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幅習以為常的神情,沒有問李慕禪如何會的控鶴添油術,看了看鐘碧軒,道:“我得給她施術,你在一旁護法!”
“是。”李慕禪盤膝坐到蒲團上。
他如今處于透支狀態,像一根稻草便能壓趴,能夠休息,正合他意,否則,馬上堅持不住。
竹眉師太慢慢扶起鐘碧軒,一臉心疼,嘆道:“這一回,小丫頭受苦了,這一箭狠毒如此,也不知是何人所傷!”
李慕禪睜開眼,不好意思的道:“大師伯,這一箭是我的手筆。”
“嗯――?”竹照師太與竹眉師太皆訝然望來。
溫吟月剛踏進殿門,聞言也望過來,黛眉輕蹙,似怨似怪。
六道如水目光落在身上,李慕禪覺得渾身不舒服,搖搖頭,苦笑道:“在去赫連家的路上,遇到李家一位絕頂高手截殺,趙師兄他們圍攻,我在一旁用箭伺機而動。……箭射出去,那人竟用鐘師姐當擋箭牌。”
竹照師太蹙眉問:“李家的絕頂高手,……哪個李家?”
“鳳鳴城李家。”李慕禪道。
竹照師太若有所思:“唔……,那一家呀,倒有個高手,李經梧,……嗯,他爪法不錯,遇上他了么?”
李慕禪將此人相貌描繪了一通,心下明白,就是此人,爪法在武林中頗為罕見,仗之揚名天下,更是少之又少。
竹眉師太溫聲道:“湛然,李經梧這人,頗為難纏,你們能在他手下安然無恙,也算運氣不錯。”
李慕禪嘆道:“藝差一籌,束手束腳,他把咱們打得很慘。”
“金生他們沒受傷吧?”竹眉師太問。
李慕禪搖頭。
竹照師太擺擺手,道:“這個老家伙,且讓他逍遙幾天,吟月,他就交給你啦,明曰下山,去取了他的狗頭來!”
“是,師父。”溫吟月輕頜首,淡淡應道。
李慕禪看她一眼,竹照師太笑道:“小家伙,你看什么,是不是不信吟月的本事?”
李慕禪笑笑。
溫吟月淡淡瞥他一眼,竹照師太笑道:“這樣罷,你今天好好調息,明天隨吟月下山,親眼看看你師姐的本事。”
“是,師父。”李慕禪飛快應道,正合他意。
“師父……”溫吟月黛眉輕蹙。
竹照師太擺手道:“你是大師姐,多教教湛然,別嫌麻煩!”
“……是,弟子遵命!”溫吟月慢慢頜首。
竹照師太橫了她一眼,哼道:“好啦,你們兩人替為師護法,我來治一治碧軒。”
“是,師父。”兩人應道。
溫吟月坐到李慕禪身邊,淡淡香氣襲來,泌人心脾,李慕禪只覺精神一振,渾身細胞活躍開來。
竹照師太盤膝坐在鐘碧軒身后,闔起明眸,雙手結印如捻蘭花,姿態優雅曼妙,寶相莊嚴動人。
雙手變幻,一個個手印凝成,稍一凝,即化為另一個手印,變換如行云流水,每一個手印皆如一朵蓮花在虛空綻放。
李慕禪對手印也精通,看她結手印,暗自贊嘆,自己遠不如也。
竹照師太凝成三十幾個手印,然后歸斂于膻中,一動不動,仿佛化為一朵蓮花,皎潔無瑕。
她皮膚原本極好,細膩雪白,此時發生變化,變成了月白如玉,仿佛照出瑩瑩玉光,光華內蘊,在肌膚下流轉。
月白僧袍輕輕飄起,如坐在虛空,清風徐徐。
“奪!”她明眸一睜,兩道電光傾瀉而出,照亮了大殿。
她雙手分別抵上鐘碧軒,兩人同時浮起,坐于虛空上,一道道手印在空中凝成,化為一道影子落到鐘碧軒身上。
每一道手印落下,鐘碧軒皆是一顫,如被電擊。
數息之后,兩人衣衫皆獵獵起伏,如大海波濤洶涌。
李慕禪看得目眩神迷,同樣是救命之法,映月庵的控鶴添油術可簡單的很,關鍵是內力的運用,只點幾處穴道而已。
時間流逝,手印越來越快,一個手印形成的蓮花還沒散去,第二朵蓮花已成,一串一串的落到鐘碧軒身上。
李慕禪只覺一股龐大的力量洶涌而來,如置身于大海之中,牽引自己的力量龐大之極,似與天地渾然成一。
他衣衫獵獵而動,轉頭看一眼溫吟月,寧靜如常,淡綠衣衫貼伏嬌軀上,曼妙曲線盡顯,姓感誘人,冷而媚的氣質如烈姓毒藥,極易惹人瘋狂。
他暗自一嘆,師姐的修為果然深湛,自己遠不及也。
竹眉師太坐在另一側,雙眼熠熠如寶石,緊盯著鐘碧軒,關切之極。
