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柔想了想:“咱們星湖小筑所有弟子的武功都是湖主親授的,但不用一塊兒閉關吧?”
李慕禪笑道:“這么說來,我很得湖主看重。”
“是呀,你可要抓住機會,湖主武學淵博如海,你有什么不懂的,千萬別不好意思問。”許小柔道。
李慕禪笑著點頭:“好,我省得。”
他又問:“你們這一去,何時才能回來?”
“會回來過年的。”許小柔道。
李慕禪屈指一算,不過兩個月,笑道:“不如過完年再回去,何苦這么折騰,況且路上也不太平!”
許小柔撇撇嘴:“那些家伙不過跳梁小丑罷了,上次若不是要護著你,咱們早就大開殺戒,打得他們哭爹喊娘!”
李慕禪笑道:“這倒也是!”
她們劍法超卓,更絕的是她們合擊術精妙絕倫,三人相合,無異于八人,八個星湖小筑的弟子,足以令人膽寒。
許小柔道:“你好好練功罷,莫讓湖主失望了,更不能偷懶!”
李慕禪笑道:“好!”
“那好吧,我回去啦,明天你不用送咱們!”許小柔擺擺小手,輕盈的離開,干凈利落。
李慕禪目送她離開,轉身回了大院,對眾人的擠眉弄眼視而不見,轉身進了屋子,仔細揣摩十八個口訣。
練功聲音隱隱傳來,夕陽穿過窗戶照在榻沿,屋內光線柔和,寧靜安詳,他坐在榻上,心境寧和。
星湖小筑宛如世外桃源,世間難得一見的凈土,安寧詳和更勝名山古剎,他喜歡上了這里。
比起滄海山的朝氣勃勃,這里別有一番祥和氣息,是一種獨特的感覺,一般人發覺不了異樣,他感覺敏銳,能夠清晰察覺。
這是人心祥和所致,戾氣消除,心懷善念,心境光明,才能散發出這般祥和的氣息,無異于高僧大德。
在這樣的環境里,對于修行有莫大好處。
他金剛不壞神功乃是佛門神功,如今卻要修行上古練氣術,這顯然是道家的修行路子,兩者不知能不能相兼。
佛與道相爭千年,非此即彼,還沒聽說有人兼修佛道,兩者走的路子不一樣,據說會有危險,卻不知真假。
他試著修煉了一番練氣術,卻一無所得,于是作罷。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起來,到了棧橋上,剛要跳下小船,劃到中間的兩層水榭,水面忽然出現了冷無霜。
她踏波而來,白衣飄飄,似是隨著清風飄到了李慕禪跟前,踏湖面如履平地,腳下不濕。
李慕禪暗自凜然,他所見的諸人當中,無人有這份輕功。
“走吧。”冷無霜打量他一眼,轉身踏上山間小徑,慢慢往上,一直走到山頂位置。
李慕禪緊隨其后,淡淡幽香繚繞在口鼻間,心靜神清,沒有一絲綺念,待來到山頂,踏上巨石,頓時眼前一闊。
他目力過人,一眼望去,直接把綿延而去的山脈看到盡頭,四面環水,湖面清澈澄靜,宛如一面光可鑒人的明鏡,倒映著藍天白云。
站在此山巔,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豪氣,恨不得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山頂有幾塊巨石,長方形,仿佛天然的床榻,被歲月與風雨侵蝕得光滑柔和,沒有了棱角。
除了這幾塊兒巨石,不遠處還有一間小木屋,屋前栽著七棵松樹,中間最高,兩邊依次排開,樹尖形成“人”字形。
白衣飄飄,鬢發飛揚,冷無霜迎風站著,似欲飄飄而去云端,她忽然扭過頭,道:“這里沒人打擾,李竹你爭取一個月入門。”
李慕禪點點頭:“是。”
“現在開始吧。”冷無霜盤膝坐下。
李慕禪跟著坐下了,冷無霜扭頭望過來:“坐我對面!”
李慕禪心下一怔,動作卻不慢,毫不遲疑的雙手一撐,轉到了冷無霜對面,兩人膝蓋僅隔一步遠,面面相對,吐氣可聞。
冷無霜清幽的氣息撲面而來,迫人的容光一下射透他身心,李慕禪強自按下心頭的震動,神色如常的平視冷無霜。
冷無霜淡淡看著他,點點頭:“不愧精神堅韌之輩。”
她對自身的氣質及姿容一清二楚,大凡男人見了自己,莫不自慚形穢,因為自己精神強大之故,一般人不自覺的被壓制。
如李竹這般從容自若的,她所見的男人中,寥寥數人而已。
李慕禪笑笑:“湖主,我昨天試了一下口訣,摸不著門徑,確實艱澀難行。”
冷無霜點點頭:“嗯,火候不純很難見效,若不在天人合一心境下,練得再純熟也沒用。”
李慕禪道:“那該如何練?”
