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話,他一邊渡過內力,汩汩如泉,華將軍只覺身體溫暖,渾身漸漸有了力氣,說話聲音變大:“好!好!明天就發兵!”
“將軍,你的傷……”季無名蹲在一旁,擔憂的道。
華將軍擺擺手:“有大師在,沒什么大不了!”
李慕禪緩緩收手,笑道:“無礙了,好好睡一覺,明天就能生龍活虎!……季兄,你且坐下。”
季無名一怔,指指自己鼻子:“我――?”
李慕禪點點頭:“你這一劍不輕。”
華將軍哼道:“少廢話,大師的話你都不聽?”
季無名只好坐下,背對著李慕禪,背后一個口子,是劍傷,皮肉翻卷,血已經止住了,是他強行緊閉肌肉所致。
李慕禪搖頭,這位老季的確壯實,這般劍傷都行若無事,這一劍恰好沒傷著肺,否則,早就咳血而亡。
他運掌抵其背心,一會兒功夫,季無名也吐出一道血箭,頓時渾身輕松,精神煥發,雙眼精芒閃爍。
李慕禪收掌:“回去服些補血氣的丹藥。”
“多謝大師。”季無名合什一禮。
李慕禪搖頭微笑:“明天會有一場惡仗,季兄你帶傷上陣可不成。”
華將軍早早睡下,季無名與六名護衛也累了,李慕禪也讓他們回去休息,養精蓄銳,明天還有一場惡戰。
季無名與六名護衛見他回來了,很是放心,沒遲疑,回去睡了,周圍放松下來,只有李慕禪一人護著大帳。
漆黑的大帳內,李慕禪靜靜坐在蒲團上,左手放弓,右手放箭,斷岳刀也放在右邊。
夜色寂靜,旌旗在夜空中獵獵作響,清晰可聞,還有巡邏士兵的腳步聲,聲聲入耳,再無其他聲音。
李慕禪微闔雙眼,一動不動,仿佛入定。
他沒進入定境,心中思忖,那三個老者回去后,見到西門斬斃命,若還有將軍未亡,只能想到一途,就是刺殺回來。
今夜,殺不死華將軍,大衍明天必然出兵,東楚群龍無首,軍心板蕩,縱使精銳也只有潰敗。
還有一途,連夜撤軍,與其必敗,不如主動撤去,引乃明智之舉。
不過,沒有西門斬,沒有那些大將,臨時主持之人怕沒有這個魄力,不戰而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換了是西門斬,見機不對,直接撤兵無人疑問,其他人,若威望不足,必惹來一片反對與猜疑,甚至懷疑是不是私通大衍。
時間在靜寂之中緩緩流逝,他安坐于蒲團上,心中一片寧靜,無波無瀾,無悲無喜,安寧平和。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睜開眼,微微一笑。
大帳外面,神光營大營,十幾個身影飄忽閃爍,宛如鬼魅,忽然一閃,然后貼上帳篷,融入帳篷的陰影中。
巡邏士兵們雖高舉火把,目光炯炯,卻看不到這些人。
他們人數共十二,個個腳步輕盈無聲,輕功達踏雪無痕之境,身法又快又飄,以緩實疾,迅速的接近中軍大帳。
月光朦朧,如輕紗般籠罩萬物,李慕禪虛空之眼俯看,領頭的是一個削瘦老者,身如標槍,勁拔干瘦。
他眼光流轉,左右顧盼,然后掐指算算,手一指,身形飄動,其余十一人緊隨其后。
在他的帶領下,十二人轉眼功夫突破了兩層奇門陣,進入最內層。
華將軍不怎么重視奇門遁甲,張安平歸附,不受重用,李慕禪卻重視奇門遁甲之術,兩人常湊在一起切磋。
放在后世,張安平就是一個科學狂人,一門心思全放在奇門遁甲上,奇門遁甲艱澀深奧,世人多望而卻步,知者寥寥,重視者也不多,如華將軍,雖略通皮毛,卻不重視。
難得碰上李慕禪,既重視奇門遁甲,又頗為熟通,張安平如遇上知己一般,傾囊而授,毫不藏私。
李慕禪如今心珠六顆,聰明之極,一學即會,還能舉一反三,一個學得快,一個教得過癮。
如此一來,李慕禪的奇門遁甲進境極快,堪稱精通了。
外面的三座陣式,都是他所布,張安平在一旁指點,沒有別的威力,就是[]陣,外面兩座是正反八卦,最內一座是九宮。
李慕禪虛空之眼俯視,十二人迅速破了兩陣,這帶頭老者的奇門遁甲遠勝自己,不遜于張安平。
