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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耐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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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十名騎軍,在湯懷的率領下,幾乎是將岳下捧了回來弓叫小名騎士,不論是勝捷軍還是神武常勝軍。都在岳飛坐騎旁邊圍得緊緊的,不讓這條百戰余生的漢子,再遭受到半點傷害。

  張顯統領中軍,兩翼宋軍也各有人統帶,仍然擺出進逼的架勢,將已經分成兩翼退出戰場的女真的騎軍再迫遠一點。

  雖然戰馬沖力已經耗盡,戰場上雙方流矢如雨一般交錯對射不停。但是剛才突陣順利,還將岳飛救出,也大大鼓舞了蕭言麾下這支騎軍的士氣,眼前這些被遼人傳得神乎其神的真女真兵馬,似乎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強悍。

  宋軍張開的正面,仍然在保持著前壓的態勢,順著潮河河岸平地,將女真兵馬朝古北口方向壓迫。

  而女真兵馬,似乎也并沒有因為被宋軍迫退而覺得有多羞辱,隊形也不見散亂。分成的兩翼,跟著后面壓陣的兩面白色大施緩緩而退,他們選定的退路,橫著一個略略高出河岸的丘陵,兩面白色大施已經先期退了上去,銀耳術和完顏設合馬都立于施下,看著宋人進逼。

  這些女真兵馬一邊返身而射。一邊各按建制,逐漸的撤上那丘陵,要是宋軍進逼得稍稍緩一些,他們還大聲吶喊。掉轉馬頭似乎準備返身沖擊。而宋軍一旦催馬上來要打交手戰,他們又加快速度朝后撤,不知不覺之間,宋軍已經全部下了剛才發起沖擊之前他們占據的丘陵,朝前追出去了數百步。

  剛才短暫交手的戰場,已經給宋軍大隊拋在了身后。戰場上到處都是馬尸人尸,一場交手,雙方都戰死數十騎,差不多同樣數字帶傷。戰場為宋軍所控制,失卻主人的戰馬,但凡得用的都被收攏,自家傷號也得到救護,那些女真落馬傷號,跑得快的顧不得了,跑得慢的,頓時就地補上一刀,戰場之上,傳來的全是這般高高低低的慘叫,還有垂死戰馬的哀鳴。

  后撤的女真人馬看到自家傷號這般遭遇,似乎也沒什么動容,只是用冰冷的目光迎著逼上來的宋軍。女真崛起于按出虎水深山老林之間。環境惡劣,強者生存,弱者消失,已經是這個民族骨子里面的生存法則,對生死看得很淡,強壯生者,才對這個新崛起的武裝冉體有用,老弱病殘,隨時可棄。雖然女真已經立國,已經有足夠的東西供養他們整個民族,但走過去數百年掙扎求存的記憶,這個時候還未曾減退。

  自家要是落到如此境遇,無非就是一死。只要還活著能廝殺,就要殺掉所有敵人,來換取自家生存的機會!

  看著對面女真兵馬冰冷麻木的目光,還有井然有序的后退動作。不少宋軍士卒都不自覺的放慢了催馬的動作。換來的卻是旁邊軍官的叱喝聲音:“女真教子不過如此,俺們一次沖殺,就讓他們大敗虧輸!前面就是女真酋首的大旗,去搶過來,到時候給俺們勝捷軍夸功用!早點收拾了這些女真數子,俺們早一日回轉燕京城下,這潑天也似的大功,還等著俺們去拿!”

  軍官們的呼喊也激起了士奉的士氣。孤軍深入幽燕邊地,雖然大家伙兒都看破了橫下一條心,不過能早日離開這個鬼地方,也是好事。只要將眼前這些南下鞋子收拾干凈了就成!眼前明顯已經是南下女真勒子主力,剛才交手,不過如此,只要早點將他們擊破驅逐,這場幽燕邊地的戰事的勝果,就已經握在手中了!他們跟隨蕭言,冒萬死突進到這里,不就是為的這個,么!

