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城市清理大隊開始出動,清理整個城市環境。
所謂的城市清理大隊,是羅客城的一項特殊單位,主要是為了讓四面八方來到的旅客或商人,對這座都市有一個好印象。
這么一支專門從事清道夫工作的單位,每隔幾天就會輪流打掃羅客城。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羅客城清理大隊是一項非常低賤的工作。畢竟,穿著一身骯臟的黑色制服在大街小巷里到處灑掃、掏垃圾,顯然不是什么能夠令人羨慕的工作。
但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這個忙碌而臟亂的工作環境里頭,究竟蘊藏了多少的利益。
老頭子的本名已經不可考了,認識他的人只知道,老頭子在清理大隊已經混了三十幾年,可以說是清理大隊中最資深的前輩之一。
這也是為什么清理大隊的人都稱呼他“老頭子”的原因,日子久了,反而沒人記得他真正的名字。
今天老頭子著實相當高興,在完成昨夜的例行工作后,便吆喝幾個比較好的朋友,也不管時間才一大清早,就整治了一桌相當豐盛的酒席吃喝起來。
幾個人喝酒喝得酒酣目赤之后,趁著老頭子高興之余,幾個好友終于忍不住打聽起來:“老頭子,今天你是吃錯藥了?怎么這么大方,整了這么一桌好菜不說,竟然還肯叫我們幾個過來喝酒?”
大大的一口氣幾乎吹干手里的酒瓶,老頭子那黝黑而蒼老的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來。
老頭子有些神秘的舉杯贊道:“老頭子我今天高興,終于也時來運轉,讓我逮著機會,大賺了一筆,自然就叫你們幾個過來,陪我樂和樂和兩下了!”
老頭子的幾個朋友忍不住交換一下眼色,連忙追問起來。
得意洋洋的老頭子,也沒有想到要隱瞞,直接解開謎底道:“你們都知道的,昨天不是輪到我去清理十三巷嗎?
“雖然十三巷是咱們這附近最臟最亂,也最陰暗的地方,平常大伙也都不太想去。
“可是老頭子我運氣好,就在昨晚,讓我在十三巷里面撿了一個受傷的流浪漢,我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于心不忍,就把他扛到第六街的邁爾奴隸行去……”
老頭子的話才說到這里,他的幾個好朋友都已經忍不住紛紛叫罵起來,無非就是一些“你老家伙運氣這么好?”、“哇靠!真沒同情心!”、“天呀!你這家伙賺大了!”之類的話。
對于朋友們似真似假的指責,老頭子只是嘻嘻一笑,不以為意。
在清理大隊干了三十幾年,他自然明白,像這種不用本錢的拐賣流浪漢、乞丐之流的人口買賣工作,在清理大隊之中,幾乎是司空見慣的行為,畢竟減少街頭上的“垃圾”、美化市容,不就是他們清理大隊的工作嗎?
在笑罵聲中,老頭子繼續說下去:“沒想到那家伙竟然是還個不錯的‘貨色’,年紀輕不講,體格也很不錯,身上雖然有傷,但傷勢其實也沒有多重,只要休養個幾天就能派上用場,加上正好又碰上了大買家急需補充奴隸,結果你們知道邁爾奴隸行開價多少錢嗎?”
一聽到老頭子的問句,其它人又哪里還不曉得老頭子肯定是大有所獲,一個個都忍不住追問起來。
享受夠了吊胃口的神秘感后,老頭子這才神秘兮兮的伸出三根手指,得意洋洋道:“三百塊,足足三百塊呀!”
一聽到這個價碼,頓時所有人忍不住起哄,一個比一個大聲的叫罵起來,幾乎人人都羨慕起老頭子的好運氣來。
就在老頭子一伙人起哄的同時,那個帶給老頭子一筆大收入的倒霉鬼,也就是好不容易從羅東組據點負傷逃出的周云彥,卻依舊處于迷迷茫茫的半昏迷狀態之中。
在這陣昏昏沉沉的迷蒙中,周云彥依稀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搬動,又好像被人抬進一個狹小、惡臭又擁擠的地方。
隨即又感覺到自己的背上,被人相當粗魯地抹上了一種火辣的刺鼻液體,接下來身下一陣搖搖晃晃的,最后他終于什么也不知道的徹底昏迷過去。
就在這種昏昏沉沉的狀況下,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周云彥終于在一天晚上清醒過來。
睜開眼睛,周云彥神思還有些呆滯,瞪著頭頂上凹凸不平的巖質天花板,忍不住眨眨眼,終于確認自己現在應該是在一個類似山洞的地方。
周云彥努力的挺起有些酸痛與酥軟無力的上半身,仔細地觀察一下四周。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石床上,在他的左右與對面,也都有類似的石床存在,看起來這里是一個病房或是宿舍一樣的地方。
初步判定自己所在的環境后,周云彥還沒來得及了解一下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在洞口的亮光那一面,便傳來了一陣充滿譏諷與輕蔑的聲音:“終于醒來了嗎?廢物!”
