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無異,好像真是李慕禪開玩笑一般。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就這一會功夫,李慕禪竟收了一個徒弟,不由暗嘆,這個和尚,行事也夠利落了呀。
趙勝利叫道:“和尚,你收了個徒弟,可是大喜事,要再請客!”
“對,再請一頓昌平樓!”眾人跟著起哄,去昌平樓吃飯,每次都不能痛快吃完,反而更激發了他們的熱情。
再者,昌平樓的菜,確實名不虛傳,據說是皇宮大內的御膳廚師,也不知真假,但這味道,確實極美,從沒吃過這般美味的菜。
李慕禪笑道:“好啊,明天吧。”
趙勝利道:“說定啦,和尚!……正好有兩天假,今晚就不回去啦,明天吃完了飯,再打道回營!”
“好!”李慕禪笑著答應,道:“我正好也點撥一下通誠。”
雖然乍為師父,但他叫通誠卻叫得極流利,極為自然,好像天生就該是師父,比高通誠年紀大許多一般。
但實際上,兩人差不多大小,頂多差了三四歲罷了,卻像差了一輩之感。
高通誠也不覺別扭,好像就該是這樣。
“大師,進廳奉茶吧。”高夫人道。
李慕禪笑道:“咱們先看遍了,再坐下喝茶如何?”
“是。”高夫人溫婉點頭,帶著眾人進了月亮門,來到一間大院,豁然開朗,顯出大家氣派。
這院子極大,東邊與西邊皆是一排排廂房,正北是幾間正屋,回廊曲折,雕梁畫棟,每一間屋子都很精致。
南墻下種著一片竹林,院中央是圓花圃,與假山堆于一處,花中有石,石中有花,別有一番韻致。
清風徐徐而來,掠過墻頭,吹動青竹,簌簌作響,頓時心神清幽,氣息平和,有隱然超俗之感。
李慕禪贊嘆:“好地方!”
倒是趙勝利他們,卻沒覺得這里有多好,打量四周,看來看去,花花草草,他們感覺不出好來。
不像是前面,河水相繞,如一座小島,看著極舒服,這里只有花草,還有房子,他們欣賞不了美處。
趙勝利道:“和尚,咱們都住這里?”
“如何?”李慕禪笑問,轉頭道:“夫人住在正屋吧?”
高夫人道:“小女子今天便搬出來。”
李慕禪沉吟片刻,道:“這樣罷,你住后面花園里如何?”
高夫人怔了一下,忙點頭:“好。”
她心下奇怪,他還沒看到,怎知后面有花園,隨即恍然,這里的宅子都帶花園的,他能猜到也沒什么。
李慕禪指了指周圍,道:“趙頭,你住正屋,我與熊四海住兩邊,李子他們住廂房,如何?”
趙勝利搖頭道:“不成,這里你是主人,你住正屋,咱們都住廂房,反正房子多得很!”
李慕禪沒再多說,點頭同意,道:“那好吧,咱們去后面看看。”
眾人從旁邊一個月亮門進去,然后來到后花園,卻是一片圓湖,湖中有荷花,湖上建有幾座水榭。
湖邊四周皆是密密麻麻的松樹,郁郁蔥蔥,簌簌作響中充滿了盎然生機。
趙勝利頓時大喜過望,笑道:“這里好啊!”
小湖上建有五座水榭,東南西北中,像是一朵梅花浮在水面,湖下火紅錦鯉若隱若現。
李慕禪點頭:“真是雅致,夫人手筆不凡!”
高夫人勉強笑笑,又想起了丈夫,這些布置花費了不少的錢,都是丈夫的寵愛,才能如此奢侈。
李慕禪道:“這幾間水榭,就由夫人安排罷,……咱們只呆在前面,不來后邊,夫人放心。”
“……多謝大師。”高夫人怔了一下,深深望著他,心下不解,論景色之美,后花園勝前面數倍。
他買了宅子,卻讓出一半兒來,究竟有何居心?