  士卒們對軍官的呼喊發出了應和的巨大歡呼聲,稍稍整頓一下隊列。又準備踩下馬刺,向緩緩后退的女真大隊,再發動一次沖擊蕭言所在的位置,同樣跟隨自己大隊前移,在他身邊,只有數十名親衛簇擁。在看到岳飛終于被接應出來,在湯懷的護送下回返自己這里的時候,蕭言握著馬鞭的手指。都已經發白。在他身邊那些親衛,一個個都在同聲歡呼,興奮礙手舞足蹈。有那么一瞬,蕭言也想跟著他們高聲歡呼。

  ,岳飛究竟還是沒有死!沒有因為自己的原因,消失在這歷史當中!

  要是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某個時空管理局的門口,自己會不會和一些同樣胡亂穿越,攪亂了歷史,害死了民族英雄的家伙一樣,鑄成跪像,在那兒跪上千萬年?

  讓岳飛馬擴他們單獨北上,獨當女真南下兵馬的沉甸甸的心頭大石。在這一刻,才算完全挪掉!不知道多少軍中夜里,午夜夢回,蕭言就夢見岳飛渾身是血,指著自己不說話。每一次都會從夢中驚醒,然后流冷汗一直到天亮。

  自己決定暫時放過燕京,北上和女真人決戰。這心頭塊壘,才稍稍一松動。直到此玄,這心上重壓。才全部煙消云散,在這一刻,感覺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好!

  自己這一世,終于不是和前世一樣,為了自己能安身立命,去做那么多違心的事情。

  自己這一世,終于做了一些男子漢大丈夫才能做出的決定。

  自己這一世,終于可以問心無愧的挺直腰板!

  歡呼之聲,終究沒從蕭言口中發出。他畢竟還是大軍統帥,眼前還有數百雖敗不亂的女真勒子,身后還有那么一場關鍵戰事等著自己。

他只是用盡力平淡的目光,看著岳飛被他們護送回來。不時也打量一下前頭局勢。自家兵馬還在朝前壓迫女真軍,蕭言雖然一時間有讓他們退回來的沖動,但是終究沒有發出這個軍令,只是催馬帶著親衛們,一邊跟上大隊,一邊迎向  自己此來,雖然沒想過只是以這前鋒輕騎摧垮女真南下之師,不過也打定了要挫動他們銳氣的主意。

  今日一場遭遇戰雖然突然,但是結局卻走出乎意料的好,岳飛被接應而出,女真兵馬被擊退,雙方傷亡半斤八兩。如果女真就是這么一點本事,未必沒有在這里就將女真人殺得膽落的機會!就算不成,自己帶的都是輕騎,進退飛快,要走似乎也并不難!

  千騎孤軍突入,取得一勝,現在正是士氣高漲,最為可用的時候。只有腦子壞掉了,才會在這硬碰硬的遭遇戰中,去約束自家軍馬的士氣!

  不如就戰斗到底,徹底試探出女真兵馬的斤兩,如果順利,也許這場北上戰事,就可以用這么一場遭遇戰來決定最后的戰局了!自己本來就沒有太多時間,能耽擱在這幽燕邊地,燕京還等著老子去取呢!

  蕭言在這一瞬間,甚至想得更遠。在自己參與的這個全新歷史當中。女真和大宋的第一次接觸,如果能摧敵終于正銳,也許女真就會慎重考慮將來四只之后大舉南下之事。這場歷史,也許都會因為這場遭遇戰而改變!

  好吧,就向前到底,徹底試出女真人的斤兩,看看到底是你們厲害。還是老子統帥的這些大宋精銳高強!

