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府,十幾個丫環皆來見禮。
華將軍指著眾丫環,笑道:“大師,可還滿意?”
李慕禪點頭:“將軍費心了。”
這些丫環個個清秀,雖沒有絕色,看著卻順眼,給人朝氣蓬勃之感,而且她們儀態優雅,顯然是經過正規訓練。
于細微處見功夫,進了府中,從這些丫環身上,可看出此府人家的底蘊,絕不容小覷。
這些丫環想必是華府從小收養,細心培養的。
他轉頭道:“雨煙,你把事情管起來罷。”
江雨煙領首:“是,大師放心,交給我就走了!”
她明眸一掃眾丫環,銳利如鋒,沉下秀臉,嚴肅道:“大伙都回去吧,各忙各的。”
華將軍笑道:“有江姑娘在,我也能放心,顧叔,你跟江姑娘交接一下,就回府吧。”
“是,公子。”中年人點點頭,看向江雨煙,露出懷疑神情,卻沒多說。
李慕禪合什謝斟生顧的豐年人,與華將軍一起進了大廳。
大廳布置得簡潔而大方,一塵不染,正中太師椅,后面掛著一幅猛虎下山圖,氣勢磅礴。
太師椅前是兩排椅子,每排五張,椅子間是茶幾,椅子都是料新的,朱清明晃晃的,幾乎能照出人影。
兩人坐下,說了一陣話,江雨煙裊裊進來:“大師,外面有一位姓崔的大夫。”
華將軍起身笑道:“是我找來的,“……,大師”讓他們看看吧,能不能解了雪香散,有一分希望總要試試。”
李慕禪輕頜首,江雨煙知機退下”很快領著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進來,身形削瘦,臉格外的長,有些森嚴,但領下三縷清髯,增添了幾分儒雅,弱化其森嚴之氣。
“大師”這位是崔大夫,集京師赫赫有名的國手。”華將軍鄭重向李慕禪介紹,笑道:“崔老,這是明空大靜,請您施展回春妙手,替大師診治一二。
崔老抬頭打量李慕禪,如電目光逡巡片刻,撫髯皺眉,緩緩道:“老夫崔一谷,……明空大師是中毒了吧?”
李慕禪點頭:“是東楚的雪香散。”
“玉寒宮的雪香散?”崔一谷眉頭鎖緊。
華將軍道:“我回程時,有東楚刺客來襲,用了玉石俱焚的招數”,“…這雪香散,崔老可有法子?”
崔一谷搖搖頭,長長嘆息一聲。
他嘆道:“雪香散是東楚玉寒宮的獨門奇毒,除了玉寒宮,再無他藥可治!”
“崔老你醫術無雙,也沒法子?”華將軍不甘心的問。
崔一谷搖搖頭:“這玉寒宮應該位于至陰至寒環境中”獨產一種奇異物種,制成了雪香散,…,“不過,萬事必有生克,生克伴生”解藥應該就在它旁邊,獨一無二,他處不可尋也!”
華將軍苦笑連連:“想從玉寒宮要解藥,不大可能啊“…”
崔一谷嘆道:“為了這雪香散,馮老哥丟了性命”…………他親自嘗藥,想明了藥的成份,調制出鞘藥,準備的解毒丹對雪香散沒效,眼睜睜沒了命,唉……”
華將軍苦笑搖頭,李慕禪神色淡然。
他已有了法子,雖不知能不能成,總有一分希望,況且,即使解不去毒,還有觀天人神照經,總能壓制。
崔一谷抱抱拳:“將軍,恕老朽無能為力,再請別人看看吧,說不定有什么獨門秘法,老朽告辭!”
