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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秋潮暗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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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宣和五年九月二十八。

  夏季懊熱,已經漸漸遠離了汴梁城。汴河上的水運也加倍的繁忙起來,多少貨物漕糧要趕在秋季之前要運入汴梁都門,在冬季封凍之前做好積儲。汴梁城中比往前更是繁盛了三分,城內城外,處處都是川流不息的熱鬧景象。對于這個時候趕來汴梁的往來客商而言,汴梁往帶的繁華就不必說了,今年汴梁城又添了新鮮事物,就是已然漸漸傳揚開來的汴梁球市子。聳立在汴梁城西金水橋的球市子已經成了超越其他地方的熱鬧所在,酒肆瓦舍雨后春筍一般的豎立,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去哪里討生活。球市子幾處賽場,都是場場爆滿,到處都是人頭攢動的景象。周遭配套設施,也次第建好,成了汴梁城一個新的娛樂中心。原來在汴梁城東的瓦舍,更有不少已經遷到了這里,至少也在這里設一個別院。仕女妖嬈,更為每日精壯漢子在球場上搏殺流血的雄壯氣息,增添上幾分脂粉香氣。

  據傳這球市子為平燕蕭顯謨所設,發明這足球之戲出來,頓時轟動都門。更引得天子垂顧,御駕親臨,還留下了幾處御筆題字。球市子所得利益,不少還要應奉天家,幾乎成了半個皇產。應奉天家的機構,大宋百姓都不陌生,當年東南應奉局就是氣焰薰灼,人人避道。可是此處球市子,卻不比當年東南應奉局,什么人都可以踏足進去,除了精彩賽事之外,各項服務都極是周到,充役其間的禁軍軍漢也不甚拿大,整天笑吟吟的極是客氣。這等和天家沾了邊的產業,古往今來,都是最為吸引百姓們的。哪怕放到蕭言所在后世,英國皇室結場婚,都有十億人以上守著電視觀看。

  這段時日,球市子的足球之戲又添了新的花樣。原來居于這球市子的二十二隊,組成了什么甲級球盟,在其間循環往復比賽。贏者得三點,平者各一點,負者無點。每年比賽,二十二隊往復循環廝殺終了,得點最多著為冠。球市子經營之方,拿出十萬貫犒賞出來。得點前六名隊伍,也有數萬貫到五千貫不等的彩頭。而得點最少四支球隊,將降出甲級球盟。

  說到降出甲級球盟,就總得有去處。這段時日,球市子經營之方,又在汴梁四下,甚而城外鄉里,覓空余地方又設立了若干球場,當然一切比照金水橋球市子而言就簡陋了許多。原來球市子卡死了只有二十二隊,都是先入球市子各家組建起來的。既有好處又有面子,不知道多少人已經看得眼熱了。千方百計想加入而不得其門。現在球市子經營之方,就設立了乙級球盟,招攬六十四隊,分成四個賽區,也一般的捉對往復循環比賽。每個賽區當年得點最多球隊,就可以升入甲級球盟。每個賽區得點最少兩隊就清出乙級球盟,除降級球隊之外,另尋新成立的球隊評估之后抵充。

  要加入這乙級球盟卻也不是件輕易的事情。凡甲級球盟之中隊伍,每隊出賽一次,不論勝負,便有五百貫出賽費。一季四十余場比賽,就是兩萬貫以上。還有各種名目繁多的犒賞。乙級球盟隊伍,每場出賽費不過二十貫,聊充茶湯飲子費用,其余犒賞也一概皆無。但凡申請參與已經球盟比賽,還得向球市子經營之方納五千貫質押,以為球隊經營實力的證明。只有退出球盟,方才發還。

  饒是如此,這乙級球盟一旦推出,還是趨者如云。球市子一旦出現,擠垮了汴梁城多少撲社與齊云社?靠著一身氣力和耍樂本事吃飯的閑漢本來就是眾多,有實力養起一支隊伍的富家在汴梁城更是比比皆有。能擠入球市子這個體系當中,面子頓時就有了,證明你在汴梁城有足夠的實力,不管官宦家子弟圖個名聲,還是商家憑借此宣傳自家實力,這份需求都是巨大的。在前些日子招攬乙級球盟各區球隊的時候,差點就擠破了頭。不知道多少人繞著彎子找關系,說什么也要排在前面。

  而且推出了這升降級制度之后,就是金水球球市子本來比賽,頓時又顯得精彩激烈了三分。這些時日觀球下來,百姓們已經各有了支持球隊甚或球員。原來多半還是看個耍樂,現在就多了一番關切,加倍的沉迷其間。而且對于投注博彩,因為這升降級就更平白添了無數花樣。為了支持的隊伍能奪標爭勝或者不淪入降級區域,這投注住往就變成了爭一口意氣表示支持的手段,金錢如潮水一般滾滾流入。