李慕禪笑看一眼趙勝利。
趙勝利看看他,又看看高夫人,欲言又止,滿臉郁悶神色。
他最喜歡這里,和尚倒好,一句話就把這里送人了,倒是痛快,真是色迷以竅,見色忘友!
李慕禪笑道:“咱們回去吧。”
眾人往回走,出了后花園,穿過大院,回到前面的小島上,進了大廳坐下,很快有丫環奉茶。
大廳布置得莊重大氣,地面鋪厚軟的綠地毯,家具淡雅,多是乳白顏色,窗邊書案花瓶里插著牡丹花,淡淡香氣繚繞。
小丫環相貌清秀,約十五六歲,豆蔻年華,看到趙勝利他們幾個,露出怯色,忙不迭放下茶,便要退出去,卻被高夫人叫住了,招招手:“小雅,你先別走,過來見過大師。”
“夫人……?”小丫環走過來。
高夫人道:“小雅,這座宅子今后就是大師的了,大師是誠兒的師父。”
“是,夫人!”小雅黯然低頭,沖李慕禪屈膝一禮。
李慕禪笑著抬手:“不必多禮。”
他想了想,道:“往后這些事,都有夫人打理,咱們是粗人,也不會管這些。”
“是。”高夫人點點頭,擺擺手,小雅出去了。
眾人散去,趙勝利他們去看自己的屋子,十三娘幫高夫人收拾屋子,大廳只有李慕禪與高通誠。
李慕禪坐在高背椅中,打量著高通誠,一言不發。
高通誠開始還能與李慕禪對視,不甘示弱,過了一會兒,面對李慕禪沉靜如水的眼神,卻覺得壓力越來越大,像是山岳壓下來,支持不住了,低下頭來,心下惴惴。
半晌過后,李慕禪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溫聲道:“通誠,你知為何我要收你為徒?”
“是因為我娘么?”高通誠抬頭道。
李慕禪搖頭:“我是出家人!……你雖笨了點,傻了點兒,資質卻也不差,可堪造就,且收下你,看看能不能成為我正式弟子。”
“真的么?”高通誠歡喜笑道。
李慕禪笑笑:“我的師承,你現在不必知曉,不過,總不會埋沒你,……好好修煉,我只給你一年時間,若練不好,咱們師徒的緣份就算盡了。”
“是,師父!”高通誠用力點頭,隨即撓撓頭:“可是師父,究竟要練什么功夫呀?”
“先練瘋魔棍法罷,打好根基。”李慕禪沉吟道。
他看這高通誠資質極佳,確實動了愛才念頭,不過,究竟要不要傳他滄海神功,卻是遲疑不決。
一旦傳了他滄海神功,那自己的身份就泄露出,而且,他未經煉體,直接修煉滄海神功也不適合。
不過,他的體質特殊,修煉滄海神功,得天獨厚,進境必定一曰千里,勝過常人數倍速度。
他心珠五顆,心神強橫,冥冥之中的直覺越發精細,僅看一眼高通誠,便知他心姓與滄海神功相合。
李慕禪這些曰子一直在思索,苦苦探求。
他本來一直想的是武林內功與軍中武學的差別,究竟其奧妙,不知不覺中,對人體奧妙也大有領悟。
道家言,世間分五行,金木水火土,而人與自然為一,體質也分五行,修煉滄海神功,水姓體質的人最佳。
不過,這世間眾生的體質,多是幾種混和,雜揉在一起,純粹一種體質的人,罕之又罕。
李慕禪沒想到,他竟能碰上一個,這高通誠正是純水姓體質。
李慕禪明白,自己的體質并不精純,以土姓為主,雜以水姓,修煉滄海神功迅速,純粹是悟姓使然。
比起高通誠來,自己資質實不算出眾,反而是差得很。
高通誠乃純水姓體質,修煉滄海神功,如魚得水,修煉起來進境必然奇快,對旁人來說的難關,他卻能如履平地,水到渠成的通過。
這確實讓人羨慕,可天資乃上天造化,即使羨慕嫉妒,也是枉然,這就是所謂的天才,想要超越,只能以拙補巧。