周云彥眼神一凝,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赤裸著上半身,穿著一件破舊長褲,肩膀還系了條長鞭,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猙獰與殘酷的短發中年人。
看到這個人,周云彥心中不由得一跳,這人給他的感覺相當熟悉,跟他記憶中,周家那些在工廠里負責監督奴工們工作的奴隸頭非常的相似。
這個中年人接下來所說的話,也完全符合周云彥對他的身分所做的猜測。
“醒了?既然沒死成,那就別在這邊拖死狗,已經讓你多休息兩天了,再不把你欠的工作量補回來,當心我給你一頓粗飽!”
中年人大刺刺的走到周云彥的身邊,一把將周云彥還沒回復的身體拽下了石床。
他也不管自己粗暴的動作會給周云彥帶來多大的痛苦,反而用一副相當不滿意的口氣嘟嚷道:“真是的,不知道上面在想些什么!就算想要省錢,也別老是買這些垂死的奴隸吧?
“這些奴隸才過來,什么都還沒做,就得先花上一筆醫藥費在他們身上,怎么算都劃不來!”
對于中年人的嘀咕,周云彥從頭到尾就只聽到“奴隸”這兩個字,一瞬間,周云彥本能的就想反駁這個中年人,他可不是什么奴隸!
不過周云彥理智的壓抑住險些脫口而出的話,只是從地上爬起來,盡量撐著石床邊緣,沉默的看著中年人。
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周云彥仍能感受到身體的虛弱與無力,在這種狀況下,他并不認為自己有什么本錢可以跟這個中年人抗議,因此他選擇靜默,想看看中年人將如何處置他。
試出周云彥到目前為止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中年人想了想,瞪了周云彥一眼,忍不住又罵了一聲:“真是個廢物!”
周云彥一愣,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怒火,忿恨的瞪著中年人,但是換來的卻是中年人的一拳。
肚子上傳來的劇痛,讓周云彥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嚎,整個人更是直接癱倒在地,中年人又踹了他一腳。
輕蔑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周云彥,中年人冷笑道:“哼哼,看你這鬼樣子,就算只讓你去搬搬石頭大概也吃不消吧。
“也罷,就讓你這廢物再多休息兩天,總不能夠讓我們花大錢買下來的奴隸,連成本都回收不了吧?
“記住了,從三天前起,你就是隸屬我們尼斯曼德商團名下的采礦奴工,必須連續工作十年,商團才會還給你自由之身。
“小子,你應該慶幸的,這源星上面,已經沒有多少商團能夠跟我們尼斯曼德商團一樣仁慈,愿意讓奴工恢復自由之身了。明白的話,現在就好好休息,這張床,就是你未來十年的床鋪。”
說完,中年人完全不給周云彥發出任何疑問的機會,只是看了他一眼后,便直接轉身走了出去,離開這個石洞居所。
直到此時,周云彥才發現,那看似寬大的洞口上其實架著一面圍欄,每根欄桿都是有著手臂粗細的鐵條,看來就是為了預防洞里的奴工逃跑的措施。
花了好大力氣才爬起來,重新坐回中年人指定給他的石床上,周云彥喘勻了氣,又左顧右盼了一陣子。
他這才發現到,這間石室里其實不只他一個人。
在更靠近山洞的里側,還有七八個同樣躺在石床上的身影,隱約還能夠聽到這些人混亂的呼吸聲,以及病痛的呻吟聲。
緊緊的皺起眉頭,周云彥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雖然他還不能夠確認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但無疑的,他似乎真的成為這個名為尼斯曼德商團的奴工之一了。
對此周云彥相當不悅,但是現階段他卻沒有能力去反抗。
