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再次閉關,這一次,卻是閉關一個月。
他沒想到,屠龍八式如此難練,比屠龍手的心法更難。
乍看上去,屠龍八式簡簡單單,一練就會,用平常的心法催動,很容易能練成,招式沒什么難的,比滄海劍派任何一套武功都容易。
但用屠龍手去演練這八式,卻格外的別扭,每一個招式動作,做起來都艱難無比,一旦運用屠龍手心法,則內力在經脈內開始扭曲,化為螺旋勁力,如龍卷風一樣的行進,艱澀如在泥沼中。
經脈承受這種內力,壓力很大,硬生生擴寬,若非他金剛不壞神功護體,根本承受不住。
原來這屠龍八式不僅是招式,也是練筋洗髓的功夫,但剛猛霸道,更勝金剛不壞神功一籌。
同是易筋洗髓,它遠不如金剛不壞神功,金剛不壞神功練五臟六腑、練骨、練皮、練肉、練膜、練筋、練血,練脈,最終周身合一。
這屠龍八式卻僅壯大奇經八脈,不涉其他,且剛猛霸道,走的偏鋒,對人損害極大,有損壽元。
好在李慕禪有金剛不壞神功護體,不停的修復身體,減除危害。
即使如此,他也慢慢的來,不敢急功近利,一點一點如滴水穿石,慢慢拓寬經脈,修煉屠龍八式。
這屠龍八式修煉艱難,但修成之后威力必然驚人,螺旋勁力一旦侵入對方,防不勝防。
這天清晨,他出了小院,無極殿下的練武場很熱鬧,內門弟子們正在練功,個個拼命。
陸靜仁他們的死,對眾人刺激極大,個個奮身拼命,心里堵一口氣。
李慕禪沒去無極殿,反而往下,往下走了兩排,來到一間小院前,敲了敲門,揚聲道:“李前輩可在?”
腳步聲響起,門被拉開,李無敵一身勁裝站在門后,滿臉笑容:“湛然小師父,快進來!”
李慕禪跨步進入,打量一眼小院,笑道:“前輩住著還習慣吧?”
李無敵滿臉紅光,氣色極佳。
他呵呵笑道:“很好很好,這里真不錯!……既朝氣蓬勃,又清靜,我感覺一下年輕了十幾年!”
李慕禪笑道:“這就好,師父當初問我意見,想請前輩去后山居住,那里更清凈,也是長輩們所在,我替前輩拿了主意,選在這里,既接觸年輕人,隔著水兒師妹近。”
李無敵眉開眼笑:“是呀,就跟家里一樣,她這一陣子都住在我這里。”
他老了,雄心不在,看破世情,最想安定下來,享受天倫之樂,如今卻是得愿所償。
身在滄海山,安全無虞,從此之后,不用擔心女兒的病情,也不必擔心仇家尋上門來,心里安寧喜樂,整個人確實年輕了。
李慕禪笑道:“水兒師妹的病情如何了?”
“好多了,內力精進很快。”李無敵笑道:“虧得你的栽培。”
李慕禪搖頭笑道:“是她悟性好,也省了我許多功夫。”
為了治李小水的枯血癥,他替她催行洗髓功夫,然后留了一些內力在她身體,讓她試著催動。
李小水資質格好,加之李慕禪的內力精純,她試著催動,竟能催動,雖說吃力一些,每天只能催行一遍。
但這般已經是難得之極,李慕禪不必每天替她運功,而且對她的益處極大,李慕禪的內力為核,她內力慢慢增強,進境遠勝常人修煉。
兩人來到小亭中坐下,一個小丫環端茶上來,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說話。
李慕禪笑道:“前輩,若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吩咐,不必見外,水兒師妹一旦入了內門,那前輩就算是家屬,咱們派中有規定,內門弟子家屬一律搬上山,以策安全。”
“哦——?”李無敵感興趣。
李慕禪道:“這是為了免去后顧之憂,內門弟子能安心修煉,踏踏實實,以滄海山為家。”
“這個主意好!”李無敵點頭。
李慕禪道:“前輩想去那邊,可以去那邊,不過我覺得還是這里好,水兒師妹一直沒離開您身邊,驟然離開會不習慣。”
“那倒也是。”李無敵笑道:“我也想每天在水兒身邊。”
李慕禪道:“那就這樣住著,那邊我也給你一間宅子,想過去住就過去住,想回來就回來。”
“甚好甚好。”李無敵點頭不已。
李慕禪道:“有什么需要,找我,或者找大師姐,不必客氣。”
“老夫現在是滄海山的人啦,自然不會客氣。”李無敵撫髯呵呵笑道。
李慕禪笑著點頭,又說了幾句閑話,出了小院。
來到無極殿時,溫吟月與竹照師太皆在,兩人坐在一起說話,手里拿著一張請帖,翻來覆去的看。
李慕禪邁步進入,笑道:“師父,師姐,是什么?”
