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修行法門,乃是佛家的一種,時時照心,稱之為默照,待一心純凈,可得證悟。
此為證悟便捷法門,看似簡單,卻難之又難,人心最是復雜莫測,比起世事與外面的世界更為復雜,時刻轉動,很難真正的做以心湖澄靜無波。
李慕禪通過禪定功夫,能做到心湖澄靜,這是苦修十幾年,又得生死奧妙,得大解脫所致。
凡間蕓蕓眾生,心陷于迷霧中,根本不知究竟方向,想要做到他那般精深地步難如登天。
李慕禪看她的境界,還沒摸著門徑,一心下苦功,不知松緊之法,張弛之道,想要做到極致,沒有特殊的機緣怕是終生無望。
李慕禪搖搖頭,微笑道:“這位姑娘,你這是在修煉吧?”
楚少卿抬頭看他一眼,只是淡淡點頭,然后接著挾自己的菜,吃自己的飯,不理會他。
李慕禪笑道:“我曾聽一位高僧說,修行不過吃飯睡覺,餓了吃,困了睡,如此而已,姑娘何必這么麻煩?”
楚少卿又瞥他一眼,淡淡皺一下柳眉。
李慕禪發現她的眉毛很細,顏色卻很深,像是用墨劃的,眉形彎彎而又有幾分陡峭,顯示出她內心的冷峻。
他暗自搖頭,這般人物可不好對付,看著溫和,骨子里卻有著一股倔強與讀力,外人很難改變她想法。
李慕禪笑道:“我看姑娘如一根木頭一般,如此修行是把活人修成死人,修行了又有何用?”
楚少卿蹙眉淡淡道:“這位兄臺,咱們各吃各飯,吃過飯后各走各路,緣份到此而已,不必多說。”
李慕禪搖搖頭,笑道:“我看咱們的緣份可不至此,姑娘如此年輕貌美,何必要去出家?”
他對這個白衣少女頗有幾分好奇,想探得她的出身,一身精奇的武功從何而來,如此年紀,如此武功,定是出自名門。
楚少卿蹙蹙細眉,不再多說,接著低頭吃飯,挾起一塊豆腐,慢慢放進嘴里,紅唇與白豆腐相映,加上她優雅的氣度,端的誘人。
李慕禪盯著她紅唇看了看,暗忖雖比不上雪妃的絕色,卻也不差了,可惜如此姿色卻要與青燈黃卷為伴,可惜可惜!
楚少卿感覺到了他的目光,細眉蹙得更厲害,卻沒有說話,任由李慕禪肆無忌憚的打量。
李慕禪笑道:“姑娘如今還能靜心否?”
楚少卿冷冷一掃他,皺眉道:“閣下與我有仇?”
李慕禪搖頭:“算不得有仇。”
“與我有怨?”楚少卿道。
李慕禪搖搖頭:“也不算有怨。”
“那為何糾纏不放,非要逼我動手不可?”楚少卿冷冷道。
李慕禪目光落到桌上的長劍,笑著搖頭:“不至于吧,我看姑娘在煉心,不過是為了幫一幫罷了。”
“多謝好意,閣下只要閉上嘴,專心吃飯就算是幫我了!”楚少卿沉聲道。
李慕禪笑道:“好罷,我乖乖吃飯便是,再說最后一句。”
“說!”楚少卿道。
李慕禪笑瞇瞇的道:“姑娘的煉心不到家呀,如此輕易的便動了怒,就是把心練得再平又有何用?”
楚少卿一怔,若有所思。
李慕禪笑道:“所謂練心,應物而不迷才是真境界,你一味鎖心,趨于枯寂,這般練法越練越糟,就像把一潭清水弄成了死水。”
“那該如何?”楚少卿身子微傾。
李慕禪道:“應物而不迷,一心二用,一心超然一心專注,即所謂一陰一陽,你這用心法則是一味的趨于陰寂,最到終會把自己練成了瘋子,練到最后最大的可能是自殺。”
楚少卿搖搖頭:“自殺?不會!”
