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在濤回到市委機關大院的常委小樓甲,去杜庚辦公室炮舊抽報了今天下午去養魚場聯系魚以及去醫院探望高洋的事情,還有意無意地跟他提起,高琳琳對他的感激之情。他一邊說著,一邊見杜庚在聽到高琳琳這三個字的時候眉眼間細微的情緒波動,心里就暗暗一曬,心道,杜庚果然對這高琳琳有幾分意思。
機關大院里,向領導投懷送抱的女干部女科員不算少,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現任市委書記看上前任市委書記的女兒,要是真的能“勾搭成奸”那卻真的會是一件稀罕事,真的不多見。
其實安在濤也明白,杜庚在這個時候對高洋多加關照,心里肯定有所圖。而至于對高琳琳產生的幾縷“情動。”則純屬意外和偶然。
下了班,看著杜庚坐著車離開,安在濤也就關好辦公室的門,出了機關大院。他站在路邊等了一陣,果然見路兵開著他那輛黑色的跑車飛馳了過來。路兵打開車門跳了下來。合哈一笑,“兄弟,我在外邊等你多時了,我剛才看見杜書記的車走,就知道你肯定會下來。走,上車。坐坐哥哥的跑車!”
坐在車里踉蹌兵說著話,安在濤突然在大轉盤的地方看見杜庚的黑色桑塔納功沒有回家屬院,而是拐彎去了東邊,心里就不免有些好奇:杜庚今晚也沒有活動哦?
路兵是何等聰明之人,見安在濤神色不對,便也沒有說什么,車子一拐就跟了上去。黑色的跑車跟在杜庚的專車后面不緊不慢地走了幾百米,就在濱海公園門口的路口處。杜庚的車停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路邊,手里提著一大包東西貓腰鉆進了杜淡的車里,然后,杜庚的車就飛馳掉頭返回。
安在濤心頭一震,吃了一驚。
路兵嘿嘿一笑,“那人是紀委書記孫福利的秘書郭淑圣吧?”
安在濤神情有些恍惚,默默點了點頭。
路兵自顧道,“這郭秘書跟茂元集團的楊茂元關系非同一般,楊茂元經常在海天大酒店宴請他,”
安在濤心不在焉地聽著,隨意點頭,也沒有說什么。
他心里著實起了不小的波瀾。杜庚。孫福利,郭淑本這三張表情不一或威嚴或陰沉或諂媚的面孔,在他的腦海中上上下下起起伏伏著,等路兵的車開到海天大酒店門口時,他已經基本梳理清楚了自己的思路。
此時此刻,他隱隱有一種預感:暴風雨就要來了,杜庚真的要對孫福利下手了!
不能再等了。他心里暗暗長出了一口氣,從路兵的車上下來之后,他就走到一旁用手機給夏曉雪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曉雪,我今晚有個場合,就不去你家吃飯了,你自己對付點吃 對了,你今晚務必往省城打電話,讓爸爸和媽媽明天就趕回濱海來,記住我的話,一定要在明天趕回來!”
夏曉雪訝然了一聲,“老公。到底出了啥事?你怎么這么著急讓爸爸回來?”
“曉雪,這很重要,這事情也很復雜,我一時半會也跟你說不清楚。反正你不要管了,你只要給爸爸打電話,就說是我說的,務必讓他明天趕回來,越快越好!”安在濤扣掉電話,將手權裝入自己的口袋,扭頭一看,路兵正把手插入風衣口袋里,站在遠處笑吟吟地盯著自己。
安在濤長出了一口氣,抬頭望了望黑漆漆的天幕,耳邊寒風呼嘯而過,他裹緊自己的大衣大步向海天大酒店的大廳走去。
踉蹌兵并肩走進燈光通亮的海天大酒店的大廳,他的女人文霞已經等候在里面。文霞今天脫去了職業套裙換上了一條絲綢旗袍,挽著黑亮的發髻,薄施脂粉,玲瓏的身材畢現。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比較妖媚。
文霞笑吟吟地跟安在濤握了握手。就帶著兩人去了二樓的豪華房間。
推開門,桌上已經上好了七八個精致的冷餐拼盤茶點等等。路兵跟安在濤寒暄著,文霞則悄然去打了一個電話。不多時,一個身材不高穿著黑色皮衣的中年男子夾著一個黑色小包大步走了進來,他目光炯炯,望著安在濤微微笑了起來。
這人的神情雖然溫和,但卻給人一樣很是強悍的感覺。精短的寸頭沒有給人一種厭惡感,而是為他增添了幾分高高在上的氣勢,以及精明無比的氣質。
安在濤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民泰集團的大老板路逢春,路兵的爸爸。
見路逢春進門,本來談笑自若媚眼如絲的文霞頓時拘謹了幾分,神態虧上就妾得端莊沉靜起來,她向路逢春微微一笑,“路總!”
