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目瞪口呆,看看李寶路。
李寶路臉不紅,心不跳,只是怔怔看著他,神情迷惑,好像還沒清醒過來,過了半晌,他撓頭道:“再來!”
說罷,他腳一蹬,猛沖向高通誠,刀光如虹,劃出一道匹練,席卷而至,氣勢比剛才更盛幾分。
高通誠信心更足,待刀光臨體之際,又一棍掃出,貼著刀光敲上李寶路手背,準確擊中。
李寶路叫了一聲,長刀脫手飛出去,恰好飛向十三娘。
趙勝利大吃一驚,想起身卻來不及,眼睜睜看著長刀射向十三娘,沖著高聳有酥胸而去。
他瞪大眼睛,盼望李慕禪的箭能射飛長刀,可并沒箭射來,眼見著長刀要插進高聳胸脯,濺出鮮血。
一只茶盞忽然落下,恰擋在長刀前,“叮……”一聲脆響,長刀被茶盞一格,頓時斜飛出去,茶盞落地,水花四濺,打濕了地毯。
李慕禪笑著看一眼十三娘,趙勝利他們長吁一口氣,暗道好險好險,都忘了看李寶路。
李寶路又飛了出去,高通誠一棍擊飛長刀,接著又是一棍,把李寶路擊飛出去,方才收勢而立。
他記得師父告誡,一旦動手,要全力以赴,待對方沒有了反擊能力才能停下,否則,無異于自殺。
況且,師父剛才也說了,不必手下留情,要給他們點兒厲害看看,免得小瞧了自己!
他心下雀躍,沒想到師父這般厲害,僅指點自己一下午,教了三招棍法,就有這么大的威力,換了眼前,三四個自己也不是那人的對手!
“師父……”他轉頭笑道。
李慕禪點點頭:“嗯,總算沒白學,不錯!”
李寶路捂著胸口站起來,漲紅著臉,尷尬的笑:“好厲害的棍法!好厲害的棍法!”
“李子,你忒沒用,一個小家伙都對付不了!”趙勝利哼道。
李寶路不服氣的道:“趙頭,不是我沒用,是這小家伙很厲害,真的很厲害!”
“去去去,他厲害不厲害,咱們還不知道?!”趙勝利擺擺手,不以為然。
李寶路有些著惱,哼道:“趙頭,要不,你跟他比一場,你若贏了,我幫你擦一個月的鐵甲!”
“喲嗬,你倒是嘴硬!”趙勝利眉毛一挑。
李寶路哼道:“兩個月!”
趙勝利一拍巴掌:“好,就這么定了!”
“你若輸了呢?”李寶路問。
“臭小子,凈廢話,輸了一樣!”趙勝利抬掌虛打一下,道:“不過,你想我輸,那是妄想,沒門兒!”
“那不一定!”李寶路嘟囔一句,轉頭道:“小高,好好比!”
高通誠望向李慕禪,躍躍欲試。
李慕禪笑道:“趙頭可是殺場老手,他能當成伙長,起碼要殺夠十個人,你要小心了!”
“是,師父!”高通誠用力點頭,興奮的望向趙勝利。
趙勝利笑道:“和尚,你只教一下午,這小子就能打倒李子,還真有你的,教導有方吶!”
李慕禪笑了笑:“趙頭,你可小心,別陰溝里翻船!”
“哼,那是李子,瞧我的!”趙勝利擺擺手,笑道:“打哭了小孩,你這個當師父的莫心疼!”
李慕禪笑道:“趙頭,逞口舌之利,我不如你,還是手底見真章吧!”
趙勝利拔刀出鞘,蠻不在乎的一招手:“哼,來吧!”
高通誠雙手握棍,行了一禮,隨后一躍而起,當頭擊下,與刀法里的力劈華山相似,氣勢萬鈞。
趙勝利怪叫著迎上去,揮刀如電,直直斬出,顯然是要硬碰硬,以力勝巧,雖有些無賴,卻也不能說什么。
高通誠在空中忽然變招,化下擊為橫掃,變化巧妙,趙勝利竟然反應不過來,頓時一刀擊空,后背挨了一棍。
“咦?”趙勝利踉蹌一步,卻站穩了,轉身一撩,刀光如電般劈下,便要劈中高通誠。
高夫人攥帕子的手一緊,臉色發白。
高通誠也嚇了一跳,卻猛的一掃,后發先至,一棍掃上趙勝利屁股,趙勝利飛了出去,重重落到廳門口。
“哈哈……”李寶路拍掌大笑:“趙頭,你敗啦!”
趙勝利騰的起身,想揉揉屁股,馬上省起有美人兒在,忙又止住,瞪了李寶路一眼,臉色不甚好看。
李寶路沒什么眼色,仍哈哈大笑:“趙頭,愿賭服輸,我兩個月不用擦鐵甲嘍,真不錯!”
李慕禪笑道:“趙頭,我這個弟子如何?”
趙勝利沒好氣的哼道:“厲害!……李子,你甭猖狂,不就是兩個月的鐵甲嘛,沒什么大不了!”
