到李慕禪與竹照師太神情凝重,沒有多問,只是淡淡喚了一句“師父”便不說話。
竹照師太也不多說,只將信遞給她看。
溫吟月掃過幾眼,黛眉蹙了蹙,抬頭看李慕禪:“師弟,這是真的?”
李慕禪緩緩點頭:“若我所料不差,八九不離十,想請師姐你去中州府,去南宮世家看看。”
溫吟月道:“我去確認一下真假?”
李慕禪點頭:“若是真的,便請他們幾個過來。”
“請他們過來做甚?”竹照師太蹙眉。
李慕禪道:“南宮大俠這些年來做了多少的事,得罪了多少人,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南宮公子他們怕是……”
“瞧我,倒沒想到這些,還是你想得周到,……就這么辦吧!”竹照師太一拍額頭,恍然嘆息一聲,感慨道:“真是人有旦夕禍福……”
溫吟月黛眉輕蹙,沉吟一下,慢慢道:“師弟,你想好了,真要接南宮公子他們過來?……一旦接過來,咱們滄海山怕是……”
李慕禪轉頭看向竹照師太:“師父,這件事還是得你拿主意。”
竹照師太哼了一聲:“接過來吧,咱們這里不算最安全,最安全處莫過于爛陀寺。”
李慕禪搖頭:“他們不會答應去爛陀寺。”
他對南宮世家的三位公子的稟性頗為了解,都是傲骨崢崢的人物,縱使身死也不會去爛陀寺,南宮思道與爛陀寺不但沒什么交情,反而有點兒仇隙。
“那就留在咱們滄海山,我就不信了!”竹照師太哼道。
溫吟月蹙著黛眉,輕聲道:“師父,南宮大俠的對手可不僅僅在大衍,東楚,西趙,南理,甚至大汗,都有的。”
她看到師父頭腦發熱,心下擔心,若僅是大衍的高手,自然不懼,如今的滄海山根基穩固,實力雄渾,有了爆發式的增長,雖不能稱之大衍第一,卻也不懼任何門派。
南理的高手,勉強也能應付,但若是東楚與西趙的高手,則斷敵不過的,招惹這樣的敵人委實不智。
竹照師太被一盆冷水澆醒了,眸子一閃,轉向李慕禪:“這倒也是,……湛然,你說呢?”
李慕禪想了想,無奈道:“實在不成的話,唯有把他們藏起來,不留在咱們山上就是。”
“這樣成嗎?”竹照師太蹙眉,臉色有些不好看。
若是依她的脾氣,自然是要留在滄海山,護他們的周全,也算是回報南宮大俠這些年的義舉。
但她身為一派掌門,斷不能依私廢公,真的留他們在山上,為滄海山招惹了大麻煩,會有無數的滄海山弟子斷送。
一時之間,她心下糾結,無法馬上做出決定。
李慕禪深深嘆息一聲,沒有多說,腦海里思緒疾轉,世事多是不如人意,沒有那么多的兩全之策。
“師父,要不我一個人去吧。”李慕禪緩緩道。
竹照師太蹙眉:“你一個人?”
李慕禪點頭:“鎮守南宮世家,我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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