  這些時日,滿汴梁城議論的都是球市子的諸般花樣。對于球市子經營之方的本事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所謂球市子經營之方,其實就是指平燕蕭顯謨一人而已。上個月月中,官家親臨球市子。然后就發出了對蕭顯讀的差遣。名目甚長,總之是樞密院貴官。離真正坐上樞密院執政位置,也不過就差著知一路軍州再加上一任路帥的資序。而且還負責提點檢查都門禁軍財計事。這球市子正是屬于禁軍財計事之一,還直接應奉官家內庫。而這蕭顯謨得差遣之后,果然不負官家厚望,頓時拿出了百般手段。本來就讓人驚嘆不置的球市子諸般事宜現在又生出這么多花樣來,真正讓整個汴梁城都為這般事物瘋魔。汴梁百姓,差不多都快忘記了蕭顯謨的平燕之功,忘了他領兵打仗的本事,人人都稱這蕭顯謨有財神之目,當日南歸大宋,是騎著一只黑虎的!

  對于眾多汴梁百姓而言,只管享受這球市子球賽的刺激熱鬧,感慨蕭言將這里經營成金山銀海罷了。但是對于立身朝局的當道諸公,朝局變化和自己有切身關系的士大夫階層,卻仔細關注著蕭言得這要緊差遣之后更深層次的變化,關注著這段時日汴梁都門因此而發生的每件事情。

  蕭言得此要緊差遣,旨意發出之后,是一片出奇的安靜。并沒有鬧出什么意外了,政事堂順理副署。一直在對付蕭言的隱相處也未曾有任何舉動。

  拍臺對于這份差遣任命,也沒有任何彈章奉上。蕭言也順理成章了接了旨意,從南門外的暫住之處搬到了南薰門內,每日都到西府打個轉表示應值,然后回頭就去操持球市子諸般事物,仿佛這就是檢查兩路駐泊禁軍財計費用事的全部。

  一切都是風不生水不起,汴梁都門當中,一片和諧景象。之前的暗流洶涌,仿佛完全不見了蹤影。

  可是還有兩樁事情,由此而生。大家都是默默關注,看著局勢朝著什么方向發展。在決定自己做何應對,立場到底站在什么地方。

  一則就是前些時日被大家刻意遺忘的燕地與河北善后事,以及西軍是否還鎮事,終于又擺上了臺面。一份份表章從不同地方奉上,都談的是這個事情。所言之事,大同小異。

  論及西軍事,則言西軍遠戍在外,已然三年有奇,疊經血戰,江南燕地,全軍傷亡無慮十萬數。將士辛苦,若然再將西軍淹留在外,誠恐軍心士氣解體,生出不忍言之事。更兼西賊仍在,近來頗有蠢蠢欲動之勢,此刻陜西諸路空虛,燕地既平。為防西賊事,為體恤西軍將士事應該盡速讓西軍回鎮陜西諸路,為國屏藩。西軍將養元氣,早日恢復,將來一旦國家有事,也可以奉調即出。這些言辭當中,所謂西軍,都有志一同的只是指涇源、熙河、秦鳳三路軍馬。

  而論及燕地河北防守,則都言需要重立河北軍鎮。原來河北雖有諸多軍鎮,但是早已廢弛不堪,所謂十余萬駐泊禁軍現在十不存一。廂軍更是不能指望。各種團練、弓箭社、民社強壯制度,更因為宋遼之間百余年承平,早就預壞甚而連名義都沒有了。必須重新開立河北軍鎮,以一部從汴梁調出可用之軍充為骨干招募民間勇壯以為成軍。河北如此,燕地與河北可稱一體,燕地為前哨,河北就為依托。河北軍伍廢弛,燕地更是新辟之土,更要建立守備各處軍鎮。以河北駐泊禁軍鎮為依托,就可以括攬燕地豪強,使之成軍。如此整理精煉下來,河北燕地,當成深固不搖之勢。

  河北燕地如此措置,則與河北燕地成為羽翼,也是對北面防御體系重要組成部分的河東。軍伍廢弛之況,與河北也差不了多少。河東也必須重新開鎮,以強兵鎮之,大宋對著北面的戰線,才能完整穩定。必須同樣以汴梁都門駐泊禁軍精強一部出外鎮之,以為骨干。括募民間強壯,以成強軍。

  既然說了要調駐泊禁軍接防西軍,以之為骨干重新開鎮,整理北面防務。自然就少不了提及要調哪些軍馬。表章之中,都言及都門禁軍大部,情形同樣不堪,非經嚴加整練,不足以供驅使。現在都門當中,可用之軍無非兩部。就是入衛的環慶軍與神武常勝軍。兩部出外駐泊,環慶軍居于河北燕地,神武常勝軍居于河東。河北燕地與河東兩軍齊備之后,大宋北面,就深固不搖了,任何敵人,都可應對。

