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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出手的是青墨,神梭能夠遁化五行,進繭去、接上大伙、再出繭來,若能成功。救人就再簡單不過了。
青墨抱著寶貝梭子,大搖大擺地就要從破口往里進,丫頭的想法是先進繭子,再催動法寶救梁辛出去,嚇得眾人呼啦圍上去,把她拉住了。萬一神梭對付不了繭子,又得搭上一個青墨。
商議片刻,還是決定由繭子一側去動神梭,這個辦法比較穩妥,畢竟,要是能從外壁突入,也就能從內壁突出。
神梭打人的時候,不一定非得要主人在其內,但用作遁法載人,青墨必須在梭子內主持。
定議后青墨略作準備,縱身躍入法寶,繼而神梭東搖西晃地飛起來,亂轉一陣陡然一震,化作一道神光,向著繭子激射而去 旋即‘嘭’的一聲悶響,梭子從神光又幻化成本形,尖端處正抵在繭子的外壁上。
所有人的心頭都是一沉,就連玲瓏輾轉都無法突破絲皮,被穩穩擋在了外面 青墨如何能夠甘心,全力催動起寶貝,只見神光繚繞,圍住繭子團團打轉,時不時就會在嘭嘭悶聲中化作本形,無一例外,神梭的每次潛入都被絲皮擋住。
能夠遁化五行,無往不利的寶貝,在繭子面前,比著一輛獨輪車也沒什么特殊……神梭失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青墨‘敗’下陣來,曲青石、長春天和秦孑,并肩跨出隊伍。
繭子是坤留下的,從五行而論當屬厚土一脈。青木克土,幾個木行行家剛好派上用場。
藤子、樹葉、草、木刀、蒺刺、花蕊針……長春天說不定還會有所保留,可曲青石絕對傾盡所知,把槐樓諸般道法從頭用到了尾,但繭子絲毫不為所動木克土是沒錯的,但五行相克的前提,是二者相差不能太過懸殊,好像老鼠怕貓,但水牛大的老鼠精,又哪會在乎幾只呲牙咧嘴的小花貓。
木行道沒用,其他人也各出奇謀,圍著繭子不停去試自己的辦法。
老蝙蝠修為不再,幫不上太多的忙,也就沒跟著大伙一起忙活,而是信步溜達著,仔細地端詳繭子,口中時而嘖嘖稱奇,時而喃喃自語。
走了一陣,老頭子忽然出了一陣哈哈大笑,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老蝙蝠恍若未覺,自顧自地大笑著,口中罵道:“老魔頭啊,你想瞎了心好端端地…哈哈…非要跑到仙界去瘋,結果坐了千年的大牢,臨死臨死鬧出了大笑話,哈哈哈,遺臭萬年了吧你鉆的那頭坤就是條小蟲,睜開你的老眼看看,這才是真正的坤王留下的繭子,哈哈哈哈……”
仿佛大笑還不足以宣泄似的,老蝙蝠又揚起干瘦的巴掌,一下一下用力拍著繭子。
梁辛心眼厚道,生怕老蝙蝠修為散盡之下,情緒太激蕩會傷身體,皺眉望向了柳亦。
早在梁辛陷入繭子之初,柳亦就用光了自己的辦法,現在也不再徒勞嘗試,就坐在繭子的破口前,見老三望過來,他搖頭笑道:“無妨,師父這是恨干爹要去仙界搗亂,沒喊他呢。”
梁辛仔細一琢磨,也樂了。幸虧老蝙蝠和干爹只是‘落花有意、但流水無情’的半個朋友。