  緩緩前逼當中,岳飛已經被護送到了蕭言面前。岳飛已經殺得全然脫力,一旦脫困,在自家兄弟的扶持下,整個身子都趴在了馬脖子上。他胯下那匹得自董大郎的神駿黑馬,也耗盡了馬力,馬身上濕淋淋的。皮毛看起來像緞子一樣光滑。在他身上,不論是盔甲戰袍,都積上了厚厚的血土,混在一起,差不多有銅錢厚。整個人都是鮮紅的顏色,只有手中大槍的鋒刃,還閃動著耀眼的寒光。他在古北口孤軍轉戰數十日,這桿大槍,真不知道上面有多少人命!

  湯懷不住在他身邊嘀咕,要岳飛下馬卸甲,幫他裹傷。天知道岳飛身上外傷內傷,到底有多少!可岳飛就是在馬背上強挺著,非要在蕭言面前親自繳令。

  轉瞬之間,兩隊人馬已經會合。岳飛竭盡氣力坐直了身子,迎向了蕭言投過來的目光。在這一刻,蕭言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才好,最后只是淡淡一笑:“我還是來了。等得辛苦了吧下去好好將養,等著跟我底定燕云,不管女真勒子還是契丹奚人,有的是戰陣等著你取廝殺吧岳飛定定的看著蕭言,這數十日轉戰,他本來年少的面龐線條已經剛硬了許多。大將氣質,已經初初展露在他身上。他似乎也有點動感情。最后也如蕭言一般強忍住了,緩緩抱拳拱手:總算等到了宣贊到來!馬宣贊無恙么?馬宣贊去后,俺領數十傷疲之卒死守古北口。然則女真勒子勢大,一面以步卒撲擊關墻,趁夜再以女真精銳攀藤附葛,從關墻兩邊絕壁垂渡城中。飛領軍拼命廝殺,卻仍然讓其占據關墻一帶,撲關步卒,得以源源而上,,我數十將士,一直戰到最后一刻!士卒愛重俺岳飛,拼死斷后,還把俺的戰馬一直照料得好,靠著他們斷后廝殺,俺才沖撞出古北口。他們要俺留得性命,給他們報仇!”

  到這里,饒是岳飛是鐵打的漢子。這個時候都有點哽咽了。蕭言身邊親衛,各個無語。孤軍死守此處,數千兇悍之敵進逼,從山道之間。一直轉戰到殘破關墻,其間血火。可以想見。蕭言心中一痛,要是他不猶豫這些時日,那么多好漢子,也許還能救出來!

  不過這心頭一痛,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身為大軍統帥,絕不能在此刻做出小兒女狀,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只要將來不要辜負了他們就好!

  這個時候,蕭言也只能勉強一笑:“馬宣贊安好,他退下來還搶了檀州,接應我的大軍到來,傷勢不輕,現在還在將養,不過他也是鐵打的漢子,很快就集再上戰場!你快退下去休息,裹裹傷,看著我們廝殺。看弟兄們怎么給古北口那些袍澤報仇”。

  岳飛在馬上回顧了戰場一眼。宋軍前鋒陣線,已經逼近了女真兵馬兩面白色大施所在的丘陵之下。上面羽箭,兜頭直撲下來,宋軍稍稍卻步,軍官傳令,要前鋒收回來一些。將隊列整好,以一次沖擊,直上丘陵,將女真陣型再度擊垮!

  岳飛猛的回頭:“宣贊,退吧!”

蕭言一怔,目光電閃一般投過來:“什么?””,一一一  岳飛說得又急又快,一點也不像帶傷如許,轉戰良久之人:“宣贊,女真璇子都是勁敵!和俺交鋒,反復沖殺,能凡數十次!俺們或著有銳氣,但是這耐戰,卻不婦女真教子!宣贊當是孤軍深入,要是在這里給女真勒子纏上,他們后面還有數千步卒,趕上來,就只怕為難了!只有會合俺們大軍,壓迫過來,再圖和他們決戰!宣贊,你就不該來接應俺岳飛”。

  蕭言還沒有說話,前面戰線已經變故陡生!

