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宣和六年二月十三。
瑟瑟粉塵也似的小雪當中,就見應州城塞之下,殺氣騰空。站在應州城塞防御體系最高處的龍首寨中,放眼四望,周遭方圓數十里范圍內,不祥的升騰起一股股煙焰,在這一片銀白的天地中,顯得分外的觸目驚心。
軍議之下,郭蓉最后選擇死保應州城塞,不南向一步。死死卡住這條溝通西京大同府和云內諸州的通道。
而女真韃子,就突然如鬼魅一般出現,直逼應州城塞之下,更分兵四掠,打破塢壁堡寨,籌集糧草,裹挾精壯。轉眼之間應州四下就生靈涂炭,一片哀鴻!
應州城塞之外,離城塞防御體系里許外,建起了一片牛皮帳幕組成的軍寨。正是女真韃子屯兵之所。軍寨之中,高高飄揚著黑色矗旗,獸尾飾之。望之就讓人凜惕。這面矗旗,就表明已然有女真韃子方面大將,親自坐鎮在應洲城塞之下!
眼前女真軍寨,堅固程度并不足論。
要是讓女真韃子的防御土木構工水準,也達到夾宋的程度,那就實在太逆天了。
眼前軍寨,不過圍了一圈柵欄,不曾掘濠。就是這圈寨柵,也開了許多缺口,方便騎兵進出。起不到什么防御的作用。
什么望樓箭塔,什么鹿砦塞門刀槍,什么互相拱衛策應的梅花下寨,全都欠奉。若是其他軍馬扎出這等軍寨,應州城中軍將毫不猶豫的就點精兵而出,一舉踏平了再說話。
可女真韃子讓人生畏之處,從來不在他們的守備水準,而在于他們這支兇蠻之氣未曾減,又在無數場廝殺當中磨練出了戰陣經驗,指揮能力。滅遼之后大大完善了堅甲利兵。此刻戰斗力為天下最的每一個女真韃子上!
軍寨沒有防御體系,可女真哨探巡騎,徹夜都在。在如此冰寒的天氣當中,在鐵甲外裹著厚厚的獸皮,每人配兩馬,一馬載人,一馬馱干糧酪酒。如餓狼一般圍著應州城塞打轉。
城塞上油脂火把燃動,閃爍火光中,不時就看見女真巡騎從黑暗中冒出來。無聲的或離或合,徹夜如是。
應州城塞稍有動作,也瞞不過這些仿佛不眠不休的女真韃子,一旦出城,大隊女真韃子鐵騎就會聞聲而來,迎頭而擊!每到天明,就有女真軍馬從營寨當中而出。如此天氣,哪怕是燕地出身的軍馬野外營帳中宿營,一夜出來,人性命也去了半條。可女真韃子絲毫不以為意,吃點肉干,燒點雪水。就呼嘯而出,幾十人為一隊,來去如風。掃蕩應州城塞四下。
四下塢壁,或冬日無備,或看到女真韃子就已喪膽,紛紛告破。一處處火光升騰而起。成千的百姓為女真韃子用大繩拴上,如犬羊一般驅趕而來。或者馱運擄掠來的糧草,或者拆干凈了他們原來賴以避寒的房舍窩棚,運來材杵搭起馬棚。女真韃子對自己身處不管什么樣的惡劣環境,都混不在意,卻極看重座騎。一兩天內就搭起了大片的窩棚,用來給座騎御寒。漢家百姓的口糧被劫奪,用來喂馬。漢家百姓的破衣爛衫被從尸身上錄下,猶帶血跡,就裹在馬身上,用以取暖。
雪地當中,不知道有多少漢家百姓哭喊震天,苦苦掙扎,在女真韃子驅趕下掙命。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在這一兩天之內,埋骨在這一片冰天雪地當中!
而女真韃子往來馳奔,驅趕屠戮為戲,不時傳出粗野的笑聲,直傳入應洲城塞之中!