路逢春向她瞥了一眼,微微一點頭。然后又望向了安在濤。
路兵網要介紹,卻見安在濤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沒有伸手踉蹌逢春握手,反而是微微鞠了一躬,“路總 路逢春一怔,趕緊讓過呵呵一笑。“安秘書大駕光臨,怎么這么客氣?路兵,還不趕緊請安秘書入席。”
安在濤淡然笑著直起身來,這才向路逢春伸出了手,可示非常清澈平靜路總大概凡經不記得我了我就建一詮受了您一萬元助學金的濱海文科狀元安在濤。”
這一頓飯吃得氣氛很好。路逢春不愧是商場上的老油條,借著當年的那一點“因緣”他很快就跟安在濤套起了近乎。等到了吃飯完賓主盡歡而散的時候,安在濤已經不再稱呼他為路總而走路叔叔。
路逢春親親熱熱地拍著安在濤的肩膀,一直將他送出海天大酒店的大門。然后等他上了路兵的跑車后,還站在原地揮手。路逢春雖然不是官場中人,但他在濱海也算是一個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他能放下身段送出門來,這已經是給了安在濤很大的面子了。
安在濤嘴角浮起一抹悄不可見的玩味笑容。
他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怎么會陷入路逢春沒有多少真情含量的客套中,只是他對路逢春自然懷有某種感激之心,對于這對還算是通過正當經營發家致富的父子,沒有太大的反感,愿意跟他們交往。
但交往歸交往,路逢春想要利用他、或者從他這里得到什么。還要看看安在濤心里肯不肯。如果是符合雙方的利益,大家就會皆大歡喜。安在濤自然會賣路家一個面子。
網剛回到家洗了個澡,安在濤的手機卻又突然響起。他看了看,是省城的號碼,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夏天農打來的。果然,接起一聽就傳來夏天農急促而低沉的說話聲,“小濤,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小安在濤定了定神,也沒有跟夏天農往深里說,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結合前世記憶自己判斷出來的事情,也無法說得清楚,他只是低低道,“爸爸,我估摸著杜書記要動手了。就這兩天,您最好是盡快趕回來,能在這個時候幫上杜書記的,也只有您了 夏夭農沉吟了一下,“怎么這么說?呃,也不對,我實在是想不起來杜庚會怎么向蒙虎下手,似乎也太倉促了一些。”
安在濤嘆了口氣,“爸爸,向蒙虎下手一定得向蒙虎本人遞刀子嗎?”
夏夭農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 安在濤咬了咬牙,“孫福利!”
“孫福利?”夏天農在那邊訝然一聲,沉默了好半天才又說,“孫,福利為人陰沉謹慎,怕是不會有什么把柄落在別人手里,這個”。
安在濤深深呼吸了一下,“爸爸,什么事情都沒有絕對我也跟您說不清楚,這只是我的一種感覺,似乎,似乎我們都小看了杜書記抓權的決心和狠心。”
第二天一早,安在濤有意等候在辦公室門口,看見杜庚上樓就迎了出來。杜庚瞥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只是擺了擺手,“小安,我下周一的調研要有個講話,你來寫吧,我看過你在青干班時寫過的論文,思路很好很對頭,嗯,爭取下午拿出來我周末看看。”
安在濤應了下來,從杜庚的辦公室里出來,他正想去宋亮那里要一份以前杜庚的講話稿來,揣摩一下杜庚常用的口氣和心態。畢竟,講話稿要口語化,跟新聞報道和一般的論文材料都有著很大的不同。
但他網走到宋亮辦公室門口。就聽見宋亮正在壓低聲音不知道跟誰通電話。宋亮手捂著話筒,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幾乎聽不見他在說些什么。安在濤腳步一滯,心頭一個激靈,面色頓時就變得陰沉起來。
心念電閃,他慢慢又退了回去。定了定神,估計著宋亮的電話已經打完,這才笑著走進了他的辦公室。聽說安在濤要給杜庚寫講話,宋亮很是熱情地跟安在濤說了些需要注意的要點,然后又拿出幾份杜廢以前的講話稿來遞給了安在濤,“小安。給領導寫講話是一門很深的學問。你的文筆沒有問題,只是要在重點領會杜書記的指示精神上下下功夫,爭取要寫到點子上去,提出問題要深刻,分析問題要到位,還要講一點政治性 安在濤嗯了一聲,笑著拿著材料回了自己的辦聳室,然后就是關起門來寫講話。
直到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他才寫出了一份4四字左右的講話稿。他雖然沒有寫過機關領導的講話稿。但所謂一通而百通,列出提綱提出問題然后對問題進行闡述分析。再在開頭、中間和結尾處加上慣例性的官場套話,最后再將整個文本進行修飾使之口語化,基本上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了。
杜庚草草掃了兩眼,呵呵一笑,小安,不錯,寫的不錯,頭一回寫講話,能寫到這個水準,已經很不錯了。只是算了,我拿回去改改,再加點湯水就可以用了 安在濤出了機關大院的大門。正要去鄰近的公交車站坐車,突然在馬路對面望見了一個身穿褐色大衣留著一頭披肩長發身材修長婀娜的美貌女子。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幅精巧的墨鏡,止沾在那里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劉彥?”安在濤幾步就跑了過去。“劉記者,怎么來之前不給我打個電話?”
