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眉師太溫聲道:“師妹,少說兩句,讓湛然先調息吧,被鎖元術封久了,總有些澀滯,需得調息一陣子。”
竹照師太笑道:“好吧,湛然,你就在這兒調息吧,有什么要準備的,我交待人幫你準備了。”
李慕禪道:“還是讓小圓與宮師姐幫我吧,她們知道怎么收拾的。”
竹照師太輕嗔道:“臭小子,看樣子你要做個花和尚!”
李慕禪呵呵笑了兩聲,有點不好意思。
竹眉師太也搖頭微笑,點點頭:“好吧,我去派人招呼一聲,讓她們幫你收拾一下。”
“多謝師伯!”李慕禪合什行禮。
竹眉師太擺擺手,微笑道:“你這孩子,跟師伯客氣什么。”
說罷,她起身離開了大殿,緩步而行,從容不迫。
目送竹眉師太離開,李慕禪閉上眼睛,開始打坐調息。
乍一調息,運轉天元吐納術,頓覺毛孔中絲絲縷縷真氣貫進來,瘋一般的往丹田涌過去。
好像是惡狼撲食,瘋了一般的沖涌,一會兒功夫,蒙蒙霧氣一下變大,把丹田占滿,仍在不停的擴充。
好像是一個皮球,被壓癟了之后,力量一撤,一下子反彈,反而變得更加厲害,蒙蒙霧氣就是這般。
李慕禪心神不動,冷眼旁觀其中變異,只是看著舍利運轉,帶動清水般內力旋轉,產生龐大的吸力,將霧氣都吸納進去,化為了清水。
霧氣不停的轉化,天元吐納術也在運轉,一絲絲內力鉆進來,飛快涌至丹田,如飛蛾撲火,義無反顧。
一會兒功夫,內力化為的清水漲大了一圈,隨著清水的漲大,舍利卻像在縮小,只是更加晶瑩剔透,里面的金光濃了幾分。
李慕禪的心神凝注于舍利,與其合為一體,對其變化了如指掌,卻有些莫名其妙,不知為何發生這個變化。
難不成,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寂滅鎖元術?為何寂滅鎖元術有如此威力?與后世的饑餓療法一般?
他百思不得其解,看著清水越來越大,霧氣越來越濃,周身千萬個毛孔都在吸納元氣,絲絲冰涼傳入心底,格外的舒服。
他今天才知道,天元吐納術的威力可以這么強,這么快,不遜于九曜心法了,只是自己火候不到罷了!
原來,天元吐納術的根源,力量之源泉,還是在丹田!
他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欣喜。
慢慢的,天元吐納術開始減緩,絲絲縷縷的元氣鉆入經脈,不再向先前一樣的猛沖,而是悠悠蕩蕩,一絲絲的飄去。
舍利小了一圈,清水化為的內力大了一圈,唯有內力所化的霧氣不變,仍舊如星云般環繞。
李慕禪慢慢睜開眼,雙眼金光一閃,照視了整個大殿。
竹照師太正坐在他對面,看到了他的情形,不由訝然輕呼:“好小子,好深的內力呀!”
李慕禪微笑道:“多謝師父!”
他說著話,雙眼的金光斂去,恢復如常。
“謝我做甚?!”竹照師太莫名其妙,嬌笑問道。
李慕禪贊嘆道:“寂滅鎖元術,竟有增進功力之效!”
“凈說胡話!”竹照師太搖搖頭,輕笑道:“寂滅鎖元術是用來封鎖內力的,可不是增長內力的!”
李慕禪道:“但弟子內力確實增了一些。”
“唔……,那是因為你吞了一些我與你師伯的內力。”竹照師太笑道,搖搖頭:“金剛不壞神功,真沒想到,心法竟如此之妙,有吞納之效!”