要是兩個老魔真有交情,干爹肯定會把借土坤飛天的想法告訴老蝙蝠,后者必定大呼過癮……那樣的話,梁辛在清涼泊土坤肚子里就能找到兩個老頭了。
老蝙蝠瘋,誰也不敢去攔,更不敢去笑他,全都假裝沒聽見,繼續低頭忙活著自己的事情。繼青墨、青石等人之后。
最先收手回來的是東籬先生宣葆炯,他修的是水行道,本來就被克于土,連那些能克土、修為更遠勝于他的木行道大宗師都辦不到的事情,東籬更是束手無策。
東籬也坐到了出口旁,對這梁辛嘆道:“我這點本事,還差得遠”
梁辛對他始終心懷敬佩,搖頭笑道:“先生辛苦了,為了我的事情特意趕來……”
東籬不想在此事上糾纏客套,把手一擺,隨口岔開話題:“一個繭子都如此,何況從中飛走的那頭蛾子提到神奇蛾子,我倒想起來一件趣聞。”
東籬宣葆炯受梁一二之命,為查案在修真道臥底三百年,在不知多少家門宗內做過弟子或供奉,曾經便有一家他所在的小門宗,門下弟子常常會進入南疆采藥。
南疆和北荒、西蠻一樣,都是蠻夷之地,不在大洪治下。那里是大片的濕沼和雨林,其中也有不少土著。東籬所在的那個小門宗,在采藥求丹時,自然也免不了和南疆土著打些交道,因而得知,在南疆深處有一族野人,就拜奉蛾子為神。
說著,東籬笑道:“土著崇拜,大都分作兩種,一類是天魔、巫母這類不知所云的東西,另一類則是熊、鱷、蟒蛇那些兇猛的畜生。蛾子笨拙、難看,又沒有自保之力,拜奉它的,實在算是另類了,由此才被當成了個趣聞笑話。不過看著個繭子,也就明白了,蛾子可也不簡單嘞”
歡喜還是個娃娃,自然喜歡聽故事,小臉上滿是認真,接口道:“南蠻野人拜的蛾子,別就是坤蝶吧?”
小活佛立刻那手指頭點他眉心:“你心不靜”
東籬狂傲時,天地、神仙、君王統統都不放在眼中,不過在平日里,他卻是個和藹可親的老學究。他隨口說些趣事,只為來安慰繭子里的晚輩,并無它意,聽到小和尚的話搖頭笑道:“估計不是,土坤破繭后就飛仙了,凡人哪有機會見到它?野人圖騰的,估計是另一種厲害的蛾子吧。”
說話的功夫里,跨兩也用盡了手段,垂頭喪氣地退了回來,不久后瓊環收起玲瓏修羅,罵罵咧咧地回來的,小臉上全是不服氣……
所有人的手段用盡,都奈何不了繭子,事到如今,也只剩下一個笨法子了……
隨著老蝙蝠的一聲吆喝,外面的一群高手唱咒掐訣,同時催動神通和法寶,對著繭子外壁的一點全力猛攻 繭子中的梁辛等人也一躍而起,配合著趕來的同伴,自內而外轟砸不休。
尚有修為在身、能動手的,大都坐擁都是大宗師、甚至大宗師之上的力量,剩下的也都跨過了六步中階,這樣的力量集合到一起,前后持續了幾個時辰的強襲,到最后仍舊徒勞無功 現在,梁辛終于傻眼了。
小汐也坐在破口旁,長腿蜷起,雙臂環之,下頜抵在自己的膝蓋上,望著梁辛道:“莫慌,總會有辦法,真要出不去了,我便進去陪你。”說著,白衣少女對他盈盈一笑。
眾人盡數默然,只有小活佛妖性躁動,被困在這里比殺了他還更難受,再也繃不住佛祖寶相,伸手啪啪地拍著自己的額頭,在繭子里又跳又罵,隨即又想起一件事,抬頭望向梁辛:“你說,我要是能點化了小和尚,他飛升時總得破繭吧,到時是不是就能把咱們帶出去?”
