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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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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暗道好險,公孫青云下的毒,委實詭奇,竟能瞞過自己的直覺,好在,若有下一次,直覺會發出警兆。

  他嘆了口氣,真沒想到,看似不危險的毒藥,也能威脅姓命,世間之奇妙,委實令人贊嘆。

  觀天人神照經果然玄妙,關鍵時候,相身坐于蓮花上,受月之精華沐浴,驅除體內雜質,逼出了毒。

  若無觀天人神照經,自己此番已然斃命,與公孫青云結伴而行了,結束這一世的旅程,實在不甘心。

  他緩緩起身,伸伸胳膊,踢踢腳,笑容滿面。

  天色已黑,他卻神清氣爽,眼前的天地格外的美麗,險死還生,對這個世界的體悟更深一層。

  他緩緩來到公孫青云身邊,夜色漆黑,月光如水,卻被樹梢橫斬成多塊兒,落到地上時,已經消散得差不多,照在公孫青云身上,朦朧一片,看不清他的臉龐。

  李慕禪眼神一掠而過,袖子一拂,五只小瓶從公孫青云身上飛出來,落到旁邊的草地上,從大到小成一排,整齊劃一。

  公孫青云雖亡,李慕禪卻不敢近身,公孫世家的毒藥,他再不敢小覷,雖有金剛不壞護體,仍受不住。

  他的金剛不壞神功,層次已達皮肉,外相發生變化,瑩白如玉,皮肉堅韌如革,尋常刀劍難傷。

  他金剛不壞神功僅達皮肉,還有幾層,分別是練膜,練筋,練血,練脈,渾然合一,金身鑄就。

  他想百毒不侵,需得達練血之境,還隔著兩層。

  他看著死不瞑目的公孫青云,搖頭嘆了口氣,可惜,他身上沒有武功秘笈,只有五只小瓶子,大小不一。

  他袖子又一拂,小瓶們飛起來,落到兩丈開外,他來到它們跟前,盤膝坐下,雙手結印,闔眼打坐。

  半個時辰過后,他睜開眼,雙眼澄清如水,波瀾不生,沉靜安祥,如與周圍融為一體。

  他右手慢慢伸出來,探向最左的瓷瓶,這只最大,往右排,依次變小。

  此瓶巴掌大小,瓶身渾圓,雪白細膩,在月光下閃著瑩光,瓶身繪一幅山水圖,層巒疊嶂,氣勢森森。

  他手停在半空,皺一下眉頭,轉向第二只瓷瓶,這只稍小一些,高頸,橢圓瓶身,雪白溫潤,宛如白玉。

  右手依次探向五只小瓶,最終落在一只黑瓷瓶上,恰是最中間,拿了起來,拔開瓶塞,頓時清香撲瓶,精神一振。

  他微微一笑,蓋上塞子,收入懷里,憑著直覺判斷,唯有這一瓶是好東西,其余四瓶,都有害無益。

  憑公孫青云這一身絕頂武功,當可橫行天下,可他偏偏喜歡用毒,真是古怪。

  他用劍挖了一個坑,然后誦了一篇經,超度公孫青云亡魂,袖子一拂,將他入土為安。

  袖子再拂,泥土紛飛,轉眼功夫堆起一座高高的墳,他又用龍吟劍削一塊兒木板做墓碑,刻上六個大字:“公孫青云之墓”。

  一切做完,他拍拍手,沖著墓碑合什一禮,轉身而去。

  公孫青云的寶劍,他也收起來,掛到腰間,劍鞘古色斑斕,與龍吟劍相比,并不遜色。

  如此寶劍,殊為難得,李慕禪自不會白白丟掉。

  他出了山脈,施展輕功回到了小鎮中,當回來時,晨曦微露,他來到小院,院內燈火仍亮著,小廳中坐著王霜鳳。

  王霜鳳一襲綠衫,靜靜坐著一動不動,微微仰頭,雙眼望著天空,眼神迷離而空洞,身在小亭中,神已游至天外。

  李慕禪皺眉,飄身進廳,哼道:“鳳兒,你怎么還在?!”

  王霜鳳收回目光,驚喜的道:“師叔,你回來啦!”

  李慕禪點頭道:“嗯,你一直坐這里?……為何不先走,去南邊等我?”

  王霜鳳道:“師叔,我走到半途,又改了主意,我總覺得師叔你能勝過公孫青云,就想看看你究竟能不能回來。”

  “于是就一直在這里等著?”李慕禪哼道。

  王霜鳳起身,斟了一盞茶,雙手遞來:“是,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從小到大還沒錯過,我覺得師叔你一定會回來。”

  李慕禪接過茶盞,輕啜一口,搖頭不以為然,心下卻訝然,沒想到她也有這般天賦,直覺驚人。

  自己相信直覺,是因為禪定功夫深,好像有了神通一般,而看她模樣,卻不像修定的,只能說是天賦了。

  王霜鳳明眸如水,緊盯著李慕禪,待茶盞離開他嘴唇,她忙問:“師叔,公孫青云呢?”