  丘陵之上兩面白施大旗揮動,那些本來在保持陣型緩緩退上丘陵的女真兵馬,不約而同的返身,他們的謀克蒲里衍在前,阿里喜跟在后面。口中發出荷荷的呼喝之聲,如決堤一般,返身就向宋軍陣營發起了沖擊!

  兩軍之間的距離,不過相隔七八十步,宋軍正在重整隊列當中,轉瞬之間,女真騎兵就撞進了宋軍隊列當中,巨大的碰撞之聲沖天而起,接著就是兵刃相交,還有兩族精銳勇士用各自語言的喝罵之聲。女真兵馬還分出了兩支輕騎,不沖入戰陣當中,反而是擦著宋軍舊典繞對,在馬衛張弓而射將帶著長長箭鏃的羽箭,拋曲四下,的后隊,阻撓他們向前,這些羽箭,多是射馬。稍稍遮護閃避不及,勝捷軍輕騎沒有披甲的戰馬就長嘶著轟然倒地。

  這一次返身沖擊,女真兵馬從仍然在緩緩后退的過程當中,突然就轉為了反擊態勢。每個,謀克,動作都敏捷迅速,而他們麾下,也不要領兵謀克下太多的命令,近乎本能的就完成了隊形轉換。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中央沖擊,兩翼包抄的有力態勢!

  騎兵交戰,因為雙方都有著相當大的戰場機動力,這陣型隊列的調遣變換,就成了相當重要的因素。如果調遣得當,動作迅速,反應敏捷。一千騎兵可以當作幾千使用。女真騎兵突然從后退收縮變為張開包抄沖擊的態勢,全軍動作之快。配合之好,殆乎天成一般。雖然他們的兵力還是少于蕭言所部,但是一下將隊形展開反擊,頓時就對蕭言所部還在進逼的輕騎形成了合擊的態勢!

  而蕭言麾下那些勝捷軍,正在丘陵之下止步,準備收攏隊形,對居于高處的女真軍馬發起一次沖擊。正處于收縮的態勢,女真這么一張開。來得如電閃一般,頓時就將勝捷軍夾在了里頭,女真兵馬處于外翼。進退自如,可以反復沖進,然后退后再度發起沖擊。張開的兩翼用羽箭將勝捷軍朝里面逼成一團。勝捷軍和神武常勝軍一部近千騎軍,給擠成了一團,人喊馬嘶之聲連成一片。一時間互相干擾,調度為難!

  在戰線之后百余步,蕭言看著眼前這一切,一時間竟然忘了說話。女真兵馬這種調度分進合擊的本事,這種馬上配合的戰術,這才是真正顯示出了本事。剛才突然遭遇,他們又分成兩隊,態勢不利,女真統帥稍稍一接觸,看來敵銳氣正盛,就果斷脫身,然后一邊后退一邊保持接觸,當時機一到就返身再戰,而且轉瞬之間就奪回了戰場主動。

  這果然是這個時代最為強悍的軍隊!不親身經歷,絕難體會到這一點!

  雖然突然遭逢女真反擊,可是宋軍大隊,畢竟銳氣未失。剛才交手小勝,已經大漲了宋軍士氣。混戰當中,就聽見一個個宋軍騎軍軍官大聲蔣呼:“朝外打,朝外打!跟著俺朝外打!沖出這個戰團,結陣橫隊。將女真教子打回去!”

  一名名勝捷軍軍官,身先士卒,大呼酣戰,領著麾下士卒迎著正面沖來的女真鐵騎,還有在兩翼游戈不斷用羽箭對宋軍進行殺傷的女真游騎。拼死反擊。宋軍隊列在拼命的朝外張開,雙方槍劍相交。羽箭在兩軍頭頂互相飛過來飛過去,殺聲震天,這一場惡斗,比剛才接應岳飛的沖擊,還要激烈數倍!