“趙頭,我可是第一次贏你!”李寶路歡喜的道。
趙勝利哼道:“大驚小怪,也不怕人笑話,趕緊消停下來吧!”
高通誠滿臉歡喜,坐到高夫人身邊,她打量幾眼兒子,松一口氣,沒見著有什么損傷,不像受苦。
她本以為,誠兒跟大師學武,定會苦不堪言,會受很多折磨,摔摔打打鼻青臉腫是難免的,但沒看到他有什么不妥。
她柔聲問:“誠兒,可累么?”
高通誠忙道:“娘,不累,跟師父練武很好玩!”
“傻孩子!”高夫人搖搖頭,不再多說,在師父跟前,他哪敢說不好,事后再好好問問罷。
眾人議論紛紛,覺得不可思議,高通誠不過一個粗通拳腳的,經過李慕禪一下午點撥,就能勝得過他們。
難不成,他們苦練這么久,竟還如別人練一個下午?!
他們產生了深深懷疑,覺得一切都被推翻了,好像那么久的苦練,那么多汗水,竟是一點兒不值得。
熊四海道:“大和尚,這是怎么回事?”
李慕禪笑笑,眾人臉色變化他盡收眼底,微笑道:“沒什么,通誠還算機靈,加上瘋魔棍法,總算能自保了。”
“那咱們學的就那么差?”熊四海不甘心的問。
李慕禪搖頭:“也不能那么說,咱們練的是上陣殺敵的功夫,跟武林小巧功夫是不同的,不能混為一談。”
“可是,他一個人就能打得過咱們!”熊四海道。
李慕禪笑笑:“一個通誠,能打得過你們一個,但十個通誠,卻打不過咱們十個,這就是殺敵功夫與小巧功夫之別。”
熊四海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口,卻最終一咬牙,還是說道:“大和尚,不如也教教咱們,如何?”
他厚著臉皮,有些不敢看李慕禪。
李慕禪想一下,點點頭:“大伙想學,我也不藏私,不過,也只能教大伙這套瘋魔棍法。”
“好好!”眾人齊聲點頭。
趙勝利笑道:“哈哈,咱們拿著槍,就能當棍使嘛!”
李寶路嘿嘿笑道:“和尚,咱們學了棍法,能打得過他嗎?”
他指了指高通誠。
李慕禪笑道:“那是自然,通誠畢竟底子薄,不管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比不過大伙。”
“那好那好,快教咱們!”李寶路頓時大喜過望。
高通誠看看李慕禪,有些著急,剛能壓過他們,就要再被壓下去,這種感覺極郁悶。
李慕禪笑道:“都學了瘋魔棍法,誰高誰低,就看各自的火候了。”
高通誠精神一振,聽出了言外之意,只要用心修煉,準能打得過他們!
十三娘笑著站起來,道:“你們練武吧,我先回去啦。”
眾人跟著起身,紛紛挽留,他們現在不練,曰后回營再練不遲,大伙坐在一起說說話多好。
十三娘還是告辭了,抿嘴笑道:“明天我去昌平樓,咱們一塊兒去吧!”
眾人大喜過望,忙不迭的點頭。
李慕禪微微帶笑,一直不說話,十三娘臨走剜他一眼,裊裊去了。
趙勝利他們送她到門口,回來后,紛紛指責李慕禪,太過冷漠,傷了人家十三娘的心了。
李慕禪苦笑不得,索姓不理會。
夜晚,李慕禪就開始傳他們瘋魔棍法,這套棍法并無內功心法,純屬外功,他們能學,并不與軍中武學沖突。
高通誠所學的瘋魔棍法,則夾雜著呼吸吐納,其實蘊著內力心法,與他們學的不一樣。
畢竟高通誠要走武林路子,借著棍法修煉內力心法罷了。
他們學得也很快,一晚上學了兩式,彼此切磋,練得熟了,不過,李慕禪不可能如教高通誠一般,拿天下各種武功喂招。
這是身份所限,盡管如此,他們也很快掌握了這兩招,威力宏大,個個練得興高采烈。
第二天,他們一大早起來,接著練瘋魔棍法。
高通誠看了一會兒,覺得他們跟自己學的不一樣,大是得意,覺得師父還是向著自己。
早晨時候,李慕禪又傳了他一招,然后叮囑他多練,多想,自己去領悟,不要只知一味的苦練。
眾人離開了宅子,去東邊的府上叫了十三娘,前往昌平樓,不過,天色尚早,若吃午飯,還需一兩個時辰。
十三娘沒拒絕,跟他們一起。
八男一女,走在天龍城南北縱橫大街上,男的壯實,煞氣凜然,女的嬌柔,而且,還是天龍城有名的美人兒十三娘。
十三娘今天穿著鵝黃羅衫,衣裾輕動,嬌軀款款,風姿曼妙動人。
他們難免多看幾眼,卻被趙勝利他們狠狠瞪回去,一幅飛橫跋扈的模樣,惹得李慕禪搖頭不已。
逛了一大圈,買了不少的東西,他們才慢騰騰的去了昌平樓。
見到他們來,那小二的忙不迭迎出來,臉上神情古怪:“幾位軍爺,你們來啦,還要那座雅間嗎?”
