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勝利擺擺手,緊皺眉頭,兩手掐住腦門兒:“別說話!別說話!……快想!都給我想!到底有什么輒!”
馮大坤搖搖頭:“趙頭,甭白費勁兒,只有一個法子,立功!”
“對,軍法已下,沒人能改,都尉也只能干瞪眼!”蔡玉璋點頭,笑道:“不然,姓熊的怎能進去?”
李寶路嘿嘿傻笑:“嗨,甭擔心,和尚身手多厲害?多殺幾個人沒問題!”
“這是正理。”蔡玉璋笑道,對李慕禪道:“和尚,你要晉升,只能多殺人,多立功。”
“你們說得輕巧!”趙勝利沒好氣的瞪三人一眼:“軍營是你們家開的,想立功就立功?大白天說夢話,不知所謂!”
他一頓罵,眾人不吭聲了,低頭想了想,沒想到什么好招數。
趙勝利哼道:“真是一幫不中用的東西!和尚,你甭擔心了,現在就一門心思,好好訓練,真能將槍法練好了,上了戰場,那真是殺人如宰雞,六十條人命,一場仗下來,就能湊齊活!”
“就是就是!”李寶路傻笑著附和,道:“和尚,你能練槍法,我可羨慕啦,將來要當將軍的!”
李慕禪笑了笑,心中溫暖,覺得自己運氣好。
何謂運氣好,并非得到什么奇遇,或是練了什么奇功絕學,而是總能遇上好人,感受到人姓之光輝。
趙勝利嘴巴不饒人,卻最熱心,其余三人,個個都心懷善意,不是那些表面和氣,心懷惡意之人。
李慕禪笑道:“是,趙頭兒,好好訓練,上陣多殺幾個人,沒什么大不了的,不必擔心。”
“唉……,你可不能再犯軍規了,可不是鬧著玩的,李司馬是個笑面虎,絕不會殉私。”趙勝利拍拍他肩膀。
李慕禪笑著點點頭,示意明白。
眾人說了一會兒,便去吃飯,吃完午飯,歇一歇,去練武場上,李慕禪拿著手里的長槍,親切異常。
再次拿著長槍,水乳交融的感覺極美妙,好像對長槍更有幾分體悟,演練起來,圓融自如,精進不小。
張教習看到了他,只是點點頭,接著指點眾人的刀法。
李慕禪能感覺到他的關切,他把自己當成得意弟子,但不形于表,看起來于別人沒什么兩樣。
李慕禪知道,這也是一種保護,讓自己少出些風頭,免得惹大伙嫉妒,后患無窮。
吃過晚飯,李慕禪接著練槍,一直練到天黑,慢慢回帳篷。
進了帳篷,他不由一怔,熊四海竟在,兩個尾巴也在,正坐在他榻上,跟趙勝利他們說得熱火朝天。
見他進來,眾人一頓,熊四海站了起來,抱拳拱手,呵呵笑道:“大哥你回來啦!……大哥真是用功,怪不得功夫這般厲害!”
“還不快叫大哥!”他揮手一巴掌,打在小鶴后腦勺。
小鶴不情愿的撇撇嘴,與另一漢子同時躬身:“見過大哥!”
李慕禪微笑擺手:“不敢當,……熊四海,你這是趕鴨子上架,我一個新兵,可不敢當。”
熊四海一揮手,沉聲道:“軍營里實力為尊,你武功高過咱們,咱們就認你做大哥!至于新兵不新兵,咱們不管。”
李慕禪笑了笑,放下槍,對趙勝利道:“趙頭兒,他們沒胡說八道,擾了大伙休息罷?”
趙勝利哈哈一笑,道:“行啊,和尚,瞧不出來,你小子看著軟綿綿的,關鍵時候一點兒不含糊!”
李慕禪摸了摸小胡子,搖頭苦笑。
他一直低調行事,先摸清情形,對尋常瑣事也懶得理會,隨聲附和,沒想到在趙頭眼里,卻是軟綿綿的。
李寶路傻笑道:“一個單挑二十幾個,和尚,你真行!”
