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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足球聯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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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足球聯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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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足球之戲在汴粱出現,具體時日到底在什么時候,已經不大有人說得清楚了。總是在大宋宣和五年五六月之交的時候。在那位蕭郡王獻捷都門之后不久。

  這等游戲,先是在金水門神武常勝軍左近大營興起。這些北地廝殺歸來的漢子仿佛有滿滿的精力無法發泄也似,自家在軍營當中平整了場地。組建起十來只球隊。然后捉對廝殺起來。不得不說這等充滿了暴力美學,充滿了勝負懸念,精彩刺激激烈的游戲非常符合這個時代汴梁的審美觀。要知道兩個光屁股男人或者女人抱在一起,每場扭打個兩三分鐘這等相撲之戲,就養活了汴粱城中大大小小幾百個撲社,從業人員數以萬計。每年在其間流動的彩頭博資以數百萬貫計。

  足球之戲與之相比,激烈過之,完整性過之,戲劇性過之,表演觀賞性過之,間或有人受傷倒下這種足夠激動人腎上腺素的熱血過之,勝負的懸念性過之。蓋盡當日汴梁城中所有一切博戲,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百余年承平,百余年富貴,早就了汴梁城中全民的娛樂性。大宋市民社會的發展,汴梁的繁榮程度,在這個時代的確是有些朝前了。

  已經有些后世的影子,但是娛樂活動的發展,比起后世那種花樣百出,還是有相當距離。汴梁上至官家,達富貴戚,下至百姓,都愛玩愛熱鬧。但是哪怕是汴梁,花樣也就是那些。將一個現代人丟到汴粱城中,無非就是游宴一下,到瓦舍耍樂一番,聽聽曲子掰舌渾話,看看歌舞胡旋,吃吃魚膾肉餅糖霜,參與幾場博戲看看小女娘光著屁股扭打在一起象那種只是比顛球比花樣,就讓大宋如癡如醉百余年的蹴鞠之戲,估計看一場也就得厭了。這個后世人還得不是宅男,對于沒有網絡游戲沒有愛情動作片要熬得住,其他耍樂,最多個把兩個月就索然無味。

  饒是如此,汴梁已經算是這個時代的天堂了。將他丟到其他地方去,估計更得郁悶的想死。

  而汴梁百姓,已經追捧這些傳了百余年,少有新鮮花樣的耍樂同樣也是百余年了。

  突然一個遠超其上的新鮮博戲出現在大家面前,幾乎是以享受生活為己任的整個汴梁城,如何能不轟動?

  神武常勝軍這個足球之戲,先是在自家軍營里面操演開來。當下效果就是立竿見影。原來每日總有近半軍將士車離營,去汴梁城中耍子。一旦足球之戲操練得稍稍成一個模樣了,頓時每日離營的人,只怕一威都不到。除了執勤操演之外,鎮日里就圍在大大小小幾塊球場邊上,吶喊助威,摩拳擦掌。原來挑選各隊球員多半是指派,現在全神武常勝軍上下部在找門路看是不是能選人隊中。野球隊也如雨后春筍一般,在軍營當中到處冒出頭來。

  這等游戲,在大宋絕對和賭博是逃不了關系的。不管是馬軍步軍備八隊的正式球隊比試,還有野球隊之間的邀戰。都有海量的交鈔銅錢在軍營當中暗自滾動。賭博一事,都是軍中厲禁,害得岳飛不得不將絕大多數時間花在抓賭上面。抓不勝抓之后,只得將這個苦惱回報給蕭言,蕭言倒不負眾望,馬上拿出主意。

  這個禁絕是禁不來的,只得軍將自己出面,組成一個機構接受投注,只要是內部軍將,投注額以一貫為上限。但凡博彩機構就有盈利,只要有盈利,無條件用其他名義返還給自家軍將士卒。若是私下投注的,一旦發現,立即上黑名單。只要有賽事,就不許入內,監管起來。

  對于神武常勝軍上下而言,此刻還是單純的關系勝負,喜愛球場上的搏殺。這種限賭令一旦發出,以岳飛的約束執行能力,賭風頓時就淡下去不少。就算有投注,也是勝故欣然敗亦喜,沒什么大相干。上了黑名單那可就不是玩的了,別人津津樂道于看過的賽事,自家半句嘴也插不上,還有什么鳥意思?

