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請隨我來。”高夫人起身,柔聲說道。
眾人跟著高夫人,出了十三娘的府宅,拐到旁邊,進了宅子,趙勝利他們嘖嘖贊嘆。
眼前的一幕,讓他們為之驚詫,誰也沒想到,宅子竟能建成這樣。
身邊是一條四米來寬的小河,沿著院墻環繞四周,將大廳與四周分開,像是形成一個小島。
小島之上,牡丹花一簇簇,五六棵形成一個小花壇,如星羅棋布,遍布四周,包裹著正中的大廳。
大廳被鮮花所包圍,透著精致的氣息。
人們不禁想,若能坐在這大廳里,花香定會傳進去,籠罩四周,實是享受。
“好地方啊――!”趙勝利贊嘆。
高夫人露出驕傲神色,轉頭望向李慕禪:“大師,可還滿意?”
“哼,五千里銀子,你們可賺大發啦!”高公子不忿的哼道,瞪了一眼趙勝利,顯然對他的話耿耿于懷。
趙勝利轉頭呵呵笑道:“是,是,僅憑這座大廳,就值這個價,不錯,真是不錯啊!”
他轉向李慕禪:“和尚,你見過這里?”
李慕禪搖頭笑道:“十三娘的眼光,哪能錯得了,況且,看高夫人氣質溫婉,儀態嫻雅,即知是雅人,府宅自然不會差。”
“哈哈,還是你看人準!”趙勝利呵呵笑道,忙不迭催促:“咱們快進去瞧瞧吧,看看里面怎樣!”
“大師,各位軍爺,請――!”高夫人側身道。
“夫人先請。”李慕禪抱拳,高夫人也不推辭,裊裊走在前面,高公子陪著她,十三娘則在李慕禪身邊。
嗅著淡淡幽香,李慕禪微笑道:“十三娘,多謝你了。”
十三娘嫣然微笑:“大師不必客氣,往后咱們就是鄰居了,不必太見外。”
李慕禪笑笑,不再多說。
無事獻殷勤,非殲即盜,這十三娘身懷絕學,高深莫測,偏偏對自己如此親近,實在不正常。
換了一個男人,難免沾沾自喜,以為看上自己了,李慕禪卻絕不會做此想,十三娘如此人才,天龍城的英杰俊才,定不會放過,爭當裙下之臣。
她至今名花無主,可見眼光之高,或心有別屬,自己可不比別人強,不會自戀到凡是女人都喜歡自己。
相反,自己身為僧人,又其貌不揚,喜歡自己的,罕之又罕。
眾人踏上木橋,越過河水,來到了小島上,周圍牡丹朵朵,嬌艷而幽香,實在動人,他們磨磨蹭蹭,走得極慢。
高夫人傷感的看著周圍,也走得很慢,最后看一眼這里,凝聚著自己十年的時光,十年的心血,卻要轉手他人。
這感覺就像心被挖了一塊兒去,空蕩蕩的難受,惆悵而失落,悲傷而無奈,心口堵得難受。
李慕禪上前一步,與高夫人并肩,高公子轉頭瞪他一眼,神情警惕,帶著警告意味,是讓他退后。
父親亡去,家里只有他一個男人,他驟然感覺到責任與壓力,變得敏感,反應過激許多。
李慕禪沖他笑笑,轉頭道:“高夫人,我有個想法,夫人可參考一二。”
“大師請說。”高夫人收斂復雜的心緒,平靜的道。
李慕禪笑道:“我想請夫人住下,仍呆在府里,打理這座宅子!”
“和尚,你這是何意!”高公子頓時大怒,勃然變色,上前一步便要推李慕禪,李慕禪橫側一步,避開了。
他笑道:“在下并無他意,只是想,咱們平常在軍營里,很少能回來,府宅便空著,很容易衰落。”
“哼!”高公子悻悻收手,發覺李慕禪的身后確實高明。
高夫人若有所思,修長蛾眉蹙起來。
趙勝利他們驚愕的對視一眼,望向李慕禪,神情不解。
趙勝利看看他,又看看高夫人,再看看十三娘,最后仍落到他身上,心下詫異萬分:難道,和尚竟喜歡年紀大的女人?!
