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小花傷心的樣子,李錦風立時像犯了錯誤的孩子似地,不好意思的搓了手,說道:“這個,小花,真是的,怎么說呢?我不曉得你外婆的墳地在哪里的,也沒有去拜祭。”
張小花聽了,也強自笑笑,說:“沒關系的,李大哥,是我太心急,突然聽到家里的消息,就想知道的多點兒。”
隨后又黯然道:“外婆離開也有一年了,想想那天也就似在昨日的。李大哥是遠道的客人,對我們家也不是很熟悉,爹娘自然不會跟您說這些的。若是真讓您去拜祭,肯定是怠慢的。”
李錦風撓撓頭,說:“是的,家里好像也沒看到黑白的事物,就沒向那些方面想,若是年前回家的時候能碰到你們,你們提個醒,我許是能幫你們看看的。”
隨后,又說道:“你大哥好似知道你的心事,讓我告訴你,你不用擔心山坡上的那片土地,他幫你看的好好,那塊地似乎很是肥沃,已經收過莊稼了,比別的土地收成多了幾成。”
張小花聽了,略顯欣喜,道:“真的呀,那塊地可是我一點一點的開荒出來的,能有這么好的收成,倒不負我的辛苦。”
“對了,還有,去年你們家的收成很好,足夠今年的食用,你爹爹年前還到魯鎮賣了不少,著實掙了一筆呢。”
“嘻嘻”張小花聽得家中的富足,心里自然高興。
李錦風想了想,接著說:“至于你大哥的孩子,我沒有看到的,看你大嫂的樣子,似乎也是沒有身孕。”
“他兩個都成家一年了,怎么就不知道努把力呀。”張小花想著自己抱小侄子的念頭,不禁有些不忿。
李錦風聽得樂了,一個爆栗鑿到張小花的頭上,笑道:“你著什么急,我看你大哥大嫂,感情很好,家中添丁只是時間的問題。”
張小花摸著被打疼的腦殼,委屈道:“我這不也是關系張家的下一代嘛,習武要從娃娃抓起,不能讓我的小侄子輸在起跑線上,我也要未雨綢繆的嘛。”
“別了,你還是先把自己的武藝練好吧。”李錦風有些無語,說道:“教育孩子的事情哪里能輪得到你?況且,你家不是還有個劉老先生嘛,那是個有大學問的人,在他的影響下,估計習文的前途要好過你這個半吊子的武功吧。對了,這劉老先生還真是厲害呀,古人云的好:世有賢者隱于山林。我是不以為然的,這次去你家,跟這位劉老先生聊聊,才知道此言非虛呀。劉老先生的學識并不比我們學院的老學究差點哪里去的,讓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是嗎?才知道呀。”張小花驕傲的說:“我大嫂的爹爹,自然是厲害的。而且,我大嫂的學識也是很好的,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時間短,沒有體會出來,可那短短的時間,大嫂給了我不少的意見,她的很多言語我都說牢牢記住心里的,現在讀了書再跟她說的話作比較,才發現那些話都說真知灼見的。”
李錦風一陣的向往,悵然道:“虎父無犬女,大抵如此。可惜我沒怎么跟你大嫂說話,沒有領教她的風采呀。對了,你大嫂還有沒有妹妹之類的?”
張小花眼珠子一轉,說道:“嫡親的妹妹是沒有的,不過呢,有個堂妹的。”
“是嗎?”李錦風眼睛一亮,問道:“叫什么名字?可有婚約呀?”
張小花道:“名字叫劉月月,就住八里溝,至于婚約,我哪里知道呀,下次回去,你再去打聽就是了,不過,我得提前跟你說。”
李錦風楞道:“你想說什么?”
張小花古怪的笑著,說:“月月姐姐好像沒有秋桐姐姐漂亮,還有,劉先生的弟弟,是個殺豬的屠夫,對人很是兇惡。”
李錦風一聽,感覺目光四處瞧瞧,一本正經道:“小花呀,你可是誤解我了,我這不是關心你嘛,多了解一下你的生活環境,這劉月月姑娘漂不漂亮,跟我又有何關系呢?你說是不是呀。對了,你大嫂這么漂亮,她堂妹沒理由連秋桐都比不過吧,真是奇怪。”
看著李錦風的樣子,張小花有些好笑,又接著問:“李大哥,別想別的了,再跟我說說家里的事情吧。“
李錦風又接著說:“對了,你二哥給我的銀兩我可是全都帶給你的爹娘了,他們接過銀兩,歡喜的眼淚都掉了下來,只會一個勁兒的說,孩子長大了,孩子長大了。我知道里面也有你的月錢,就跟他們說了,卻不知,不說還好,他們聽了眼淚更盛。”
張小花也是一陣的黯然。
“我看他們想念你,就把你習武的趣事,和識文斷字的事情說了,他們這才稍微輕松起來,對了,你受傷的事情,我可是沒說的,我想,要是我說了,他們肯定會連夜趕到平陽城,把你拽回去的。呵呵,你的右手現在如何?可別回去的時候,被他們看出端倪的。”
張小花抬起右手,很靈活的做了幾個屈伸的動作,道:“已經無大礙了,再過段時間,應該就能復原的。相信爹爹和娘親看不出來的。”
李錦風點點頭,又說:“劉老先生聽你啟蒙的事情,也是很高興,他們還問,既然能認字寫字了,干嘛不寫封信回家呢?我只好說,我走得匆匆,并沒有見你們的面。”
說到這里李錦風才從懷里掏出一封信,笑盈盈的遞給張小花,道:“這是你大嫂寫給你的。”
張小花劈手就奪了過來,責怪道:“李大哥,怎么現在才拿出來?”