“弟子有些糊涂了。”李慕禪搖搖頭。
他心下卻明白,是因為自己吞噬了兩人的內力,但這并非根本究竟,真正增長是因為天元吐納術。
難不成,天元吐納術又進了一層?不過,好像天元吐納術已經圓滿了,進無可進了才是。
他搖搖頭,不再多想,隱約覺得,還是舍利引起的。
腳步聲響起,一個黑衫少女進來,道:“掌門,小圓師妹與宮師妹求見。”
“唔,是那兩個小丫頭來啦。”竹照師太點頭,擺擺手:“讓她們等一會兒,湛然馬上出去!”
“是!”黑衫少女退出去。
李慕禪起身道:“師父,弟子告辭!”
竹照師太伸手一拍他肩膀,哼道:“等一會兒,著什么急呀!……男人一見了美女,是不是就身不由己啦?”
李慕禪呵呵笑了兩聲,不敢多說,自己可斗不過師父的利嘴。
竹照師太輕笑道:“你雖然不是內門弟子,但這次下山,總要遇到麻煩,我傳你兩招劍法吧。”
李慕禪大喜過望,深深合什一禮:“多謝師父!”
“行啦,你學會了,就算謝我啦!”竹照師太手一招,一道銀光倏一下飛來,落到她手上。
李慕禪定晴望去,卻是一柄盈盈若水的寶劍,清亮亮,寒森森,周圍溫度一下降了幾分。
如此上等的寶劍,李慕禪也見過一柄,就是梅若蘭的冷月劍。
“此劍如何?”竹照師太輕笑一聲。
李慕禪贊嘆:“好劍!”
竹照師太嬌哼道:“好好看著,只有兩招,你若學不會,我可不管啦!”
她劍勢緩慢,徐徐而動,仿佛劍上壓著萬鈞之物,移動艱難,與后世的太極劍又是不同。
太極劍雖緩,卻柔,如行云流水,飄逸瀟灑。
竹照師太的劍勢卻沉凝滯重,如身在泥沼中,周圍的力量都在阻攔她動作,她在掙扎著動作。
觀看其劍勢,只覺渾身發沉,氣悶無比。
劍光卻越來越強,寒光暴漲,照亮了大殿,白玉雕像上的雙眸閃閃放光,流光溢彩,宛如活了過來。
李慕禪屏住呼吸,緊盯著她,將其烙入腦海,不會再忘。
僅是兩勢而已,雖然緩慢沉凝,卻也不費多久,片刻后劍光一斂,殿內忽然暗了幾分。
竹照師太收劍,嬌聲問:“可看清啦?”
李慕禪點點頭,道:“看清了,師父好劍法!”
“哦,你也能看出好來。”竹照師太斜眼睨他,輕笑一聲:“還是拍馬屁,覺得為師施展的,都是好劍法?”
李慕禪笑道:“師父可小瞧我啦!……這兩式劍法,大巧似拙,渾然無隙,可謂精妙之極!”
“好小子,還算有點兒眼光!”竹照師太眉開眼笑。
她也沒想到,李慕禪年紀輕輕,竟有了這般眼光了,如此見識,不輸于溫吟月他們幾個嫡傳弟子。
她暗忖,除了吟月,其余幾個嫡傳弟子怕是看不出奧妙來呢,湛然的目光果然不俗,頗有慧根。
李慕禪苦笑著搖搖頭,道:“師父,我雖然記住了,但想學會,怕是一時半刻不成。”
竹照師太把劍遞上來:“現在就來,練一練試試。”
李慕禪伸手接過了,沉吟一下,緩緩揮劍。
竹照師太看著,待他練完,她點點頭,笑道:“雖然招式不標準,走形嚴重,不過已得其中神髓。”
“還望師父指正。”李慕禪道。
竹照師太招招手:“嗯,再來!……一個一個動作,不必急。”
李慕禪再次揮動長劍,動作緩慢,一點一點,像是慢動作一般,竹照師太常常打斷,糾正他動作。
大約過了兩盞茶功夫,李慕禪出了無極殿。
小圓與宮輕云正站在臺階下等著他,提著一個包袱,一柄黑黝黝的長劍,一把黑黝黝的小弓。
小圓一襲粉紅羅衫,不時的跺跺腳,焦急的盯著無極殿,一見他出來,急不可耐的招招手:“湛然!湛然!”