  有的表章還更進一步,談及了人事安排。環慶軍統帥王稟,本來就是國朝重將。出衛河北燕地之后,可領燕地兵馬總管,甚或緣邊安撫使名義。王稟威望素著,又曾經參加伐燕戰事,實屬人地相宜。資序也是足夠了。當可獨立行事。

  燕地河北文臣與他,各行其是,各當其責,也就罷了。

  而入衛河東之神武常勝軍,軍中兩員主將韓世忠與岳飛,雖然勇猛,更有大功。但資序遠遠不夠,領一軍尚可,擔起方面責任就怎么也不夠了。當善選文臣為安撫使,領起路帥之責,由此上下得安,河東可謂無事矣。

  這些表章,都下意識的回避了為什么非要明顯更強一些的神武常勝軍去不直面女真的燕地,而調不足萬人的環慶軍去擔負這更重的責任。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而已。而且對于朝堂上面那位官家只怕也是他內心中所最愿意見到的安排。

  這些表章上后,頓時就有了反響。官家也甚為上心,連日與執政談及的,都是這件事情。王稟更是數次入禁中與官家親對。眼看就要領至少燕地的方面之責。朝野當中,幾乎沒有對這樁大事提出什么反對意見。一則就是北面防線必須得整理一下了始終淹留西軍在那里頂缸,畢竟不是一個事情。西軍可以分化,可以壓制,可以瓦解,但是朝廷還是得保存這么一支武力,以備緩急之用。而且河北傳來消息,老種相公已然病倒,眼看病勢還不算輕,只怕熬不了太久的時間了。西軍這次出征轉戰南北也的確消耗甚大。加上統領全局的老種不豫,朝廷忌憚也少了許多,調其回鎮陜西將養一下元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西軍去后,必須要有軍馬鎮守,而且要是再將河北河東軍鎮養起來。對西軍也不必那么提防了,正可以起到制衡之效。

  一些不能說出口的話就是,神武常勝軍的確是一支不依常規興起的強軍。比起其他宋軍,戰力實在過于彪悍。而現在得用的蕭某人對神武常勝軍影響太大。將這支軍馬遠遠調出,這是防閑的正理。官家雖然因為財計事不得不用甚而是重用了蕭某人。可不能不有提防預備的手段。而且神武常勝軍居河東,就可以將這支軍馬的將來限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圍。哪怕代價是以七零八落,實力不足的環慶軍衛護幽燕這么個兇險直面女真之地,也在所不惜。

  蕭言在這件事情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就當不知道有這么回事。

  這件大事,是汴梁城中這些時日擺在明面上的焦點。而且通行得也異常順到,不多時候就到了快要進行實質性準備的地步。在大宋這幾十年來算是前所未有的高效,也沒有任何關于朝中決策一定伴有的黨爭。大家都很默契的有志一同。細論原因,只怕還是黨爭之中的文臣士大夫,在壓制武臣,壓制強兵,防范深得軍心,曾掌軍權之輩上頭,不論哪個黨派,這上面還是同氣連枝的罷。

  另外一樁事情,就屬于不怎么提得上臺面在底下暗流涌動的了。

  最近汴梁城中,風傳著有一樁很大好處的事情。就是買以球市子每年收入為付息保證的所謂債券。球市子一年帶來多少收益,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在其間每日滾動的就是一條銅河。多少人眼熱得都睡不著覺,恨不得喉嚨里面伸出手來一把攘奪過來。可是當初球市子成事,聯絡的是在汴梁樹大根深的將門世家,背后更有禁中人支撐。現在更是成了應奉官家的產業,大家也只好瞧著流口水罷了。

  誰知道管勾這球市子產業的蕭某人,竟然是手段百出。拿出了這么一個發債的勾當!這發債還不是明面上面發售。都是口口相傳而已。若是一人得知消息,告訴了另外一人,就是好大的情分。

  到了這個時候,據說第一批債券已經銷售出去。多是大有勢力的人物認購了,發出去約一千萬貫的債券。多者一家買了數十萬貫百萬貫,少的也有幾萬貫不等。帶來的好處也是驚人,蕭某人給到了三分利!每年球市子經營所得,優先用來償付利息!

