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搖頭道:“堂堂yù寒宮的少宮主,想怎樣就怎樣,誰能擋得住?”
蘇云云蹙眉,輕哼一聲:“定是巧巧嘴快!”
李慕禪道:“你要廢我武功,最好現在動手,不然,就不怕我耍什么花招?”
他倒想看看這蘇云云是不是真這么絕情,體內劇毒已經被逼至腳底,隨時可以逼出來。
此毒性烈,與當初的雪香散差不多,是武林中人的克星,與內力相生相克,內力驅毒,就如用油滅火,若不運功,這毒發作的反而不快。
對旁人如此,但對李慕禪卻不然,他內力如水,精純凝練,運轉開來,宛如泰山壓頂之勢,直接驅走劇毒。
僅是幾個周天,這些毒被驅于腳底,只要稍一運功,便能驅出去。
“你倒提醒了我!”蘇云云騰的站起來,雙眼泛著寒光靠近李慕禪,白yù似的手掌抬起來。
她抬起手掌,停在空中一動不動,嘴角帶著冷笑,雙眼凝視著他,似要看透他心底,看他害怕不害怕。
李慕禪微笑以對,一動不動,這笑容更是她最痛恨的。
她心下卻猶疑,被廢武功而不驚,這絕非正常之事,只有一個原因,他心有所恃,難道鎖魂散失效?
他中過雪香散,那定抵擋不住鎖魂散的,況且自己明明封住了他的穴道,內力流轉不得。
他卻不知李慕禪的身體經過金剛不壞神功,又后修煉軍中武學,已非單純的走經脈,周身皆可行氣,四通八達,無所拘束,根本不懼點穴的。
她抬掌yù擊,李慕禪微笑以對,兩人一動不動,僵持住了,她澄藍的眸子轉動,在李慕禪身上掃來掃去。
李慕禪一動不動,只是微笑,似是一尊彌勒佛。
“吱……”房門被推開,金巧巧提著裙腳邁步裊裊進來,見到兩人情形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蘇姐姐,這是……?”金巧巧問。
蘇云云把yù掌收回袖中,直起身子冷冷道:“你再封一次他的穴道,看看有沒有不妥。”
“……好。”金巧巧無奈答應,來到李慕禪身邊,歉然笑笑,小手伸出,如撫琴弦一般,瞬間點出數指。
李慕禪一動不動,任由她點中穴道,笑道:“巧巧,準備好馬車了?”
“嗯,準備好了,馬上就能走。”金巧巧點頭。
蘇云云輕哼一聲,金巧巧吐一下舌頭,轉頭過來:“蘇姐姐,好了。”
蘇云云一直凝神以對,防備李慕禪暴起發難,讓金巧巧過去,是知道兩人交情極好,金巧巧對他又有救命之恩,他不會加害,若是沖開了穴道,金巧巧無礙,自己也有反擊時間。
她來到李慕禪跟前,伸掌按上他背心,見真氣停滯,不再流轉,顯然是穴道被封之像,沒有異樣。
她淡淡收掌,暗中松一口氣,哼道:“把他扔到車上!”
“是。”金巧巧應道,揚聲喚來楊媽,與她一起把李慕禪架起來,慢慢出了房間,下了樓,出了探chūn樓。
李慕禪身體僵硬得像一根木頭,兩女看似扶著,實是托著架著,他雙腳不沾地,如平平滑移。
探chūn樓外面停了兩輛馬車,每輛車四匹馬拉著,車身又寬又大,以紫木所制,散發著幽幽光澤,車身看著簡單,沒有太多的花紋與雕刻,古樸大方,卻透出一股華貴之氣。
金巧巧轉身道:“蘇姐姐,這兩輛車行嗎?”
蘇云云跟在他們身后,輕頜首:“尚可,湊合著用罷。”
李慕禪咧嘴笑一下:“不愧是少宮主,派頭不小,這般馬車也只湊合著用,我從小到大還沒坐過這般豪華的馬車,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閉嘴!”蘇云云淡淡道。
李慕禪呵呵笑一聲,金巧巧扭頭,拼命給他使眼色,她可知道少宮主的脾氣不好,動輒發火的,好漢不吃眼前虧,惹少宮主發火可沒什么好果子吃,定要吃苦頭的。
李慕禪搖頭笑笑,不再諷刺。
蘇云云哼道:“上車!”
