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皺眉,道:“府里沒人受傷嗎?”
梅若蘭淡淡道:“傷了幾個人。還好,傷而不亡,但如此下去,下一次不知會如何了。”
“王家的人不管了?”李慕禪皺眉問。
梅若蘭搖搖頭,淡淡道:“他們剛走,赫連世家的人就出來了,王家五公子也是忙人,總不能一直住著。”
李慕禪嘆了口氣,無奈道:“如此看來,只能一勞永逸解決了?”
梅若蘭搖頭:“不必如此激烈,師父派幾位師兄師姐,一塊兒去拜訪赫連世家,好好談一談。”
李慕禪笑了起來,道:“果然是大派風范,威懾一下?”
梅若蘭點頭:“是,師父說,妄動干戈不吉,還是先禮后兵為好?”
李慕禪笑道:“師伯是個溫和的,這倒也沒錯,只不知赫連世家的后臺是哪一派?”
梅若蘭蹙眉,道:“聽師父說。好像是長白劍派。”
“咱們與長白劍派關系如何?”李慕禪問。
梅若蘭搖頭:“好像是仇家,北長白,南滄海,在武林中并列,長白劍派對咱們一直是不服氣的。”
“那這次可不妙。”李慕禪若有所思。
梅若蘭走到花圃前,蹲下來把一株牡丹扶起來,道:“趙師兄,徐師姐,鐘師姐,有這三人在,足矣。”
李慕禪問:“小姐,我沒見親眼見過,不知這三位師兄師姐的武功如何?”
“高深莫測,勝我十倍!”梅若蘭道。
李慕禪笑道:“果真如此厲害?”
梅若蘭站起來,拍拍手,嘆道:“不進滄海劍派,不知武功之深,你進了內門就知道了。”
李慕禪打量她一眼,笑道:“我看小姐你功力精進,脫胎換骨,可知滄海心法之奧妙。”
梅若蘭輕輕一笑,點點頭,道:“是啊,滄海神功委實奇異,一旦入了門,進境是極快的。”
李慕禪點點頭,他在近處看到了諸嫡傳弟子。皆有一身深不可測的內力,遠勝自己,偏偏這般年輕,顯然是心法之妙。
他搖頭嘆息一聲,自己想進內門,還得一陣子,一年半載難免的,若不能悟透大明王經,只能等著進內門,然后修煉滄海神功了。
若是悟透了大明王經,則可充分利用這一段時日,好好潛心修煉,否則,無異于浪費時間。
中了寂滅鎖元術,內力無法搬運,不能修習內功心法,只能練外功,對于修煉金剛不壞神功的他而言,無異于閑玩兒,浪費時間。
他在想著,實在不行。只能破開寂滅鎖元術,偷偷的練功了。
不過,真要破開寂滅鎖元術,第一件要做的事是立威,使旁人敬而遠之,不敢向自己伸手,否則,一旦動手,必會露餡。
第二件事是躲開師姐溫吟月,她內力深不可測,一旦近身,定能發覺自己的異狀,知曉破開了寂滅鎖元術。
他思維如電,勝常人四倍,片刻之間已浮想聯翩。
梅若蘭道:“湛然,你跟我一起下山吧?”
李慕禪笑了笑:“小姐,你是內門弟子,可以下山歷練,我一個外門弟子,是不準下山的。”
“我可以求師父幫忙。”梅若蘭道。
李慕禪笑著搖頭:“派規所限,師伯不會松口的。”
梅若蘭擺擺手,道:“這你別管了,就說你答不答應吧?”
李慕禪笑道:“自然答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油嘴滑舌!”梅若蘭抿嘴輕笑,斜他一眼,哼道:“你這一陣子一直跟小圓輕云在一塊兒吧?”
李慕禪點頭:“嗯,每天早晨一塊兒吃飯。”
“還好。”梅若蘭點點頭,道:“我在閉關的時候。一直擔心,小圓與輕云頭一次離家,怕她們會想家,……出關后發現,兩個小丫頭不但沒想家,反而容光煥發,比在府里還要好!”