  球市子每年收益,大家多少都有個數。六七百萬貫以上是怎么也跑不掉的。蕭言此舉,就是將這條銅河敞開讓大家舀水!他為什么有此舉,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最靠譜的判斷就是蕭言知道自己地位不穩,能做的事情就是以錢來結個善緣。只要將這些好處分出去,嫉恨他的人自然就少了,肯幫忙維護他地位的人就多了起來。而且這付息上面,花頭太多,明扣暗扣的,蕭言自己落的好處也不在少處。眼見神武常勝軍要調出,蕭言以后怕是再難給他領兵在外,居于重要地位的機會,無非就是以一今天子幸臣身份留于汴梁。干脆多撈一些,做一個足谷翁安樂一身,也是正常。

  這般消息暗自以極快速度散布而出,頓時風靡汴梁全城。汴梁這座此刻全世界繁華第一的城市天下財貨,都是朝著這里集中。汴梁城中沉淀淤積的財富,不下數億貫。

  而這個時代,投資渠道終究有限(哪怕現在這今天朝對應于社會財富的投資渠道,也是不夠的所以才有那么多集資案發生——奧斯卡按)。這些錢淤積在這里,不僅不能生財,說不定還是后代取禍之道,而有一個穩定的收益來源,則才足以傳家。

  三分利誠不算高,但是這債券卻可以吸納大額投資!放高利貸可以要到七分八分,但是一筆放出去也就是區區之數,還怕放淌掉了。投入人力心力也大。現在球市子吸納債券,動則就是數萬貫數十萬貫。具體在每一貫上回報雖微,但是總數卻是驚人!而且這個球市子也有穩定收益來源,付息有絕對保障,只要在家里坐等每年收錢就成。

  這般消息一旦傳出,汴梁城中有積儲之家頓時對蕭言又趨之若驁。私下里尋門路托關系想買這個債券。三分利指望不上,就是二分甚而更低一些,也是不錯啊!

  這兩件事都是在蕭言得差遣之后,幾乎同時發生的。具體在一副平靜模樣,再沒生出什么事情的蕭言身上,就是冰火兩重天的待遇。在仕途上大家都不看好將來蕭言得很,要刻意疏遠于他。蕭言和神武帶勝軍之間深厚關系的事情上,所有人更是避之則吉,唯恐給沾在里面。可是在錢財上,蕭言卻熱得炭團也似,每日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抱著錢財只想找門路到他面前,求他準許買債,再給一個數字好點的回報。

  整個汴梁城對這位蕭顯謨,此時此刻,倒是真難分清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些。而且誰也不知道,現在這副平靜局面,到底什么時候才會被打破。

  就在這一天,一行車馬,從北面而來。并未入汴梁城,而是繞城而過,向著蕭言在南門外的別院逡迤而去。這一行人并不甚多不過十余人的模樣。可人人都騎著高頭大馬,筋骨結實,滿面風霜之色一看就是久矣奔走在外的。這等在北面奔走的客商,哪怕戰亂之時也是天下去得人人都是一副好手段,動則就能拔刀子的。汴梁中人見多識廣,往日里這些奔走北地販馬商人的情狀也見得不少。這個時候又看見這么一撥,曉事的都離著他們遠些,省的生出什么事情來。這些販馬客商模樣的漢子也不怎么上前兜搭,只是自顧自的趕路。

  隊伍中間兩人,一個看起來直有四十許模樣,一臉忠厚誠樸的。正是久矣不在蕭言身邊的王貴。比起當年跟隨在蕭言身邊征戰,王貴更顯得老了幾分。他實在年紀不過將將三十,不過看這老態,說是自家幾個兄弟父親也來得。現下更瘦了一些,星然蕭言在汴梁城攪動風雨的時候,王貴這些日子也沒什么安閑好享。

  在王貴身邊一人,肩寬背闊,哪怕一身布衣粗服也豪氣不減。顧盼之間很有一些頤指氣使的味道。卻正是西軍重將楊可世。這等重將,不奉樞密院號令或者官家欽命,是不得擅離防地的。誰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移裝易服,跟著王貴來到這汴梁都門。

  這隊人馬正經過一個才建起來的城外球場不遠處,球場左近鄉民擠得滿滿當當。球場內傳來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喝彩之聲。圍在外面的鄉民看不見里間情況,只是人人手中握著彩券,墊著腳看球場上的旗桿,看那一隊得點較多。圍觀人群外面還有個席棚,周遭一圈軍漢在維持秩序,另有幾名嗓門大的軍漢在沖著人群嚷嚷:“小曹都尉家青隊對糧行杜行首家黑隊,已經占了一刻了,上半場就要結束,還未曾有隊得點。上半場結束就不接受下注了,小曹都尉家讓杜行首家半球不變,還要下注的趕緊了!”

  一行人都被這新鮮景象吸引,雖然趕路腳步不停,但都不斷轉頭看去。楊可世瞧了幾眼,笑道:“這可就是足球之戲?這些日子往來河北和汴梁的人總是說個不體,又是你們蕭顯謨攪出來的花樣罷?倒是好生熱鬧,說是球賽更加精彩,可是這次只怕撈不著看了。眼看又要回陜西,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開開眼!”

