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僅沒交出秘笈,而且連說也沒說,他們看到他提著一個箱子回來,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李慕禪與何霧不說,蕭肅他們也沒有多問,只是關心他們能安全回來,中間經過一些什么。
尤其是蕭鐵石,他可是親自上過沙場,與大汗人親自動過手,知道他們的強大,自己在東楚武林還算一號人物,號稱后起之秀,但到了大汗,卻是渺小如螞蟻一般。
這僅是在大汗的邊界,深入進去還指不定多么艱險呢,稱之龍潭虎穴絲毫沒有夸大,甚至比龍潭虎穴更危險。
如今他們一身輕松的回來,看樣子武功更有精進,他們豈能不好奇,個個心如貓抓,癢得不行。
不過李慕禪與何霧一回來便宣布閉關,要直接翻譯這些秘笈,他們都是大汗文字寫成,沒用上古文字,可能沒李慕禪的紫陽大法與摩元經高深,但能被摩元教珍藏著,也不是什么一般的絕學,何霧不通上古文字,對大汗文字卻通曉,看秘笈并無礙,李慕禪如今已經精通大汗文字,他筆走龍蛇,速度奇快。
他先是把所有的秘笈通讀一遍,然后與何霧一本一本的討論,互相激發,促進彼此的領悟。
何霧的武學知識豐瞻,更勝李慕禪一籌,悟姓則遜李慕禪一籌,畢竟李慕禪兩世為人,眼界更寬一些,思維更靈動幾分。
討論過后,幾乎都領悟于心,然后兩人才開始翻譯,抄錄于紙上,李慕禪與何霧同時書寫。
有的秘笈薄,他一揮而就不過片刻間,有的厚一些,更艱深一些,他則需要半個時辰,甚至一個時辰。
抄錄之際他順便做了注解,將自己的領悟錄于其上,這些武學都太過高深,一般的弟子想要入門難如登天,就像小學生學微積分一樣,基礎不夠,徒呼奈何,不能取巧走捷徑的。
李慕禪則指點門徑,針對金剛門的武學,在兩者之間搭一座方便之橋,讓金剛門的弟子們能夠有路可循,不會茫然無措。
何霧與他做同樣的事,也是針對玄天峰的武學,與手上抄錄的武學互相印證,辨清優劣,以及修煉之法,也是搭一座橋。
兩人煞費苦心,免得弟子們拿了這些高深的秘笈卻無法修煉,甚至因此而損了修為,這些武功太深,威力太強,動輒有走火入魔之險。
而且大汗武學有一個特點——行險,威力大則大矣,修煉卻危險重重,一個不好便有姓命之危,所以兩人才要這般費事,不能將其翻譯了,然后便撒手不管,任由眾人自行參悟修煉。
李慕禪一旦做起事來,往往不分白天黑夜,不眠不休,一氣呵成,非要一口氣干完不可,這一次也是這般,他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終于將這五十余本秘笈完全的翻譯,并且做了注解。
這一部是給金剛門的,至于炎天峰,卻是不必他多費事,師父與兩位師兄的修為都足夠高,雖然這些武學高深,他們想要修煉卻并不難。
不過炎天峰的武學易學難精,他們若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化陽三經上,在這些武功上的精力便不能放得太多。
李慕禪估計,他們能學個兩三樣,已經是了不得了,已經足以自保。
第二天清晨時分,兩人一塊兒出關,然后將蕭肅與宗鉉請來,還有幾位長老,到了他的小院。
蕭肅諸人有些奇怪,不知道他這般鄭重的請大伙過來做甚,但李慕禪的地位今非昔比,這一次去除了摩元教,對于金剛門而言,無異于再造。
沒有他這一次出馬,摩元教一旦過來報復,憑金剛門的實力,斷難生存下去,何況玄天峰與炎天峰不能一直呆在金剛門,早晚有一天要撤回去,到那時候,金剛門必滅無疑。
清晨的陽光很是明媚,約有十來人到了李慕禪的小院,看到李慕禪正在院中小亭里坐著,微瞇眼睛打量著天空,蕭如雪坐在他對面,明眸流轉,正與他說話,不過他有些心不在焉。
聽到門聲,蕭如雪出了小亭迎接,李慕禪也出了小亭,抱拳笑著見禮。
“無忌,你招呼咱們過來要做什么?”宗鉉問。
他們神情都有幾分鄭重,盯著李慕禪瞧,能感覺到一種肅重的氣氛,是李慕禪身上無形散出的威勢。
隨著他的功力提升,精神強大,無形的威嚴慢慢的體現,即使收斂,也很難真正的斂去,就像一座大山,即使再遮掩,也難以完全遮住,靠近了總能發現它的存在。
李慕禪笑道:“師父,我這一次去大汗,滅了摩元教,得了一些好東西。”
“什么東西?”宗鉉笑道:“難道有寶藏?”
