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濤跟在張綱四人后面,慢條斯理地走著。付瑞云提出來跟其他幾個主任一起聚聚,當然也叫上了安在濤。
雖然安在濤不是新聞部的主管,但卻是享受中層待遇的首席記者。自然也就被這幾個人歸屬于自己的小之內。
安在濤看來看天色,見太陽還沒有落山,皺了皺眉,“張主任,幾位領導,現在天還早,部里工作還多。我們就這么走了,合適嗎?。
張綱笑了笑,付瑞云剛剛上任。正在興奮頭上要請客,他作為主任也不好太過掃她的興頭,畢竟以后還要在一起共事。
姜伯靜呵呵一笑,小安,今天事兒不多,基本上所有的稿子都通過了,傳到了編輯中心,我們留下也作用不大了。走吧,今天我們幾咋小算是都全部到位了,一起聚聚交流一下。也便于以后開展工作嘛 五人剛剛攔了一輛出祖車,還沒上車,安在濤的傳呼機就響了起來。他拿起傳呼機看了看,見是一個陌生的電話,上面還有幾句類似于打油詩一般的嘲諷式留言:校長喬遷新居,老師齊來賀喜,學生停課一天,因私廢公有理。
看完,安在濤笑了,知道大概又是一個讀者找自己報拜 在去慶祝之前,五人作為新聞部的幾個主管,一起去了醫院,探視了突然昏到住進醫院的胡勇一番。據醫院的護士說。胡勇倒是沒有什么大礙,只是可能是因為最近過度勞累又加上情緒過于激動,突然導致大腦供血不足而昏到在地。只要在醫院略加調養,就可以出院了。
安在濤沒有跟著張刊他們進入病房,只是站在病房外投過病房門的小窗戶看了躺在床上的胡勇幾眼。這是一個可憐蟲他暗暗嘆息著,忙活了這么半天突然落了一場空,受到的沉重打擊可想而知。
只是叟在濤卻并不清楚,黃澤名他們起先定下的人選就是胡勇。只是這家伙半路主動放棄,搞了黃澤名一個措手不及,這才打電話跟教育局的林虎通了個氣。林虎怒不可遏地給胡勇打了傳呼,當胡勇清清楚楚地從林虎嘴里聽到自己竟然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副主任位置,當時就差點背過氣去。
放下手中的電話,胡勇說不出是一個什么滋味。能怨誰呢?他踉踉蹌蹌地走進報社大院,心神顫抖間眼前一陣發黑當場就失去了知覺。
聽著張網幾人的安慰,又望著志得意滿的付瑞云,聽說安在濤還成為享受中層待遇的首席記者,胡勇心里一陣陣地怨恨和悲哀。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扭過頭去。
張剛和蔣冰、姜伯靜以及件瑞云交換了一個眼神,尷尬地離開病房 離開醫院的路上,幾個人都很沉默。大家其實都明白,胡勇究竟是為了什么。而對于付瑞云來說,這一次的機會其實是胡勇拱手相讓的。在競崗的前一個晚上,張道倫已經做通了付瑞云的工作,說走過一段時間會給她再安排另外的中層崗位,這一次,要她放棄,說是領導班子已經決定提拔胡勇。
但付瑞云卻不肯放棄,在她看來,即便是競崗不上,也要在這一次的競崗中充分展示自己,最起碼給領導和同事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但競崗會上,卻突然聽到胡勇主動放棄的消息,這讓付瑞云又產生了希望。所以,她更加變現得沉穩淡定揮灑自如。
付瑞云笑了笑,“走吧,幾位。飯店我已經定好,今天我請客,大家好好聚聚 見眾人沒有意見,只是簡單地客套了兩聲,安在濤也就沒有說什么。打車趕去,付瑞云選的地方,是一家裝修得挺雅致精美的中檔飯館。看付瑞云輕車熟路的樣子,應該是這里的常客。甚至,還跟這里的老板有著某種親密的關系。果然。四人剛剛進了包廂,服務員就端上了兩個豐盛的果盤,說是老板贈送。
五人中有兩個是女士,再加上安在濤不怎么喜歡酗酒,只喝了兩瓶,啤酒便死活不肯再喝。而張綱的酒量也不大,兩杯酒下肚就有了幾分醉意。姜伯靜倒是大酒量,可是沒有人陪著喝起來也沒有多少趣味,所以這慶功酒宴就有些冷場和無趣。早早地就結束了。
完了,付瑞云還要請幾個人去夜總會,但蔣冰老公打傳呼來催了幾遍說是孩子發燒,就匆匆走了。張綱是個老實人,不喜歡到那種場合去。也就推辭婉拒了。姜伯靜喝酒喝的不爽,有心要找個哥們繼續喝一回。也走了。從飯店里出來不到幾分鐘的功夫,就都散了場。
夜幕低垂,旁邊的夜總會門口霓虹燈閃閃爍爍,紅男綠女們來來往往。有了幾分酒意的付瑞云斜著媚眼兒瞥了安在濤一眼,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吃吃一笑,小安,陪姐姐去玩玩咋樣?”