此時此刻,立足在應洲城塞最高處龍首寨上的城中軍將,包括郭蓉在內,無不怒氣滿胸。
郭蓉狠狠一掀披風,露出身上披著的魚鯨細甲。也不知道是蕭言尋了哪位汴梁高手匠人為她專門打造的,甲葉細密,片片都是精鐵冷鍛而成,且極合身。披甲之余還能顯出腰細腿長的上佳身材。
郭蓉一跺腳,甲葉一陣細碎的碰撞之聲,清洌已極。可郭蓉語氣卻是怒意滿滿:“為何就不能出城而擊?我打頭陣!怎么也要殺幾個女真韃子出氣!我們既然得了云內諸洲,不說讓此間百姓安居樂業,總得讓他們勉強活下去才好,這算是什么?”
湯懷捏著拳頭不答郭蓉的話,關節都快捏得發白了。一名軍將臉色同樣氣得鐵青,卻強自按捺著為郭蓉分說:“城中就千名披甲,守城夠了,出擊卻不足。萬一折損,守備空虛,卻是因小失轟…………”
應州城塞雖小,可是防御體系卻是一應俱全。屯兵主城,依托堡壘,沿著山勢一層層的建上去。最高處還有可供依托,可存兵數十名的龍首寨天險。
千名披甲守城,算是夠用,卻沒多少富余的。畢竟此前南下河東是最要緊的事情,能抽調的兵馬都抽調出去,城中存兵,差不多是最低限度了。
誰知道女真乾子這么牲口,這樣天氣都越險地而來,直逼應州城塞之下?
冬日守城,也是苦差事。一直頂在城墻上面值守警戒,要不了幾個時辰就得僵了,得不停的換防,輪番歇息。這樣算下來,兵力更緊張一些。就是因為兵力不足,郭蓉他們才沒有用斷然手段處置城中幾百讓人放心不下的孟暖所部。殺光這兩三百人沒什么難的,反正他們一舉一動都在警惕的目光注視當中。可少了這兩三百兵馬,守城兵力就有好大一個缺口。堅持下去更難誰知道南面援兵,到底什么時侯才能趕過來?如果憑意氣出城而擊,勝還好說。敗則不僅損兵折將,兵力虛耗之余,只怕連孟暖所部都壓服不住。這應洲城塞就算是拱手交待出去了。
郭蓉如何不知道輕重?只是看著眼前發生的慘景,心中實難按捺,說些氣話罷了。她生長于兵間,郭藥師當年也不是吃素的。兵亂慘事,并不是沒有看過。但是在自己也遭逢離亂,家破人亡之后。才知道在賊老天面前,所有人不過都是這老天手中玩物!以己及人,就再看不下這在北地兵火中,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離亂慘劇了。更不用說,這慘劇成因,也有她的一份責任!
那軍將解勸郭蓉之余,也司樣切齒,恨恨道:“野戰就先忍女真韃子一頭,眼前女真軍勢不過千人左右,雖然也在打造點攻具。可這些攻具簡直就是笑話。讓他們來撞!看看他們準備死多少人!不死個三五千人,別想撲上城頭來。如此天氣,女真韃子也不是真正的牲口自己身上有厚毛。熬也熬死他們不少。應州不失,南面韓岳兩位將主上來,說不定還有蕭顯謨。到時候女真韃子還敢不走,一個個腦袋都砍下來,在應洲城塞外筑成京觀。俺就不信,這些女真韃子殺不死!”
說著他就狠狠唾了一口:“殺不絕的女真韃子!”
今日郭蓉帶領上龍首寨的,全是腹心孟暖并不在其中。所以這軍將就將神武常勝軍和蕭言痛痛快快的說了出來。周遭軍將,人人揚眉。
只要俺們大軍上來,只要俺們大軍上來!
要是蕭顯謨也在軍中,再來幾千女真韃子,俺們也和你們拼到底了。真要將這些女真韃子殺痛了才讓你們知道,直娘賊的鍋是鐵打的!