他微微一笑,左手拿弓,右手拈箭,搭上一支箭,拉至滿月射出,烏光一道無聲無息,穿過帳篷,融入夜色中。
帶頭老者忽然往左一閃,一道烏光無聲無息掠過,右肩濺起一篷血花,他一聲不吭,身形加快。
其余十一人見狀,也不吭聲,加快身法,他們事先已被告知,姓華的身邊有一位神箭手,箭術出神入化,神鬼莫測。
他們如鬼魅般飄近,但一支支箭無聲無息,擾得心神不寧,有時候不得不閃身避開,頓時步伐凌亂。
轉眼功夫,帶頭老者身后僅跟三人,其余八人皆失散,落入陣中,不見了蹤影,九宮連環[]陣頗為奧妙。
帶頭老者無奈,只能耐下心來,找回那八人,否則,僅憑自己四人想斬殺姓華的,不大可能。
他解下腰帶,讓其中一人抓住,另三人也各自解腰帶,讓另一人抓住,如此一來,四人連在一起,不會失散。
帶頭老者露出笑容,這不再怕失散了,忙掐指推衍,想找到另八人,踏了幾步,眼前出現一人。
那人見到四人,頓時大喜過望,忙抓住一條腰帶,帶頭老者回頭一看,頓時色變,僅剩下兩人了。
找到一人,卻丟了兩人,那人手上有一條半截腰帶,像被斬斷,一臉的迷惑,不解的望著老者。
老者皺眉,掐指一算,再次斜踩出兩步,邁腳之際一直關注身后,卻見兩道烏光無聲無息而至,射斷了兩根腰帶。
這兩道烏光來得恰到好處,因為陣法故,眼前變幻,迷惑了心神,烏光來到時,竟不能發覺。
他注意集中于身后,隱約可察,其余兩人卻一臉懵懂。
他心中發寒,如此箭術,即使殺人也不難,無聲無息,又趁著分心之際,很容易得手。
李慕禪卻不急著殺人,趁著他們活動之際,短箭射斷他們聯系,令他們陷入陣中。
老者回過神時,另兩人已經不見蹤影,失去聯系。
李慕禪微微一笑,身形一閃,鉆出帳篷,出現在老者身前,一拳搗出,瞬間到他胸前。
這一拳乃大龍形所演化,無聲無息,卻調動了周身的血氣,血涌灌之,內力相隨,兩者相合,剛猛之極,如巨龍甩尾。
老者來不及變招,只能硬接,兩拳相撞,無聲無息,他卻飛了出去,五臟六腑直接震傷。
李慕禪揮袍袖一拂,老者在空中一緩,飄飄落地如一片葉子,無聲無息,已經昏迷過去了。
這一拂之中,乃無情袖的功夫,直接拂了他的穴道,制住了他。
他這一搗一拂,無聲無息,迅捷而飄逸。
第二天清晨,陽光明媚。
華將軍早早起床,練了一遍大龍形,血流如河,嘩嘩作響,煉血已小有成就,他頗感自豪。
煉血需得三響三不響,響是入門,煉到高深不響,然后再響是第二層,越煉越不響,第三次再響,是最高層,至不響了,則煉血大成。
如此三次反復,則煉血成汞,再無雜質,力量會變大,內力會變純,身體會變得更好,百病不生。
到這個程度,延年益壽,活個百八十歲,小菜一碟。
華將軍練完一遍后,渾身精氣四溢,恨不得發泄一通,李慕禪一塊兒練大龍形,練完大龍形,又練了一套動作。
華將軍好奇,問他練的是什么,李慕禪說是師門絕學,重新演練一番,免得許久不練忘了。
華將軍點點頭,沒多看,忙著開始算計出兵之事。
昨晚前來刺殺的那十二人,已被逮住,李慕禪不再理會,究竟是殺是留,皆由華將軍決定。
李慕禪所修的是九轉洗髓經,他也不怕華將軍偷學,沒有第一層為基礎,第二層根本不可能修煉。
他修煉一遍,頓時內力滾滾,精力彌漫,雖不能直接圓滿,卻頗有所得,看來自己創編的沒錯,氣流合度,沒有澀滯處。
待他修煉完畢,華將軍開始升帳。
曰上三竿時,大軍出營,從神光城南門進,出北門,在城外列陣,除了神光營,還有神玄營,神妙營,唯獨缺了神武營的驍騎營。
遵從李慕禪當初做護衛的條件,驍騎營不再出戰,而在城中幫忙防御,免得東楚瘋狂,真的攻城。
李慕禪一身灰僧,隨在華將軍身后,看著周圍的鐵騎,心中嘆息,打仗最苦的還是士卒。
這一仗下來,應該能勝,但會死多少人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