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笑道:“只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請說。”水云煙嫣然微笑,趙明月緊張的盯著李慕禪。
李慕禪笑道:“玉冰閣不能再阻攔我與明月相交。”
水云煙微微一笑:“只有這個要求?”
李慕禪緩緩點頭道:“只有這個,別無他求!”
水云煙看一眼趙明月,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李慕禪笑道:“那水掌門請說,我要怎樣幫忙?……不會是我一個人單挑他們所有人吧?”
水云煙微笑搖頭:“這無異于讓你送死。”
李慕禪道:“這幫人雖不算頂尖高手,卻個個修為不俗,不容小覷,我對付幾個還成,但鎮上有兩三百個,我可不能一網打盡。”
水云煙輕頜首:“我想公子吸引他們注意,咱們暗中出手。”
李慕禪明白的點點頭:“我要去當誘餌。”
“……不錯,公子可愿意?”水云煙微笑看一眼趙明月,看到她眼中的緊張,暗自搖頭。
李慕禪點點頭:“沒什么大不了,我答應了,不過我想扮成貴派的弟子。”
“你是怕給金剛門惹麻煩?”水云煙道。
李慕禪點頭:“我自己倒不怕,但給金剛門惹麻煩可不成,這幫人可不是一般的人,不得不防。”
水云煙輕頜首:“唔,那倒也是,我答應你,我親自施展易容術,保無人認出你來。”
“師父……”趙明月遲疑的喚了一聲。
水云煙道:“丫頭,你不會擔心他吧?”
趙明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她擔心師父是借刀殺人,憑師父的姓子,這樣的事太能干得出來了,也沒少干這樣的事。
而且他一個人獨自面對兩三百個高手,實在太危險,即使師父不借刀殺人,他也很危險。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直直的望著水云煙:“師父,我跟他一塊兒吧。”
“你――?”水云煙蹙一下眉。
趙明月忙道:“師父,我的冰魄神功可以克制他們的尸毒,不要緊的。”
水云煙皺眉看著她,李慕禪笑道:“明月你在這里老老實實的面壁思過,不必插手這件事。”
趙明月道:“師父不常說歷練很重要嗎,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我想試試,我不會有危險的!”
李慕禪待要再說,水云煙一擺手:“罷了!……既然你想幫忙,就跟他一塊兒吧,小心一點兒莫要亂來!”
“是,師父!”趙明月大喜過望,忙不迭的應道。
她沒想到師父這么痛快就答應了,心下長吁一口氣,看來師父沒有借刀殺人的意思。
水云煙道:“不過,你一切都得聽李公子的,不要妄作決定!”
“是,師父,我一切都聽他的!”趙明月忙點頭,生怕水云煙反悔。
水云煙盯著她看了看,無奈的搖搖頭,嘆了口氣。
她輕輕拍兩下手,頓時一個年輕少女飄身過來,一身翠綠長衫,容貌姣好,雖不算絕美,卻也是中上之姿,關鍵是氣質脫俗。
她手上提著一個小木匣,輕輕放到水云煙身邊,然后飄然退下,從進來到退下一句話沒說,驚鴻一現。
水云煙拿過木匣,打開后里面是一些小方格,格子里是一些膏狀物,顏色各異,還散發著淡淡的香草氣息。
她招招手:“過來坐下吧,我替你易容。”
趙明月拿來蒲團,李慕禪過來坐到她對面,笑道:“水掌門要把我打扮成什么樣子?”
水云煙笑道:“你想成為什么人?”
李慕禪想了想,道:“要不,扮成一個書生?給我一個‘怪手書生’的名號如何?”
水云煙抿嘴微笑:“不錯不錯,就來個怪手書生吧!”
趙明月道:“什么怪手書生?”