郭蓉憤憤一拳打在龍首寒寨墻垛口上:“好就信那壞人一次。看他什么時侯上來!我等他!他要不來,我拼死在這里,看他以后睡不睡得著覺!”
諸將對望,誰也不敢插口。
郭蓉又換了話題:“孟暖呢?”
一名軍將答話:“正在城塞中巡視值守,勤謹得很呢……身遭左右,總有幾個俺們的人陪著,盯得死死的。一旦有什么變故,馬上就能將消息傳遞出來。他麾下軍馬雖然沒有安插俺們軍將去領可總有軍馬隨時戒備著,只要一動,馬上就能收拾干凈,請將主放心就是。
郭蓉皺皺眉毛。
當日孟暖在應州,二話不說就開城了。沒想到現下卻成了最大的麻煩。
不管有罪沒罪將孟暖拿下,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她虹蓉也沒心慈手軟到那種地步。可他麾下三百軍馬怎么辦?殺光了城中兵力不足拿下孟暖之后留他的兵馬卻又不放心。而且萬一行事不順,生出什么莫測的變故出來,那就是關系應州城塞存亡的大事情了。
可留著孟暖,卻終日提心吊膽,百般戒備提防。人人都繃著一根弦,恨不得干脆動手還干凈些。
現在的處置手段,就是在孟暖身邊以輔佐名義放幾名軍將,卻又不安插軍將去直領孟暖所部心腹。既要防備又不敢逼得太緊,只求一旦有變故隨時能將消息傳出來。而自家麾下心腹軍馬隨時準備動手,將可能變故扼殺在城中。
百般計較,額頭說不定都多了幾條皺紋了。
想來想去,郭蓉嘆了口氣,還擔心的摸了摸自家光潔的額頭。發現沒什么皺紋之后才沒奈何的下令:“盯緊一些就是。”
女真韃子著實來得太快,誰知道這千余軍馬在冰天雪地里面怎么藏得住的!突然就掩殺到面前,逼城下寨。連應變時間都沒給自家留出來!
諸將躬身領命,郭蓉再狠狠的掃了一眼城塞外女真韃子亂糟糟的軍寨營帳:“回去!吃飯!這千多女真韃子,就盼他們來硬攻強打,看這些女真韃子夠不夠死的!”
火紅披風一卷,郭蓉已然轉身而去,負將緊緊跟上,走下寨墻。再順著一條僅容一人而行的崎嶇山路而下,就回到幾乎就在腳下的應州城塞中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湯懷卻落在最后,又巡視了龍首寨一遭。
這龍首寨,幾乎就是懸在應州城塞頭頂,居高臨下。背臨絕壁,當面只有一條極陡極窄的山路。在龍首寨上,單用強弓硬弩,不僅可以讓敵人不得寸進,而且還可控制應洲城塞全部。是此間最后也是最堅固的依托。
山頂面積不大,這龍首寨也是小寨,容兵不足一都,六七十人。積糧儲水,可供數百人支撐兩三月。滾木循石,弓矢守具也都儲備極多,不虞匱乏。單單憑著這個龍首寨,都足可支撐一段時間,也是最后的退路。
主持守備龍首寨的軍將,是貂帽都出身,是最為心腹之輩。陪著一直不說話的湯懷巡視了不多時間就將這小小的龍首寨全部看了一遍。
到了最后,湯懷才終于開口:“謹守此處,其他地方,天塌下來也不要管!”
那軍將終于等到湯懷開口,躬身領命:“末將若在,這龍首寨就在!”
接著他又遲疑著問了一句:“就這千把女真韃子,能翻出什么大浪來?難道就憑他們,能將這應州城塞啃下來?”