安在濤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一步。微微一笑,“付主任,我家里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安在濤點小了點頭,扭頭離去。
付瑞云紅潤嫵媚的臉上閃過一抹羞惱,望著安在濤漸漸遠去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恨恨地跺了跺腳,甩了甩手中的椅包,口中嘟囔了一句。慢慢走到馬路邊上,揮手攔了一輛出租。
安在濤在馬路邊上找了一個電話亭。撥打了方才那個報料的傳呼號碼。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壓抑低沉的聲音,“找誰?”
“我的傳呼號是”請問剛才是誰用這個電話給我打傳呼了?我是濱海晨報記者安在濤。”
明亮的路燈下,在濱海公園門口。安在濤終于見到了這個報料的男子。他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個子很高,方臉濃眉,戴一副金邊眼鏡,整個人看上去文質彬彬的。
“你好,我是安在濤,請問你是安在濤伸出手去。
“你好,安記者,我是城東中學的老師,我叫皇甫琪。”男子伸出軟綿綿的手來,主動跟俺安在濤握了一握,然后頗有些憤憤不平地打開了話匣子,同時還掏出了一份紅頭文件。
聽了可琪的講沫,又看了看那份紅頭文件,縱然是安在濤擁有鬼,“的請憶和閱歷,也覺得這事兒有些荒誕和離奇。
城東中學是濱海中心城區的一所區屬初級中學,學校譚校長新近喬遷新居,該校老師此前早就獲悉校長新居落成,并定在今天(星期一)賀喜,于是紛紛提出要前往飲酒道賀并幫忙,于是乎,經學校領導班子研究,便同意并決定調整一天的課程;將星期一全天課程提前調到星期六上,以方便老師們赴宴道賀。
校長喬遷新居學生聽課倒也罷了,更可笑的是,學校竟然因此下了一個關于調課的紅頭文件。文件上“義正詞嚴。地表示,“經學校領導班子研究決定讀完這滑稽的文件,安在濤不由笑了起來,“皇甫老師,你們學校的領導真有才喲,這個事兒還能下紅頭文件。”
皇皇甫琪嘆了口氣,“瘋狂了。完全是校長的一言堂,校長的事兒就是學校的事兒,發個紅頭文件算啥?。
皇甫琪還說,這文件還抄報了區教育局基礎教育科,還據說在今天中午的宴會上還來了不少區、市教育局的領導。
“安記者,你說說,所謂無規矩不成弈圓,學校有學校的制度、紀律和秩序,如果說校長新居入伙擺酒要全校調課,那么主任或老師新居入伙或結婚擺酒也要調課?豈不亂了套?學校因私事隨意調課或停課,還有什么紀律和教學秩序可言?。皇甫琪憤憤不平地說,“還每個人都送了一個紅包,這不是擺明了利用職權搞腐敗嗎?”
安在濤笑了笑,沉吟了一會,“皇甫老師,這樣吧,我明夭還有點事情,后天我們后天去貴校采訪。但是,你敢站出來接受我們的采訪嗎?”