這個和尚,真是有眼無珠,雖說高夫人風韻猶存,也很動人,但比起十三娘來,那可差得遠啦。
相貌差了一些,更關鍵的是年紀,十三娘容光照人,芳華正盛,這高夫人年紀卻大了,女人老起來很快的,過不了兩年,她就成老太婆啦。
他心思轉動,咳了一下,看看李慕禪,示意別胡鬧。
李慕禪笑道:“若是雇人打理,這般府宅,怕是不能很好的維持,……況且,夫人這時候回老家,路上萬一有什么盜寇匪賊,憑貴公子的本事,怕是無法全身,是不是?”
高夫人蛾眉輕蹙,一言不發。
高公子沉著臉,哼道:“胡說,我也練過功夫,尋常兩三個人不在話下!”
李慕禪笑一下:“你怕沒見過真正的賊寇吧?”
“哼,咱們有護衛,他們不敢靠近!”高公子不屑的道。
李慕禪搖頭笑笑,不以為然:“若沒什么貴重之物,那些人見有護衛,不會自討沒趣,……但若有豐厚財物,他們也顧不得,俗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物,……況且,那些護衛也未必真的可靠!”
高公子臉色微動,哼道:“照你這么說,咱們就不能回老家,只能呆在這里啦!”
李慕禪嘆了口氣,道:“如今這世道,雖說天下太平,但哪有真正的太平,一路走來,一旦是偏遠山路,便盜寇橫行,……況且,即使是在城里,自身沒什么力量,也容易被人欺負!”
“那怎么辦?”高公子哼道。
李慕禪微笑道:“我不能傳你軍中武學,但也會些拳腳功夫,你練好了,自保無虞,……男子漢大丈夫,不能保全家人,豈不是無能?”
“你肯教我武功?”高公子瞪大眼睛,急忙問。
“小子,和尚武功可是高得很,黑鷹騎你是不知道厲害的,那幫家伙,誰也奈何不得,可在和尚手下,一口氣死了二十多個!”趙勝利哼道,撇撇嘴:“你可是祖上燒了高香!”
高公子驚喜的瞪著李慕禪,又望向高夫人,目光殷殷。
高夫人看看他,又望向李慕禪:“大師,高家只有他一根獨苗,一旦參軍,將來有個好歹,小女子無法向老爺交待!”
李慕禪笑道:“他不用參軍,我只傳他一些粗淺功夫,打好根基,將來去一些武林門派中學藝,……畢竟你們身負巨資,總有人想打主意,學些防身的本事,總沒壞處,是不是?”
“粗淺功夫?”高公子嘟囔一句,有些不滿。
李慕禪道:“我在軍中學的多是騎射本事,還有槍法,你都不適合,……我參軍前,在寒山寺學藝,會一些武林功夫,你學了去,自保無虞。”
“真的假的呀?”高公子半信半疑。
李慕禪笑了笑,道:“信不信在你。”
“那你演練一番如何?”高公子盯著他道。
李慕禪剛要搖頭,趙勝利忙道:“對啊,和尚,演練一下,給他開開眼,咱們也開開眼。”
眾人跟著起哄,非要他演練一番武林功夫,開開眼界,十三娘抿嘴笑道:“大師,既然大伙都這么好奇,何不遽了大伙的意?”
李慕禪搖頭笑笑,嘆道:“好吧,那我就演示一番吧,……可有木棍,我練的是棍法。”
“木棍,我有,我去拿!”高公子忙不迭的跑開了,繞過大廳,往東邊的月亮門跑去。
趙勝利笑道:“和尚,怪不得你這般本事,原來以前學過藝!”
李慕禪笑笑:“一點兒微末之技,防身的本事罷了,比起行軍打仗的本事,小道罷了,不值一提!”
“你小子忒謙虛啦!”眾人紛紛不屑,說他虛偽。
眾人站在大廳臺階前,周圍都是牡丹花,三三兩兩一簇,只有臺階前寬敞一些,能施展開拳腳。
高公子健步如飛,很快回來,拿了一根黃木棍,氣喘吁吁的遞給李慕禪:“這是我平常練功用的!”