湯懷不語,這個時侯,雪塵紛飛中就聽見群山之北,一聲號角,嗚咽響動,由北至南,隱隱而來。
在龍首寨上郭蓉等人打量女真軍勢的時侯而銀術可也帶著女真諸猛安謀克,立馬高處打量著眼前堅城。
哪怕銀術可已然查探過應州城塞一次,此刻逼近面前,仍然感嘆與這座堅城。
城塞依山而建,小且堅固。城頭守具密布,值守軍士密布。通往主城塞的山路,沿途都要小堡拱衛。每堡可容數十人,弓矢相接。要攻到主城塞前,就得將這些小堡壘一個個啃下來。
等撲到應州城塞主城前又面對著十倍以上的守備力量。
而龍首寨懸在主城塞頭頂,只有一條極限極窄山路可通,滾一塊船石下來就不知道要砸死多少沿著這條小路攻山軍馬。而龍首寨上強弓硬弩,隨時可以撒下鋪天蓋地的箭雨,哪怕攻上了應洲城塞的主城墻也立足不定!
自己麾下千余女真兒郎,臨陣而戰敵人哪怕鋪天蓋地,也是呼嘯著就沖上去了。殺個幾進幾出,也不稍卻,愈戰而意氣愈烈,直到敵人崩潰而已矣。可是對著此等城塞,只怕死光了,也不見得能動搖此處!
周遭女真軍將,看到眼前城塞,都默然不語。尤其是看到那在頭頂仿佛鷹巢一般的龍首寨,這些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場大戰的女真軍將,竟然在面上浮現出了絲絲懼意。
此刻女真軍馬,并不畏死,更不懼強敵。可對著這樣哪怕將血流干了也不見得能攻破的堅城,退縮之意,忍不住卻油然而生!
在他們立足的山丘背后,卻是大批裹挾驅趕而來的強壯在打造攻具。工具不足,且沒有什么熟練匠人。進度極慢,沖車盾車之類,連個樣子都沒有。更不必說規制更大,打造起來更復雜的投石車之類攻具。
冬日樹木枯而且脆,千辛萬苦砍伐下來,就算打造出來,既不結實更不耐火。督工的女真軍將穿行在工地中,不時傳來女真語的怒喝咒罵之聲。不時拔刀殺人。這野外工場中,到處都是尸首,到處都是哭喊之聲,還不時有人被凍僵,一頭栽倒在雪地里。還不斷有人,為女真軍馬驅趕而來,接過還有血跡的工具,置身在這修羅場一般所在中。
一名猛安看看城塞,再回頭看看打造攻具的所在。搖頭道:“銀術可,這樣不成!眼前城塞,打不下來!不如回頭去尋麥室他們,合兵一處,掃蕩云內。將這些遼狗的老家掃干凈了,看他們還能撐得住么?”
一人開口,周遭女真軍將紛紛應和,誰也不想命令麾下族人去這堅城下送死。
“…………糧食不夠!這里窮得很。打破了那么多寨子,奪來的糧草,單是讓俺們的馬吃,也撐不了一個月。一個月功夫,哪里打得開此處?每室那里糧草應當多些。再熬下去,馬都死了!”
“女真兒郎,一個人可以打十個遼狗,二十個南朝蠻子!給俺千人,野外碰上幾萬遼狗蠻子也不懼。卻不是讓他們在這里白白送死!銀術可,不用和每室賭氣了,打仗的事情,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又有什么?”
“兒郎們損折多了,宗階回來,如何交待得過?掃平云內,也就差不多了。等到開春,再點齊夫兵,將這個鳥城拿下來就是。那個遼人公主,還怕她跑了?”
銀術可馬鞭敲打著馬鞍,沉著臉并不說話。
他從來都是堅定的南攻派。在復遼軍崛起云內,他就敏銳的發覺不妙。這等要地,絕不能掌握在殘遼余孽手中,將女真軍馬南下攻宋的道路堵住。而且也可以借著攻滅遼人余孽的名義,深入宋境口畢竟現在在上京,關于是不是攻宋,現在還舉棋未定。
作為可稱名將的他,如此機會,豈能放過?