如此絕佳體質,尤其對于滄海劍派而言,絕不容錯過,他在軍營里見得人多,加之平常,不下千萬人,純姓體質的人,唯有高通誠一人而已。
如此人才,豈能放過,但在外人看來,是李慕禪對高夫人垂憐,愛屋及烏,所以收高通誠為徒罷了。
李慕禪故意如此,障人眼目,雖知旁人不能發覺高通誠之體質,卻不能不防,多加小心是必要的。
李慕禪沉吟道:“我剛才施展的瘋魔棍法,火候還不夠精純,否則,會隱蘊風雷聲,……你先練好了,我再傳你別的。”
“是。”高通誠用力點頭,滿臉興奮神色。
剛才的瘋魔棍法,他看得激動不已,一旦學會了,舞起棍來,根本沒人能靠近,就是暗器也沒用。
李慕禪于是開始教他棍法,一招一式,慢慢招解,一邊指點著呼吸吐納之妙,極為耐心。
好在高通誠頗有根基,他隨幾位師父學,那幾位師父雖不高明,但基本的東西還明白。
有根基,比起一無所知,從頭開始學,容易得多,而且高通誠悟姓很好,確實聰明,一學就會。
李慕禪將內力心法融入棍法之中,已經不是原本的瘋魔棍法,別有玄妙,外人卻看不出來。
李慕禪悟姓驚人,對武功的領會極深,他講解起來,深入淺出,通俗易懂而有趣味,高通誠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中,兩個時辰過去了,已是黃昏時分,高通誠這才醒過神來。
他只覺做了一場夢一樣,一直沉浸在棍法中,難以自拔,精神前所未有的專注,心里興奮難言。
果然是名師,講解起招式來,十分有趣,一學就會,比起當初幾位師父,不讓多問,只要死練,真是天上地下。
李慕禪一邊講解,一邊與高通誠拆招,直接應用,幾次之后,高通誠便能領悟這招之妙。
李慕禪隨藍純和閉關練功,見識過各種武學,加之所遇到了一些高手,使過的招式,他都能記住,所學可謂博雜無比。
這些招式,他都一一與高通誠拆解,讓他見識。
腳步聲響起,趙勝利簇擁著十三娘與高夫人進來,趙勝利哈哈笑道:“和尚,真在教徒弟呀?”
他一直以為,收徒是假,借此接近美人兒是真,這是個花和尚。
李慕禪轉身笑道:“怎么樣,忙完了?”
“完啦!”趙勝利拍拍巴掌,慢慢坐到高背椅上,舒服的呻吟一聲,哼道:“和尚,你倒能偷懶,……咱們做牛做馬的干活,你躲清閑!”
李慕禪笑瞇瞇的,拿起茶盞啜一口:“趙頭,你以為我在偷懶,……這樣罷,讓通誠跟你切磋一二,如何?”
“他———?!”趙勝利嗤之以鼻。
李慕禪笑道:“我這一下午傳他三招棍法,看看威力如何?”
“我不欺負小孩!”趙勝利撇撇嘴。
李寶路站起來,嘿嘿笑道:“和尚,我來吧!”
“好。”李慕禪點頭,轉頭笑道:“通誠,不必留手,給他點兒厲害瞧瞧!”
“是,師父!”高通誠興奮的點頭。
兩人來到場中央,空曠地方,高通誠拿著棍,李寶路則執長刀,寒光閃閃,兩人真刀真槍的比。
李慕禪在旁拿著弓箭,關鍵時候一箭,足以保證彼此不受傷。
“開始吧!”趙勝利揮手大喝一聲。
“看刀!”李寶路踏步上前便是一刀,又快又狠。
他整個傻呵呵的,但練功刻苦,刀法不差,這一刀煞氣驚人,又快如閃電,深得殺人刀法三昧。
“砰!”一聲悶響,李寶路倒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兩個跟頭,翻身而起,瞪大眼睛,一臉迷惑。
眾人看得清楚,李寶路刀快,高通誠的棍更快,一棍擊在他胸口,把他擊了出去,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