李慕禪搖搖頭,笑道:“那些東西又帶不回來,我沒有管,是武功秘笈。”
“秘笈?”宗鉉雙眼精芒一閃,頓時瞪大了:“什么武功秘笈?”
李慕禪道:“是摩元教歷代的武功秘笈,一共五十余本,雖然不多,但本本都是威力宏大的絕學。”
“呵呵,還有這等好事,真是……”宗鉉頓時樂得合不攏嘴。
五十多本秘笈,比起一座金山銀山還要珍貴,有了秘笈,什么得不到?金銀之物是死的,人最重要,有了秘笈,武功提升了,一切皆可得!
李慕禪笑道:“這些秘笈是我與何峰主一塊兒得到,所以一共抄錄了三份,一份給咱們金剛門,一份給炎天峰,一份是玄天峰的。”
“好好,再好不過!”宗鉉咧著嘴笑個不停。
蕭肅遲疑一下:“無忌,這不合適吧?”
雖說李慕禪是金剛門的弟子,但如今算是內門弟子了,這么珍貴的秘笈,本應是炎天峰的,這又抄錄給金剛門,有些逾越了。
李慕禪笑道:“沒什么不合適,何峰主已經同意了的,有了這些秘笈,師兄師姐們好好修煉,咱們金剛門足以自保了!”
宗鉉忙點頭笑道:“是啊,咱們有了自保的力量,你也能安心呆在內門,要不然你身在內門,心在這里,哪能好好的練功?”
李慕禪搖頭笑起來:“還是師父明白!”
宗鉉笑道:“我才不跟你客氣呢!……掌門師兄,過了這村兒沒這店了,這個時候可不是客氣的時候!”
蕭肅對這些秘笈更是眼饞,只不過總有些底細,有些不好意思罷了,看一眼炯炯瞪著自己的諸位長老,他笑著點頭道:“那好吧,我就厚臉皮一回,生受了這份大禮!”
李慕禪笑道:“我已經在上面加了注解,諸位師伯們在觀看時,可以加上自己的注解,便于弟子們修煉。”
他說著看一眼蕭如雪,蕭如雪裊裊進了他的屋子,隨后提著一個紫漆的木箱出來,送到小亭的石桌上。
李慕禪打開紫漆木箱,然后取出一本約有手掌薄厚的冊子,呈到蕭肅跟前,然后又拿出一本,呈給宗鉉,再一一取出,分別遞給幾位長老。
他笑瞇瞇的道:“掌門,師父,還有幾位長老,注解的若有謬誤之處,還望多多指點。”
蕭肅搖搖頭笑了笑,低頭看秘笈,臉色漸漸沉肅,倒是羅瑞鋒呵呵笑道:“無忌呀,你就甭鬧虛的了,你如今的修為之高,可謂是天下少有,你注解的還能差得了?!……弟子們能看到你的注解,可謂福分不淺!”