李慕禪接過了,笑道:“輕點兒,湊合用罷!”
高公子瞪大眼睛,這棍他可覺得很沉,練不了幾招就得歇一歇,棍法倒沒什么,用來練力氣很有效。
李慕禪手一提長棍,輕輕一顫,頓時如換了一個人,身形忽然高大起來,整個人精氣神暴漲,給人有迎面來風之感。
幾人不由退了一步,高公子尤其吃驚,又是興奮,又是期盼,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唯恐錯過了好機會。
趙勝利他們吃驚,沒想到李慕禪有如此氣勢,這可不是尋常的棍法啊。
十三娘笑盈盈的,若有所思的望著李慕禪,明眸迷幻,眼波流轉。
李慕禪笑道:“看好嘍!”
他話音乍落,一團黃光已經籠罩四周,只見一片棍影,仿佛一道黃色的綾布,裹住了李慕禪,不見李慕禪的影子。
他事先沒怎么做勢,乍一舞動便成這樣,給人感覺極奇異,目光被棍影吸引住,無法自拔。
棍影無聲無息,沒有呼呼風聲,他腳下不動,只是揮棍,地上的泥土往四周滾動,如被勁風拂走。
看過片刻,他們忙不迭的轉頭,不敢再看,只覺眼前發花,頭暈惡心,忍不住想要嘔吐,棍影實在太快。
到最后,能堅持住,仍盯著看的,唯有十三娘一人而已,其余人想看又不敢看,看兩眼忙又轉頭,備受折磨。
“如何?”棍影驀的消失,李慕禪持棍微笑。
高公子瞪大眼睛,吃驚的指著他:“你……”
他心中驚奇,這般重棍,如此狂舞,他卻大氣不喘一口,好像剛才是另一個人在舞棍一樣。
如此奇相,他一下就相信了,這個大和尚確實身負奇能,學武就要跟他學,比起從前的幾個師父,根本天上地下。
他學藝的那幾個師父,揮舞這條長棍,雖然也能又快又狠,但練完之后,個個氣喘如牛,大汗淋漓。
哪像這個大和尚,大氣不喘,汗一點兒沒出,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一提,光是這份氣度就不同凡俗。
“娘!”他轉頭殷殷望向高夫人。
高夫人看看他,又望向李慕禪,幽幽嘆了口氣:“好吧,誠兒,既然如此,你就跟大師好好習武,別像從前一樣,三天打漁兩天曬網,一事無成!”
“娘――!”高公子大是不好意思,偷看一下李慕禪。
李慕禪笑笑:“夫人放心,他既跟我學武,想偷懶也不成,總能琢磨成才,到時莫怪我太心狠才是!”
“大師盡管施為,小女子絕不多嘴。”高夫人正色道。
李慕禪點點頭,笑瞇瞇看著高公子:“如此最好!……兩三年功夫,他就能初具身手了。”
“多謝大師。”高夫人勉強笑笑,轉頭道:“誠兒,還不快拜見師父?!”
“拜見師父!”高公子忙道,直接跪倒在地,磕起頭來。
他磕了一個頭,站起來后,又彎下腰,接著要再磕頭,拜師禮需得三叩九拜,非常隆重。
李慕禪伸手架住他,搖頭笑道:“就這樣就成了!……我另有師承,收徒極嚴,你如今只能算記名弟子,想真正進入門墻,還要看你的表現。”
高公子大是郁悶,卻激發了斗志。
“為師還沒問你姓名。”李慕禪笑道。
高公子忙道:“稟師父,我叫高通誠!”
“高通誠……”李慕禪輕頜首,道:“通誠,明天開始,我將傳你修煉的法子,可能苦一些,你要有準備。”
“師父放心,我不怕苦!”高通誠拍胸脯道。
李慕禪笑笑:“但愿如此。”
“恭喜大師收得佳徒!”十三娘抿嘴笑道。
李慕禪道:“我不在時,望十三娘能點撥他一二。”
“大師真能說笑!”十三娘嫣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