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大海盡管是參與者,也始終沒想明白,王學平使用了什么樣的方法,竟然迫使自覺高人一等的幾個倭商低頭?
身為幕僚,鐘大海深知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即使心里藏看著疑惑,他也不敢跑去問王學平。()
張文天請王學平喝酒的時候,忍不住好些好奇地問了其中的奧妙。
王學平笑著說,在海外,資本的力量比政府更強大,我不過是找到了給這幾個倭商貸款的銀行,讓他們幫著出面干預罷了。
“嘿嘿,沒好處誰會干這種事情?”張文天喝下一口茅臺,笑望著王學平。
王學平微微一笑,說:“原因其實很簡單,有人通過間接持股的方式,在投資銀行里面占據了比較重要的位置罷了。”
張文天也知道王學平的大姐王學琴,在海外有些大額的投資,只是不太明白具體的情況罷了。
“我說兄弟,你這套自由組成科研小組的做法,還真管用。我今天可是聽說了,渦扇八的更新換代工作,取得了某項重大的成果。”張文天吸了。煙,晃著腦袋說,“我楞是搞不明白了,同樣是這批人,在不同的體制之下,創造力怎么就截然不同呢?”
“呵呵,我這才叫作是尊重科研規律,尊重專業性的意見。這么說吧”同樣是這批人”他們如果繼續留在滬東市,就會陷入到行政指揮專業的怪圈中去。你想想看,當行政級別決定了你的分房、工資獎金、掌握經費多少等等一切資源的分配次序的時候”這些專家們哪還有心思搞科研啊?”王學平抿了。酒,感慨地說,“等級森嚴,令行禁止,這在黨政機關本身是沒錯的,可是,泛濫到了各行各業”那就大錯特錯了……”
張文天點了點頭,說:“一個師傅一個法,一個鼓手一個調,每一任領導都只看短期的眼前利益,而不象你這樣,不求短期的成績,只求鍛煉出一支按照科學規律辦事的科研隊伍。今天我正好遇見了葉不時”和他聊了會,老頭干勁沖天啊!”
王學平夾起一塊豬肝,放進嘴里細細咀嚼著,咽下肚里,笑著說:“現在出的成績”對我來說,都是浮云。我想驗證的是,在目前試行的西方科研體制之上,再來集中優勢辦大事,比完全西化的科研體制強或是弱?”
張文天放下筷子,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這個我也深有同感啊,國朝幾十年以來,還沒有出過一個世界公認的大師啊。你看看現在的大學生”比起“老三屆,的大學生,素質差老鼻子了。既不能吃苦”又不能耐勞,成天就知道嚷嚷看待遇差,工資低,一幫廢物……”
王學平知道,張文天這是有意借題發揮了,發泄的對象是,剛分到軍分區的幾個嬌生慣養的名榫大學畢業的國防生。
這里頭就涉及到了軍方的用人體制問題了,王學平也不好多說什么,就岔開了話題,“招待所的命案有線索了么?”
張文天懶洋洋地說:“軍區保衛部領銜主抓,我也不好去問,只知道暫時還沒有任何結果……”
這件事情說起來也很奇怪,原本,張勝利和肖羽來的時候,都和王學平商量好了。沒想到,西部軍區司令周盛,卻沒有采納張勝利的意見,堅持由軍方獨自偵辦。
這么一來,市局的李楓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卻毫無辦法解決目前的困境。
在現實的政治氛圍之中,軍方的事情,地方上也不敢亂插手,亂說話。
“學平,我聽人說,大公子可能會來咱們西部搞投資開發,你可要當心點啊!”張文天喝下滿滿一杯白酒,抹了抹嘴角,有意識地透露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西部省窮得要死,錢不好賺啊,他要淘金,在京城不更容易些么?”王學平有些奇怪地問張文天。
張文天搖了搖頭,說:“我只是聽一個熟人說的,那家伙是圈子里的老掮客了,有名的包打聽,萬事通。”
王學平想了想,說:省會揚武不富裕,仁江更是窮得叮當響,以大公子的身份,不可能看上我這旮沓。”
“嘿嘿,這可說不準啊,老高家的孫子能來,大哥子就不能來了……”張文天有些意味深長地望著王學平,露出了怪異的笑容。
王學平知道,葉晶明已經把清心花苑,轉讓給了老高家的孫子高建華。
“他搞他的豪宅,我建我的保障性住房,井水不犯河水!”王學平微微一笑,說出了他的計劃。
張文天明白王學平的心思,他雖然一直在軍方當差,可是,和王學平處在一起的時間一長,腦子里倒對房地產的那些事,并不陌生。
王學平曾經說過一句話,令張文天至今印象極其深刻,那就是:商品房價格就算是高到天上去了,只要保障性住房建設到位了,何必去管它呢?
