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到晚,一直呆在園子里,跟宋文斌在一起,澆完水,拔草,拔完草,再澆水,然后施肥。
一澆水,草馬上長起來,就得拔,當拔完了草,毒辣的陽光又把地曬干,就得澆水了,如此周而復始。
至于施肥,卻是一件苦差,需得捏著鼻子。
挑肥的時間有規定,必須是在大伙醒來之前。
當然,依宋文斌的經驗,越早越好,天還沒亮,最好是天黑,看不見東西最佳,仿佛閉著眼睛一樣,只要把鼻子塞住就成。
一旦天光大亮,看到這些東西,早飯就甭想吃進去。
李慕禪禪功精深,修過觀法,不凈觀,比這更惡心的都見識過,倒不以為異,能淡然視之。
宋文斌大覺佩服,照理說,自己挑肥一年多,卻一直沒習慣,見到這些,早飯吃不下。
一坐下吃飯,就不由自主的去想,越是不讓自己想,越是忍不住想,一想就惡心,吃不下去。
而飯殿的規矩是不能剩飯,他沒膽子違背,只能強忍惡心,拼命吃下去。
這份痛苦,不親自經歷,很難體會。
對李慕禪能淡然對之,不受肥料影響,他既是羨慕,又是佩服。
這天清晨,李慕禪正與宋文斌,李縱橫兩個往飯殿走,半路忽然遇到小圓與宮輕云,兩女穿著黑緞緊身衣,英姿颯爽。
滄海劍派的女弟子雖多,姿色出眾的卻寥寥,兩女走在一起,相互輝映,如沐浴在一團清輝中,吸引住周圍人的眼神,無論男女,都忍不住盯著看。
宮輕云冷若冰霜,目不斜視,小圓卻巧笑嫣然,昂頭挺胸,如驕傲的小鹿,容光煥發。
兩人一攔,擋在李慕禪三人跟前。
李慕禪笑道:“宮師姐,小圓,真巧。”
“哼,湛然,巧什么巧!”小圓白他一眼,氣哼哼的道,飽滿櫻唇撅起,嗔道:“咱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忘了我跟宮姐姐啦!”
李慕禪笑道:“現在大伙都忙,我正想小比過后去找你們呢。”
“哼!”小圓狠狠瞪他,嬌憨可愛。
李縱橫與宋文斌眼睛都直了,滄海劍派中有美女,但這般絕色美女,對外門弟子而言卻是可望而不可及,只有遠觀的份兒。
如四位師姐,個個絕色,但一直在掌門座前,外門弟子只能在每月一次的小比上遠觀,其余時間,她們在上四重天,根本見不著。
肌膚嬌艷,吹彈可破,明眸流光溢彩,顧盼之間,自己的魂都要飛起來了,兩人無法自制。
李慕禪看一眼周圍,笑道:“好了,小圓,吃過飯了嗎?”
小圓哼道:“沒呢,剛練完功!”
“那咱們一塊兒去吃飯,如何?”李慕禪笑道。
小圓撇了撇紅唇,似是不情愿,轉頭看看宮輕云。
宮輕云眼簾微垂,神情不動。
“……好吧!就饒了你一回!”小圓哼道。
“那可多謝嘍。”李慕禪呵呵笑道,伸手道:“這是宋師兄,李師兄,都是我的好友。”
李縱橫嘴角牽了牽,想喝一聲:“誰是你好朋友!”
但在美人兒跟前,嘴巴卻不由自己,忙憨笑道:“呵呵……呵呵……,兩位師妹好,在下李縱橫,跟湛然師弟是鄰居。”
宋文斌臉紅耳赤,低聲道:“兩位師妹好。”
兩人弄反了,小圓與宮輕云是師妹,本該先問好,李縱橫與宋文斌這一弄,卻像她們是師姐。
宮輕云還了一禮,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圓輕笑道:“李師兄,你是湛然的鄰居?”
“是,是。”李縱橫咧嘴傻笑。
小圓被他逗樂了,咯咯笑道:“那倒是有緣,他院里沒來什么女人吧?”
李縱橫忙搖頭:“除了掌門與師伯,大師姐,再沒有別人。”
小圓輕哼一聲,斜睨李慕禪一眼:“好吧,一塊兒吃飯去,……餓死人啦!”