他不再多說,似是慚愧,轉身便走。
華將軍忙追在后面,親自相送,一會兒同來時,身后又跟了一位大夫,也是位鶴發童顏的老者。
老者姓賀,據華將軍言,也是一位國手大家,看了李慕禪的毒,也是搖頭不迭,轉身便走。
隨后,又有三位名家來此,見了李慕禪的毒,皆是搖頭,束手無策。
到了后來,李慕禪笑道:“將軍,別再費心了,我一時半會兒不要緊,日后去東楚看看,,“明日就要面圣,將軍好好準備才是。”
華將軍道:“大師你也要面圣,一些禮儀,我要跟你說說。”
他心下也不太擔心,半個多月,李慕禪沒有發作之像,好像仍維持在剛開始中毒模樣。
他暗忖,大師定有秘術在身,能夠抵擋毒性蔓延,日后找上玉寒宮,逼她們交出鞘藥就是。
他對李慕禪深具信心,在他想來,小小的雪香散,不足以難住李慕禪。
他出身不凡,精通禮儀,跟李慕禪細細講了面圣禮儀,不厭其煩的演示,李慕禪也認真的學。
他有過目不忘之能,演示一遍,差多能掌握,演示第二遍,完全學會,如學武功一般。
他學得很快,仍花了半個時辰。
華將軍坐回高背椅,端茶抿了一口,笑道:“大師你走出家人,禮儀粗疏一些無妨,圣上對出家人優容得多。”,李慕禪笑道:“我有失禮之處,連累了將軍可不好……”
華將軍呵呵笑道:“咱們這回打了勝仗,可被很多家伙記恨著呢,小心一些最好,那些御史都瞪大眼睛,要尋咱們的錯處呢。”,……………………………………………………,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李慕禪便起來,華將軍已經等在外面,洗漱過后,與華將軍一起出了府,往正北的禁宮而去。
大街上靜悄悄的,只有一頂一頂的軟轎飄動,轎夫們個個身手利落腳步無聲無息,如在地面滑動。
大家族的轎夫們,往往身兼護衛之職,到了關鍵時候就是最后一道屏障,與貼身護衛無異。
他們多數都有一幅好身手,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轎夫的,平常時候,他們清閑,專心于練功。
李慕禪與華將軍是武職,自然不能乘轎大行朝的規矩,文官乘轎,武官騎馬,自不相同,不能混雜。
空氣清新周圍一切靜悄悄的,只有一頂一頂轎子,隱約的馬蹄聲格外清晰,卻越發幽靜。
人們都沒醒來,整座京師好像都沉睡了。
京師是一座不夜城,但那是街市與平民,繁華熱鬧紙醉金迷,禁宮周圍到了晚上卻戒備森嚴,沉寂如一潭死水。
一路上,人們彼此見面,只是抱抱拳,點點頭不開口說話,每個人都如此,好像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
兩人并肩騎到了禁宮正南門外。
正南門外是一片寬闊的平地,如一座校武場,視野寬闊什么人靠近一目了然,無法偷偷潛近。
場中偏西位墨豎了一些木樁,樁旁是一匹匹駿馬東邊則是一頂頂軟橋,轎夫們圍坐在一起。
正南門外已經站了不少人文官在左,武官在右,約有二十幾個,多數是老年人,家察數個中年,沒有青年。
李慕禪與華將軍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他們站在一起三緘其口,一言不發的打量著兩人,有熟悉的沖華將軍點點頭,目光大多落在李慕禪身上。
顯然,華將軍他們已經熟悉,李慕禪眼生,他們好奇,但又自矜身份,不便發問,只是打量著他。
“吱……”,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靜,眾人精神一振,各自整理衣冠朝服。
華將軍也整理一下朝服,低聲道:“大師,早朝開始了……”
……………………………………”…………………………,華將軍先進去了,李慕禪在外面等候。
他雖是將軍,品級卻不夠,不能同列朝班,沒有上早朝的資格,只有皇帝召見,才能進殿面圣。
過了一個時辰,文武官員們一一出來,一今年輕俊秀的宦官匆匆出來,請李慕禪隨他進去,進了正南門,沿著一條寬闊的白石大道往前。
白石如玉,溫潤無暇,踩在上面竟有軟綿綿之感,大道兩旁各站一排執戈禁衛,如雕像般挺立,一動不動。
走了兩百來米,又上了一百多級白玉臺階,來到一座夾殿前,忽然往東一折,到了旁邊一處偏殿。
俊秀宦官停下腳步,沖著明黃簾子揚聲道:“啟稟陛下,明空大師到了。”,他聲音柔和而悠揚,裊裊如唱,合著獨特的韻律,極為悅耳動聽。
他在后世時,人們都普遍認為太監的聲音又尖又細,很難聽,此時聽來卻知謬矣,竟如女高音一般的優美。
“進來。”里面傳來沉穩渾厚的聲音。
俊秀宦官上前挑開明黃簾子,側身道:“明空大師,陛下在里面,請進……”
“有勞了……”李慕禪合什一禮,邁步跨過門檻,進了大廳。
溫暖清香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抬頭望去,一條紅地毯從門口延伸到十來米外的臺階下。
兩只獸爐分立臺階兩旁,正散發著裊裊輕煙。
臺階上是一張書案,后面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方面夾耳,面如冠玉,眉如臥蠶,口方鼻挺,威嚴肅重。
一個胖墩墩的老者侍立在書案旁,霜眉雪發,面色紅潤,手執銀拂塵,乃是一位宦官。
“見過陛下。”李慕禪來到臺階下,合什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