金巧巧與楊媽把李慕禪扶到前頭一輛馬車前,一個健壯的中年人跳下來,忙殷切的打開車門,頓時飄出淡淡的檀香氣息。
金巧巧先進了馬車,然后楊媽把李慕禪托起來,送了進來,金巧巧接住了,把他放到前半車廂的橫榻上。,她身上的幽香飄入李慕禪鼻中,他微笑道:“還要勞煩巧巧你伺候,真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呀。”
金巧巧抿嘴嗔道:“行啦,先生你就少說幾句罷!”
李慕禪呵呵笑了一聲,點點頭:“今天算是栽在你少宮主手里啦,苦中作樂,總比愁眉苦臉好!”
金巧巧低聲道:“蘇姐姐面冷心熱,心腸很軟的,你說幾句好話,軟語相求,她定能饒過你的。”
李慕禪搖頭笑了起來,若是別的事,他說幾句軟話,她可能心軟,但這事太大,自己若是軟下來,反而被她看不起。
看她的脾氣,最看不起男人軟骨頭,所以只能硬不能軟的。
不過這些自然不能對金巧巧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只能微笑裝傻。
見他這般,金巧巧輕聲道:“你就少說幾句,待我在路上幫你求情。”
“多謝巧巧你啦。”李慕禪笑道。
金巧巧搖搖頭:“也不知你們究竟有什么仇。”
這時,蘇云云飄身進來,把車門拉上,頓時車廂里暗了一下,只有四面的小窗子透進光。
整個車廂一下封閉了,車廂雖大,卻給人小的感覺,前半部是長榻,左邊被褥枕頭,右邊一張小幾,可以放茶盞。
后半部是一張方桌子,兩邊有椅子,桌上有瑤琴,有棋盤,還有一個玲瓏精致的香爐,散發出淡淡輕煙。
淡淡檀香與兩女的體香雜夾在一起,李慕禪的感覺敏銳,能清晰聞到。
兩女的臉龐在微暗的光線下顯得越發細膩柔和,嫵媚嬌yàn,宛如兩朵嬌yàn美麗的玫瑰花。
他強壓下沖動,懶洋洋躺在榻上,微微笑著打量兩女。
蘇云云緊盯著李慕禪,想看清他的心里,但遇上李慕禪這般笑容,牙根又癢起來,哼道:“走罷。”
金巧巧起身來到李慕禪身邊,輕輕拍一下廂壁,揚聲道:“出發!”
“好嘞!”健壯的中年車夫應一聲,隨即“啪”一聲脆響,他耍了一個鞭花,馬車開始往前駛去。
李慕禪虛空之眼俯看,后面的馬車里坐著楊媽還有一個清秀少女,做丫環打扮,駕車的是一位老者,卻是一個絕頂高手。
自己這輛車的車夫是個不懂武功的,顯然是雇的車夫,后面的是個絕頂高手,那便是yù寒宮的人了。
有楊媽與這老者,另上金巧巧蘇云云都是高手,照理來說足夠自保,李慕禪仍覺得有些冒險,萬一遇上高手圍攻,怕是不妙。
他笑了笑:“就帶這幾個人?”
金巧巧忙笑道:“咱們幾個就行啦,輕車簡從,正好不引人注意,這個當口會不惹人注意最好。”
李慕禪點點頭,明白她的意思,三笑堂如今鬧得如火如荼,都是脾氣極大,而且很多武林人物紛紛涌過來,惹人注目不是好事。
李慕禪笑道:“就怕人太少,萬一真有麻煩,你們兩個女人,沒有高手護衛,豈不勢單力薄。”
金巧巧笑了笑:“不要緊聽,咱們武功雖不強,自保足夠啦。”
蘇云云淡淡瞥一眼李慕禪:“貓哭耗子!”
李慕禪便要說話,金巧巧忙打斷,笑道:“先生覺不覺得不舒服,要不要換一個姿勢?”
李慕禪正半躺在長榻上,姿勢有些別扭。
李慕禪笑道:“是有點不舒服。”
“那我幫你換換。”金巧巧笑道,起身幫他挪了挪位置,兩人耳鬢廝磨,幽香陣陣,柔軟的小手,細細喘息,皆蕩人心魄。
李慕禪強攝心神,不動如山,笑瞇瞇與蘇云云對視,蘇云云哼道:“巧巧,不用慣著他!”