馮大坤瞥了瞥他,低頭拭自己的闊劍,劍身寒光閃爍,雖不能削鐵如泥,也是上乘的好劍。
蔡玉璋笑了笑,頗為自得,整個帳篷里,唯有自己看出來這和尚是個厲害角色,沒有小覷。
趙勝利哈哈笑道:“和尚,認賭服輸,贏了嘛,也要認,我看你就答應了吧,別讓熊兄弟為難!”
李慕禪搖頭苦笑道:“我可不想當什么大哥。”
趙勝利拍拍他肩膀,笑道:“私下里這般稱呼,外人面前嘛,就跟咱們一塊兒,叫你和尚,如何?”
李慕禪正要拒絕,熊四海忙不迭點頭:“要得!……外人面前,我叫你大和尚吧,平時,喚你大哥。”
李慕禪搖搖頭:“就叫我大和尚吧,不要叫大哥了。”
熊四海痛快的答應:“好,就這么辦啦!”
李慕禪這才松一口氣,轉頭道:“天色不早,你們早早回去吧。”
“遵命!”熊四海抱拳,沖趙勝利他們告辭,然后帶著兩人離開了帳篷。
李慕禪目送他們離開,搖頭不已。
他們一離開,趙勝利馬上撲過來,猛拍李慕禪肩膀:“好呀,和尚,你可了不得,了不得呀!”
李慕禪一斜肩,避過他的熊拍,笑道:“打了一場架,不得已而為之,有什么了不得。”
趙勝利哈哈笑道:“你竟能折服熊四海,就是了不得!”
蔡玉璋點頭道:“是啊,和尚,你要知道,熊四海這人目空一切,武功又強,什么人也不放在眼里的,就是都尉也拿他沒輒!”
李慕禪搖搖頭,不以為然。
趙勝利又拍他肩膀,瞪大眼睛:“一向不服人的熊四海,竟能認你做大哥,……你呀你,真是傻,竟不答應!”
李慕禪笑了笑,沒反駁,自然不會說,做這個大哥,可不是好事,熊四海惹禍無窮,做了大哥,就得替他擦屁股。
換了常人,被熊四海這般一叫,難免興奮,志得意滿下脫口答應,他心靜如水,對人姓洞若觀火,深知天下沒這般美事兒。
在旁人看來,他是深沉,氣魄大,淡泊。
趙勝利搖頭不已:“和尚,換成我,早就答應了,熊四海這人霸道,也講義氣,在咱們驍騎營頗有人望,……而且,他是都尉的小舅子!”
李慕禪笑笑:“他還有人望?”
趙勝利道:“你覺得不可思議吧?”
見李慕禪點頭,他道:“熊四海霸道是霸道,但有什么事,是真的出力氣幫忙,……就是人糙了點兒,像我一樣,滿嘴沒一句好話!”
馮大坤搖頭,不以為然:“趙頭兒,他這人,能不沾就不沾,太能惹禍,三天兩頭去明律堂圈著!”
“就是。”蔡玉璋點頭,對李慕禪道:“打架斗毆,他沒一天歇著,不惹點兒事,渾身不自在!”