宮輕云明眸如水,淡淡望來,看上去漫不經心,李慕禪卻能讀出她的關切。
李慕禪腳步不疾不徐,慢慢踏下臺階,來到兩女跟前,笑道:“宮師姐,小圓,收拾好了?”
小圓昂頭驕傲的道:“那是當然!”
宮輕云低聲道:“怎么回事?怎么忽然下山了?”
李慕禪接過包袱,道:“梅府那里出了點兒麻煩,赫連家不依不饒,我與小姐回去看看。”
“赫連家!”宮輕云輕哼一聲。
小圓明眸圓瞪,重重哼道:“好呀,又是赫連家,王家五少爺不管了嗎?”
李慕禪搖搖頭:“他們既然回去了,不可能再返回來,還好竹眉師伯發話,讓小姐帶著幾位師兄師姐一塊兒去。”
宮輕云長吁一口氣,點點頭:“有幾位師兄師姐,比王家五少爺管用,……湛然你怎么也要去?”
“我也去湊個熱鬧。”李慕禪笑道。
宮輕云嗯了一聲,道:“赫連世家很強,你去了會有危險,一定小心,莫要逞強,打不過就走!”
李慕禪呵呵笑道:“這話正合我意!……宮師姐,小圓,不必擔心,我命硬得很,況且,還有小姐他們護著呢!”
“你有金剛不壞神功,我才不擔心呢!”小圓嬌笑,明眸卻盯著他看,道:“什么時候能回來呀?”
“估計得一陣子,先回梅府,再去赫連家看看。”李慕禪道。
小圓頓時撅起了嘴,哼道:“這么麻煩呀!那可得很久啦!”
李慕禪一見她模樣,就知她心事,笑道:“雖說不會短,但師兄師姐們的輕功都不俗,也不會太久。”
“好吧……”小圓沒精打采的道。
宮輕云雖然也難受,卻不表露,淡淡道:“盡量早一點兒回來,快些進入內門,你看小姐的武功,真是突飛猛進!”
李慕禪笑著點頭,道:“你們也好好練,根基扎實,又比男的容易,估計很快就能進內門了,……進了內門,你們就閉關練功吧,當你們出關時候,我就回來啦!”
小圓精神一振,笑了起來:“這是個好主意呢,閉關時間過得最快啦,就這么辦啦!”
宮輕云微笑著搖搖頭,暗道傻丫頭,閉關時間過得最慢不過,她覺得最快,是因為一直都是湛然閉關,她只是等在外面的。
李慕禪正與兩女站在臺階下說話,梅若蘭出現在下面不遠,招招手。
小圓一見,忙跑過去,拉著梅若蘭的胳膊,嬌聲道:“小姐,我也要一塊兒去,帶我一塊兒去吧!”
梅若蘭拍拍她肩膀,微笑道:“傻丫頭,這次下山可不是去玩,很危險,你不能去的。”
“小――姐――!”小圓嬌聲搖著她胳膊。
梅若蘭搖頭,神色堅決,低聲道:“別胡鬧,讓旁人看了笑話!”
“小姐,就讓我去吧!”小圓低聲哀求。
梅若蘭輕聲道:“你去做什么?……這次是趙師兄,徐師姐,還有鐘師姐,你去,走路都跟不上。”
“讓湛然帶著我呀。”小圓道。
梅若蘭哼道:“湛然是泥菩薩過河,怕也跟不上,哪有功夫帶著你!……行啦,別胡鬧啦,過幾天就回來了!”