  蕭言在陣后,看著麾下在拼命的穩住陣腳,并且也在張開兩翼,將包抄的女真輕騎擊退。雙方纏戰在一處,在戰團西面的混戰都下了潮河河岸,在水淺處激戰成一團,濺起了大團大團的水花,不斷的有人落馬。將潮河水都染成了紅色。

  蕭言目光電也似的投向了那丘陵上的兩面女真白施大旗,似乎能感覺到那女真統帥也冷笑的看著自己。

  這一場遭遇戰,本來就是看誰能挫動對方銳氣,為將來決戰搶得先手。不論是女真還是大宋,這兩個國家第一次在戰場上面交手,這一場戰事,說不定就能決定兩國將來的命運!

  剛才蕭言一擊。麾下士卒,舍死忘生的都要救出岳飛,沖擊銳不可擋。小敗對方,而這女真統帥。似乎也知道這場遭遇戰的關系深遠。轉瞬之間就展現出女真軍馬的真正本事,一下又贏回了主動!

  不管岳飛怎么說,現在已經不是后退的時候了。才才小勝,還可以見好就收,保持著對女真人的心理優勢退回去。

  而自己稍稍貪心,沒有制止麾下士卒進逼,雙方再度血戰在一起。這個時候,一后退的話,自己率軍北上,甚而毅然孤軍深入的銳氣,就要被挫動!

  岳飛也知道此玄局面,緩緩吸口氣坐直身子,又抄起了手中大槍。蕭言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在這兒不許動!留十騎人馬,看好他,天塌下來也不許他加入戰團!湯懷,你跟老子上,將女真勒子這一陣殺退回去!,這個時候就是拼命,看看到底誰更硬!”

  湯懷大聲領命,蕭言一扯韁繩,已經率先沖出,他身舟親衛跟上,舉著蕭言大旗呼嘯而從,幾名親衛同聲大呼:“蕭宣贊來了,將女真勒子殺回去啊”。

  酣斗當中的宋軍將士回頭,看到蕭言的大旗已經跟了上來,加入戰團當中。頓時也是士氣大振,蕭言在他們心目當中,就是不敗的象征。他一路過來,遭遇多少險惡處境。都取得了奇跡般的勝利。更不用說現在他們還擁有優勢的兵力!

  宋軍軍陣,爆發出歡呼大喊的聲音,士卒們拼命的朝外張開,好恢復戰場機動的自由。女真張開的兩翼。漸漸被他們一步步殺退,每前進一步,都要丟下幾具尸首。而正面宋軍,也以慘重犧牲,當主了當面撲擊而下的女真鐵騎,讓他們殺不透宋軍的陣列。雙方在狹小)范圍之內纏戰,每一瞬間,都有無數的兵刃交相飛舞,都有人體重重的從馬上落下,有的宋軍士卒和女真對手從馬上打到了馬下,猶自互相掐著翻滾。或者摘下頭盔互相錘擊。戰場核心凡有傷卒落馬,就被無數馬蹄踏成肉泥,連一聲慘叫,都難以發出!

丘陵之下,激斗如此。兩面白色大施之下,銀可術和完顏設合馬的神色卻各各不同。完顏設合馬看著戰團最為激烈之處,鼻翼賁張,呼呼的喘著粗氣。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他身后親衛,也不住的看著銀可術那里,等著銀可術的  銀可術剛才已經拉下臉,這全軍而戰,都要等他的號令,要是完顏設合馬輕動,再影響了戰局的話,他可就沒什么好客氣的了。

  完顏設合馬雖然有點少年貴戚脾氣,但是畢竟也是從軍日久跟著宗翰廝殺出來的。知道戰事的輕重緩急。之好服從銀可術調度。到了后來,他也不住的看向銀可術所在的地方,嘴里輕聲嘀咕,似乎就在罵罵咧咧,煩躁得直揮著馬鞭。

  “直娘賊,這銀可術還是俺們女真出名的猛將,南人統帥他都敢上前,銀可術卻不敢親身沖陣,再加一把子氣力,也許就能將南人當場擊潰!”