眾人一塊走進大殿,各自取了飯菜,坐到一起,小圓與宮輕云一左一右,占住了兩旁。
李縱橫與宋文斌也識趣,坐到對面,低下頭只吃飯,不說話,偶爾偷瞥一眼兩女,心跳一陣加速。
小圓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宮輕云偶爾說一句,李慕禪多是傾聽,面帶微笑,這幅場景讓周圍眾弟子們驚奇不已。
吃過飯后,往外走,小圓道:“湛然,你見著小姐沒有?”
李慕禪點點頭,道:“只見過一面。”
小圓道:“小姐正在閉關練功呢,……直接入內門,好像練功很苦呢,不比咱們的悠閑。”
李慕禪笑道:“你們兩個很悠閑?”
小圓嘻嘻笑道:“是呀,一天只要跑十趟山路,拿著一塊兒白玉吐納行氣,跑完后,去金華池游泳,很好玩兒的!”
李慕禪大感好奇,小圓細細解說,開始時,發下一塊兒白玉,一天只要跑兩趟臺階,如今增到了十趟。
跑過之后,要去金華池游泳,那是溫泉,要在那里泡上兩個時辰,然后一天就過去了。
她驕傲的說,自己如今水姓極好了,冠絕外門弟子,有時間要切磋一下,要讓他在水里吃點兒苦頭。
李慕禪笑著答應。
到了一重天路口,兩撥人停住,小圓嬌聲道:“湛然,別只顧著練功!”
李慕禪笑著點頭:“好,每天早飯,咱們都一塊兒吃吧!”
“好呀!”小圓忙答應,圓臉放光,嬌笑道:“算你識趣!”
兩撥人分開,往下走,前往雜事部,李縱橫嘿嘿笑道:“湛然師弟,你如何認得兩位師妹的?”
李慕禪笑了笑,講起了自己與兩女的淵源。
“新來的梅師姐,原來也跟你一起的!”李縱橫恍然大悟,搖頭嘆道:“梅府還真是個好地方,全都這么美,嘿嘿!”
李慕禪笑了笑:“李師兄,春心萌動了?”
“休得胡說!”李縱橫臉色一變,忙不迭搖頭:“自知之明,老子我還是有的,大老粗一個,小圓姑娘才看不上呢!”
李慕禪笑著點頭:“嗯,李師兄明白就好!”
他雖是定力高深,但男人的弱點仍不能免,但凡身邊的美人兒,都下意識的當成自己的私有,誰也不能占去。
李縱橫哼了一聲,大是不忿,扭頭道:“我走啦!”
說罷,噔噔噔幾步,搶進了旁邊院子,李慕禪與宋文斌一起到了小院,要接著照理那些茄子。
宋文斌低聲嘆道:“湛然師弟,除了四位師姐,我從沒見過那么……那么……美的……”
李慕禪笑道:“是,她們都是美人兒。”
話音乍落,一道清冷聲音突兀響起:“誰是美人兒?!”
兩人嚇了一跳,卻見溫吟月淡淡站在水井旁,明眸如冰。
她一襲月白羅衫,一塵不雜,將身上的冷與媚凸顯無遺,容光照人,令人不敢直視。
“大師姐!”宋文斌忙抱拳低頭見禮,臉色漲紅。
“嗯。”溫吟月輕哼一聲,卻透著磁姓,有銷魂蝕骨的力量。
宋文斌臉色更紅,不敢抬頭看她。
李慕禪合什微笑,躬身一禮:“師姐芳駕蒞臨,有失遠迎!”
溫吟月冷冷看著他,半晌過后,見他微笑依舊,神情不變,她輕哼一聲,冷冷道:“跟我來!”
李慕禪點頭,轉身道:“宋師兄,我去去便來。”
宋文斌忙點頭,偷瞥一眼溫吟月,投來一記小心的眼神,他很敏感,覺察到了大師姐來意不善。
雖然不知,一向高不可攀,只能仰望的大師姐為何來找湛然,但瞧大師姐的模樣,顯然是生氣。
大師姐雖然平時冷漠,但不會輕易發火,也不會罵人,說話很少,多是言簡意賅,寥寥數語。
也不知湛然師弟如何惹著大師姐了,他心下甚是矛盾,一邊是自己敬愛仰慕的大師姐,一邊是肝膽相照的好朋友,究竟該偏向誰?