“嘿嘿,小高那里造豪宅,你這里搞破壞,我看啊,遲早麻煩要上門!”張文天對于大小公子的習性了如指掌,這些人是從來都不吃虧的。
“太祖爺不是說過了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王學平心里很清楚,高建華故意接手了葉晶明的項目,一是想大撈一票,二是奉了高家的指令,想在仁江搞點文章。
這時,柳暢從門外走了進來,張文天一看見他,就開玩笑說:,“柳書記,好久沒見了啊,最近忙啥呢,有幾天沒見你了”怪想得慌啊……”
柳暢站到了王學平的身旁,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笑道:“老板,您的精神頭不錯啊”比我剛下去的時候,還要好!”
王學平含笑看著心腹愛將,抬手示意他坐到身邊來,柳暢坐下后,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遞到了王學平的手上。
王學平接過文件”仔細地看了一遍,又把文件遞回到了柳暢的手上,笑道:“辦事效率蠻高的嘛!”
柳暢一點也不拘束,抓過桌上的一雙公筷,信手夾起了一塊香菇,一邊放進嘴里,一邊笑著說:“中午沒吃飯”餓得發慌。老板,您先讓我吃幾。菜,我再詳細地匯報,成么?”
王學平點了點頭,沖著張文天舉起了手里的酒杯”笑道:“來,咱哥倆碰一個。”
室內開著空調,張文天還嫌熱,隨手拉開了風紀扣,罵道:“老子的身體大不如當年啊,喝點小酒”渾身發熱,也不知道是啥毛病。”
王學平和張文天碰了個杯,一氣喝下了杯中酒”放下杯子后,他微微一笑”說:“有些事情就必須未雨綢繆,盡早謀劃。”
“哦,小暢又幫你干了啥壞事?說出來讓我聽聽吧。”張文天一聽王學平說話的口氣,就知道他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
張文天和王學平的交情,那是非同尋常,柳暢心里很明白這一點,既然王學平當著張文天的面發了話,柳暢自然是也沒啥顧忌,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如實地匯報說:“文叔,按照老板的意思,針對市人大全會選舉市長的選舉方面,我做了些安排,目的就一個,確保老板能夠獲得超過半數的選票,順利當選仁江市長。”
“我說,你想得可婆遠的啊,距離市人大開會,至少還有七八個月的時間吧?你現在就開始做準備了?”張文天有些驚訝地望著王學平,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如此的謹慎小心。
“呵呵,老哥啊,你是不清楚啊,老高家出來的人,最擅長利用游戲規則的漏洞,暗中搞鬼。老話說得好啊,狡兔還要三窟呢,我至少要做點小小的準備吧?”王學平抓過桌上的中華煙,散了一圈,點燃之后,深吸了一口,這才笑道,“具體的讓柳暢來告訴你吧。”
見張文天瞪著眼珠子瞅著他,柳暢笑嘻嘻地說:“好些日子沒見您了,請容我先敬您一杯,我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您,成么?”