  銀可術卻臉上神色不動,只是好奇的打量著那面蕭字大旗,還有那個拔劍直直沖入戰團當中的南人統帥。在他看來,蕭言的馬術身手,自然不值一提,動作還顯得有點笨拙。

  但是這個白面小子,居然就敢領千余孤軍,直抵幽燕邊地深處,和他麾下已經名震天了的女真軍馬野戰!

  他麾下士卒,似乎也對這樣的統帥歸心,他一加入戰團,所有人都士氣大振,常勝之聲響徹天際,一步步的將女真兵馬迫退!

  這次反擊,眼看就要再度被宋軍迫退回來,銀可術卻半點都不在意。嘴里低聲念叨:“蕭宣贊蕭宣贊這南人統帥,怎么沒聽宗翰說過?宗翰對南人早有研究,他們那支什么西軍的名將統帥,也聽他反復說過,卻沒有這么個姓蕭的啊”卻沒想到,南人也有這樣的勇猛將軍,也有那岳姓小將一般的無敵勇士,也有這樣精銳的騎軍!”

  看著宋軍漸漸的從被壓迫得緊緊的戰團慢慢張開,女真騎軍兩翼已經一步步的退回來,戰場中央雙方以硬碰硬廝殺一場,女真健兒還是未曾擊碎對方戰列,已經有人馬回轉出來,人馬都殺得渾身是血,重重的喘著粗氣,銀可術卻沒有半點不耐,反而冷冷一笑:“這個南人姓蕭的家伙,當了這一次,你的麾下精銳,還能再戰幾次?俺們女真軍馬,只要不死,卻可以無數次的沖擊你們的陣列,直到將你們徹底擊垮粉碎!經此一戰,就算你逃得生天。卻還有沒有和俺們女真再做野戰的勇氣?你的麾下,只怕已經是南人最為精銳的勇士了罷!”女真兵馬,再度緩緩退上了丘陵。兩翼收回來的輕騎依然斷后,用羽箭阻斷宋軍的追擊。但是這次,宋軍上下,也沒了剛才敢于進迫的勇氣,女真這突然返身突擊一場。的確給了宋軍這些最為精銳的輕騎極大的震撼。

  面前這些,果然是最為強大的敵人!要不是他們是宋軍當中最為精銳的部分,跟著蕭言轉戰至今未嘗一敗,士氣高漲,人人敢于死戰,只怕剛才那女真返身一擊,全軍就要崩潰!

  剛才交鋒,短暫卻又加倍的激烈。女真在陣前丟下了三四十具尸首。宋軍傷亡,卻又倍之,折損的弓匹更多。女真在外翼,進退自如。一旦不利,朝后退幾步就走了。而宋軍卻只能給逼在里頭,忍受女真人的沖擊和殺傷,還拼力朝外反擊,只能進不能退,傷損極大。

  看著女真再度退走,宋軍也再不追擊了,紛紛喘息著,軍官們擦著滿頭滿臉的血汗,招呼著麾下再度整隊成列,陣后的士卒們紛紛下馬收拾傷馬,抬起傷號。還能騎在馬上的宋軍,連蕭言帶來的親衛,不過還有八百余人,得用戰馬更少。這等激烈的騎兵會戰,已經是宋軍戰陣當中少見!

  蕭言雖然加入戰團,但是他不過起著的是鼓舞士氣的作用,也沒機會沖到前頭廝殺去。這個時候,十幾名軍官圍著他,人人廝殺愕都是滿頭大汗,目光都投向蕭言,終于有一個軍官先忍不住,低聲道:“宣贊。俺們退罷!這次已經夠本兒。女真勒子,也知道俺們厲害了。俺們后面還有大軍,調上來和他們拼就是。有大軍不用,和他們一命換一命的在這里拼,不大值當!”