李慕禪伸出雙手笑道:“把我的手弄一下,變成奇怪一點兒就成,我說不定能闖下名號來呢。”
水云煙笑道:“交給我啦!……我有好多年沒用易容術了,快要手生了,你莫要亂動。”
李慕禪放下手,一動不動的坐好,雙眼直直的望著她,想要投進她迷離的雙眸中,看清她的心事。
水云煙在他的注視下,一絲不亂,好像一點兒沒有影響,任由他直直的看著,雙手從匣子里沾些膏狀物,一一涂到他臉上,神情專注的打量著他。
李慕禪只覺她的手柔軟而清涼,碰在臉上格外的舒服,恨不得一直這般撫摸自己,實是無上的享受。
他神色卻不變,直勾勾的看著她雙眸,想要探到她眸子底下的心田里,看透她的心事,究竟為何這樣心事重重,倦怠消沉。
趙明月慢慢伸手到他衣襟下面,扯了扯他,讓他莫要這么直勾勾的盯著師父看,太失禮了。
李慕禪裝作不知道,仍是一動不動的盯著水云煙看,他不服氣,不信自己的目光壓不住她,無法擾亂她的心。
水云煙的動作輕盈曼妙,一舉手一投足皆帶著莫名的韻律,給人一種美妙的享受,李慕禪漸漸有些沉醉其中,目光柔和了許多。
約有一刻鐘的功夫,水云煙停下動作,放下雙手露出微笑:“好了!……明月看看如何?”
趙明月道:“真成一個書生了!”
李慕禪沒用虛空之眼,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雙手離開,卻感覺悵然,微笑道:“明月滿意便成!”
“把手伸出來!”水云煙道。
李慕禪先把左手伸出來,水云煙搭上他的手腕,扶著他手腕,然后開始涂沫各種顏色的藥膏。
從手腕往上一些,然后再往下,到每一根手指,她手掌的清涼與柔軟一一傳進他的心田。
隨著她抹過,這些各種顏色的藥膏最終混成一起,變成了玉色,這一會兒功夫,他的臂與手都變得晶瑩剔透,仿佛一塊兒白玉雕刻而成。
李慕禪這是親眼看到她施展妙手,不由贊嘆道:“好功夫,這才是真正的易容術,水掌門不如傳給我吧?”
水云煙搖頭:“這是咱們玉冰閣的秘傳,不能傳與外人的。”
李慕禪失望的道:“可惜可惜,這般易容術,誰還能看得出來!”
他翻動自己手腕,仔細看了看,憑他的眼力看不出有什么異樣,一點兒沒有后天的雕琢痕跡,仿佛天生如此。
他自信眼力過人,自己若看不破,旁人也難看破了,如此易容之術實在精妙絕倫,足以以假亂真。
水云煙放下他的手,微笑道:“另一只不用了,這一左一右不同,反而正讓人印象深刻。”
李慕禪點頭笑道:“不錯,這么看起來,就像我這手是修煉某種武功才變成了這樣,是不是?”
水云煙微笑點點頭,又望向趙明月:“明月,要不要給你化一下?”
趙明月忙搖頭:“師父,我不用掩藏身份吧?”
“嗯,那倒是不用。”水云煙輕頜首,微笑道:“多年不用易容術了,這會兒有點兒手癢了,……好吧,就這樣,你還用李湛然這個名字罷!”
她語氣帶了一分薄嗔,李慕禪呵呵笑著摸了摸鼻子:“水掌門是何時認出來我的?”
憑著她這一手易容術,她可能早就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想要瞞過她還真不容易呢。
水云煙嫣然一笑,搖搖頭不說。
雪龍峰下的小鎮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把小鎮染成了玫瑰色,房頂的白雪也被染成了紅色,一切都透著瑰麗,小鎮仿佛一幅圖畫。
一輛馬車進了小鎮,停在鎮上最大的酒樓――臨春樓前,然后車上下來一個白面書生,一襲白衫一塵不染,腰間佩著長劍,卻透著弱不禁風的味道,英俊的臉龐有些陰柔之氣。
他出來之后,一個蒙面的白衣少女緩緩出現,兩人并肩站在酒樓前,酒樓的酒保一看這兩位氣勢不凡,忙不迭的迎出來,在前頭帶路,上了二樓窗口位置一張桌前。
李慕禪與趙明月先下了雪龍峰,然后直奔小鎮而來,馬車與車夫都是玉冰閣的人手。
兩人過來唯一的任務便是找茬兒,探一探他們的虛實。
李慕禪掃了一眼周圍,原本有十來個人,這些人當中,有四個是那幫人,他點完了菜,又上來兩桌人,一共八人。
這八人也是那幫人,與無前的四人對了一個眼神,分別落座,把李慕禪與趙明月隱隱圍在當中。
李慕禪皺眉,這些人的修為一般,不算是頂尖,比起當初救何玉茹殺的十一人差了一截兒,實在不值得動手。
他低聲道:“一群歪瓜劣棗,真是讓人掃興。”
趙明月壓低聲音:“多少個人?”