這是她師門的秘法,無人練至極境,但自殺卻是聳人聽聞了。
李慕禪笑了笑:“姑娘若不信便這么練下去吧,越是練得深,死得越快,無法自救,若非我看姑娘你姿容過人,實在不舍得殞落,我也不會多這個嘴。”
“還未請教閣下是何方神圣?”楚少卿白玉似的雙手合什一禮。
李慕禪搖搖頭:“我是誰不重要,不過一個名字罷了,咱們相見也是有緣,我姑且多兩句嘴。”
楚少卿輕頜首,不再多問,道:“多謝閣下指點。”
李慕禪搖搖頭:“你僅是聽一聽,沒聽進心里,唉……,也罷,這其中的法門需得自悟,你若堅信你師門的必法,就守著那心法練吧,最終不成了再改練練我這個。”
他說罷話,不再多嘴,低下頭吃飯。
他吃飯慢,楚少卿也慢,兩人一言不發靜靜的挾菜,動作悠然而寧靜,看著有幾分古怪,周圍的喧鬧顯示出兩人的靜謐。
楚少卿心里一片寧和,好像置身于母胎中一般,這般感覺前所未有,尤其是自練心以來,往往妄念難伏,從未有如此的平靜。
李慕禪吃過了飯,放下竹箸,雙手合什:“阿彌陀佛……”
他宣過這一聲佛號,哈哈一笑,扔了一枚銀錠到桌上,飄然而去。
“咦!?”楚少卿臉色微變。
這一聲佛號響起,她只覺甘霖降下,周身清凈,好像身體內外皆被洗滌一清,濁氣盡去,心中蒙蒙的陰郁之氣也盡去。
整個人一下晴朗開來,心田大開,明朗照進來,這一聲佛號所蘊的力量,如灌頂無異。
她隨即又臉色微變,這笑聲好生奇怪,聽著有幾分耳熟。
她自幼聰穎,雖沒有過目不忘之能,但見過一次的人,再見到總能想起來,這是獨特的天賦,并非強練來的。
因此她才能拜入飛天庵,成為飛天庵的秘傳弟子,進入紅塵歷練。
她對聲音雖沒臉龐那么敏感,但此人的笑聲獨特,清朗而瀟灑,放曠而不羈,一聽便能記住。
她忽然一怔,臉色隨即大變,抓起長劍飛身一掠,出掌擊開窗戶,身形隨之掠了出去,俯沖向大街。
李慕禪已經到了街上,抬頭朝她莞爾一笑,倏的加快身形,宛如一溜輕煙鉆進了人群。
楚少卿身在空中,與李慕禪的目光相對,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再次映入眼簾,喚起了那晚的記憶,就是他,沒錯!
她身形在空中一蕩,再次升高,隨后俯沖,如一頭蒼鷹平掠而下,朝向李慕禪探手抓去,姿態優美而曼妙。
李慕禪身形閃動,如游魚般穿梭,游刃有余,毫無滯澀,輕盈的避過了楚少卿的手掌。
楚少卿遍然落地后,展開身法與李慕禪追逐,一個在前一個在后,穿梭人群如無物,極小的縫隙在兩人看來卻寬闊無比。
兩人身法奇快,人們只覺一陣風過去,好像有什么影子在眼前晃了一下,覺得不對,再瞧去時,卻什么也瞧不見了,只能覺得自己生了錯覺,逛街太累出現恍惚,轉眼便忘記了這事。
兩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城,飛到了一片松樹林前,李慕禪忽然停住,轉頭呵呵笑道:“姑娘何必苦苦相逼?”
楚少卿皺眉道:“閣下為何闖入禁宮刺殺娘娘?”
李慕禪搖頭笑道:“這是我與娘娘的恩怨,不相牽涉到別人,姑娘不必趟這一洼渾水吧。”
楚少卿道:“你刺殺娘娘,便是與我有仇!”
李慕禪笑道:“姑娘負責護衛娘娘,有人靠近,你殺了便是,沒人靠近,你卻偏去殺人,豈不是太多管閑事了?”