李錦風嘿嘿笑道:“好東西總要關鍵的時候才出現嘛。”
張小花迫不及待的拆開未封口的信,滿滿的幾頁紙上,都是娟秀的字跡,張小花細讀起來,卻是爹娘的口吻,想必是一家人合作的成果吧。
信上有家里和村中的瑣事,更多的是爹娘對兩人的叮囑和思念,張小花看得心里熱熱的,俗話說的好:家書抵萬金,說得沒錯。
張小花仔細的看完,小心翼翼的揣在懷中,剛要說話,李錦風就開口了,鄭重的說:“還有,張小花,你的爹娘還讓我捎給你和你二哥一句話。”
張小花一愣,問道:“什么話呀,在信上不能說?”
李錦風點頭說:“你爹娘讓我親口告訴你們,若是在城里混得不好,受人欺負,就回郭莊去,爹娘永遠都在家等著你們回去!”
聽了這么簡單的話,張小花立時眼前就模糊了,他拼命的點頭,說道:“我知道的,李大哥,謝謝你。”
待得張小花心情稍稍平復,他就歡快的說:“走,李大哥,咱們去找我二哥,他想必也很想知道家里的事情。”
不過,張小花剛跑出小屋,就站住了。
自己是去過縹緲派一次,可那是由歐燕帶著從浣溪山莊的內院過去的,用腳后跟想想也是知道,那肯定是歐燕的專用通道,自己未必能用的。
可若是自己和李錦風直接從縹緲山莊的前門進去,人家護衛讓自己進嗎?
這還真是個問題。
突然,張小花拍拍自己的后腦勺,笑了,旁邊不就有一個縹緲派的弟子嘛,張嘴問問就是了。
張小花移步到何天舒的門外,那門并沒有緊閉,半掩著,屋里的何天舒一手托了下巴,做思想狀。
張小花走到門口,敲敲門框,卻沒有喚起何天舒的注意,沒辦法,張小花只有直接走進去了。
直到走到何天舒的眼前,他才驚醒,張小花皺眉道:“何隊長,這就是一個武林高手的覺悟嗎?不是說,習武到一定的程度,就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嗎?我這都走到你跟前了,才看到?”
何天舒還是精神不濟的樣子,回答:“是有那種說法的,就是能感覺周圍一定范圍的動靜,不過,我還遠遠沒達到那個程度,況且,你看,這個步法還真是費解的,我都練過多遍,都沒有效果。”
說完,要把縹緲步的功法遞給他,張小花連連擺手,道:“何隊長,這類高深的研究,還是交給您來做吧,等您領悟了,再教授我就是。”
何天舒聽了,收回功法,納悶的問道:“那你跑了干嘛?”
張小花這才把自己想去縹緲派找二哥的事情說了,何天舒聽了,笑道:“這很容易的,內院的小路你不用掛念,好像鳴翠堂的秦堂主都沒自己走過,我一般回去都是從前門走的。不過呢,我有縹緲派的令牌,你到浣溪山莊的門衛那里另一個出門的腰牌吧,拿那個去縹緲山莊的偏門,應該是可以使用的。”
“可是,我不是一個人,還有李錦風李大哥想跟我一起去看二哥。”
“浣溪山莊的腰牌應該只能一個人用,你不能帶人的。”
“那可怎么辦?”張小花郁悶了,人家李錦風大老遠跑自己家,把自己哥倆兒攢存的銀兩捎回去,又把家書送到自己手中,去見張小虎一面,要求不高吧,自己就練這個要求都不能滿足人家嗎?
何天舒問道:“李錦風?就是上次跟你二哥一起來看你的那個書生吧。”
“是的。”張小花老老實實的回答。
“好吧,我正好也要休息一下,不如就帶你們去吧,我的令牌道是能帶一個人的。”說完,何天舒長長伸了懶腰,站起來。
張小花聽了大喜,何天舒出門與李錦風相互見禮,這才帶著兩人一同前往縹緲山莊。
三人出了浣溪山莊,不多時就來的面對縹緲山莊的那條大道,望著寬闊的大道,張小花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不過,他還是踏上了堅定的腳步。
縹緲山莊的牌樓下,肅穆依舊,幾個勁裝的年輕人筆直站在那里,大道上并沒其他人,護衛老遠就看到了他們,不過,并不像張小花和張小虎第一次來的時候那樣的戒備,畢竟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何天舒,他可是沒少從牌樓走過的。
等走得近了,才有護衛照例攔住前面,面帶微笑問道:“何隊長,這是又回派中?”