李慕禪呵呵笑了起來,道:“小圓是個活潑外向的性子,跟誰都處得來,況且,外門女子很悠閑,她如魚得水嘍。”
“可不是!”梅若蘭輕笑著搖頭。
“這次不帶她們一起?”李慕禪問。
梅若蘭擺擺手:“不了,她們正在打根基,不能耽擱,……你嘛,我覺得呆在外門就是純粹浪費時間,不如下山歷練一番!”,
她蹙眉道:“掌門師叔不知是怎么樣的,豈能任由你白白耽擱?”
李慕禪笑了笑,沒有多說。
大明王經的事,師父已經吩咐了要保密,他自然不會多嘴,況且,能不能練成。他實在沒了信心。
慈悲心,慈悲心,佛家弟子莫不熟悉,但說與做永遠是兩回事,能明白,但做不到,自己修行還是不夠呀……
他搖搖頭,想得慈悲心,靠自己領悟,怕是不成,還需得精研佛法。佛法之中,有一門觀法,叫慈悲觀。
他聽說過,卻沒見過,也沒得授業恩師法性大師的傳授。
不過,既有這門修煉法門,則有了鑰匙,便有解決之法,下山之后,可以去雪印神尼那里請教。
想到這里,他忽然生出下山之欲望,道:“好啊,我也想下山走一走,就煩勞小姐求情了!”
“我也只能試試看,畢竟派規不可違。”梅若蘭淡淡道。
她是梅府下一代的主人,府規森嚴,賞罰皆出自她手,她最明白規矩之重要,輕易不可破例。
李慕禪忽然想到,進府這么久,卻一次沒見過家主,聽說在閉關練功,也不知修煉的是什么絕世武功,忽然生出好奇。
梅若蘭又說了幾句,離開了,李慕禪送她出門后,心便有些浮躁,很盼望下山,回家看看。
還好,他出過一次鏢,兩次遠門,所以略微習慣了離家,否則,早就恨不得肘插雙翼,飛回家里了。
他忽然推門出去,徑直往無極殿而去。
無極殿外臺階上站著四人,兩青衫男子。兩黑衫女子,相對而立,一動不動如雕像,唯有獵獵衣袂飄動。
見他靠近,想要登階,四人忽然跨前一步,一下擠住了臺階中間,無法通行,四人又轉身,居高臨下望李慕禪。
李慕禪合什一禮:“在下湛然,有事請見掌門。”
一個青年約二十來歲,雙眼湛湛如寒星,緊盯著李慕禪,微笑道:“原來是湛然師弟,請稍候。”
他頗是和氣,對李慕禪點點頭,轉身登上臺階,往無極殿而去。
另三人暗自詫異,這高師兄眼睛是長在頭頂上的,從來不正眼瞧人,這會兒竟和顏悅色,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
不過,湛然,湛然,怎么聽著有些耳熟,忽然想了起來,原來是外門湛然!
三人的目光在李慕禪臉上轉來轉去,似乎看一個奇怪的動物,李慕禪微笑相對,他心通發動,知道他們是好奇。
數百年來第一人,這個名頭可不是虛的,李慕禪越發感覺到自己風頭出得有點兒大了。
一個少女脆聲道:“湛然師弟,你一天一關,直入第三關,可是真的?”
她身材苗條,相貌平常,只能算是中人之姿,但聲音清脆動聽,聽著很愉快輕松,生出親近之感。
李慕禪笑著點點頭:“是,師姐。”
“你怎會這般厲害?”少女接著問。
李慕禪笑瞇瞇的道:“取巧罷了,我是有橫練功夫護身,當不得真。”
“哦……,原來如此。”少女恍然大悟。
她脆聲道:“有橫練功夫,在外門很占便宜的,那個橫行霸道,不可一世的李縱橫不也是練橫功夫的嘛!”
她又嘻嘻笑道:“湛然師弟,你跟李縱橫哪一個更厲害?”
李慕禪笑道:“平手吧。”
“嘻嘻,謙虛!……李縱橫肯定打不過你,不然也不會這么老實!”少女脆聲嬌笑,頗是得意的看著他。
李慕禪呵呵笑了笑,沒多說,算是默認。
先前的青年出來,抱拳道:“湛然師弟,掌門師伯有請!”
“有勞高師兄。”李慕禪合什一禮。
姓高的青年擺擺手,朗聲笑道:“應該的,不必言謝,快去吧!”
