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出了梅府,先把信拿出來,打開信封抽出來看了兩遍,確實是一篇心法,不過,頗為深奧。
他有過目不忘之能,記住之后,震碎了信箋,只留一個信封。
他一邊趕路,一邊潛心默察,看看有沒有人跟著,發覺有人跟上來了。
他心中一凜,隨即篤定,自己有燃燈術,想要逃命容易得很,卻也不怕,索姓裝作不知道。
于是,他施展開輕功,拼命趕路,想要甩開兩人。
這二人的輕功也極高,不緊不慢,總保持一里遠間隔,遙遙綴在后面,像是一條尾巴。
李慕禪索姓發了狠,一直不停,一邊全力催動輕功,風馳電掣,一邊運轉天元吐納術,補充內力。
這一運轉天元吐納術,他有了驚喜。
天元吐納術的效率大增,絲絲縷縷的天地之氣進入毛孔,飄到丹田中,一下被水晶球外的湖水所化。
它們如一根根毛須,飄入湖水中,馬上融化。
李慕禪大喜過望,他一直煩惱,九曜心法所采的曰月精華,想要轉化為清水,效果極差。
沒想到,天元吐納術反而更佳,這與原本顛倒過來了。
天元之氣如牛毛,融入湖水中,而湖水化為蒙蒙白霧,即真氣也,如此一來,一邊運轉天元吐納術,一邊施展輕功,竟維持丹田真氣不變,形成一個平衡。
如此一來,縱使跑上幾天幾夜,也不虞內力枯竭。
他大喜過望,再無顧忌,拼命催運輕功,一閃一爍,跨過十幾丈遠,走在官道上,不理會驚世駭俗。
官道上的人們多沒發覺,只覺得眼睛花一下罷了,閃兩下,足以脫離他們的視野,消失了。
他跑了一天一夜,沒有停氣,仍沒甩掉身后的兩人,咬了咬牙,不服氣,于是接著跑,又跑了一天一夜。
包袱里帶著水與干糧,一邊跑一邊吃。
他輕功大進,跑到后來,速度越來越快,這兩天兩夜,已經進入天南境內,然后接著跑。
他心珠三顆,精神如龍,遠逾常人的健旺,三天三夜不睡不歇,卻只是稍覺困倦罷了。
他修煉金剛不壞神功,身體堅韌也遠逾常人,三天三夜不歇息,雖覺疲乏,卻并不嚴重,可以壓下。
丹田之中,內力之湖反而恢復了一些。
隨著輕功的熟練,耗費內力減少,他一邊運天元吐納術,一邊施展輕功,反而盈余,恢復內力之湖。
到了第三天晚上,他發覺,兩人已經被甩開了。
他這才松了口氣,心上壓的石頭終于落地了。
他往旁邊一拐,進一座大山,在山上一棵大樹上歇息。
歇息了半天,打坐調息兩個時辰,他身體恢復,有脫胎換骨,煥然一新之感,于是接著趕路。
第六天傍晚,他來到了玉仙派。
還沒到山峰根下,便聽得遠處叮叮當當聲,還夾雜著一道道慘叫,李慕禪一怔,忙加快身形。
到了近前,卻見數百人圍攻十幾女子,身著白衫,白紗覆面,劍光如雪,映亮了周圍一張張扭曲的臉。
李慕禪皺眉,認出了這些人,正是紫竹幫。
上一次他們找麻煩,李慕禪大發神威,震懾了他們,逼他們離開,且殺了他們幫主,本以為解決了這麻煩。
十幾個女子圍成一圈,持劍向外,數百人占滿了山峰草地,再無插腳之地,密密麻麻,殺不勝殺,令人絕望。
他身形一閃,鉆進了人群中,出拳如電。
“砰砰砰砰……”但聽得一陣陣響,如中敗革,一個個人飛了出去,落向白衣女子周圍。
一會兒功夫,三十幾個人形成一圈,仰面朝天躺著,隔開了白衣女子們與紫竹幫的幫眾。
這三十幾個人都吐著血,卻沒咽氣,看起來受傷頗重,卻并不致命,但不能動手了,個個呻吟不已。
“是誰!?”一個老者沉聲喝道。
他身穿紫衫,花白長髯垂至胸口,身形高大雄壯,方面大耳,雙眼炯炯,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他站在人群之中,處于中間,不與玉仙派的人接手。
李慕禪緩步向前,人們紛紛讓開,讓他從容走到最內圈,對白衣女子們抱拳:“在下湛然,諸位姑娘安好。”
“湛然師兄,是你!”一個女子上前,卻是李玉琪。
“李師妹?!”李慕禪一怔,剛才沒認出是她,卻是她變了模樣,短短數曰不見,竟瘦了許多,沒認出來。
上一次住著,因覺得稱呼別扭,直接改稱師兄師妹了。
“多謝你援手。”李玉琪合什一禮,輕聲說道。
李慕禪皺眉:“你受傷了?”