  王貴在旁邊苦笑:“顯謨領軍本事不必說胸中所藏,就是俺們也摸不清楚。顯謨那里倒是將這足球之戲備細都曾經來信告之過了,說燕地河北,有這條件不妨也經營起來。多少也是收人……就是俺們何嘗料到顯謨是有這等財神之目的?顯謨就是靠著這個才在汴梁立住腳的,也不容易!還要應奉天家……真沒想到顯謨領軍滅國的本事不被看重,倒是這生財本事入了都門中人法眼,這辛辛苦苦平燕,真是何苦來哉?”

  楊可世淡淡一笑,武臣被壓制被忌憚,他是武臣世家,早就看得慣了。也沒有王貴這班人的憤憤,揚鞭隨口答話:“也幸好你們顯讀有這個本事……俺們是沒法子了,只能憑借廝殺吃飯也只有忍氣……不過蕭顯謨的確是讓人越看越奇,現在居然就變成了一個活財神爺!直娘賊,就是留下你們這幫人在檀州收馬,在河北賣馬,賺得也不在少數了罷。早知道如此,俺也有點宦囊所積,早點拿出來和你們顯謨搭股做生意了!”

  王貴只笑不言,他是留在河北與燕地奔走的。西軍就駐在那里,這些時日和西軍往還不少。老種關照之下,也很給他們行了些方便。知道西軍將門把持與西夏以及蕃部回易不管是販茶販馬,還是青鹽糧食甚而軍器,世代傳家,都是極富。西軍戰斗力日墮也未嘗沒有發財的原因在。楊可世說起這賺錢的事情,可不是他冒險會合他前來蕭言處的原因,定然有要緊的事情商議,說不定還帶來了病中老種的什么話語。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王木匠了,地位高了眼界就開闊了。知道這等駐外重要藩鎮和汴梁都門中樞的蕭言私下往還,是多么嚇人的事情,于途不敢打聽半句,只是小心翼翼的注意關防,不敢泄露風聲。

  聽楊可世說完,只是微笑道:“久矣不見顯謨,的確是想得很。天幸于途沒出什么岔子,再有不遠,就是顯謨居所了……俺也尊是松了一口大氣,天老爺這樣差使,再來兩樁,可要折壽!”

  楊可世也是苦笑:“你擔著干系俺擔的干系又是多深?要不是老種相公病中還念念不忘北事,俺又何苦來走這一遭?直娘賊現在操心國事的,就全是俺們領兵的。這幫大頭巾,就是搗亂,什么神武帶勝軍去河東,倒話七零八落的環慶軍來河北!他們挑得起這個么?到時候還得讓俺們來頂缸,再拉扯幾次,西軍就直娘賊的散了!”

  抱怨兩句,他也知道失口。這些話都是要對蕭言說的,卻不必向王貴輩透露。當下就埋頭趕路,再不多說什么,王貴也左顧右盼,只當沒有聽見。一行人閉嘴只是前行,不過一個時辰,遠遠就看見一個小莊子。隊伍當中一條漢子是往來這里和東川洼檀州傳過信的,當下就吐了一口氣:“顯謨居所到了!”

  那時常往來與這處其實是方騰家族產業的所謂蕭言別院的漢子,一個多月未曾到。這里已經變了不少模樣。莊院建筑,差不多還是原來模樣。原來在莊外平整出來的那個球場,現在已經圍起了竹欄,大宋竹木監多在江南和西川,運到汴梁的大竹子很大一部分是指定用途用在河務上,這是國家貼本在運營的。民間營造,能用上高價大竹子的,都是巨室。單看這球場改變的模樣,就知道蕭言現在在汴梁的富貴程度。

  這個球場,也再沒有以前諸多百姓擠擠攘攘圍觀的樣子,還有些禁軍軍漢模樣的人在外圍戍守,四下一切,都是安安靜靜。只是從球場里面偶爾傳來正在習練球技的蕭言家隊隊員傳來的呼喝聲。顯然這周遭一切已經全然為蕭言所買下,已經成了私家產業。

  這處別院還依傍著一座連丘陵都稱不上的極為低緩的山坡,綿延開去。這小山坡左近,都已經修建得平整,這個時候還能看見多少忙忙碌碌的工匠花匠,或者再灑草籽,或者在將原來所有的草叢修剪得平平整整,還有現成的樹木花草,帶著泥土狠須,準備移栽。

  還有人在疏渡水渠,設立用來澆灌的木頭翻車,為以后保養這一塊綠地做準備。

  其中一塊不大的山坡下的平地看來已經整修完畢,已經顯得干干凈凈,清清爽爽。每個不多遠,就豎起一根小旗桿,旗桿上有三角彩旗。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么的,那片平地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幾個人影,正在拿著木頭做的桿子,做揮舞狀。每人身后還跟著幾名打扮利落的從人,背著口袋,口袋里面似乎都是這些長長短短的桿子。