  “死了。”李慕禪放下茶盞。

  王霜鳳一下瞪圓眸子:“死了?!……師叔,你殺了公孫青云?”

  李慕禪點頭:“不死不休,只能殺了他!……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殺他實在不得已!”

  “你竟殺了公孫青云,你竟殺了公孫青云!”王霜鳳喃喃自語,玉臉神情古怪,似是難以置信:“師叔,你真的殺了公孫青云?!”

  李慕禪笑了笑:“是,我殺了他。”

  “師叔,你……你……”王霜鳳欣喜如狂,忽然一下湊過來,便要親李慕禪的臉頰。

  李慕禪忙一閃,笑罵道:“別胡鬧!”

  王霜鳳騰的一下紅了臉,神色愕然,好像自己被自己驚呆了,隨即一扭腰跑了出去,翩然而去,轉瞬不見了影子。

  李慕禪望著她的背影,笑著搖頭,看來,公孫青云的死,對她刺激極大,以致如此失態。

  他明白,這無關男女之情,而是感激所致。

  公孫青云是壓在王家頭頂的一顆巨石,殺了王元心,虧得自己臨走時將王元心救回,但救則救了,他想殺人,王家無人可擋。

  如今,他死在自己手上,王霜鳳自然感激之極,剛才之舉無關男女之情,僅是興奮無以宣泄罷了。

  有沒有男女之情,李慕禪有他心通,自然一清二楚,王霜鳳對自己很敬重,卻無男女之愛慕。

  李慕禪坐了一會兒,唱完了茶,返回屋里,打坐調息,醒來時候,已經是半上午,推開門時,王霜鳳正在門前站著。

  她一襲翠綠羅衫,臉頰酡紅,嬌艷如花。

  李慕禪招招手,兩人進了小亭,對面坐下了,李慕禪打量她一眼,把她看得低下頭,不敢對視。

  李慕禪微微一笑,溫聲道:“鳳兒,咱們要分頭上路,你先走,直接去圣雪峰等我,我隨后來。”

  王霜鳳不解的問:“師叔,為何要分頭走?”

  李慕禪道:“天下無不透風的墻,我殺公孫青云,雖在山野,難保不被公孫家知道。”

  王霜鳳道:“師叔是怕公孫家的人報仇?”

  李慕禪點點頭:“咱們分開上路,再化一下妝,不容易認出來。”

  王霜鳳不以為然的道:“師叔,公孫家除了公孫青云,其余人不足為慮,師叔不必這么擔心。”

  李慕禪搖頭:“小心駛得萬年船,況且,我也不想多造殺孽。”

  “……好吧。”王霜鳳不情愿的點頭。

  王霜鳳先離開了小院,她扮成一個村姑,黧黑中透著幾分俊俏,雖遠不如原本的美貌,卻也不算差。

  李慕禪修了一下眉毛,加之唇上的小胡子,一下陡增了二十幾歲,看上去如四十許,氣度瀟灑,反而比先前更吸引人。

  王霜鳳走后,他又呆了一天才出發,前往圣雪峰。

  一路之上,他施展輕功疾行,奇快無倫,沿著官道走,人們見到了,也多會以為自己眼花。

  他一直覺得后面有人跟著,自從埋了公孫青云,就生出這種直覺,所以才讓王霜鳳先走。

  他這一路疾馳,輕功奇快,但仍未能擺脫跟蹤,索姓不理會,該走則走,該停則停,倒想看看到底何方神圣,能一直跟住自己。

  傍晚時分,暮色靄靄,他停下步子,找了一座荒廟歇息,拾一堆樹枝,生起一團火,驅除料峭的秋寒。

  火光映亮了破廟,蛛網處處,佛像殘缺,李慕禪懶洋洋的坐在火堆旁,心里格外的寧靜。

  這五天來,自己拼命趕路,不信邪,非要甩開身后之人,偏偏沒能甩開,反而越來越近。

  他能感覺得到,殺意越來越近,隨著觀天人神照經的精進,他心通的精進,他對危險更敏感。

  “噼啪”聲中,火光跳躍,照亮了他的臉,他一邊添柴,一邊思忖著公孫青云所施展的武功,印證自己的滄海九劍。

  他以滄海九劍殺了公孫青云,對它越發迷醉,一有時候就沉浸其中,領悟其妙,滋味美妙。

  他忽然抬頭,揚聲道:“公孫家的,出來吧!”

  一陣腳步聲響起,十幾個黑衣蒙面人悄然鉆進廟內,堵住門口,隔著火把冷冷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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