他神情親切,宛如多年的老熟人。
另三人退后一步,將臺階的中間讓出來,以便李慕禪通過。
剛才的少女壓低聲音,脆聲道:“湛然,掌門脾氣不好,可要小心喲!”
李慕禪笑著點頭:“是。”
說罷,又沖三人一合禮,緩步上臺階,很快進了無極殿。
無極殿中,高大的白玉雕像下,竹照師太正坐在蒲團上,明眸似闔非闔,眼縫里流光溢彩,宛如寶珠發光。,
大殿內空蕩蕩的,空曠異常,沒有別的擺設,竹照師太本就苗條的嬌軀在白玉雕像下,更顯嬌小玲瓏,盈盈一掬。
“見過師父!”李慕禪踏進大殿,合什行禮。
竹照師太睜開明眸,光彩流蕩,整個大殿似乎明亮了幾分。
她輕輕一笑,容光如雪,大殿又亮了幾分,李慕禪竟有目眩之感,暗自驚異師父之厲害。
他忽然生出錯覺,好像面對著一朵白玉蓮花,圣潔而無暇。
竹照師太輕頜首:“坐吧。”
李慕禪應了一聲,走上前,挪了一下蒲團,坐到她對面,僅有四五步之隔,呼吸可聞。
竹照師太輕斜他一眼,笑道:“你這小和尚,膽子倒大!”
她見過的男子,無不為其容光所懾,即便再優秀的男子,也會變得束手束腳,無法自若,與她所修的心法有關。
這個弟子倒好,卻是大咧咧的坐到自己對面。
李慕禪呵呵笑道:“在師父跟前,有什么膽大膽小,……怎么不見師姐呢?”
在他印象中,溫吟月一直跟在師父跟前,幾乎寸步不離,好像是她的尾巴一樣,今天卻不見了,算是奇怪。
竹照師太抿嘴輕笑,白他一眼:“她正閉關練功,妙蓮經到了關鍵時候,因為主持小比,已經耽擱幾天了。”
李慕禪一想,就明白了,笑道:“是我耽擱了師姐。”
竹照師太笑道:“你知道就好,這丫頭面冷心熱,日后相處久了你就明白。”
李慕禪苦笑著點頭,面冷心熱,不然不然,師姐是面冷心冷啊。
竹照師太見他如此,似能看透他心思,輕笑道:“她如今對你還有偏見,不必急,慢慢來。”
李慕禪大是好奇,忙問:“師父,師姐對有我什么偏見?”
對竹照師太,他好像上世就認識一般,一見了面,就透出親切之感,好像本就是自己的師父。
竹照師太抿嘴輕笑,搖搖頭:“這不能告訴你,待你大明王經練成了,再跟你細說。”
她笑容藏著古怪,像是惡作劇的小女孩。
李慕禪無奈點頭:“是,那就算啦,……師父,我想下山看看。”
“下山?”竹照師太一怔,搖搖頭:“不成的,外門弟子不準下山,除非被逐出師父。”
李慕禪道:“我想去拜訪一位高僧,學慈悲觀法,用來修煉大明王經。”
“慈悲觀法?”竹照師太沉吟,笑道:“慈悲觀法嘛,我倒略通一二。”
李慕禪忽然想起來,師父也是女尼呀,但常常忽略了,她妙目流轉,嫵媚嬌艷,顛倒眾生,很難與女尼想在一起。
李慕禪問:“師父的慈悲觀法可大成?”
“我沒修煉過,僅是略通而已。”竹照師太搖頭。
李慕禪精神一振,忙道:“我想拜會映月庵的雪印神尼。”
竹照師太橫他一眼,嗔道:“好哇,是不是嫌為師的佛法不精?!”
李慕禪呵呵笑道:“師父比雪印神尼的佛法更精?”
“臭小子,跟師父沒大沒小的!”竹照師太忽然一拂衣袖,倏一下掠過,李慕禪翻了個跟頭。
李慕禪翻身坐回蒲團,呵呵笑了兩聲,臉露無奈。
她是師父,總不能還手吧,況且,還手也打不過。
竹照師太見他無奈神情,抿嘴嬌笑起來,待笑夠了,擺擺小手道:“好吧,你先回去,我想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