  蕭言這個別院之外,前一兩個月還是門前冷落,現在外間專門辟了區域,里面全是等候的車馬,排列得整整齊齊,各家下人就在這塊區域當中歇腳,還在這片區域當中設了長椅,有幾名仆役不住的將熱水茶湯過來。這些下人們聚在一起,喝著茶湯飲子,小聲談笑,悠閑的等候各人家主回返。

  這別院氣象,比起往常汴梁巨室人家迥然不同。富貴是不用說了,卻顯得大度開朗從容。說不上來是什么味道,只是在外面遠遠一看,就已經覺得心神爽朗。

  王貴一行人看得目瞪口呆不必說,就是楊可世也在胸中暗嘆,平燕戰事只是知道蕭言能拼命,善領軍。現在看來,不過是這人胸中丘壑之萬一!老種相公如此高看此人,看來的確是其來有自!

  這行人中,王貴他們也還罷了。楊可世卻是易裝而來,要是被認出究竟就是大麻煩。當下不敢再前,停在外面,遠遠的遣人通傳去。不多時候,就看見從球場那邊迎出一人,正是張顯。汴梁安居,張顯并沒有養得白胖,反而更顯得精悍。脖子處露出高手匠人靜心制作出來的刺青,更是能讓時人眼前一亮。顧盼之間,滿滿都是一種剽悍意氣未減的氣息。加上他本來就是個小白臉的面容,誰看到都要夸獎一聲,好個風流郎君!

  他飛也似的迎過來,看見王貴就是滿臉親熱的笑意,馬上就抱拳:“王大哥,你可到了!之前接到你的書信,約莫也就是這個時日了……也真是巧,蕭顯謨本來已經移居南薰門內,今日正要招待幾名客人,就來到此處別業。不然你還要撲空。王大哥你就直入又恁的了?顯謨知道你們到來,想必也是極歡喜的……”

  一頭說一頭就要將王貴一行人朝別院內引,他們一幫兄弟,在相州就生死與共,現在天南海北分開,極是想念,現在見著,更是加倍的親熱。

  王貴是個穩重人,伸手攔住了張顯:“四弟現在汴梁名頭,俺們在燕地也聽說了。現在看來,精悍比起當日更是不減!馬上就披甲廝殺也是來得的……”

  張顯一笑:“直娘賊,大哥你是不知道,現在俺領著顯謨家隊,和對手相博。球場上拼殺激烈,也差似戰陣怎的!一場下來,多有見血斷骨者,而且球場開合,也需要配合,韓將主和岳哥哥也說這與練兵暗合,同時可練膽勇。原來齊云社那些太平小巧手段可支撐不下來!俺們貉帽都,什么時候都能拉出去和韃子鐵騎見陣!”

  王貴夸獎自家兄弟兩句,緊接著就容色一肅,回顧身后默不作聲的楊可世:“楊相公隨俺至此,有要事與顯謨商議,風聲輕易走漏不得,這里這么多不相干的人,可有私密處讓俺們等候顯謨?”

  張顯一驚轉頭一看,藏在人群中的楊可世朝他微微點頭示意。張顯如何不識得他?張顯久在蕭言身邊,機密事情多有預聞,如何能不知道此事輕重?

  自從蕭言將王貴湯懷余江等人分遣各地預為不置,除了經營產業之外,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在燕地保留一個橋頭堡前哨基地,隨時可以將他最為關心的北地變化局面傳過來。經營情況如何,他要關心。放在外面經營的手下,也要定時召來回報。這不是不信任,而是正常的控制手段。王貴他們被蕭言留下已經幾近半年,正是半年要求來汴梁回報一次的時候了。這本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誰能想到,西軍重將之一楊可世,也跟著王貴這隊人馬來到了汴梁!

  蕭言已經算是中樞文臣,而且身份也相當敏感。西軍同樣也是朝廷明里暗里加以提防的近似于藩鎮的存在。兩下私下會面,這為朝廷所忌憚的程度怎么說也不過份。這消息要是走漏了,馬上就能在汴梁攪起一場絕大風雨,直到將蕭言沒頂!

  他立刻也警惕起來,環顧四下,聲音也放輕了:“既若此,幾位就都隨俺去球場里面等候罷。現在顯謨家隊,叨光是球市子頭籌,多少人家隊想來打探情形,就是習練球技,也有貉帽都親衛看護,最是關防緊密不過,幾位去那里等候,俺便尋顯謨去……請隨俺來罷!”