“無論如何,你刺殺娘娘就是死罪!”楚少卿沉聲道。
她剛說完這句話,清亮的劍光一閃,劍光如冰雪,散發著森森的寒氣,瞬間到了李慕禪跟前,奇快無倫。
李慕禪輕飄飄一掌拍下,“叮……”一聲裊裊脆響,繚繞不絕,楚少卿長劍一蕩,再次刺來。
她內力奇異,李慕禪的內力至剛至陽,她卻絲毫不懼,兩人頓時打成一團,糾纏不休。
李慕禪想摸清她的路子,沒施展秘術,只以掌法相對,劍來掌往,慢慢竟有些相形見絀,落到了下風。
這楚少卿的劍法當真是絕倫,身法也精妙之極,好像腳不沾地,飄在空中一般,轉折之間輕盈流暢,絲毫沒有停頓,與直線無異。
如此奇異的身法,讓她動作越發迅捷,遠逾尋常的劍法,威力宏大,李慕禪需得打起精神應付,一不小心便會陰溝里翻船。
李慕禪暗忖,論劍法招式的精妙,他所遇上的諸劍法中,她確實難得一見,也讓他大開眼界。
轉眼功夫百招過去,楚少卿臉色一沉:“閣下小心!”
李慕禪瞇眼笑道:“姑娘還有什么本事盡管使來,我倒要領教一二。”
“好!”楚少卿忽然深吸一口氣,身形一浮,像是又飄高了兩寸,整個人好像變得輕盈若羽,沒了重量。
“這是我師門獨傳劍法,一旦施展無法停止!”楚少卿淡淡道。
李慕禪笑道:“多謝姑娘提醒,來罷!”
“嗤!”一聲輕嘯中,楚少卿到了他跟前,竟好像沒有距離的限制,一眨眼,一剎那。
李慕禪反應奇快,當楚少卿提劍時,他在直覺的提醒下,已經施展了移形換影之術,這救了他一命,若非如此,他胸口已經中劍。
“好劍法!”李慕禪贊嘆。
楚少卿如換了一個人,面無表情,雙眼空洞,似是怔怔望著遠方,但身形飄移如風,與鬼魅無異,兩丈距離僅是一剎,瞬間便至。
李慕禪不停的施展移形換影,不敢稍有停頓,否則已死,暗驚此術之奇之詭,真是鬼一般。
李慕禪隱隱猜得,此術與自己的大明王經隱隱相似,似是鬼神附體,功力大增,卻要催發潛力,不能持久。
但這般奇術,換了一個人,沒有直覺的提醒,沒有移形換影這般妙術,一劍也挨不住已經死了,不必施展太久。
李慕禪忽然停住,揮掌擊出,“叮……”掌劍相交。
李慕禪隨即悶哼一聲,楚少卿的劍已經刺到他肩頭,李慕禪忙暴退,沒想到最終還是中了劍。
剛才這一劍委實詭異,掌劍相交之后,照理來說,長劍會反彈,她的劍卻奇異,不但不反彈,反而順勢而刺,刺中了他肩頭。
李慕禪只覺一股陰寒的氣息瞬間鉆進了肩膀,然后沿著經脈往上,朝心口鉆了去,如一條寒蛇。
李慕禪忙后退,一邊運轉內力驅除,一邊閃避綿綿不絕的劍光,她劍光滔滔而來,阻止他運功抵擋體內的寒氣。
李慕禪的身法雖妙,卻不如她的劍光,只能不停的后退,移形換影,一閃,而劍光不停的追逐。
兩人從樹林外打到樹林里,劍光把樹葉樹枝攪成粉末,李慕禪所過之處,劍光皆將其摧毀,甚至樹干也被劍光削去一半。
李慕禪一心二用,一邊施展移形換影,一邊驅除寒氣,她內力雖純,卻比天武殿的兩個老太監差一些,驅除并不難。
退出一里后,李慕禪驅除了內力,輕飄飄一掌拍出來,“叮……”一聲脆響,掌劍相交。
這一次兩股陰寒力量相交,彼此抵消。
李慕禪將逼出的內力運于掌上,迎上寒劍,這劍上的寒氣與掌中寒氣相撞,此彼之矛攻彼之盾。
若是她本身的內力,李慕禪倒不懼,即使她的劍奇異,劍上蘊著精純的寒氣,如從冰寒之地采來,來自九幽之下,他也能化去。
但此時的她化為另一個人,心法奇異,配以奇異的長劍,兩者相合所發出的內力也極奇異,惹得他費了一番力氣才驅除。
“叮叮叮叮……”李慕禪雙掌不停拍出,迎擊綿綿劍光,兩人頓時僵持下來,李慕禪找到了抵擋之法。
他索姓放棄了身法與步法,以拙對巧,不管她劍實劍虛,只是一掌拍出,仗著出掌快,總能拍中長劍。
楚少卿的雙眼空洞,不知疲倦般出劍,劍光綿綿,李慕禪四周光禿禿一片,什么也沒有,樹葉樹枝都化為齏粉。