趙明月的武功雖強,直覺也精準,但沒有真正見識過他們,所以認不出來,李慕禪則能通過氣息辯論出來。
“十二個家伙,身后一般。”李慕禪道。
趙明月道:“那也是威脅,先收拾了他們,高手自然會出現!”
李慕禪笑道:“有道理!”
“砰!”他猛的一拍桌子,伸手一指:“你們賊眉鼠眼的亂看什么?!”
他所指的是四個黑衣大漢,背后都負著長劍,看起來是跑江湖的鏢師,武功粗豪,不值一提,實際卻是高手,不過在李慕禪眼里尋常罷了。
四人一怔,沒想到李慕禪會事先發難,隨后反應過來,騰的站起來,把椅子踢飛,冷笑著圍了過來。
李慕禪穩當當坐著,冷冷看著四人,沉聲道:“怎么,還要用強不成?!”
“小子,跟咱們走一趟吧!”一個魁梧大漢沉聲道。
李慕禪斜睨著他:“你們是什么人,憑什么跟你們走啊?!”
正在吃飯的兩桌人見勢不妙,變了臉色,忙偷偷溜走,這樣的熱鬧不看也罷,免得殃及池魚。
魁梧大漢傲然道:“咱們是圣心教弟子,你們是玉冰閣的吧,隨咱們乖乖去見教主他老人家,莫要逞強,免受皮肉之苦!”
李慕禪笑了起來:“圣心教……,呵呵,還真沒聽說過,無名小卒罷了,竟敢在咱們玉冰閣面前擺派頭!”
魁梧大漢哼道:“現在你當然沒聽說過,不必太久,武林必哄傳咱們圣心教的大名,直超六大名門!”
李慕禪笑道:“好大的口氣!”
“廢話少說,你們走不走?”魁梧大漢冷冷道。
李慕禪搖頭:“不走。”
“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吧,大伙一塊兒上,宰了他們!”魁梧大漢冷笑著抬起手來,其余十一人圍了過來。
李慕禪笑著搖頭:“土雞瓦狗,明月,你打發了他們罷,看看他們內力的奇異之處。”
趙明月輕頜首,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們。
十二個大漢紛紛拔出長劍,朝兩人刺過來,下手狠辣毫不客氣,顯然是想置他們于死地。
趙明月忽然動了,腰間長劍一閃,化為一抹流光,劃過眾人的喉嚨,頓時十二人動作一僵,接著紛紛倒下,“砰砰砰砰”聲過后再沒有動靜。
李慕禪笑道:“好劍法!”
“三環劍法確實不錯!”趙明月道,慢慢還劍歸鞘。
她使的這一劍,與當初李慕禪殺人劍法一般無二,正是三環劍法中的天元劍,天元劍,地元劍,人元劍,此謂三環劍也。
這一招天元劍宛如流星劃空,速度奇快,劍光形成一個圓環,看著煞為漂亮,卻蘊著勃勃殺機,讓人防不勝防。
除了兩人,周圍再沒有活人,兩人卻沒有動作,仍靜靜坐在那里,等另一撥人過來。
鎮上有那么多的人,看這十二人半晌不出去,自然會過來探察。
李慕禪笑道:“明月,你以前殺過人?”
趙明月“嗯”了一聲:“殺過不少,你呢?……你殺了黃一風,還有狂沙門的弟子,也殺了不少人吧?”
李慕禪笑了笑:“確實殺過不少人,他們的內勁兒你能抵擋嗎?”
“嗯,確實蘊著奇毒,不過奈何不得我。”趙明月點頭。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一群人涌進了酒樓,瞬間占滿了二層樓,放眼放去約有一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