  神武常勝軍軍中操練演示十余日下來,頓時就是全軍如癡如醉。按照蕭言所交代的,韓世忠適時又邀宴禁軍三衙當中那些將門世家子弟,將這個足球之戲推出。不得不說不管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后,這足球之戲的魅力就是巨大的。這幫腰里有銅,閑得無聊,每日只想著有什么新鮮耍樂的禁軍將門世家子弟,立刻就告淪陷。哪里還顧得上他們和韓世忠岳飛結交是為了拉攏他們,挖神武常勝軍墻角。臨陣旁觀之時,大呼小叫,摩拳擦掌得比神武常勝軍中人還要厲害幾倍!

  自從那次邀宴之后,高忠武等幾人不等韓世忠岳飛再奉請了,天天都到。直人中軍和韓世忠岳飛寒暄幾句,將起他們就要去看球。每次都是看到夜幕將臨,場上數隊拼得人仰馬翻之后才告罷休。這每一次來,他們的隊伍就要壯大幾分,這等新鮮好頑的事物,如何不和與他們一般的那些衙內們吹噓?這幫人交游又甚廣闊,轉眼之間,除了禁軍世家將門子弟,就是其他圈子的衙內,富商豪族,也引了不少來觀戰。這熱鬧氣氛,一日勝過一日。韓世忠也是來者不拒,竭力招待。還在原來甚是簡陋的場地旁邊,搭起席棚,置起酒宴,安排女伎陪觀。更是讓這幫人樂不思蜀。

  這些家伙都是腰里有銅的,只要牽扯到博戲,自然彩頭就跟著來了。旁觀幾日,各自都有了擁蹙的隊伍。賽前爭輸論贏得不亦樂乎。

  短短幾天,這幫家伙之間,就是加起來幾萬貫十萬貫的賭資彩金滿天飛。如此激烈精彩的比賽,再沾上了賭。但凡男人,還有不徹底入迷的?贏了的得意洋洋,輸了的垂頭喪氣只待扳本。給各自擁護的軍中隊伍加油不足還嫌不足之后,干脆召集手下幫閑也組隊操演一番。

  這些衙內麾下幫閑破落,頗有不少蹴鞠好手。足球的根本無非就是控球的技術。這些幫閑破落們底子本有,球能粘在身上,射球能人十幾步外碗大的窟窿里面。根據規則和看到的戰術試演幾回,覺得差不多能上了就迫不及待的將其帶入軍中。

  有了各自組建的隊伍參與,那熱鬧就更不一樣了。可以稱得上是完完全全的投入。頗有一些衙門內一日戰罷還戀棧不肯走,央求就宿在營中,明日一早再戰,趁夜還可以操練一下麾下那幫兔崽子。

  韓世忠得蕭言交代,就是盡快要將這股風潮卷起。當然是來者不拒。金水門外大營本來廣大,隔出一塊用來招待他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就連比賽場地,都增加到了十幾塊。自家軍中大營的警戒線朝后退就是。

  這般下來,金水門軍中大營更是從日至夜,球場上都有人翻滾。財大氣粗的衙內們還在各自場地置起牛油火把,徹夜游戲。直到夜深方休。短短時日內,金水門大營就成了汴粱城中各個衙內們關注的焦點。誰能進營中參與足球博戲,居然成了自己身份在汴梁城到底如何的一塊試金石。