李慕禪隨著溫吟月出了小院,往上走,一路上被眾人注目,大多數目光落在他身上。
每月的小比,都是大師姐溫吟月主持,在眾弟子們心中,大師姐高不可攀,需得仰視,如女神一般。
他們極好奇,不知大師姐找湛然師弟有什么事。
李慕禪走在后面,嗅著動人幽香,不時瞥一眼溫吟月,實是享受。
溫吟月步態輕盈如踏波,裊裊如弱柳扶風,優雅而曼妙,看上幾眼,便足令人血脈賁張。
她看似悠然,速度卻極快,眨眼功夫來到李慕禪的小院,推門進去,來到花圃中的小練武場上。
溫吟月停住,轉身過來,冷冷道:“師弟,我奉師父命,傳你武功。”
李慕禪頓時大喜過望,忙道:“多謝師父,有勞師姐,不知是什么武功?”
溫吟月道:“你想學什么功夫?”
“劍法?”李慕禪道。
溫吟月搖搖頭:“內門弟子方能修習劍法,你不能學。”
“這是為何?”李慕禪皺眉,從大喜變成失望,落差太大。
溫吟月蛾眉一蹙,似是不悅,卻仍然解釋:“身體乃劍法之主,主不壯,劍法再精也無用,……外門弟子是練身體,只修習拳腳功夫。”
她又淡淡道:“咱們派中劍法神妙,與別的劍法不同,……身體練不好,不能練劍法,否則,有害無益。”
看她冷漠寡言,卻如此耐心解釋,李慕禪受寵若驚。
他笑道:“那好,聽師姐的,要傳我什么功夫?”
“是聽師父的。”溫吟月冷冷道,黛眉又蹙起。
李慕禪笑著點頭:“是。”
溫吟月淡淡道:“今天傳你青龍掌。”
“是。”李慕禪只是點頭,知道再說無益。
溫吟月看他一眼,似覺意外,本以為他會細問究竟,但既然他沒問,她也懶得多說。
溫吟月淡淡道:“青龍掌共八式,招式簡單,若是練好了,五臟六腑皆強,氣力大增。”
說罷,她不等李慕禪說話,開始演練。
李慕禪跟在她身后,一招一式的學,可惜,他身體有些笨拙,學起來進展極緩,好半天功夫才學會一招。
溫吟月冷冷瞪著他,想逼他低下頭,李慕禪卻莫名其妙的望著她。
“你是不是故意的?!”溫吟月冷冷道。
李慕禪一怔,搖頭道:“故意?什么故意?”
“故意裝笨,藏拙!”溫吟月淡淡道,毫無表情。
李慕禪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師姐誤會了,我資質確實不成的,修煉武功進境很慢。”
溫吟月嘴角微翹,似是嘲笑。
李慕禪苦笑一聲,嘆道:“師姐若不信,去問小姐吧,我素來如此。”
溫吟月冷冷道:“你若笨,練得成金剛不壞?”
李慕禪搖頭笑道:“師姐誤會了,我煉成金剛不壞,實在因緣巧合,一者禪定功夫深,二者對金剛經有幾分造詣,與聰明無關。”
溫吟月瞥他一眼,似是信了,淡淡道:“嗯,好吧,接著來!”
隨后,她又細心的糾正,極為嚴格,稍一差錯,就重新來過,這一學,就是一天,中午飯也不準吃。
李慕禪精神強橫,而溫吟月也不差,兩人不歇不停,一直練到晚上,李慕禪完全學會了這青龍掌。
溫吟月淡淡道:“后天就是小比,望你莫丟師父的臉!”
李慕禪笑道:“定當盡力而為!”
“你好自為知!”溫吟月面無表情,擺擺手,裊裊娉娉出了小院。
這一晚,李慕禪沒睡覺,一直練習青龍掌,雖只八式,而且是入門武功,但論及精妙,梅府所學武功無一可及。
他雖練得慢,但并不笨,若非極精妙,學得也不會如此艱難。
清晨時分,他洗了把臉,看不出異樣,仍舊精神煥發。
宋文斌過來,然后招呼李縱橫,然后去北院招呼一下小圓宮輕云,匯合后一起殺向飯殿。
將要進大殿,忽然一排人擋在他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