眾人議論紛紛,大是興奮,好一會兒才睡下。
隨后幾天,沒見著熊四海,很快拋之腦后,專注于武功修煉,掌法,刀法,槍法,占據了他所有時間。
飛熊掌法進境極大,十天后的中午,練武場空蕩蕩的沒人,陽光熱烈,他們都跑回帳篷里,趁著吃飯前的功夫歇一歇。
練武場邊,只有李慕禪一個人在練掌法,他正要收勢,忽生異狀。
一口氣練一上午,如今的他渾身大汗淋漓,體內熱流激蕩。
從前時候,練再久也不出汗,他體內充沛,五臟六腑強橫,練上一午根本累不著,不出汗。
他通過集中大量的苦練,熱氣越來越深,修煉時的感覺,從前是浸在溫泉,如今是泡在燙人的熱水里。
熱流滾滾,身體既覺得熱,又覺得爽,如后世的蒸桑拿,每次練后,大汗淋漓,如從熱水里出來。
這時,他正要收勢,身體忽然一顫,周身熱流忽然狂燥。
平時,他收勢后,熱流會緩緩散去,慢慢的融入身體里,如甘霖入田,身體夫越發的健壯,力氣大增。
而今天,收勢之后,滾滾熱流不但沒平息,反而變得狂燥,在身體里橫沖直撞,且越來越多。
李慕禪一驚,毫不遲疑,接著開始施展飛熊掌法。
這些內氣與武林心法所練的內氣不同,心神無法撼動,只能以動作導引。
飛熊掌施展開來,熱流滾滾,開始變得有序,不那么胡亂躥動,而且,熱流還在不停的增加。
李慕禪的動作加快,由緩慢變成迅捷,到了后來,只有一片影子而不見身形,漫天皆是掌影。
熱流隨之加快,增多,到了后來,滾滾如江河。
“轟……”他腦海里一聲炸雷,眼前發黑,如陷黑夜中。
漆黑一片中,忽然閃過幾個亮點,宛如寒星閃爍,隨即隱去,眼前再次恢復光明。
他默然一察,臉色微喜,竟初入門徑,達引氣歸穴之境。
到此境界,身上各大穴道激活,開始接納內氣,存貯內氣,修煉后的內氣不再如往常一般慢慢散去。
從前時候,內氣不能存儲,練完飛熊掌法,收功后內氣即散去。
與人動手,除非先練一陣子飛熊掌法熱一熱身,趁著內氣滾滾時動手,威力大增,否則,只能以本身的力氣打斗。
好在他本身力大無窮,所以能斗得過岳飛虎,熊四海他們。
如今卻不同,穴道開啟,內氣能夠存儲,動手之際,內氣輔助,威力大增,實力陡然增了一大截。
李慕禪仰頭望天,看著正中的太陽,瞇了瞇眼睛,心中興奮,終于邁開第一步,真正進入飛熊掌法大門。
空氣好像格外的清新,清風徐徐拂來,吹干了他身上的汗,周身涼爽,心情格外的好。
他默察內視,發覺這些穴道相同,與練武林心法時的穴道相同。
不過,修煉武林心法時,內力多存儲于丹田,集中存儲,如今卻不同,是存于各個穴道里,分散開來。
兩者比較,飛熊掌法更快捷幾分,一旦動手,內力直接從各處穴道涌出,極為快捷,勝過從丹田調動。
不過,對他而言,他精神強橫,催動內力迅捷,差別倒不大。
他凝神思索,剛才眼前漆黑,有幾顆寒星閃爍,究竟有什么玄妙,他直覺里認定,這絕非偶然。
但究竟有何玄妙,線索太少,無法推測。
他緩緩動作,再次演練飛熊掌法,頓時熱流滾滾,隨著動作而浩浩蕩蕩,如江如河,氣勢萬千。
這一次,與先前截然不同,招式所至,內力隨之,渾身勁力澎湃,忍不住要仰天長嘯,生出強烈的破壞。
這時,他生出一股錯覺,好像一掌下去,可以擊碎任何東西。
他動作緩慢,感受著身體變化,肌肉更緊密,結實,力量更強,他相信自己力氣又增了幾分。
他微瞇著眼睛,似乎看到掌上有淡淡光華,他忽然停下,來到一棵樹下,在樹蔭里演練,掌上確實附著淡淡光花,與皮膚相似的淡黃光華,若不注意,很容易忽視。
淡黃光芒之下,他手似乎變得晶瑩剔透,宛如一塊兒黃玉,但因為顏色緣故不注意也不會發覺。
每一種頂尖的武功,都會有不同的異相,這沒什么,當初與熊四海動手,他拳頭閃爍光芒,看來也是練到這一層。
他動作慢慢加快,熱流滾滾,速度加快。
他發覺了一件妙事,招式變快,熱流也變快,而每練一次,內力增加一定量,固定不變,同樣時間,若能練兩遍,自然內力增加雙倍。
如此一來,效率大增。
當然,快練一遍,比慢練一遍更耗力,也更容易消耗光體力,同樣體力,慢練可能支撐兩遍掌法,但快練只能支撐一遍,如此一來,反而吃虧。
但李慕禪不同,他缺的不是體力,而是時間,金剛不壞神功淬煉的身體強橫無比,體力強大,足以支撐數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