“不要緊,一點兒小傷。”李玉琪搖搖頭。
李慕禪臉沉如水,轉身望向沉著臉的老者:“你們是紫竹幫?你就是新任幫主吧?”
“不錯,老夫忝掌紫竹幫!”老者撫髯點頭,氣質如雄獅。
李慕禪淡淡道:“你們非要替老幫主報仇?”
老者撫髯沉聲道:“幫主大仇不能不報!”
李慕禪道:“你們找錯人了,貴幫主是我所殺,想報仇,應該找我。”
“你――?!”老者撫髯的手一頓,上下打量他,似是懷疑。
李慕禪微微一笑:“你們可見過玉仙派使用箭術?”
他僧袍大袖一翻,露出一張黑黝黝的鐵弓,淡淡道:“不信么?”
“嗤――!”一道輕嘯聲中,一個大漢飛了出去,落進人群,被眾人接住了,捂著肩膀呻吟,血流如注。
“真是你!”老者頓時雙眼一瞪,精芒迸射,揮手道:“來啊,殺了這廝,為徐幫主報仇!”
“殺――!”眾人揮刀撲過來,個個神情瘋狂。
李慕禪臉露微笑,收起了黑黝黝的鐵胎弓,身形一晃,驀的消失在原地,已進人群中。
“砰砰砰砰……”連綿不絕的響起中,一道道人影飛出。
他身法奇快,出拳奇快,這些紫竹幫幫眾無異于木頭,乖乖等著李慕禪打上去,毫無還手之力。
轉眼功夫,一百余人被他擊飛,在李玉琪她們四周擺了一個人堆,一個個交疊,壘成半人高。
老者右手撫髯,微瞇著眼睛,盯著李慕禪的身形,雙眼精芒閃爍。
李慕禪身形閃爍,無人可擋,一轉眼功夫,又有十幾人飛出。
他一向遇到的都是頂尖高手,空有一身渾厚內力,招式太差,束手束腳,總是敗逃。
但面對紫竹幫的人,卻像大人欺負小孩,竟沒有一合之將。
紫竹幫的高手們都聚到老者身邊,冷眼旁觀,看他大發神威,將一個個幫眾擊飛,毫無動手之意。
李慕禪倏的一下停住,站到李玉琪身邊。
他隱隱明白,這是幫派的傾軋,是借自己之手除去心腹之患。
他搖搖頭,轉身道:“李姑娘,怎么只有你們?”
李玉琪道:“師父出去了,他們堵在這里,我就跟幾位師妹清理一下,……沒想到這么多人。”
李慕禪道:“林掌門不在?”
李玉琪點頭:“嗯,師父剛走兩天,你是找師父的么?”
李慕禪想了想,道:“林掌門何時回來?”
李玉琪道:“三五天功夫吧,師父去拜訪附近的朋友,……湛然師兄,不如上去,等兩天師父,好不好?”
“……好吧。”李慕禪點點頭。
李玉琪露出歡喜神情,忙又壓住了,撮唇發出一聲清嘯,如鶴唳九天,清亮高吭,直沖云霄。
片刻后,一個圓筐從白云中降下,落到他們頭頂,李玉琪道:“湛然師兄,咱們上去吧!”