金巧巧已經幫他調整好了姿勢,是盤膝而坐,對于武林中人而言,這么坐著最安穩舒服。
她笑道:“蘇姐姐,我看著實在不忍心,也不舒服。”
“倒忘了你們倆的交情。”蘇云云瞥一眼金巧巧,淡淡道:“你看著不舒服,就到后面的車吧!”
金巧巧笑道:“不用不用,現在好啦。”
她抿嘴笑了笑:“蘇姐姐莫不是吃醋了吧?”
蘇云云澄藍的眸子一瞇,橫了她一眼,只是輕哼一聲,似是不屑分辯,惹來金巧巧輕笑。
李慕禪微笑道:“長途漫漫,不如找點兒解悶的,你們誰會下棋,咱們來一局如何?”,金巧巧笑道:“我會一些,但不精通,你可別笑我!”
李慕禪笑道:“我現在可是階下囚,哪敢笑你們,來來,擺上橫,咱們殺上幾局!”
金巧巧扭頭望蘇云云:“蘇姐姐,你看……?”
蘇云云淡淡道:“我倒要看看他棋藝如何,能不能斗過女人。”
金巧巧頓時興奮的站起來,拿起棋盤,來到李慕禪榻上,把床頭的小幾搬過來,橫在兩人之間。
李慕禪卻一動不動,以目光示意自己手臂,正封著穴道,解不開呢。
蘇云云走上前輕拍一下他肩膀,李慕禪頓時身形一松,活動一下雙臂,揉揉手腕與手上關節。
“別耍什么花如!”蘇云云冷冷道。
李慕禪笑了笑,伸手拿過來白棋盒:“來吧。”
金巧巧執黑先行,笑道:“我就見識一下先生的棋藝啦!”
兩人下棋都很快,轉眼功夫已成局勢,李慕禪輕松自如,金巧巧不時蹙眉,神情專注,頗為困擾。
蘇云云也凝視觀瞧,修眉蹙起來。
唯有李慕禪輕松自如,微笑看著兩女的臉龐,好整以暇的轉著棋子,瑩白棋子在他指尖滑來滑去,宛如靈活的小老鼠。
“這里!”蘇云云伸手指一下棋盤某處,金巧巧搖頭:“不成,不成,好像有點兒不對。”
“就是這里,沒錯的!”蘇云云道。
金巧巧想了想,把黑子慢慢放下了,李慕禪頓時下了一子,形勢陡變,金巧巧驚叫一聲,扭頭過來埋怨蘇云云。
蘇云云啞口無言,恨恨瞪一眼李慕禪,迎上李慕禪的笑容,牙根直癢,恨不得一掌拍過去。
但若這般,自己就算是輸了,她深吸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又凝神思索,想要找到一步妙棋,挫一挫李慕禪的威風。
李慕禪的棋藝雖不甚精,但兩女更差,加之他精神強橫,思維敏銳,遠勝常人,兩女加一起也勝不過他。
馬車緩緩行駛,不知不覺出了白云城,兩女凝神苦思,顧不得其他,李慕禪猶有余暇,虛空之眼俯看。
他忽然臉色一變:“小心!”
他把棋盤猛的一掀,“嗤!嗤!嗤!”數道嘯聲驀的響起,幾支箭矢迎面射來,恰被棋盤擋住。
這一擋為兩女贏得時間,她們忙運功于袖子拂了出去,箭矢紛紛墜地,“嗤嗤嗤嗤”的嘯聲不停的響,轉眼功夫車廂成了刺猬。
不過有兩女擋在身前,李慕禪卻沒受什么傷,所有的箭矢都被兩女揮劍劈開,兩團劍光形成兩個光盾,把他護在身后。
車廂內明亮許多,箭矢射出的一個個小孔鉆進一道道光柱,映亮了兩女的臉龐,她們臉色沉肅,揮劍如電。
李慕禪抄起身前棋盒,抓了一把棋子,隨手灑了出去。
“嗤嗤嗤嗤……”白棋子化為數道流光射了出去,恰巧從幾個小孔射出去,沒碰上車壁,奇快的速度絲毫不減。
“啊!”“呀!”“哼!”
數道慘叫聲與悶哼聲響起,李慕禪搖頭,又撒了一把棋子,蘇云云扭頭回望一眼,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