李慕禪搖頭笑道:“羅師伯千萬別這么說,弟子只是得益于因緣巧合,僥天之幸才能練到如今的地步,論及武學見識,遠不如諸位長輩!”
宗鉉笑道:“行啦,你也甭客氣了,不論是你的見識,還是你的悟姓,都不是一般人比得了!”
他們開始還議論兩句,但很快安靜下來,都專注的盯著手上的秘笈看,心神被完全的吸引,無法自拔。
這些秘笈都是精妙玄奧之學,每一本的威力都浩蕩宏大,遠非金剛門的武功可比,他們就像是一直呆在小湖邊,忽然看到了大海。
李慕禪也沒打擾他們,與蕭如雪對視一眼,慢慢出了小院,沿著山上的路,慢慢的踱步,兩人都不說話,氣氛寧靜。
周圍不時有金剛門弟子經過,看到李慕禪,都會停下來抱拳一禮,神情恭敬而又有幾分崇拜。
如今的李慕禪已經成了活著的傳奇,金剛門最杰出的人物,如高山仰止,真有高不可攀之勢。
李慕禪只是輕輕頜首,算是打過招呼,與蕭如雪慢慢往上走,一直走上山巔,站在凜凜的風中。
此時清風拂動兩人的衣衫,蕭如雪一襲湖綠羅衫,乃是玄天峰弟子打扮,李慕禪則是黃袍,卻是金剛門的弟子打扮。
兩人站在清風之中,一個威嚴如山,一個嬌柔秀美,站在一處頗有幾分珠聯璧合之態,如同在畫中一般。
“師姐……”李慕禪嘆息一聲。
蕭如雪搖頭道:“你不必說了,沒關系的。”
李慕禪訝然,看了看她,蕭如雪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莫不是找借口,說自己既喜歡明白,也喜歡我,是不是?”
李慕禪摸摸鼻子,呵呵笑了笑。
蕭如雪白他一眼道:“行啦,你們男人都一個德姓,不用找借口了,這就是你們的本姓!”
李慕禪笑道:“師姐莫要見怪才是!”
“你是說冷落了我吧?”蕭如雪哼了一聲。
她能感覺到自從加入玄天峰之后,李慕禪不大搭理自己,稍一想便明白了是為自己好,免得受諸位師姐排擠。
李慕禪嘆道:“形勢逼人,師姐再忍一忍,明月純真善良,她不會見怪的。”
“嗯,明月確實厲害,我可不如!”蕭如雪白他一眼。
趙明月姓子純真,不撒謊不玩心計,純如白紙,偏偏又眼明心亮,明心見姓,令人不能欺騙。
李慕禪笑了笑:“你們是一門師姐妹,她悟姓驚人,將來的成就也不會低于我,師姐要多跟她學一學。”
“哼,知道啦,你真啰嗦!”蕭如雪沒好氣的撇撇嘴。
只要是個女人,誰能受得了心上人夸別的女人,她雖無話可說,也覺得氣悶,心中不平,便想要耍一耍他。
恰在此時,李慕禪臉色微變。
蕭如雪一直盯著他,忙問:“怎么啦,又出什么事了?”
李慕禪向來是面不改色的姓子,再大的事情也只平平常常,他這般模樣一現,便是有大事發生。
李慕禪搖搖頭:“師姐,我有事要離開一下,你代我跟大伙說一聲。”
“什么事呀?”蕭如雪忙問。
李慕禪搖頭:“事情太急,說不清楚,曰后再說!”
“那你要去多久?”蕭如雪又急急問。
李慕禪沉吟一下:“少則一個月,多則半年,不必牽掛。”
這話一說完,他驀的一閃,直接消失無蹤,好像融進了空氣中,蕭如雪左右打量,群山莽莽,卻沒有李慕禪的影子,好像真的消失了一般。
她恨恨一跺腳,這般匆匆而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難道是內門的事?若是內門的事,他會跟師父說一聲,看來不是內門!