梁辛模棱兩可地點頭:“可、可能吧。”
小活佛于絕境中又看到了一絲希望,猛轉身,伸手一指歡喜:“小和尚,我非把你度了不可”
“度?”小歡喜大吃一驚,小臉煞白,搖搖欲倒。
“…說錯了,不是度,是點化,莫驚,是點化……”小佛妖說跑了嘴,又急忙糾正。
“小活佛說的倒也真能算是個辦法,不過小和尚未必身具慧根,點化起來怕是不容易。”這個時候長春天從外面笑道:“另外,我也想到了個主意,還要大家幫忙一起參詳。”
長春天伸手敲了敲繭子:“憑著咱們的力氣,砸不開這件寶貝,不過要搬移它,或許還不太費力。”
現在的繭子大半裸露,下部還有小半牢牢嵌于崗巖土石內,只要將地下的土石挖開,想要搬走它,可能性極大。
長春天不賣關子,簡單鋪敘后,直接道:“搬它去海里,然后喚醒黑鱗中的六只蟠螭殘魂,引海而攻”
黑鱗上的蟠螭殘魂遇水而驚,同時水勢越大,它們能揮的力量也就越強,蜀藏內沒什么水,自然指望不上它們,可要搬繭入海,它們就能派上用場了。
有了六只殘魂的強助,鑿穿繭壁的成算大增。
“可是,還有一點咱們誰都吃不準。”長春天把聲音提高了些,語氣也愈鄭重:“就算真能把繭壁打出一個缺口……新的缺口,會不會也像現有的那個洞口一樣,空間特殊?”
三里坤織出的繭子,本來就是一個整體,一端的破口未出現前,那處繭壁與繭子的其他地方應該并無區別。
后來坤蝶成形,咬破了繭子,可破口處卻多出了空間禁制。
所以,就算打出了一個新缺口,其間多半還是會有古怪的空間禁制,梁辛等人照樣走不出來。
脫困的關鍵,不是把繭子砸個窟窿,而是要像坤蝶那樣,破除破口處的禁制。
曲青石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狹長的縫隙,其間精光閃動,思索片刻后臉色忽然一喜,抬頭道:“只要能挪動繭子便好,不用再去鑿新的口子,更不用去大海。”
青墨見梁辛被困,現在都快愁死了,聽哥哥的聲音嘹亮,立刻來了精神:“那把繭子運去哪里?”
“小眼邊緣再給梁辛一件喪家法器”
青墨丫頭略一琢磨,立刻歡呼一聲:“繭子的破口,肯定敵不過給天地乾坤做定盤星的小眼”
小眼吸陰,一旦有陰身喪物靠近,都會被它吸斂進去,就連陰喪家的老祖宗浮屠都被它所攝。曲青石的辦法巧妙無比,也淺顯無比,借小眼的規則來破繭子的禁制。
梁辛帶一件喪家的寶貝,隨著繭子靠近小眼,小眼見陰便奪,繭子破口處的空間就算再怎么古怪犀利,也敵不過小眼吸陰的規則。如果成功,梁辛再從小眼中回來便是了。
可惜現在眉心骨珠已經用完了,青墨是急性子,這就要駕馭神梭返回草原,心里打定主意,拼了讓師父責罰,無論如何也要在弄些珠子回來九老三。
不料老蝙蝠伸手,把青墨攔了下來:“稍安勿躁,小白臉子的辦法是不錯,不過說不好就會惹出大禍”
曲青石的確是小白臉,但人人都在心里喊,誰也不敢直接從嘴里叫出來,唯獨老蝙蝠不管哪套。
曲青石的臉都黑了。
老蝙蝠哪會去留意旁人的表情,繼續道:“小眼內時間扭曲;而繭子破口處的空間詭異,用曲青石的法子,等若以梁辛為媒,將繭子的破口和小眼連接起來。嘿,一方是錯宇,一方是謬宙,尤其小眼還是世界的定盤星……連起來的話……”
說著,老蝙蝠怪笑著搖了搖頭。繭子和小眼連起來,具體會有什么后果誰也不知道,也許天下太平相安無事,但也有可能會引得時空失控,乾坤浩劫 小活佛聽得認真,心里琢磨著,還是得靠自己去點化小歡喜。
老蝙蝠望向了梁辛,怪笑中又把話鋒一轉:“其實曲青石和長春天的法子,也不是不能用,不過是現在還用不到,等你真的無法脫困時,再去試吧。”
梁辛一愣,馬上就琢磨出了老爹話中的味道,喜道:“您老還有更穩妥的法子?”