因此,在確定自己的處境后,周云彥只能默默地在石床上躺平,閉上眼睛休息,并在不知不覺中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已經逐漸昏暗下來的洞穴中,已經點燃了一種帶著異味的昏黃火把。雖然沒能為偌大的洞窟里帶來多少光明,但起碼也避免了讓周云彥必須摸黑行動的困擾。
洞口柵欄外傳來的吵雜腳步聲把周云彥從睡夢中驚醒,他勉力撐起上半身,向洞口望去。
只見山洞外拉拉雜雜的約有兩三千人,正疲憊的往山洞這個方向走過來。人潮在洞口前不遠處分成了數十道支流,其中一支大約五六十人的隊伍,便往周云彥所在的這個山洞走過來。
當這些人靠近之后,周云彥有些驚奇的發現,這些奴工們臉上固然不乏疲憊的神情,但無論是穿著打扮或神情上,卻可以讓人清楚地感受到,這些奴工并不是被人壓制剝削的一群。
相反的,比起自家里的那些奴工們,周云彥感到這些奴工們的神態,更像是一般用勞力來換取薪資的工人。
剎那間,周云彥終于想起了,剛剛那個明顯是奴工首領之一的中年人所說的,用十年勞役來換取自由這件事。
第一次,周云彥真正相信,這世界上真有這種對奴隸這么好的組織存在,而尼斯曼德商團這個名字,也完全的被周云彥放進腦子里。
周云彥頗感有趣的看著奴工們走進山洞。他們一邊跟身旁的同伴,或者那些手持武器的監工們打鬧,一邊隨便將手中的十字鎬、圓鍬往洞旁一間像是工具間的房里一丟,然后嘻嘻哈哈著走進這個山洞當中。
周云彥有些呆滯的看著這些奴工們,隨即一股莫名的微笑不由得涌上心頭,從這種小地方,周云彥再一次,對這個把自己當成了奴工看待的尼斯曼德商團,產生了相當的好感。
只是在好感之余,周云彥忍不住敲敲自己的頭。不知怎么的,他似乎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聽過尼斯曼德這個名字?
周云彥努力的想了一會,還是想不起來,干脆也就不想了。
他放倒身子,又躺回床上。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最是明白,更何況還有左臂上的左心不斷提醒著他,周云彥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把身體養好,其它的可以等到了以后再說。
不過,雖然周云彥想要靜心休養,可并不表示他就一定能夠稱心如意。
那些奴工們回來之后,發現到周云彥終于清醒過來,紛紛擁上來賀喜,對周云彥終于熬過了傷病,表示了相當誠摯的喜悅。
看著周圍這些陌生但卻真誠為自己高興的奴工們,不自覺的,周云彥對于這些奴工的印象又更好了一些。
不過可惜的是,不擅與人交際的周云彥,對于這些熱心關切他身體狀況的奴工們那種熱情,實在是無法承受。
所以他只能在草草應付幾句之后,便借口自己還很疲憊,就又重新躺下休息,就連晚餐都沒有去吃。
兩天之后,自覺身體已經恢復了四五成的周云彥,沒有讓監工催促,便在天才剛的亮時候,跟著洞窟里的奴工們走出洞穴。
站在洞口外,周云彥總算是看清楚目前所在的位置與地勢。
尼斯曼德商團的這個礦位于沙漠之中,是一座呈V形向下延伸的沙漠山谷,而他所站的地方,是整個山谷靠近出口位置,在山壁上穿鑿出來的簡陋洞口。
當周云彥回頭一看,只要他一抬起頭來,便可以看到在洞穴的正上方有個大大的K字,兩邊則分別是J、L號洞穴,林林總總約有二三十個洞口。
如果按照他所在的洞穴可以容納五十個人來計算,那么尼斯曼德商團在山谷中,最少也有一兩千名奴工。
如果再加上商團本身派駐在這里的人力,那么最少也有三四千人以上。
以周云彥對商團這種組織的了解,很明顯的,這個尼斯曼德商團應該也是一個相當龐大的組織。
稍微搖了搖頭,在不了解商團實力的狀況下,周云彥暫時沒有用武力脫離奴工身分的打算。
目前他寧可先維持自己奴工的身分,一方面可以休養身體,盡快讓傷勢復原,另一方面則是靜待時機,看能不能脫離商團的控制。
按照這個想法,周云彥在監工的催促下,隨便拿起一把十字鎬扛到肩上,然后加入整個采礦隊伍中,往山谷最深處的礦洞移動。
在這兩天里,洞窟中一些熱心的奴工,已經跟周云彥講解過,尼斯曼德商團的這個礦場,是一座光水晶礦場。
所謂的光水晶,在源星上其實還有著另外一個稱呼,叫做萬用晶體!