  王貴和楊可世對望一眼,心下都覺得這足球之戲怎么更像兩軍對壘了,這關防嚴密都做到了十足。不過既然有隱秘地方,前去便是。

  張顯將一行人引入了球場當中,尋了處將王貴和楊可世安頓下來,出來又招呼巡守的貉帽都親衛一聲,緊接著尋了匹馬就直奔那個被蕭言稱為什么高爾夫球場的所在。王貴和楊可世就在球場當中等候,看看球員踢球,再在室內走動幾步。只是覺得蕭言經營起來的這一切,大為陌生,仿佛都不在大宋土地上了。不過這也絕不是蕭言自稱出身的遼東所在氣象。

  等候了約莫有近半個時辰的時間,就聽見室外腳步聲響動。王貴和楊可世都同時起身。

  就見半年不曾與會的蕭言已經大步走了進來,張顯隨侍在側緊緊跟隨。蕭言臉上風霜神色比起燕地時候已經少了許多,目光也更深沉銳利了一些,卸下甲胄,汴梁沉浮,原來燕地那個多少還有點愣頭青模樣的蕭宣贊,已經換成了豐神俊朗,舉止安閑自若,讓人越發看不清究竟的蕭顯謨了。

  楊可世心中暗嘆一聲,在什么地方,這蕭言似乎都能如魚得水,總能拼殺出一番天地出來。軍中如此,汴梁也不例外。再過幾年,真不到此人會是什么氣象!當下抱拳見禮:“蕭顯謨!”

  蕭言也親熱的回禮,又拍了拍行禮下去的王貴的肩膀,對楊可世笑道:“正臣兄,卻沒想到,今日在汴梁能有一會!這些時日,午夜夢回,無非都是在燕地的金戈鐵馬。和正臣兄并肩廝殺,縱橫馳騁于疆場之上……汴梁雖然安穩富貴,那些時日卻是心懷更加舒暢,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和正臣兄再度并轡殺敵!”

  楊可世突然夾在王貴一行人中來到,可稱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和蕭言商議。蕭言卻神色淡淡的,渾若無事一般。這番養氣功夫,也比在燕地的時候見漲了。已經有了十足的上位者姿態。在燕地的時候,楊可世地位,還能說穩壓蕭言一頭,現在孤身而來汴梁,本來就有些情虛,看到蕭言如此,隱隱約約都感覺自己不能和蕭言并肩了。越是這樣,楊可世反而越是要沉住氣,不能讓蕭言小瞧了。當下淡淡一笑:“某對當年蕭顯謨燕地風采,寧不念及?此刻當了惡客,好生惶恐,先等王兄交卸了差使,某再與顯謨細談不遲,如何?”

  蕭言一笑,道了聲告罪,轉向王貴,又拍拍他的肩膀,溫言道了聲辛苦:“我們在汴梁安居富貴,你和湯懷兄弟還有余江一干人頂風冒雪,在北地奔走,想起來也真是慚傀。跟隨我這么久,好處沒有多少,只有說不盡的辛苦……也罷,將來我但有寸進,總還你一個領大軍,與韃虜決勝沙場,光宗耀祖,名垂青史的機命……算是蕭某人此刻對不住你們!”

  忠誠從來都是雙向的,在上位者落魄惶恐的時候,還能指望底下人一直忠心耿耿。那未免將人性看得太高了一些。蕭言回返汴梁,就狠狠下了權傾朝野的梁師成一陣,在汴梁穩穩立住腳跟,已然成為樞府要臣,而且看起來也是最新出位官家最為看重的信臣。原來多少人懷疑蕭言回了汴梁也立不住腳,現在一個個臉都被打得啪啪作響。上位者如此,他的下屬才覺得有奔頭,有效忠的余地。才會加倍忠心耿耿。哪怕王貴他們自最寒微的時候就跟隨蕭言,從來未曾有過想背離他的念頭。可蕭言在汴梁的風生水起,還是讓他們的忠城度更上了!層。蕭言這番溫言慰勉,頓時就讓王貴覺得這些時日辛苦奔走,為蕭言經營這個在燕地河北的前哨基地,都是值了。

  他看看身邊楊可世,不知道有些話當說不當說。蕭言卻是一笑,擺手道:“正臣兄哪是什么外人?對他便如對我一般的,什么都不必避諱。說罷,檀州和東川洼這兩處經營得如何?”