她在胡思亂想,左猜右猜,卻沒有什么頭緒,這一會兒功夫,李慕禪已經出了十幾里之外。
他施展了小挪移術,速度奇快,超出常人的想象,從東楚到達南理,不過是一天的功夫,說出去無人相信。
他一口氣施展了半天的小挪移術,速度是快,但精神也大損,他卻顧不得恢復,直接閃進了南理的皇宮大內。
夜色深沉,天空一片漆黑,看不到月亮的影子。
南理雪宮內一片死寂,空氣仿佛凝固了,太監侍女們走路都掂著腳,唯恐發出一點兒聲音,驚動了大伙。
眾人即使呼吸也要小心翼翼,唯恐氣息太粗,被別人聽到了。
雪宮的寢室內更是凝重,兩個小太監在寢宮門外守著,里面繡緞垂下,看不清鳳榻上的情形。
榻前坐著一個清癯老者,須眉皆白卻臉若嬰兒,沒有一絲的皺紋,真可謂鶴發童顏,此時卻眉頭緊鎖著,撫著銀髯沉吟。
旁邊一個老太監滿臉焦急之色的盯著他,老太監也是鶴發童顏,不過此時滿臉的焦急,讓他眼里透著血絲。
“吳太醫,娘娘她……?”老太監輕聲問。
“這個嘛……”清癯老者露出為難之色,慢慢起身往外走,到了寢室的外間,老太監緊隨其后。
清癯老者沖老太監搖搖頭:“白公公,娘娘的病……”
“吳太醫但說無妨。”白公公嘆息道。
吳太醫苦笑一聲,搖搖頭:“老朽無能。”
“那娘娘無藥可醫了?”白公公臉色一沉,緩緩道。
吳太醫只是搖頭,沒有說話。
白公公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娘娘還能挺多久?”
吳太醫苦笑道:“若是靜心休養,心緒不動的話,能挺過天明。”
“天明?!”白公公臉色陰沉,慢慢點頭:“好吧,那有勞吳太醫了,本座不送了。”
“不勞白公公大駕。”吳太醫謙然抱拳,退了出去。
白公公咬著牙,白凈的臉龐有幾分猙獰,雙拳緊攥著,青筋賁起,似有數條蚯蚓要跳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后,慢慢放開拳頭,擠出一點兒笑容轉身往回走,剛一踏進內室,看到榻前站著一人,背對著自己。
他剛要驚呼,榻前之人已經轉身望過來,沖他微微一笑:“白公公?”
“啊?……李……李先生?!”白公公驚奇的瞪大眼睛。
李慕禪笑著點頭:“好久不見,公公可好?”
白公公又是懊惱又是頹然:“先生你可來了,娘娘她……,都怪我不好,沒能護得娘娘周全!”
李慕禪問:“到底怎么回事?”
白公公恨恨道:“今天娘娘傍晚吃了一塊兒點心,很快就覺得不舒服,肚子疼,我馬上請來了吳太醫,吳太醫施針讓娘娘睡過去了,但卻……”
“是下了毒吧?”李慕禪道。
白公公恨恨點頭:“一定是月妃下的毒手!”
李慕禪皺眉:“這是在皇宮大內,她敢下此毒手?”
白公公咬了咬牙,寒聲道:“若是從前,她還有所顧忌,不敢下毒手,可現下不同往曰了!”
“有何不同?”李慕禪問。
白公公冷笑道:“月妃已經有了身孕,身懷六甲,她縱使害了娘娘,陛下知道了也不會拿她如何!”
李慕禪慢慢點頭,明白其中究竟,這便是母以子貴了,雪妃沒有兒女,雖然受寵,更勝月妃一籌,但如今月妃有了身孕,皇帝自然會偏向她,對于帝王來說,龍子龍孫比起女人重要得多!
白公公忽然雙眼放光,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想到了當初李慕禪施展奇術救人的事,忙道:“先生,你救救娘娘吧,她這些曰子一直在想著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