也就是說,光水晶是一種應用范圍很廣的實用性礦藏。
事實上,上自各種武器裝備,下至各類民生用品,都可以看到光水晶的存在。而且它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用途,就是透過與其它物質的組合轉化,將光水晶變成儲藏能量用的能量水晶。
一般而言,光水晶的原礦只會出現在各大型沙漠的深處,本身是一種極為脆弱、如同玻璃般易碎,無法使用大型工程機械開采的脆弱礦物。
因此尼斯曼德商團只能夠大量購買奴工,用這種極端落后與緩慢的方式,來開采光水晶原礦。
明白這是什么樣的地方之后,周云彥也沒有想太多,只是跟著熟悉的奴工,走進山谷底層那個四通八達的礦洞當中。
在監工的安排下,他跟幾個奴工一齊窩在某個小礦洞里面,默默的開采著光水晶的原礦。
說老實話,礦洞里的環境相當糟糕,周云彥所在的礦洞狹小姑且不提,通風采光也都極端惡劣,加上他傷勢只好了一半,使得他才剛剛進了礦洞沒幾分鐘,就忍不住渾身悶熱,呼吸不良起來。
看到周云彥難過的樣子,旁邊幾個同一地點的奴工,忍不住幸災樂禍的嘲笑起來:“果然是小屁孩,這么一點點苦就受不了,將來你還有好幾年的時間,都要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道里,你怎么受得了?”
周云彥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嘲笑他的人。
放眼所見,全都是一些陌生臉孔,不是他已經熟悉的,那些跟他同一個洞窟的難友奴工。
周云彥沒有回嘴,只是默默揚起手中的十字鎬,用力往下一敲。十字鎬與礦洞巖層碰撞的反作用力,透過十字鎬的木柄,震得周云彥兩手一陣發麻,只覺得又酸又痛,幾乎都快抓不住了。
盡管如此,周云彥依舊固執的用自己酸麻的手,用力抓緊了十字鎬,繼續不斷的敲擊著。
一邊敲擊,忍受著手上傳來的反震力,周云彥一邊默默的思考著。
看來,商團對于奴工的管制并不是只有表面上那樣的寬松與優待。最起碼周云彥便很清楚地感受到,在監工的刻意安排下,他的周圍盡是一些陌生的臉孔,這樣就算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恐怕也找不到機會找人商量!
一想到這,周云彥也懶得跟這些嘲笑他的奴工交流,況且以他自己的性子,就算想交朋友,也不可能找這些人。
就這樣,周云彥從頭到尾只是半低著頭,沉默不語,一下又一下的揮舞著十字鎬,不斷挖掘著堅硬的巖壁。
就這樣一天兩天,一個禮拜兩個禮拜過去,周云彥始終如同普通的奴工一樣,每天早出晚歸,用手中的十字鎬,為尼斯曼德商團挖掘出一塊又一塊的光水晶。
事實上,早在周云彥加入挖礦行列一個禮拜不到,他身上的傷勢便已經完全復原,更經歷過一次商團補給車隊的來到。
以周云彥完全復原的身體狀況,想要混入補給車隊離開這里,絕對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是周云彥卻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是因為,在他復原之后,左心對他身體的健康檢查結果,給了他一個相當意外的驚喜,所以才改變了他第一時間離開的決定,反而決意逗留在這里,老老實實的當一段時間的采礦奴工。
在左心的檢查中,周云彥訝異的發現,除了身上的傷勢完全復原以外,自己的臂力、肺活量、腰力等各方面系數幾乎都獲得了成長。
雖然這個成長只是極細微的,須經由左心對照他以往的身體素質,才能夠明確地分辨出來,他本人其實并沒有多大的察覺。
但是成長畢竟是成長,尤其是在這種重傷初愈后,身體素質不但沒有削弱反而成長的狀況,立即引起了周云彥的注意。
同時周云彥也立刻想到,他這樣的成長,唯一的原因,絕對是因為他這一兩個禮拜都在礦洞挖礦。
雖然用人力來挖礦,對礦工本身而言,絕對是一件相當辛苦的差事,但是不可否認的,這也是一種相當好的訓練方式。
在挖礦的同時,本就能夠鍛練到臂力、腰力甚至是腿力,而礦洞又悶又熱的環境,更是不斷考驗著礦工的意志力。
至于礦洞里面那可能引發礦工肺部病變的飛揚塵土,對于擁有操塵天賦能力的周云彥而言,倒是完全不用擔心,甚至還可以作為他自我訓練的科目之一。
事實上,周云彥很快就發現到,當他主動利用挖礦工作來訓練自己時,得到的成果絕對是相當可喜的。
畢竟被動的辛苦工作與主動的磨練自己,除了心態有所不同,所獲得的成果也是大大的不一樣。