劉彥慢慢取下自己的墨鏡,臉色微微有些不滿,她掃了安在濤一眼。冷笑道,“現在安秘書的架子多大呀,我早就跟你說了,我今天到濱海,可我下午到了濱海,一連給你打了十幾遍傳呼,您老竟然愣是沒理我,害得我在這里等了一個下午!”
安在濤恍然,連連賠笑道,“劉記者,實在是對不住了,我的傳呼機不用了,就留在家里沒帶呢,我換手機了”
劉彥到也不是真生氣,見他解釋也就沒再糾纏下去,神色和緩下來微微笑了笑,“反正我是被你找來幫忙的,我這兩天在濱海采訪的衣食住行,你都要負責。”
安在濤笑了笑,“那是,那是,就是沒有采訪這事兒,遠來都是 我作為地主也總得招待劉記者不是?”
想了想,安在濤給路兵打了一個電話。也就是半個多小時的功夫。路兵就開著那輛黑色的跑車飛馳而至。見安在濤跟一斤。容貌艷麗的時尚女子并肩緩緩走在馬路牙子上,他仔細瞅了瞅劉彥,暗暗驚艷不已。
路兵將車停在路邊,跳下車來招呼道,“兄弟,我來了。”
安在濤呵呵一笑,與劉彥一起向路兵的車走去,“路兵,這位是燕京來的劉記者,中央大報的名記。這回來我們濱海有采訪任務劉彥。這位是濱海民泰集團的路總。”
路兵嘿嘿笑了笑,向著劉彥伸出手去,有些油腔滑調地道,“美女名記,讓讓”可一見傾心哪!”
劉彥柳眉兒一皺,笑容一斂神色變得冰冷起來,淡淡地踉蹌兵握了握手,“你好。”
“路兵,你們海天大酒店不是有客房嘛,給劉記者開一個房間吧,費用算在我頭上。
安在濤笑著說,路兵瞪了他一眼。“大家都是朋友,說這些見外的話干啥劉記者肯住在海天,是給我路家人面子這樣,我馬上通知酒店給劉記者留好房間,劉記者在濱海一天,所有的吃住都在海天如何?”
劉彥點了點頭。語氣還是淡淡地,“麻煩路總了。”
將劉彥安頓好,趁劉彥在房間里洗澡的功夫,酒店大堂里,路兵望著安在濤嘿嘿笑著,“兄弟,這女人不錯。夠勁兒,有身材有氣質有性格。是你的情人?”
安在濤一怔,一拳就“打。了過去,“胡扯,這是我的朋友,普通朋友而已,你別胡扯,我可跟你說。你在劉彥面前給我正經一點,她脾氣不太好,別自討沒趣。”
路兵輕輕避開了安在濤的拳頭。“既然你們只是普通朋友,那么,是不是說明我有機會了?”
安在濤皺了皺眉,掃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笑吟吟的尖霞,低低道,“你不是有女人了嘛,別瞎搞!”
路兵又是嘿嘿一聲干笑,也沒再說什么。
想了想,安在濤慢慢靠近路兵。深深地望著他,好半天才低低說,“路兵,我當你是朋友”劉彥來濱海采訪,我不太適合出面,前前后后就拜托你照應著這事兒完了。將來兄弟我自有報答!”
見路兵神色有些愕然,安在濤陰沉地一笑,“這事很重要!你不要問為什么,也不要管我要干什么我只是請你幫我這么一個忙,你肯不肯?關于劉彥來濱海采訪的事情,你對任何人都不要說”
路兵見安在濤那雙清朗的眼眸中隱隱投射出幾分陰沉凌厲之色,心里不由一個激靈,他定了定神,輕輕搗了搗他的肩膀,“沒問題,小事一樁嘛。我這人沒有別的優點,就是夠朋友,你老弟拿我當朋友,我自然是,這樣吧,我這兩天啥也不做了,就開車陪著這位大美女在濱海轉轉如何?”
安在濤搖了搖頭,“不用你親自出面了你派個司機派輛車跟著劉彥就行了。”
完了,安在濤瞥了路兵一眼。神色漸漸恢復如常,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頗有了幾分上位者的威勢。
“路兵,下周一杜書記可能會在你們民泰集團召開一個現場會,你讓路叔叔心里有個準備。”說完。安在濤輕輕拍了拍路兵的肩膀,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文霞笑著也從那邊走了過來。“安秘書。你們倆說什么哩,這么高興!”
路兵一把拖過文霞來,將他摟在身邊,一只手順勢在她挺翹的臀部上輕輕撫摸了一把,頓時將文霞弄了個面紅耳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路兵哈哈一笑。“文霞,你趕緊去我那把我的那兩瓶法國紅酒拿來,今晚我要跟宴請貴客!”
安在濤站在那里微微一笑,也沒再說什么。路兵是一個聰明人,人雖然八面玲瓏,但確實是比較講哥們義氣,某種意義上說,他也算是商人中的一個另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