李慕禪也咬著牙,他倒要看看這美人兒還能堅持多久。
轉眼過去了五百多招,楚少卿似乎不知疲憊,依舊劍光綿綿,李慕禪有虛空引氣術,內力不虞匱乏,一直抵擋著森冷的劍氣,卻反而內力越發活潑,似是被她的寒氣所激發。
“叮……”一聲脆響,掌劍再次相交。
楚少卿忽然一閃,倏的蕩往后面,一閃一飄,到了三十幾丈外,李慕禪見狀忙追趕。
兩人反了過來,一個追一個趕,先前被追的變成了追人的,他想看看楚少卿力盡之后會如何。
楚少卿眼見著速度慢慢減緩,李慕禪隔著她越來越近,他忽然一加速,倏的到了她身后,伸手抓向她肩膀,便要封其穴道。
恰在此時,他警覺大起,腳尖交錯一點,由前進變成后退,猛的倒卷而回,如被一根長繩猛的往后一扯。
“錚……”劍光驀的閃亮,似有龍吟聲響起。
一道璀璨劍光遙遙追上李慕禪,貫穿了他身體,劍光沒到身后樹林中消失,李慕禪身形飄飄落地,長吁一口氣。
中劍的他忽然一下消失,卻是幻影,他身法太快,直到他現身,虛影才消失。
他已經防著她孤注一擲,沒想到威力如此厲害,竟比得上自己的黃龍一劍了,還好他有防備,否則這一下就要被貫心而亡。
他飄飄到了楚少卿跟前,此時的楚少卿臉色蒼白,盤膝坐在地上,雙手結印,一動不動的看著他過來,眼神平靜從容。
李慕禪笑了笑:“姑娘剛才用的是何功法?”
楚少卿淡淡一笑:“飛天神女功。”
“飛天神女功,好厲害的飛天神女功!”李慕禪撫掌贊嘆,看了看她:“姑娘就不怕我殺你?”
“要殺便殺,生有何歡,死有何懼。”楚少卿淡淡道。
李慕禪笑道:“果然不愧修過心,好,今天就算是一場緣份罷,我不殺你,改曰再見!”
他一閃到了遠處,消失在樹林深處,一道劍光冉冉飄到楚少卿跟前,她伸手接過,森森冷意直貫心口,熟悉與陌生感覺涌起。
她抬頭看著遠處李慕禪消失的方向,細眉蹙起來,不解他為何放過了自己,難道是憐香惜玉?
她搖搖頭,應該不會這么簡單,還是與自己的師門有關系,還是對雪妃娘娘并無殺意?
她是修心的,對殺氣最為敏感,一直古怪他那晚為何沒有殺氣,如今想來還真是奇怪,他對自己也無殺意。
她身體酥軟,周身內力已經被剛才的一消耗一干二凈,如今賊去樓空,再無余力了,若是有人過來,自己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她正要起身,腳步聲響起,卻是兩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看到她坐在地上,頓時一怔,對看了一眼。
這兩個中年男子一個矮胖,一個高壯,都穿著粗布衣裳,打著短膊,露出結實健壯的肌肉,這么冷的天,他們絲毫沒有冷意。
楚少卿皺一下眉頭,看出這兩人身懷不俗的內力,雙眼閃著兇光,身上煞氣濃郁,顯然是殺過不少的人,不是良善之輩。
她看到兩人眼中閃著的光芒,知道沒懷好心思,心跟著下沉,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如今的自己酸軟無力,剛才接劍都費了好大的力氣,想要提劍殺人更是艱難,這兩人不是弱不禁風的平常百姓,怕是殺不了他們。
她一動不動的坐著,穩穩當當,眼神平靜,淡淡掃過二人,隨后闔起了眼簾,打坐調息。
飛天神女功的后患是要靜靜休養一個月,將周身的潛力透支,內力更散去,與廢了武功無異,想要恢復,需要重新修煉。
她如今與不會武功無異,周身內力一點兒也無,全部散失,只是劍法仍在,但沒有內力支撐,劍法再精妙也威力有限。
兩個中年男子相貌平平,甚至有幾分丑陋,雙眼閃著精光,彼此對視一眼,身形矮胖的道:“平兄,這小美人兒怎么回事?”