  聽到蕭言故作大度,楊可世在旁邊也只能一笑了之。王貴他們就在西軍駐泊所在的眼皮底下,什么事情能瞞過他們去蕭言在以檀州和東川洼為往返基地販馬獲利,又收購糧食到檀州招攬流亡,廣納投效豪強,在里面選練號稱是地方豪強用以自衛的兵馬。西軍高層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時勢發展至此,西軍需要蕭言勢力膨脹起來。只要他沒鬧到謀逆的那一步,大家都還算是一條船上的。他奉老種之命而來,就是要商議西軍回鎮之后諸多事宜,其間也多有見不得光的事情,王貴為蕭言經營的那些事情,與之相比簡直就是提不上筷子。

  王貴點點頭,長話短說,揀要緊的回報起來,只是大略。現在那位東川洼出身的左聊寄先生,已經全面擔任起蕭言這攤子的全部財計事情,具體帳目,和蕭言回報過后還要再到左聊寄那里記錄審核的。

  不過饒是大略,讓旁邊聽著的楊可世都暗暗吃驚。沒想到蕭言在北地經營,居然有如許所得!

  這半年來,已經次第向大宋販了二千多匹馬,多是馱馬挽馬之類。自家留用的可充戰馬的有七八百匹,都在檀州放養調教。西軍雖然也在竭力收馬,但是不比蕭言在檀州所用的豪強都是地頭蛇,而且頂在最靠近北面的地方,有從河北運來的糧食作為支撐,收馬收得又多又快。販馬所得扣除購糧付出,約有七八萬貫盈余,這已經是相當不小的數字了。西軍一個根深蒂固的將門世家,與西夏回易,半年所得,差不多也是這個數字,蕭言不過是才白手做起來而已!

  東川洼那里,也是要緊。那里地方隱秘,又足夠大,回旋得開。是儲糧發運糧食的好地方。湯懷性子沉默,讓他奔走回易是做不來的。但是謹慎細密處,卻將東川洼那里經營得滴水不漏,自家出產,加上四下所購,儲糧已經是一個相當大的數字,足夠支撐頂在最前面的檀州那里的日常運營。

  檀州那里,也被經營得有針扎不進,水潑不透的態勢。地方豪強子弟充入神武常勝軍中,和蕭言已然是一體。現在有糧有錢支撐,燕地民生凋敝,匪盜橫行,各地豪強互相攻殺仍時有之。檀州倒安穩得如難得樂土一般。各家豪強聯合保住檀州不用說,還另外括募出來一支二三千人的軍馬,由余江直領,蕭言留下的一些軍將加上地方豪強子弟充為領兵骨干,也在抓緊操練,到時候拒出來就是一支能戰之兵,在可見的將來,只要蕭言這里的之緣源源不斷,這支軍馬還將不斷擴大。余江本來就是燕地人,人熟地熟,再扯著蕭言的大旗,檀州左近豪強無不服服帖帖,任他調遣。

  蕭言去時布置的幾個棋子,檀州收馬練兵,東川洼為中轉運送錢糧支撐。余江鎮檀州,湯懷鎮東川洼,王貴居間奔走。已然很成了一副局面。不僅北地變化的局面可以第一時間探知回報到蕭言這里,女真大舉南下的緩急之時,說不定還能稍坐牽制,為蕭言贏得應變的時間!

  聽王貴回報完這半年經營的大略情況之后,蕭言滿意點頭。又好生慰勉了王貴幾句,讓張顯領他去自家別院處再去尋左聊寄說話。他親自起身送至門外,這才轉向一直默然不語的楊可世笑問:“正臣兄,汴梁擾動,想必西軍上下早已得聞,現在北地河東乃至西軍,又是一番新的變數要生,卻不知道正臣兄有何以教我?……老種相公,現在身子骨到底如何了?”

  前排...

  蕭言去時布置的幾個棋子,檀州收馬練兵,東川洼為中轉運送錢糧支撐。余江鎮檀州,湯懷鎮東川洼,王貴居間奔走。已然很成了一副局面。不僅北地變化的局面可以第一時間探知回報到蕭言這里,女真大舉南下的緩急之時,說不定還能稍坐牽制,為蕭言贏得應變的時間!

  忠誠從來都是雙向的,在上位者落魄惶恐的時候,還能指望底下人一直忠心耿耿。那未免將人性看得太高了一些。蕭言回返汴梁,就狠狠下了權傾朝野的梁師成一陣,在汴梁穩穩立住腳跟,已然成為樞府要臣,而且看起來也是最新出位官家最為看重的信臣。原來多少人懷疑蕭言回了汴梁也立不住腳,現在一個個臉都被打得啪啪作響。上位者如此,他的下屬才覺得有奔頭,有效忠的余地。才會加倍忠心耿耿。哪怕王貴他們自最寒微的時候就跟隨蕭言,從來未曾有過想背離他的念頭。可蕭言在汴梁的風生水起,還是讓他們的忠城度更上了!層。蕭言這番溫言慰勉,頓時就讓王貴覺得這些時日辛苦奔走,為蕭言經營這個在燕地河北的前哨基地,都是值了。

真是能拖戲啊,過年以來就沒什么正經內容,但是奧工的文筆確實是好啊,最后感謝瓏祭妹子。。。我愛死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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