何天舒抱拳道:“兄弟,這次是帶一位朋友過來,到派中看望一位兄弟。”
那人點點頭,說道:“可以的,請何隊長拿出令牌,做個登記吧。只不知這位朋友要去看誰?我還做過心里有數。”
何天舒笑著說:“我這個朋友是平陽城書院的讀書人,想去看望張小虎,不過這張小虎屬于哪個堂,我還是不清楚的。”
“張小虎?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聽得過的。不過,何隊長倒讓我為難了,怎么能不清楚在哪個堂口呢?難不成是剛入幫中的幼童?”
何天舒解釋道:“兄弟說的沒錯,那張小虎就是剛剛入幫的,所以我確實不知道他在哪里的。”
“咦?居然是江湖中的有名人物,我卻是孤陋寡聞了。”那護衛有些臉紅。
這時,旁邊有個看不過去的年輕護衛悄悄走過來,湊到耳邊說道:“隊長,您前一段時間出去了,這些事情也許不知道,這張小虎正是派中議論紛紛的人物,就是昨天咱們跟你說的那個,年紀已近二十,武功很是稀松,并不是靠自己的真本事,只是認識浣溪山莊的歐莊主,靠了裙帶關系,才投入咱們派中的。”
“哦!”那護衛恍然,輕微的點點頭,然后輕蔑的看著何天舒,說道:“何隊長,你這個兄弟可是厲害呀,你得多向人家學習的,說實話,看你在藥劑堂混得樣子,多慘呀,還被發配到浣溪山莊,你說你,那么長時間都沒有拉扯到莊主的關系,反倒被人搶了先頭,白白讓人占了便宜。”
何天舒聽了,愣在當場,莫名問道:“兄弟,你這是什么意思?咱們也算是熟臉了,你能不能說個清楚?”
那人卻笑著推諉,道:“何隊長,這話已經說得這里,那么要講那么明白呢?說得多了,豈不是很沒趣?”
何天舒當然不干,拉了那人到一邊,說:“兄弟,你剛才不是也說讓我學習嗎?你看你不說明白,我怎么能學習呢?”
那人看推脫不得,就湊在何天舒的耳邊說:“何隊長,你一直都呆在浣溪山莊,也許不知道這些事情吧。我也是剛從外面回來,一回來就聽到手下的幾個弟兄在嘮叨,說前幾日咱們派中新來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家伙,借著歐莊主的光,沒有通過測試,就讓怎么大幫主親口欽點入了幫,并拜在溫文海師兄的門下。你想呀,何隊長,這溫文海師兄是大幫主的親傳弟子,他還沒收過弟子,不知道有多少的弟子都盯著這個位置呢,你說這張小虎年紀都這么大了,武功也是稀松,單憑跟歐莊主的關系,就占了這么大的便宜,底下的弟子能服氣嗎?”
“啊!?”何天舒詫異的叫了起來,回頭看看,聽得也是滿臉怒氣的張小花,說道:“兄弟,怎么還會有這樣的傳言呀。張小虎入咱們縹緲派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好像不是你說的這樣吧。”
“咦?不是這樣?”那人也奇怪了,說道:“你居然知道具體的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不過,現在你就是知道真相也是沒有的,五花八門的流言已經彌漫了整個縹緲派,我都不知道哪個版本是真的,哪個是假的,也許你聽到的也是假的呢?”
“我說得絕對是真的,我當時就在場的。”何天舒嚴正說道。
“拉倒吧,兄弟,一看你就是在說謊。”那人有些不以為然了,擺手道:“人家張小虎入縹緲派是大幫主親口在議事堂中定下來的,您老人家有什么資格進議事堂?”
何天舒無語,那護衛說的還真有道理,自己若不是沾了要當張小花師父的光,哪里有資格進議事堂?這種事情,卻還是無法向別人解釋清楚的。
何天舒只好拍拍那護衛的肩膀,說道:“兄弟,眾口鑠金,三人成虎,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簡單,具體的事情我也無法向你解釋。看你剛才跟我說真心話,我也勸你一句,這些事情既然涉及大幫主,自然是少議論的好。”
那護衛若有所思點點頭,何天舒就帶著登記完畢的張小花和李錦風,進了牌樓,向山莊的門口走去。
剛過牌坊,張小花就忍不住了,對何天舒說道:“何隊長,你說他們怎么就這樣瞎說呢?我二哥能入縹緲派可是歐大幫主親口答應的呀,哪里能輪到他們瞎掰?”
何天舒苦笑道:“張小花呀,這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是有矛盾的,想想歐大幫主的嫡傳弟子,是任何一個縹緲派弟子都眼熱的位置,張小虎也不是派中自幼培養的弟子,這憑空的殺出,自然是惹人眼紅的,若是你二哥連這個挫折都無法擺平,相信大幫主也會看不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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