  他一開口,頓時就有人附和。

  “后面還有備馬,俺瞧著女真也沒帶雙馬來,撤回去走他娘”。

  “弟兄們奔襲了幾十里,廝殺到現在,水都沒喝一口,還有百八十傷號,不接懸在外頭太久了,眼前虧。俺們可不吃,走罷!”

  “俺瞧著女真教子也疲了,這么一場廝殺,算是旗鼓相當,俺們還占著便宜,他們也不敢追了,緩緩結陣而退,還怕走不掉?女真教子吃不掉俺們”。

  蕭言卻不說話,目光緩緩從他們臉上掃過。后面馬蹄聲得得,蕭言回頭一看,卻是岳飛在那十騎親衛的簇擁下趕了過來,領頭親衛小軍官一臉無奈,看來是岳飛強令他們不要留在陣后,要趕到蕭言身邊來。

  蕭言回頭朝著岳飛一笑:“鵬舉。大家都說要退,你剛才也說要退。現在你看,退還是不退?”

  岳飛想說什么,但是看著蕭言目光,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抱拳拱手:“蕭宣贊已有決斷何必俺多說什么?俺但聽從蕭宣贊調遣而已!”

  蕭言微笑:“還能廝殺否?”

  岳飛一挺腰板,大聲回答:“俺帶傷數十處,馬也傷了,不過還能廝殺!蕭宣贊,你下令就是”。

  蕭言大笑,提馬越過在身前的軍官。直入前面的宋軍陣列,捧旗親衛,也緊緊的跟著他。

  每個宋軍士卒,都不由自主的轉頭看著蕭言旗號。

  蕭言拔劍,猛力在空中下劈。長劍在深秋陽光映照下,閃動著耀眼奪目的光芒:,不能退!遼人已經式微,燕京指日可下。眼前女真是我們大宋將來的死敵!紋此女真。比我們想象中懷要強。:池們沒有疲,他們會反復的沖上來廝殺,他們要將我們粉碎!但是此剪,我們卻不能退,這些敵人,是女真的前哨。我們已經是大宋最為精銳的軍隊。如果在這場遭遇戰當中,就這么輕易退了,那么女真就會明白,我們大宋,也不過如此!

  岳都虞侯和二百忠勇弟兄在古北口的死戰,馬宣贊在檀州拼命奪城,我們幾千人馬拋開大軍,毅然北上,現在更孤軍深入此處。這所有的一切,就是要告訴這些南下的女真勒子,我們大宋,只要有這些勇士在,就永遠不可輕侮!現在輕易而退,我們前面付出的全部努力和犧牲,就付諸流水,被挫動銳氣的,就不是女真,而是我們!

  我們就在這里和他們死戰,我蕭言旗號不動,你們誰也不許退過我的大旗!女真以耐戰而自傲,一場戰事,他們能身披重甲,反復沖擊數十次。

  往往在纏斗惡戰當中,讓對手心膽俱裂,最后望風潰逃。這次一退,以后就永遠只有一個退字!

  我們就在這里和他們死戰到底,女真能沖殺多少次我們就擊退他們多少次!女真輕子已經見識了我們的銳氣,現在就要讓他們耐戰的自傲,也在我們面前粉碎!等殺到天黑,等他們再也沖擊不動,我們再昂著頭全師而返,集合大軍,回頭再來收拾他們!

  我蕭言,絕不后退一步!”女真人馬,散亂的退上了丘陵,披甲戰士紛紛下馬,喘著粗氣。銀可術從自己白施大旗之下離開。策馬到了他們當中,微笑詢問:“如何,夠份量不夠?”

  一個女真謀克仰頭大叫:“銀可術,有點份量,但是還不夠瞧!咱們這次沖殺,宋人銳氣已經不多了!再沖殺幾次,這些南人就得崩潰!”