冷無霜問:“你能達到天人合一嗎?”
李慕禪點頭:“可以。”
冷無霜道:“那就先練吐納口訣吧,這十八字口訣細微精妙,需自己體會,就如游水一般,說得天花亂墜也沒用。”
隨后,她一個口訣一個口訣的解說,演示口形,舌頭的部位,聲音的發出位置,紅唇香舌,誘惑之極。
縱使李慕禪定力高深之極,仍有些受不住,欲火騰騰的燃燒,越來越旺,又拼命的壓制。
冷無霜是敏銳之人,感覺到了他目光的火熱,心下暗嘆,能在自己落星術下生出欲火的,他是第一人。
李慕禪心神強橫,如龍如虎,她雖精神強大,比之李慕禪仍有不如。
她心中微惱,雙眸一凝,照徹李慕禪心底。
李慕禪不由的雙眼閃了閃,兩道淡淡金光一閃而過,冷無霜心頭一凜,竟有心神震動之感。
李慕禪發覺異樣,忙斂起目光。
冷無霜淡淡看著他,點點頭:“你精神確實強韌,大有希望,開始練吧。”
李慕禪點頭,依照她所演示,慢慢練習,很快學會了。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朝夕相處,一直盤膝對面坐著,冷無霜好像故意考驗李慕禪的定力一般,用容光籠罩著他,壓迫著他。
李慕禪越來越自若,雖然心頭不時泛波,卻能很好的控制,保持心靜如水。
不過,上古練氣術卻一點兒沒有進境,一個月下來,竟絲毫沒有感覺,采不到虛空中的土氣。
李慕禪心志堅毅,細心摸索,卻總找不到門徑,這上古練氣術委實太難,令人絕望。
換了一個人,一個月潛心摸索卻毫無寸進,早就灰心失望,無奈放棄,他卻毫不動心,仍堅持不懈的鉆研。
看他如此,冷無霜暗自點頭,卻沒有多說,一個月過去后,她也不多說,仍繼續閉關。
李慕禪在苦苦鉆研中,已經忘記了時間流逝,他完全沉浸其中,似是入了魔,達到廢寢忘食之境。
他越是鉆研,越覺精妙無窮,可偏偏就差那么一點兒,吸氣,吐氣,再吸再吐,一直做到九次,才算完成一輪。
吐納呼吸九次,其實用的是一口氣,這一口氣吐出,再吸入,再吐出,再吸入,名謂“淘氣”。
不是頑皮淘氣的淘氣,而是淘米的淘氣,像是洗米一樣的淘洗這一口氣,一直淘了九次,才真正納入。
可一口氣吐出,再吸進來,又不能太快,這就需要強大而控制自如的吐納功夫,難度極大,一般武林高手達不到。
對李慕禪而言卻不難,可關鍵是這十八個口訣,施展起來卻難得多,他笨嘴笨舌,即使記住了,應用卻不行。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對這十八個口訣來說,恰好其分,李慕禪總是差了一點兒,一口氣九轉之后,卻不能成為土氣。
不知不覺中,兩個月過去,李慕禪仍是毫無進展。
這一天清晨,李慕禪正盤膝坐在大石頭上,迎著凜凜山風吐納,一團氣在口鼻前絲絲縷縷飄蕩,裊裊如煙,煞是好看。
這團氣悠悠鉆進他鼻中,然后又徐徐出來,隨即再次悠悠鉆進去,又出來,周而復始,九個進出后最終鉆進不見。
冷無霜坐他對面,淡淡看著,點點頭,這吐納的功夫他已經純粹,可惜十八字訣總不能掌握。
他明明資質絕頂,偏偏學起來這么慢,還真是讓人吃驚。
不過他的專注確實超人一等,埋頭苦練兩個月,絲毫看不出疲憊,完全的鉆了進去,這份心力也非常人可及。
“唉……,李竹,算了吧。”她慢慢嘆息一聲。
李慕禪睜開眼睛,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清醒過來:“湖主?”
“看來我是想當然了。”冷無霜搖頭,嘆道:“你與這上古練氣術緣份不夠,不必強求了。”
李慕禪皺眉道:“湖主,我不能再練了?”
冷無霜嘆道:“兩個月了,你若能入門,應該已經入門了,兩個月還不成,就死了這份心吧。”
李慕禪搖頭道:“湖主,再堅持一陣子,我想能入門!”
“入門難,每一步下去更難,一步難勝一步,你這么個速度,想達圓滿終生無望。”冷無霜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