“別,換另一間!”趙勝利搶在前頭。
小二一怔,忙點頭:“好嘞,換東邊那間如何?”
“嗯,甚好!”趙勝利點頭,轉頭道:“和尚,那間跟咱們相克,每次坐那里都有事,還是換了吧。”
李慕禪笑道:“也好,就東邊那間吧。”
小二頓時笑容滿面,將眾人請來,一邊笑道:“幾位軍爺的馬咱們一直好好照料著,請放心!”
“嗯。”李慕禪點頭。
他們昨晚放心離開,沒牽馬,就是因為軍馬之貴重,比人還貴重,酒樓根本不敢玩什么貓膩,否則,一旦有問題,神武軍絕不會答應。
眾人來到雅間坐下,李慕禪笑道:“十三娘,這頓也算是請十三娘你,感謝你昨天艸勞。”
“好呀,那我就不客氣了。”十三娘嫣然一笑,屋內頓時一亮。
正在說話功夫,忽然腳步聲響起,“噔噔噔噔”,聲音沉重,宛如踩在眾人心口,說不出的難受。
李慕禪頓時皺眉,此人也太肆無忌憚了。
“哪一個是明空?明空在哪里?!”忽然一聲斷喝響起,在整個酒樓炸響,震得眾人耳朵發麻。
李慕禪伸了個懶腰,淡淡道:“我是明空,何人喚我?”
他聲音清朗平和,緩緩傳出,清晰響在眾人耳邊。
“明空禿驢,出來受死!”大喝聲響起,隨后房門被砰一下扯開,門口站著一個魁梧漢子,有些矮胖。
圓圓的臉,相貌倒不丑,卻滿臉蠻橫,拿著一柄斧頭指向李慕禪:“你就是那個明空禿驢?”
這柄宣花斧頭寒光閃爍,看著就沉重,看著森森斧刃,人們忍不住想,若挨上這么一斧子,誰也討不了好!
李慕禪皺眉,沉聲道:“我是明空,閣下出口傷人,究竟有什么事?”
圓臉大漢眼睛一瞪:“奶奶的,你惹了咱們小姐,我當然要收拾你,替小姐出口惡氣!”
李慕禪淡淡道:“原來是范家鏢局的人,是吧?”
圓臉大漢哼道:“禿驢,你倒是個明白人!”
李慕禪臉色沉下來,緩緩道:“閣下一口一個禿驢,難道就不怕天下僧人之怒火?”
“哼,和尚沒一個好東西!”圓臉大漢蠻不在乎的罵道。
李慕禪緩緩站起來,抱拳道:“既如此,閣下有何賜教,盡管劃下道來,在下無不奉陪!”
“好呀,總算還痛快!”圓臉大漢頓時大喜,嘿嘿道:“聽說你殺了不少的西趙兵,咱們就比劃一下吧!”
李慕禪皺眉道:“你既是范家鏢局的人,當知道,我只上陣殺敵,不與別人比試!”
“哼哼,說得好聽,只上陣殺敵,我倒要瞧瞧!”他不屑的撇撇嘴,大步流星的進來,當頭便是一斧。
這一斧,劈的不是李慕禪,而是開門的小鶴。
小鶴一怔,沒想到他會突然劈自己,不過,本能動作還做了出來,抽刀架過來,想擋住這一斧。
這一刀出去,他馬上后悔,看這個大漢力氣不小,自己這是自討苦吃,怎能跟他硬碰硬,應該退后一步的!
但后悔已遲了,想救自己小命,只能硬擋過去,想到此,鼓足力氣,狠命的運到長刀上。
“嗤!”一聲輕嘯響起,李慕禪甩了一下手。
“叮!”脆響一聲,斧子忽然改變方向,本砍向小鶴,如今卻劈上了烏光,頓時響起金鐵交鳴聲,落下一只筷子。
圓臉大漢臉色一變,踉蹌退后一步,瞪大眼睛盯著李慕禪。
李慕禪皺眉道:“閣下沒事的話,還是退下吧!”
“禿驢,果然有幾分道行!”圓臉大漢嘿嘿冷笑,怒喝一聲,再次揮斧砍過來,這一次真的砍向李慕禪。
李慕禪極不耐煩,他站起身來,隔著桌子一拳搗出。
“砰”一聲悶響中,大漢飛了出去,直接鉆出了房門,“砰”又一聲悶響,酒樓似乎晃了一下。
“小鶴,關上門,咱們吃咱們的。”李慕禪道。
李慕禪這一拳,恰好擊中斧頭的側面,力大無比,大漢力量雖強,在李慕禪跟前卻不值一提。
小鶴興高采烈的應一聲,朝門外吐了口唾沫,興奮的關上門,重新坐回位子。
“和尚,這一拳帶勁兒!”趙勝利拍掌大笑。
熊四海苦笑:“這一拳,算把范家得罪了!”
李慕禪笑了笑:“熊四海,范家又如何,我倒想瞧瞧多厲害!”
“唉……”熊四海只是搖頭,不再多說。
“誰想瞧瞧我范家多厲害?”沉肅的聲音陡的響起,眾人耳膜隱隱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