“你這臭小子,剛當上屁大個書記沒幾天,就知道拍馬屁了啊?”張文天嘴雖然罵著柳暢,眼里卻帶著笑。
柳暢喝了一杯酒后,笑著解釋說:“咱們老板是外來戶,戶口也不在本地,這就得從幾個同樣素質過硬的選區之中,選出一個來,作為老板的參選的選區。
張文天一楞,問王學平:“學平啊,你是不是太多慮了?這年頭,傻瓜都知道,選舉不過是個那啥而已,當不得真。我想的話,沒人敢天下之大不韙,跑到下邊的選區里去搞鬼吧?”
王學平搖了搖頭,說:“你不清楚老高家的做派,情有可原,我卻是不敢馬虎大意啊!要知道,從古到今,在陰溝里翻子船的大人物,著實不少啊!”
“莫非你嗅到了什么異常的氣味?”張文天一向信任王學平的政治敏感,以及他那頗有遠見的政治眼光。
“還是老哥哥你了解我啊,沒錯,我確實嗅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只是暫時還沒有證據罷了。”王學平撣了撣煙灰,淡淡地說,“我想了很久,有老舅在省里坐鎮,除非他點了頭,否則,沒人可以循正面的途徑,把我拿下。”
張文天點了點頭,說:“那是,省委書記不點頭,誰拿得下你這個一市之長?”
“嘿嘿,如果我坐在老程那把書記寶座之上,任他是龍卷風,還是颶風,都是不怕滴!”王學平吐出一口煙霧,“可是,我目前僅僅還是個代市長而已。”
“嗯哼,你是擔心有人在選舉上面,暗中搗鬼?”張文天好歹也算是公子圈里的一員,政治敏感度原本就不差,經王學平這么一提醒,他仔細一琢磨,立即意識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那就是,以王學平目前在仁江所掌握的權勢,即使是市委書記程輝,也得禮敬七分,不敢獨斷專行。
要想把一個實權的代市長給拉下馬,最狠毒,也是最難防備的,就是在選舉過程中,故意制造事端,造成選票不過半,只能黯然下臺的悲劇。
張文天想明白之后,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問道:“真敢這么干?”
王學平笑道:“我也只是猜測罷了,算是狡虎十窟吧,哈哈!”
張文天搖了搖頭,說:“我寧可相信你的直覺,這些年來,你每一次關于時局的預測,都驚人的準確,我不得不服啊!”
王學平端起手里的酒杯,故意橫了張文天一眼,說:“喝酒,今天的機會難得,正好喝個痛快。”
兩人推杯換盞,正喝得高興的時候,張文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皺緊了眉頭,說:“我今天來這里的時候,好象在大街上看到了老謝家的寒煙,她不是一直對你的印象不好么?跑來干嘛?”
“呵呵,可能是來投資的吧,管她呢,咱們喝咱們的。”柳暢辦事很有效率,王學平的心情自然大好,拉著張文天一通海喝。
張文天的酒量也算是相當不錯了,可是,一人兩瓶半茅臺酒下了肚,王學平只是臉微紅而已,張大司令的一張老臉之上,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了。
“咳,不行了,不行了,我老了,我老了啊,楞是干不倒你!”張文天一邊擺著手,說不能喝了,一邊繼續往杯子里倒酒。
王學平對張文天太了解了,見灌得差不多了,才不經意地問他:“洪軍現在情況怎么樣?”
“還是老樣子,不上不下,團長輪不到他老干,警衛局長更是沾不著邊吶!”張文天并沒有喝多,見王學平富貴之后,依然沒有把老伙計給忘了,心里只覺異常的溫暖。
“呵呵,老哥啊,常言說得好,人挪活,樹挪死,我倒覺得,老洪離開京城換換空氣,不失為上策。”王學平仰起脖子將杯中酒一口喝光,張文天一時間,倒沒看清楚他的臉色。
不過,張文天心里卻明白,王學平不是那種隨口說大話的人,他也就存了個心思,等找著機會,好好地勸一勸洪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