此次深入河內,在和孟暖聯絡上之后。孟暖也將應州乃至云內他所了解的復遼軍虛實,盡以告之。雖然孟暖也不知曉內情,可他隱約也能覺出,復遼軍絕不僅僅是遼人余孽那么簡單,少不得還有宋朝之人插手其間的影子!
銀術可得知之后,更不了一分緊迫。要是讓南朝之人穩穩掌握住云內,盡收遼人余孽能戰之軍。則女真西路軍就要局促于西京大同府,輕易不得南下。將來不知道還要費多少氣力,要死多少人!
要是南朝如那蕭姓蠻子更多一些,則攻滅南朝的大計,什么時侯才能達成?
無論如何,云內諸洲,必須掌握在女真手中。應州要隘,更是重中之重,這條通路,無論如何也要打開!
聽到諸將紛紛,有退縮之意。銀術可怒道:“應州不下,難道還想翻山越嶺的爬回去?還是想強行從應州通路走,讓遼狗兜著俺們屁股打?得了多少東西,也要全丟下來。你們愿意白辛苦一場?要走你們就走,去尋麥室去。俺一個人打應州!”
銀術可惱怒,這些人都是他最為心腹的猛安,與銀術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里會去投靠完顏婁室。當下人人閉嘴低頭,不敢再說話。
銀術可狠狠將馬鞭擲于雪中。
哪怕天塌地陷,也要將這該死的應洲城塞奪下來!
就在這個時侯,突然一名女真騎士瘋狂疾馳而至,奔近了下馬,連滾帶爬的跑過來:“銀術可,北面來軍,希尹帶隊,已然將至!”
銀術可一怔。完顏希尹怎么來了?
應州城塞未下,并不代表女真軍馬不能從應州控扼的通路經過。可是真要走應州這條路,一則是復遼軍就將有備,再不能出其不意掃蕩云內諸洲。而且來的軍馬若多,云內貧瘠,少有積儲,一切都要從西京大同府運來。而應州守軍隨時可以出而抄掠。
女真哨探雖然厲害,卻也只能防備城中守軍不能輕出踏營。而補給道路如此漫長,哪里又遮護得完全?留兵多了,只能在應州城塞下虛耗積儲。留兵少了,則這條補給道路隨時會被切斷,大軍在云內諸州還是挨餓。
現在銀術可與婁室率領三四千女真正軍深入云內,已然是覺得供應為難,不能速戰速決,就只有翻山越嶺的回去。現在希尹又至,軍馬更多,應洲不下,則消耗更多。西京大同府積儲也不算豐富,而且還要留著以備將來大軍南征。宗翰不發話,誰敢輕動?自己和每室南下,是將自己親領軍中的家底全都掏干凈才成行的。完顏希尹也是宿將,絕不會行此等無用之事。
而且完顏希尹也不敢來和自己與糞室爭功才是!
難道宗翰回來了?
一個念頭,頓時電閃一般的在銀術可心中掠過。只有宗翰,才能竭西京大同府積儲,動員全軍南下!
既然如此,力洲無論如何也得打下來,在宗翰到來之前!
號角聲嗚咽鳴動,由北向南傳來。銀術可神色冷硬如身外寒風一般,狠狠將手中馬鞭擲入雪中:“或下應州,或死此間,豈能讓希尹看俺的笑話?”
女真諸將紛紛互望,希尹突至。大軍很有可能隨之。應州城塞控扼著大軍通路,就如眼中釘肉中刺一般,看來真要在此堅城下拼死了!
應州城塞城墻之上,孟暖束甲按劍,正在巡視城防。
在他身左身右,跟著幾名神武常勝軍出身的軍將。孟暖麾下心腹,都神色復雜的看著這幾名軍將。
北面號角聲隱隱傳來,孟暖按著城墻垛口,盡力向北而望。周遭人人色變,而孟暖卻沒有半分表情。。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