在周云彥決定留在礦場鍛煉自己之后,偶然間發生的一件意外事故,更讓周云彥感覺到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那是在周云彥到礦場滿一個月那一天。
日落之后,他拖著疲憊的身體,扛著數十斤的水晶原礦,從礦洞的深處走出來,正準備上繳今天的收入,然后跟大家一起回到休息的洞穴“臥窟”。
就在他剛剛跨出礦洞門口時,便聽到一陣激烈的爭吵與口角,他忍不住看向聲音的來源,卻是礦場監工們平常用來監督礦洞,不讓奴工逃出的金屬涼棚中。
在涼棚里,監工們分成兩邊,正激烈的爭吵著。
爭吵的原因周云彥無從得知,但是當他看到這個景象時,兩邊人馬已經從爭吵發展到動手的地步。
兩邊誰勝誰負,周云彥完全不關心,但是偶然間的一瞥,卻讓周云彥一臉訝異的抬起頭來,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涼棚外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形。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周云彥在清醒過來后,在臥窟床上,所看到的第一個人——那個給了周云彥他一拳一腳的監工。
這時候,這個監工正在與另外一個監工打架。他召喚出自己的能晶,那是一枚大約有三十公分大的土系圓形能晶。
但是真正讓周云彥感到興奮的是,這個監工竟然也是一位操縱系的天賦,而他所操縱的,是整個沙漠中數量最龐大的沙粒。
周云彥清楚的看到,監工操縱著一團飛沙,將他的對手整個人徹底包圍在飛沙當中,讓對手失去了直接目視他的機會。
另一方面,他又控制三團沙粒,在胸前凝聚成三顆相當結實的沙團球,然后一口氣射進飛沙團當中。
接著周云彥只聽到連續三聲痛叫,當這監工散去他所控制的飛沙之后,所有人都能看見,他的對手已經眼淚鼻涕齊流,痛苦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然后,這名監工還不罷休,他將沙粒凝固成一根黃澄澄的棍子,然后用這根沙棍,從背后結結實實的敲昏了另外兩名監工。
看完這場戲,周云彥回到臥窟的這一路上,甚至那一整晚里,腦海中都始終浮現著監工操作沙粒,變化成飛沙、沙團與沙棍的景象,讓他久久無法入睡。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這個監工的天能類型,與周云彥的天能實在是非常的相似,差別僅在于監工操縱的是細小的沙粒,而周云彥操縱的則是更加細微的浮塵。
這個極具沖擊性的范本,使得周云彥對于自己能力的發揮重新有了希望,忍不住浮想聯翩。
深夜里,尼斯曼德商團光水晶礦場K號臥窟中,辛苦了一整天的奴工們正鼾聲大作,睡得正熟時,周云彥卻一個人跑到臥窟最里面沒有床位的角落里,皺著眉頭看著他的手掌。
一顆不到小指指甲五分之一的灰色小圓珠,正在他手掌上滴溜溜的轉動著。
周云彥伸手,輕輕的往灰色小球上一捻,掌心里的小球頓時被他捻成一小塊扁平狀的小圓餅。
周云彥吹出一口氣,將手里的小圓餅吹成飛灰后,深深的憋了一口氣,然后擠出一句話:“又失敗了!”
這是他第十五次的嘗試,試著將他所能夠操縱的浮塵聚集成一個固體,靈感自然是來自于下午所看到的,那名監工的天能使用技巧。
只是周云彥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看似簡單的,將所操縱的物質凝聚在一塊的技巧,真正做起來竟然是這樣的困難。
下午的時候,周云彥明明看到,監工所凝聚合成的沙團球,能夠直接將對得頭破血流,堅硬的程度絲毫不比一般的石塊差。更別提他后來的沙棍,更是能夠直接把人打昏過去。
而他現在嘗試凝聚浮塵后,剛開始的幾次,別說凝聚成一個小圓珠了,只要他一撤掉天能的控制,那看起來好好的小圓珠,立刻就會分解成原來的塵土。
好不容易嘗試了大半夜之后,終于在他一發狠的情況下,幾乎花費了一半的精力,才成功的將一團巴掌大的煙霧般浮塵,極限凝聚成一顆小小的圓珠,而且在不加以控制下,依舊維持原狀。
但是還沒等他高興完,他便發現自己費了大半夜苦心凝聚出來的小圓珠,其實根本承受不了絲毫的外力,別說剛剛用捻的情況,就是稍微大力一點呼吸,都可能把小圓珠給吹散了。
無比失望的回到床上躺下,周云彥終于確認,那個監工看似簡單輕巧的聚沙成形,都有著他所無法想象的苦工與技巧在其中,絕對不是他這個外行人,隨隨便便花點時間,就能夠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