“這只繭子最古怪的地方就是破口處空間古怪,可你們將岸門里,也有挪移空間的本事,未必對付不了它”老蝙蝠踏上了兩步,走到破口前:“你猜,要是繭子里的人是你那個師兄,他會被困住么?”
說著,老蝙蝠又笑了起來:“別總指望旁人,全當是修煉吧到最后要還是不成,再琢磨搬繭子去大海、去小眼。”
中秋之戰的最后,謝甲兒現身半空,和梁辛說了會子話,其間也簡單交代了‘天上人間’與‘天下人間’的差別。
天上人間,是從將岸的魔功脫變而來,其間所差的,說穿了只有一句話:在天下人間之內,以大力轟擊扭曲的時間,借以撕裂空間,乾坤挪移。
而引力自擊天下人間,也不是說隨便打出一股力道就能乾坤挪移,這其間的法門謝甲兒未曾細說,梁辛要想成術,就只能靠著自己去揣摩。
梁辛動魔功時只能勉強自保,本來沒有余力去從內而外轟擊天下人間。不過他能將戾蠱紅鱗引入魔功范圍之內。
但一個人的心思終歸有限,在躲避亂流的同時,催動紅鱗打出一個星陣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有哪還有富裕心思,去揣摩該怎么力,該轟擊哪里。
就算知道了最根本的道理,想要讓天下人間再升一級、脫變為天上人間,又談何容易?
梁辛越想心里就越涼,在他想來,自己悟出天上人間的機會,未必比歡喜立地飛仙更多。
“陰沉木耳能進入你的天下人間,行動自如,并且不受亂流反噬。”老蝙蝠出言提點:“陰沉木耳不受天下人間,是因為其中載了你的星魂。”
梁辛點了點頭。星魂拜梁辛為主,它們進入陰沉木耳之后,既是外物又是梁辛身體的延伸,兩種絕不可能同時出現的屬性共容于木耳,所以才成為天下人間的‘漏洞’。
“那你為何不試一試,把陰沉木耳換成個大活人,會怎樣?”老蝙蝠的笑容,總是陰測測的。
梁辛恍然大悟。
把木耳換成人……一個能容星魂的同伴,攜帶星魂進入自己的天下人間,如果也能行動自如,該如何力、如何去轟擊魔功,就都交由同伴去試,全不用梁辛去操心了 這便等若,把一個人的活計分給兩個人做。
梁老三的眼睛亮了,盯住了老蝙蝠,眼睛里要是能伸出小手的話,老蝙蝠現在就已經被他拽進來了,論到對星魂的控制,論起對蠱力的運用,無人能出其右,攜星魂進入魔功,助自己‘乾坤挪移’的最佳人選,自然也是他老人家。
老蝙蝠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把干枯的手掌一揮:“少打我的主意,萬一不成,老子也就出不來了!另外也別打北斗星魂的主意,這些蟲兒自己的力量一般,非得成陣才能顯出威力,要旁人修煉星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這也不能指望,那也不能指望,青墨瓊環等人越聽越喪氣,但梁辛的眼睛卻愈明亮了,他的蠱力,現在可不止北斗七星,還有一記蘊含著老蝙蝠四成修為的奎木狼。
北斗星魂將梁辛認作紫薇,奎木狼雖然不理會帝星,但也被老蝙蝠煉化,奉梁辛為主人。
而繭子之內,就有一個曾叱咤風云的強者,于幾百年之間,先被奎木狼送力、又被奎木狼奪力,前后兩次中過這道戾蠱……憨子 老蝙蝠見他懂了,哈哈大笑道:“還算你有點機靈勁,把奎木狼度給憨子,讓他進你的天下人間,去幫你尋找乾坤挪移的法子吧……尤其妙的是,憨子自身也修為雄厚,他能不能找到法門不好說,但至少,力氣是足夠了”
奎木狼不是想給就能給的,施蠱之人必須要以西蠻秘法催動,才能將戾蠱種到別人體內,但是憨子曾經被謝甲兒、宋紅袍兩次種蠱,他的身體對這道蠱再適應不過了,所以梁辛再給他傳蠱,全不用費力,直接拉著手塞過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