“受傷了。”魁梧高大的中年人道。
“嘿嘿,還真是老天有眼,這么個美嬌娘送到咱們跟前,你看……?”
“嗯,先拿下再說,我喝頭湯。”魁梧高大的中年人雙眼射出炯炯光芒,死死瞪著同伴。
矮胖中年人搖搖頭:“不行不行,你上次就喝的頭湯,這次該輪到我啦!”
“上次不算!”
“怎么不算,姓平的,你可別耍賴,明明說好的下一次是我頭湯!”矮胖中年人不依的喝道。
“我說過嗎?”高大中年人皺眉,煞有其事的想了想,搖搖頭:“我怎么不記得了,一定是你記錯了!”
“姓平的,你想耍賴!”矮胖中年人勃然色變,抽出腰間長刀,怒哼道:“我答應,我這把刀不答應!”
“行啦,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刀法,甭在我跟前耍弄啦!”高壯中年人擺擺手,搖頭道:“咱們兄弟何必為一個女人撕破了臉皮?”
矮胖中年人恨恨哼道:“是你不守規矩,怨不得我!……甭想一碰上漂亮的,你就想喝頭湯!”
“這樣罷,咱們抓閹!”高壯中年人笑道。
“不成,她該是我的!”矮胖中年人搖搖頭。
高壯中年人皺眉道:“我說老范,我這可是仁至意盡了,你再胡鬧,莫怪我不客氣!”
“喲,終于露出你真實嘴臉了!”老范冷笑,握緊手上的長刀:“來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個不客氣法,不就是那套銀蛇劍法嘛!”
“叮……”一聲輕吟,高壯中年人抽出長劍,劍身顫抖著,卻是一柄軟劍,伸縮吞吐,像是一枚銀蛇在蜿蜒扭動。
他一抖長劍,嘆息道:“老范,莫怪我,只怪這個小娘皮太美,逼得咱們兄弟翻臉!”
“廢話少說,男人活著不就是為了美人兒嘛,來吧!”矮胖中年人一振長刀,昂然喝道。
“叮……”刀劍交擊,兩人戰成了一團。
長刀如水,滔滔不絕的吞沒了高壯中年,長劍如蛇,矯矯不群,不時破開刀光刺向矮胖中年人,不動則已,動則如毒蛇出洞。
兩人劍來刀往,廝殺得極激烈,好像生死相搏,絲毫不因為是朋友而手下留情,都恨不得一招置對方于死地。
楚少卿微闔眼簾,心寂不動,靜靜的凝聚內力,想要在兩人分出結果之前凝出一絲內力出來。
只要有一絲內力,自己便能一擊奏功而自救,否則,憑兩人的修為,自己即使有精妙的劍法也難逃毒手。
“叮叮叮叮……”劍光刀光攪在一起,越來越激烈。
“呃……”一聲悶響,兩人動作戛然而止,矮胖中年人右手持長刀架住長劍,左手一柄短刀刺進對手胸口。
高壯中年人不甘心的瞪大眼睛:“你……你……”
矮胖中年人冷笑一聲:“姓平的,沒想到吧,我一直隱而不發,就是為了這一天,你再囂張啊!”
他哈哈大笑:“我一直忍著你,等的就是這一刻,囂張的家伙就得死!”
“好深的心機……”高壯中年人露出苦笑,忽然長劍一閃,驟然發力,想臨死前再行一擊,來個同歸于盡。
矮胖中年人拔刀后退,堪堪避過了,哈哈大笑:“你跟我來這一手,還嫩了點,哈哈,去死吧!”
“你……你……”高壯中年人不甘心的指著他,緩緩倒了下去。
“哈哈……”矮胖中年人仰天大笑,笑聲震得樹葉簌簌抖動,顯出精深的內力來,遠勝剛才。
楚少卿睜開眸止看他,沒想到這中年人心機如此之深,即使是剛才使計偷襲,仍掩去了自身的修為。
這一下他得意大笑才把真正的修為顯露出來,掩藏得委實太深。
“哈哈,小美人兒,你是怎么回事?”他緩步到了楚少卿跟前,距離一丈遠,可進可退。
楚少卿睜開眼,淡淡瞥他一下:“你是何人?”