“出關了?”竹照師太把請帖遞過來。
李慕禪笑著接過:“是,已經練成了屠龍八式,師父要試試么?”
他忽然皺眉:“訂婚大典?長白劍派,蓬萊閣?”
“嗯,昨天送過來的帖子。”竹照師太點頭,哼道:“這長白劍派到底什么意思?示威來啦!”
“誰訂婚,莫不是聶雪峰?”李慕禪問。
竹照師太哼道:“不是他是誰!”
李慕禪抬頭望向溫吟月,溫吟月蹙眉橫他一眼:“看我做甚?!”
李慕禪呵呵笑道:“這位聶少俠,改主意倒挺快,看來當初宋長老他們求親,是做了兩手準備呀。”
他搖搖頭:“咱們不答應,就去蓬萊閣,怪不得這么快。”
竹照師太秀臉一沉:“哼,一點兒誠心也沒有!”
李慕禪道:“怎么辦,咱們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竹照師太哼道:“湛然,你陪著你師姐去,倒要看看他們長白劍派有什么妖蛾子!”
李慕禪望向溫吟月,溫吟月點頭:“嗯,我去看看。”
李慕禪笑道:“師姐還是算了吧,免得觸景生情,壞了自己心情。”
“師弟,你找打!”溫吟月橫他一眼。
李慕禪呵呵笑道:“好吧好吧,那就聽師父的,我陪師姐你一塊兒去,湊一下長白劍派的熱鬧。”
竹照師太咬著牙,恨恨道:“湛然,有人找麻煩,給我狠狠的打,打出咱們滄海劍派的威風!”
“是,師父!”李慕禪用力點頭。
竹照師太哼道:“現在這些家伙記吃不記打,過一陣就得敲打一番!”
“師父放心罷。”李慕禪拍胸脯。
竹照師太道:“小心別受人暗算,現在嫡傳弟子就你一個男的,碩果僅存,別送了小命,可丟不起這人!”
李慕禪笑著點點頭。
竹照師太轉頭道:“吟月,在山上,湛然得聽你的,下山,你得聽湛然的,別逞強!”
“是,師父。”溫吟月輕頜首。
李慕禪笑瞇瞇的看著,沒出口客氣,這一次去長白劍派,師姐可能受情緒影響,行事難免不周。
“好啦,收拾一下,明天就下山吧!”竹照師太擺擺手。
第二天清晨,李慕禪與溫吟月告別竹照師太,悄然下山,沒告訴小圓與梅若蘭她們,免得離別。
兩人下了山,騎馬而行,直朝長白劍派而去。
滄海山位于南方,長白劍派卻在北方,橫跨整個大衍,需得走上一陣子,能這么早送來請帖,確實有貓膩。
李慕禪估計,他們是在蓬萊閣,提完親后,直接從蓬萊閣派人送來的請帖,而非回了長白劍派。
赤影如一陣風,溫吟月的馬雖駿,卻差了許多,到了后來,李慕禪提議兩人共乘一騎。
赤影體力極好,溫吟月又輕盈,不差這一個人,赤影不會受影響。
溫吟月搖頭不答應,還帶著嗔意橫了李慕禪一眼。
李慕禪嘆了口氣,不再多勸,任由赤影撒蹄跑開來,轉眼功夫把溫吟月落開,不見了影子。
兩人越差越遠,從早晨開始,李慕禪到中午停下,在一家小鎮的酒樓歇息,一直等到傍晚時分,溫吟月才到。
李慕禪以虛空之眼俯看,待她進了小鎮,途經酒樓時,他忽然打開窗戶,沖著下面招招手:“師姐!”
溫吟月抬頭望去,見到是他,哼了一聲,臉前白紗拂動。
她把馬交給小二,慢慢上了樓坐到他跟前。
“師姐,如何?”李慕禪笑瞇瞇的問,替她斟上茶。
溫吟月左手拿起茶盞,右手輕攬白紗巾,仰頭一飲而盡,茶盞重重頓到桌上,瞪他一眼。
李慕禪笑道:“師姐,想好了么?”
溫吟月點點頭:“嗯,我騎赤影,你用輕功!”
“啊!”李慕禪一怔,摸著鼻子:“這不好罷……”
溫吟月輕哼:“就這么定了,收起你那些鬼心思!”
說罷,她轉身下了樓,很快樓下傳來赤影一聲輕嘶,宛如龍吟,轉眼射了出去,身邊還有另一匹馬跟著跑,化為一道影子。
李慕禪無奈苦笑,拋出一錠銀子,轉身下了樓去追溫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