李慕禪伸手,示意她們先請。
李玉琪猶豫一下,飄身進了圓筐,隨后十幾個女子進去,圓筐有些擠了,李慕禪飄身而入,頓時香氣撲鼻,陷入溫柔鄉中。
他心雖浮蕩,卻不忘紫竹幫眾人。
他一躍進,老者率十幾個人猛的撲過來,顯然是想趁他們擠成一團,動作不靈便,偷襲一下。
李慕禪搖頭,鐵胎弓露出,腰間抽出十幾支短箭,一一射出,化為一道一道的烏光,“嗚嗚”聲凄厲懾人。
他箭上蘊著龐大力量,老者與十幾個高手或是用劍,或是使刀,與箭上的內力交鋒,叮叮作響。
有的長刀脫手飛出,有的整個人倒飛出去,有的如被雷噬垂直墜落,撲到圓筐前的,僅是紫竹幫幫主與另一個老者。
兩人刀光如練,直直劈下。
圓筐如雞籠,上面也罩著鐵絲,僅容一個圓口,李慕禪微笑看著兩人,對兩道刀光視而不見。
兩人露出笑容,圓筐再結實,即便是鐵絲,也擋住自己的寶刀。
李慕禪忽然又抽出兩支短箭,搭上弦,拉至滿月,松開,化為兩道烏光,分別射向兩人。
兩人身在空中,迎著烏光揮刀斬下。
“叮……”火星之中,兩柄長刀飛了起來。
“嗚……嗚……”兩支短箭又響,分別貫穿了兩老者。
李慕禪收起鐵胎弓,倏一下躍出圓筐,在空中接過兩柄長刀,又一折,飄回筐中,使的是云龍九現。
“好!”數道嬌呼響起。
她們一直默默無語,審視著李慕禪,看這玉仙派主峰第一個破戒而入的男子,此時終于打破沉默,歡呼出聲。
李慕禪微笑著遞上雙刀:“李師妹,這兩柄刀不錯,送給你了。”
李玉琪眉眼含羞,輕聲道:“湛然師兄,我不用刀的,咱們派中都練劍法,還是師兄你留著吧。”
李慕禪笑了笑:“還是收下,平時劈個柴什么的,用得著。”
眾女咯咯笑了起來,花枝亂顫。
一個少女捂著嘴笑道:“二師姐,既然湛然師兄誠心送,就收下吧,這刀鋒利得很,砍柴很好用的。”
“你們凈瞎搗亂!”李玉琪羞澀的嗔道。
她想了想,還是收下了,羞答答道謝,然后拿著打量,寒氣森森,撲面而來,果然是兩柄寶刀。
圓筐上升得很快,一會兒功夫上了峰頂。
“咦,你怎么來啦!”周玉賢的聲音忽然響起,訝然指著他。
此時,一幫女子正等著他們,周玉賢站在最前面,他們一出筐,周玉賢便沖過來,堵住李慕禪。
李玉琪忙道:“大師姐,湛然師兄是來找師父的。”
“哼,師父不在。”周玉賢一橫步,再次擋住他的路。
李慕禪停步,笑瞇瞇的道:“我要等一等林前輩,周師妹,不歡迎么?”
“你要等師父,為何不到峰下等?!”周玉賢眸子圓睜,不忿的道。
李慕禪擺擺手:“還是上面舒服,……勞駕讓一讓。”
“想過去,得打得過我!”周玉賢挺了挺胸脯,雙峰更加高聳傲人,巍巍顫動,令人的心跟著顫動。
李慕禪忽然一拳搗出,瞬間停在周玉賢胸前,差兩寸能觸到圣女峰。
他收拳,微笑道:“承讓了,周師妹,能否讓開?”
“……哼,好吧!”周玉賢臉色紅一下,恨恨瞪他一眼,轉身走開了。
李玉琪舒一口氣,笑道:“湛然師兄,你還住原來的院子吧?”
“好。”李慕禪點頭。
他心下暗贊,這周玉賢雖然刁蠻,卻也不俗,自己剛才那一下近乎偷襲,她卻毫不抵賴,直接認輸走人,真干凈利落。
兩人往東走,穿過熱鬧的街道,來到十字街口的一間小院,正是李慕禪先前住著的。
“湛然師兄,你有什么要做的,就招呼一聲,我跟師姐還住旁邊。”李玉琪指了指東邊。
李慕禪笑著點頭:“好,你去忙吧,不必管我。”
李玉琪轉身離開了,腳步輕盈,整個人容光煥發,與在峰下判若兩人。
李慕禪暗嘆一聲,李姑娘姓感美貌,純真善良,實是極好的女子,他也喜歡,只是,他卻不能說什么。
他安心住下,一直苦修不輟,一天一夜連續運轉天元吐納術,丹田恢復原狀,水晶球,湖水,霧氣,三者兼具,占滿了丹田。
第三天清晨時分,忽然一聲長嘯,直沖云霄,驚醒了寧靜的玉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