  銀可術大笑:“你還能沖殺幾次?俺們可是一路從古北口追到了這里!”

  那女真謀克捶胸厲喝:“銀可術,再沖殺十次,俺也都在前頭!讓這些敢于孤軍深入的南人,知道俺們女真好漢子的厲害!”

  銀可術笑著擺手:“那好,整理一下兒郎們,再沖殺他們一次!俺們再度殺過去,南人那時候,只怕氣還沒喘勻呢下一次,就要讓他們抱頭鼠竄,俺們追著他們屁股狠狠的打!”

  這個時候,完顏設合馬也終于按捺不住,策馬趕到了銀可術身邊,大聲抱怨:“銀可術,還要俺在這里候著多久?爹爹遣我來,是跟著你立功的,不是在這里瞧著!”

  銀可術策馬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設合馬,最后的大功,某給你留著呢!等南人開始潰退的時候。你率精銳,將那南人統帥大旗搶過來。取了他的首級,獻給宗翰!”

  完顏設合馬冷笑一聲:“南人廝殺兩陣,只怕就要退了,俺還要等到什么時候?這一陣,就讓俺上就是!”

銀可術一笑:“這支南人軍馬,只怕沒有那么易于的  丘陵之下,數百步之外,宋軍陣中。號角金鼓之聲,緩緩響動。丘陵之上,女真軍馬的目光都投了過去,就看見宋軍緩緩的張開了陣列。軍官在前,士卒在后,排成了整齊的陣型。

  一隊隊的騎軍也從陣列當中抽了出來,在后面結成了方陣,做為援應。女真軍馬在哪里發起沖擊。這些抽調出來做為援應的人馬就會向哪里迎上去,將他們打回去!

  失了馬的宋軍士卒,放在最中間的地方,兩翼用輕騎夾著他們。這些宋軍士卒,紛紛持矛在手,坐在地上。百余支長矛對著天空,深秋甄光正當天中,照得矛尖一片映日閃動的光芒,直反射到丘陵之上女真軍陣當中。

  這正是一個最為標準的迎敵陣型,這些宋軍,根本就沒有此刻就退的打算!

  那南人統帥大旗,也緩緩移到了前面,在女真軍馬的注視當中,蕭言已經躍馬來到了陣前,在他身邊。就是渾身傷痕累累的岳飛,他那桿殺得女真軍馬已經有點膽寒的大槍,又抄在了手中。蕭言在岳飛的護衛之下,耀武揚威的就在軍陣之前來回奔馳幾趟,最后立于陣前,拔劍指天,又狠狠下劈。

  立馬丘陵之上,銀可術和完顏設合馬都能感受到這南人蕭姓年輕統帥逼人的目光!

  在蕭言身后宋軍的軍陣當中,爆發出震天的歡呼之聲:“蕭宣贊。常勝!蕭宣贊,常勝”。

  完顏設合馬臉色頓時就變得鐵青。猛的一帶馬韁,大呼道:“這些南人!這次俺帶軍馬沖殺,怎么也要將南人的大旗扯下來!”

  銀可術卻猛的大喝一聲:“設合馬。這里是某做主!不得某的軍令。你就是不能上前!”

  銀可術的聲音極大,語氣冰冷,桀驁如完顏設合馬都一下子住了馬。

  銀可術卻不看他,只是定定的看著蕭言身影,還有宋軍的大陣,喃喃自語:“這些南人,也許真的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對付的對手,,,宗翰難道說錯了?”

  他猛的擺手,策馬回轉自己大旗之下,大聲傳令。他的白施大旗頓時舞動,號角之聲同樣在女真軍陣當中響起,大隊大隊的女真甲士都翻身上馬,有的馬力已盡的甲士,干脆操著兵刃準備步戰。

  銀可術目光如電:“好,就看你們這些南人,可以耐戰多久是不是還能超過俺們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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