“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我就辭職不干了,我早就受夠了,這校長任人唯親,亂搞一言聳,這個破學校我也不想呆了安記者,你去,我一定接受采訪,而且,我的很多學生家長也很有意見,你后天來。我順便找幾個家長來。”皇甫琪咬了咬牙。“我就不相信,這些界上就沒有說理的地方了,安記者,我看了你寫的很多報道,希望你能仗義執言曝光這件事,這是教育領域的丑聞啊!”
“我們這是學校啊,不是官場”一團烏煙葬氣,還怎么教育學生?百年大計,教育為本,學校校長這么腐敗,學生會受到什么影響?。皇甫琪有些激動地抓起安在濤的手來,搖晃了起來,搖晃得安在濤有些眼暈。
安在濤回到家還不到8點。進了門。竹子正在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到安在濤推門進來,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立即起身躲進了安雅芝的臥房里。
安家的房子是兩室一廳的小套。所以竹子只能跟安雅芝住一間屋。不過,這樣也好,也容易讓母女兩個培養感情。見竹子驚慌地近乎逃離。安在濤嘆了口氣,這孩子看見自己還是有些認生。他瞥了一眼,見母親正在廚房里忙碌,便悄悄走進了母親的臥房。
竹子面色有些漲紅,脫了鞋蜷曲著身子躲在床的最里頭,雙手抱著 “竹子妹妹,我是你小濤哥哥。你還怕我呢?我們現在耳是一家人了。來,你不是喜歡看電視嗎,趕緊出去看吧,沒關系的。”安在濤伸出手去,柔聲道。
竹子遲疑了一會,見安在濤滿是笑容,便慢慢出溜下床來,猶如蚊子叫一般輕輕向安在濤嗯了一聲。然后低著頭走了出去,又坐回了沙發上。
安在濤輕嘆一聲,心道看來這孩子還真是需要長時間的療治心理創痕啊。看她這個樣子,就走進了二中上學,也很難合群,好在有母親在學校隨時照顧著。
安在濤喊了一聲,“媽,我回來了。對了,竹子的事情你去教育局了嗎?”
安雅芝在廚房里回了一聲,“我去了區教育局,但人家說要我放下申請,先回來等消息,說是他們分管副局長出差了,要等這個副局長回來才能批。”
安在濤皺了皺眉,不滿地道。“這是官僚主義。現在都已經開學了。等這個副局長回來要等到啥時候?時間拖得越晚,竹子落下的課程就越多,那可怎么成 安雅芝放下手中洗好的碗筷。走出廚房來望著兒子笑了笑,“小濤,要不你找找曉雪她爸爸?”
“算了,媽,我明天替你再跑趟區教育局看看他們怎么說,這種小事情還是不要找曉雪爸爸了哦。對了,媽,你們濱海二中是市屬中學,怎么要到區教育局辦手續呢?”
安在濤順手從茶幾上撈起一塊西瓜,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
安雅芝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是學校教導處的老師讓我去區教育局的,說是基礎教育科你看看你這個孩子,慢點吃竹子,你也吃。”
安在濤嘿嘿笑了笑,邊吃邊跟安雅芝說了方才從城東中學皇甫琪那里聽來的那件校長喬遷學生調課的事兒來。
安雅芝不以為然地道,“這事兒多著咧,有什么好稀罕的。我們學校就有一個副校長兒子結婚,學生也是調了課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小濤,我跟你說啊,這種事情你還是別管了,你總是搞這種報道,你不怕得罪人,媽媽還怕被人戳脊梁骨呢。再說了,竹子的事情我們還要跑教育局,你要是再給人家曝光,教育局肯定不高興,如果人家刁難咱們,竹子上學咋辦?”
“很多?”安在濤一怔,想了想。便也沒再說什么。
安在濤放下手里的西瓜皮,面前伸過一只怯怯的小手來,一葉西瓜捏在竹子的手里,遞了過來。他一怔接著笑了起來,“謝謝你。竹子妹妹,你自己吃吧。”
正在這個時候,安家的電話鈴聲響了,安在濤跑過去接起電話,是夏曉雪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