中年人滿臉紅光,搓著手笑:“嘿嘿,我是誰不重要,小美人兒,咱們親熱一番如何?”
楚少卿淡淡道:“滾!”
中年人呵呵笑道:“好好,還是只厲害的雌豹呢,我最喜歡!”
“你若再靠近兩步,我必殺你。”楚少卿淡淡道。
她看出此人心計深沉,狡詐多疑,這般說法反而會讓他舉棋不定,小心翼翼,可以爭取時間恢復。
中年人笑道:“嘿嘿,看來你果然是受了傷,不能靠近兩步是吧,好哇,我就不靠近。”
他從懷里掏出兩柄飛刀,在手上輕輕拋著,笑瞇瞇的打量著楚少卿。
楚少卿臉色微變,這一招極狠辣,自己還真沒辦法。
中年人笑瞇瞇的道:“看來你是怕啦,怎么樣,跟著我吧,雖說我相貌一般,不像小白臉那么勾人,但跟著我,總不會讓人欺負了去!你至少可以逍遙自在的活著!”
楚少卿臉色恢復如常,不屑的睨著他。
中年人接著笑道:“你若不從,我也不勉強,送你上西天就是,然后把你扒光了,掛到枝頭好好欣賞一番,也算沒白碰上你一回。”
楚少卿臉色陰沉下來,冷冷盯著他。
中年人好整以暇的笑望著她,滿是戲謔。
楚少卿感覺到一絲無助,世上還有這般狠毒之人,自己還真是小瞧了人之惡毒與可怕。
若真的如此,不僅自己蒙羞,飛天庵也蒙羞。
看起來,唯今之計只有先從了他,待找機會再將他殺了,但這一步她實在不想走,這般還不如自殺,至于身后之事不想太多。
中年人也不緊逼,反而笑瞇瞇的道:“要怎么辦,你好好想一想吧,我給你一刻鐘考慮。”
他說罷倚著身邊的樹,笑瞇瞇的打量著楚少卿,越看越愛,如此絕色美人兒,氣質又如此高傲卓然,定是名門之女。
自己雖也嘗過幾個女人的滋味,但這般絕品卻從沒沾染過,一者名門之女皆武功高絕,找上她們是找死,再者也惹不起,一旦做下了,他們會不死不休,早晚找上自己。
但眼前這美人兒實在太美,即使有人追殺,睡了她也值了,有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實在是極妙之喻。
一刻鐘很快過去,中年人笑瞇瞇的離開樹身,站直了,笑道:“怎么樣,考慮好了沒?要不要從了我?”
楚少卿一動不動,臉沉如水。
“嘿嘿,看來你是抵死不從呀!真是個冰清玉潔的美人兒!”中年人冷笑一聲,沉下臉來:“那好,我先殺了你,再把你扒光了,掛到京師城門,倒要看看是哪一派出了如此美人兒!”
他說罷便勢欲拋飛刀,楚少卿閉上了眼簾。
“呵呵……”一聲朗笑驀的響起,如在耳邊,中年人臉色一變,忙縮身退到樹后,長刀護在身前。
李慕禪一閃,出現在楚少卿身邊,笑道:“我沒來晚吧?”
楚少卿在聽到他聲音時便睜開了眼,此時仰頭掃他一眼,淡淡道:“你一直在旁邊看熱鬧吧?”
李慕禪摸了摸鼻子,略有幾分尷尬:“呵呵……”
楚少卿沉著臉哼道:“多謝你了!”
李慕禪笑道:“不敢當,若不是我你也不至于陷入此境,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楚少卿。”楚少卿冷冷道。
李慕禪道:“楚姑娘,我助你一臂之力。”
他伸掌按上楚少卿背心,一道浩濣內力洶涌而入,瞬間灌滿了她丹田,她忙驅動沿自己的心法流轉。
原本溫暖的內力隨著流轉,很快轉化為了清冷,仿佛由溫泉變成了冷泉。
李慕禪精神強橫,內視清晰,以內力為眼,趁機看清了她的運功路線,慢慢撤回手掌。
楚少卿沒想過還有人能做到這般地步,沒防備李慕禪趁機窺探了她的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