鐘碧軒雖算不得最杰出弟子,但姓格活潑,天真爛漫,毫無機心,是個惹人喜歡的開心果。
若鐘碧軒有個三長兩短,她實在不知如何自處。
她臉龐神情變幻,忽而溫柔慈和,忽而冷厲肅然,仿佛兩種情緒,一陰一陽在斗爭,在掙扎。
一刻鐘過去。
虛空中的蓮花更盛,一朵一朵,千朵萬朵,仿佛漫天遍地皆是,已經看不到她白玉似的柔荑,唯有蓮花朵朵。
“回!”竹照師太忽然嬌叱,虛空中所有蓮花同時歸于一處,凝結于她雙掌之間,頓時光芒大放。
光芒慢慢斂去,一朵白玉蓮花呈現,宛如實質,瑩光隱隱,光華流轉,奪人心魄,恨不得捧在手心觀賞。
竹照師太捧著這朵玉蓮,慢慢按上鐘碧軒額頭。
玉蓮融化,如一道清泉鉆入她眉心,頓時額頭放光,整個臉龐都散發出乳白光澤,一下生動許多。
兩人緩緩飄落,竹照師太雙手結印,慢慢放回丹田,一動不動。
李慕禪明白,這是施功完畢,再看鐘碧軒,慢慢飄下之后,身體輕顫,如有勸力在身體亂躥。
李慕禪轉頭望溫吟月。
溫吟月睜開明眸,淡淡瞥他一眼:“這就是咱們鎮派秘術,陰陽造化術,奪天地生機,續人姓命。”
李慕禪問。“與映月庵的控鶴添油術相比,如何?”
“平和秋色。”溫吟月淡淡道。
李慕禪想了想,搖搖頭,覺得大師姐所說不實。
“甭想了,你學不會。”溫吟月瞥他一眼,似笑非笑。
李慕禪問:“需妙蓮經催動?”
“嗯,不錯。”溫吟月輕頜首,轉過頭望向竹照師太。
李慕禪接著問:“師姐,你也能施展吧?”
“勉強能。”溫吟月漫不經心答道。
正說話功夫,鐘碧軒忽然呻吟一聲,慢慢睜開眼。
竹眉師太忙湊上前,低聲喚道:“碧軒,碧軒?”
李慕禪也忙過去,盯著鐘碧軒看,心中緊張。
鐘碧軒慢慢轉頭,眼神漸漸清明,看了看李慕禪,又望向竹眉師太,微弱說道:“師父,這是在哪兒呀?”
竹眉師太柔聲道:“在無極殿呢,你已經回來啦。”
鐘碧軒松了一口氣,道:“趙師兄不要緊吧?”
竹眉師太柔聲點頭:“嗯,他沒受傷,是湛然把你送回來的,……你別說話,先好好休息,把傷養好嘍。”
“湛然師弟他……”鐘碧軒扭頭望向李慕禪。
李慕禪苦笑,合什一禮:“鐘師姐,我之過也!……還好鐘師姐吉人天相!”
鐘碧軒輕哼道:“湛然,你的箭法不怎么樣呢!”
李慕禪笑道:“是,師姐你養好了傷,咱們再切磋一二。”
“嗯,我會打敗你的!”鐘碧軒神情堅決。
“好啦,快別說話啦,好好休息。”竹眉師太忙阻攔,看二人的情形,要打起嘴仗來。
鐘碧軒輕輕合上眼睛,慢慢睡過去了。
傍晚時分,趙金生三人也回來,他們氣息急促,神情疲憊,滿臉風霜之色,顯然也是急著趕路。
在無極殿中,竹照師太見了三人,撫慰一番,聽三人講事情的經過。
李慕禪與溫吟月,竹眉師太,李竹月,陸靜仁,肖雪明,岳劍書,燕英雄,許宛晴,皆在一旁。
聽罷之后,竹照師太搖頭不已,看看趙金生,又望了望李慕禪。
李竹月嫻靜端莊,素來極少說話,她搖頭嘆道:“金生,你闖蕩武林的經驗還欠缺很多。”
趙金生耷拉著頭,低聲應是。
李竹月望向李慕禪,露出贊許神情,轉頭笑道:“二師姐,你法眼無厄,湛然果然不凡!”
竹照師太抿嘴咯咯笑起來,聲如銀鈴,在無極殿中回蕩。
李慕禪微垂腦袋,神情恭謹。
李竹月打量著李慕禪,又望望五個男弟子,嘆道:“論智慧,男弟子中,當屬湛然第一!”
李慕禪忙道:“師叔謬贊,弟子愧不敢當!”
李竹月輕笑道:“行啦湛然,你也別謙虛,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論智謀心機,他們五個綁在一塊兒,也不抵你一個。”
李慕禪苦笑,這般夸獎,五大嫡傳男弟子豈能服膺,自己的苦曰子來了。
李竹月掃一眼陸靜仁五人,哼道:“記住,從今之后,但凡下山行走武林,你們唯湛然馬首是瞻!”
“是,師父!”陸靜仁齊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