“湛然說要很久!”小圓嘟著櫻唇。
梅若蘭道:“湛然說話什么時候是滿的?……他說要很久,若是回來快了,給你驚喜,若是慢了,你們也不會焦急!”
“唔,是這樣呀……”小圓松開她肩膀,慢慢點頭:“湛然就是喜歡騙人!”
這時候,趙金生與徐靜瑩鐘碧軒都出現,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們,李慕禪與宮輕云也過來。
小圓過來拉著他胳膊,甩了甩,叮囑道:“湛然,你要快點兒回來呀!”
李慕禪點頭笑道:“好,一定盡早!”
“若是超過一個月,我就去找你!”小圓哼道。
李慕禪笑著點頭:“好好,不超過一個月!”
梅若蘭暗瞪了小圓一眼,溫聲道:“行啦,咱們走吧!”
小圓嘟著嘴,慢慢放開李慕禪的胳膊。
宮輕云凝視著李慕禪。
李慕禪與她對視片刻,笑著點點頭,然后拍拍小圓香肩,道:“好好練功,莫要貪玩!”
在兩女的相送下,李慕禪一行五人,下了滄海山。
李慕禪暗笑自己重色輕友,想到與小圓宮輕云告別,卻沒想到跟宋文斌李縱橫告別,委實可笑。
不過,若是再去跟兩人話別,鐘師姐的臉色怕是更不好看了。
“哼,真是有趣!”一走到山腳下,鐘碧軒便忍不住笑了一聲。
趙金生忙道:“鐘師妹,有什么趣事,說來咱們一塊兒聽聽吧。”
鐘碧軒斜睨李慕禪一眼,望向趙金生,笑瞇瞇的道:“趙師兄,你看湛然師弟是不是個花和尚呀?”
趙金生呵呵笑道:“此話何講?”
他看了一眼李慕禪,笑道:“湛然師弟可不像。”
“哼,你們男人,都是互相包庇,一路貨色!”鐘碧軒一撇菱唇,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李慕禪看一眼鐘碧軒,恰迎上她的目光。
她目光明亮,滿是挑釁之意,毫不退縮,仿佛要壓下李慕禪的氣焰。
李慕禪面帶笑意,不瘟不火,只是淡淡看著她。
鐘碧軒嬌哼一聲,道:“湛然師弟,是不是不服氣呀?”
李慕禪笑道:“碧軒師姐發話,豈敢不服?”
鐘碧軒一撇嘴,不以為然的嬌哼一聲:“哼,一聽就知道言不由心,還是出家人呢!”
李慕禪笑了笑,沒再多說。
“行啦,鐘師妹,少說兩句!”徐靜瑩淡淡道。
她身穿青衫,素淡如菊,眼神與表情都透著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遙不可及,只能遠觀。
鐘碧軒哼了一聲,卻不再多說了。
李慕禪沖徐靜瑩合什一禮,惹來了鐘碧軒的橫眉冷目。
梅若蘭蹙了一下黛眉,李慕禪忙打了個眼色,生怕她真的發難。
若真的如此,可是大麻煩,畢竟這一次是為了解決梅府之事,況且,梅若蘭剛晉入嫡傳弟子,真惹惱了師姐,可是有損形象。
兩人眉來眼去,以目光說話。
李慕禪有他心通,與她目光相輔,足以明白其意。
“咱們快點兒趕路吧!”鐘碧軒又提議道,望向趙金生。
趙金生點點頭,道:“好,盡快一些也好,梅府現在說不定有危險,早一點是一點兒。”
“多謝師兄。”梅若蘭抱拳。
“師妹,不必如此客氣,咱們本就一家人!”趙金生擺擺手,笑道:“湛然師弟,咱們上次不分勝負,這次來個痛快!”
李慕禪笑道:“是!”
鐘碧軒明媚的眸子轉來轉去,嬌哼道:“湛然師弟,你若太慢了,咱們就在梅府等你啦!”
李慕禪笑瞇瞇的道:“好,我也到梅府等諸位師兄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