  這種風潮一旦卷起,就是從者如云,席卷汴梁了。

  按照蕭言的吩咐,韓世忠適時又調整了大營軍馬駐地,徹底讓出了這一塊地盤。金軍朝北面收縮,將這里完金辟為足球博賽的場所,對汴梁百姓也加以開放。

  這些日子,足球博戲的名聲已經徹底傳了出去。衙內們有幫閑,有請客。這些幫閑請客也有家人,有新知舊雨,更不用說還有神武常勝軍的萬余兒郎對外的吹噓。每日里大隊人得意洋洋的入內,里面采聲震天。大宋汴粱的娛樂是金民性的,讓這些市井百姓又如何能不心癢難熬?這些天已經有倒貼錢也要進去觀看的,一旦開放,頓時就是轟動汴梁。

  第一天對外完金公開比賽也就罷了。前前后后不過萬余左近汴梁百姓來觀。韓世忠他們安排的三四百維持秩序的軍漢,還算應付得來。但是第二天就是爆炸性的增長,來觀人數,怕不有四五萬之多!

  涌涌人潮,弄得韓世忠手忙腳亂,岳飛點兵而出,四下彈壓。踩丟鞋子的,中暑暈過去的,人潮中姑娘被占了便宜的,孩子走丟的,不知道鬧出了多少花樣。

  圍觀人潮不管不顧,涌涌在每塊比賽場地中,大聲叫好,拼命喝彩。

  到了晚間,一眾維持秩序的神武常勝軍軍將士車鼻青臉腫,筋疲力盡。中軍當中,韓世忠和岳飛身邊還有十七八個走丟了尚未找到父母的孩子哇哇大哭,讓韓世忠和岳飛相顧無言,人人感嘆。

  蕭顯謨說要轟動汴梁,那就是真的能轟動汴梁!

  人越熱鬧,這幫參與的各種衙內們就覺得越發的有趣,越發的有面子。要知道在汴梁浪子班頭這四個字,可不是輕易當得起的。對于相當多的人來說,還算是一種莫大的榮耀。對于這里組織起來的賽事,他們比韓世忠岳飛還要著緊一些。

  這些衙內的能量也極大,手下能使用的人也多,掌握的資源也極多。發現這里騷亂難以維持之后,頓時就聯絡開封府,組織起衙役彈壓。戈分各個比賽時間秩序,做到讓汴梁百姓有序觀看。觀戰區域也劃分清楚,中間用木棚攔上。門口還有人監管放行。觀戰的臺子也次第搭起來,省得讓后面的入朝前面擠,弄得一團糟。

  比起這種頑樂的組織,韓世忠和岳飛對這些衙內們就是瞠乎其后了。賽事都為此停止了兩天,神武常勝軍上下也齊齊出動幫手,除了那些球員養精蓄銳之外,叮叮咚咚的搭建折騰了兩日方才罷休。

  而這邊消息已經傳遍汴梁,得知神武常勝軍上下有此舉動,最為關注的那些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在金水門大營重新開放,球賽再度展開之際。一下涌來了十幾萬的汴粱百姓!

  這般風潮,已經徹底卷起。

  初夏陽光灑下,照在已經變得比大相國寺萬姓交易還要熱鬧的球賽場地四下。

  十幾萬汴梁百姓組成的人潮,讓這一大片原來在汴梁城中顯得較為冷清的所在,已經是人頭攢動。

  人一旦多,自然就有商機。在賽場外間的大片空地上,到處都是吃食擔子,賣甜湯的小販。還有算命的,推骨的,打卦的,諸般賣藝雜耍的。結善緣的和尚道士也背著緣袋,四下走動。一排排席棚也措起來了,稍微有點身份的商家也在這里擺開了攤位,各種吃用耍貨,玲垠滿目。叫賣之聲不絕于耳。

  一時擠不進賽場的百姓們在其間游走,仿佛是往日逛萬姓交易的模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這里百姓都一個個豎著耳朵,聽賽場那里傳來的采聲呼聲,一個個都是心癢難熬的樣子。

  有身份一些的人物,也專門給他們辟出了一塊區域,這里環境更好一些,臨河楊柳依依,別有一番景象。這些衙內自家有吃茶吃酒生意的,也在這里占了最好的位置。設下席棚,燒水煎茶,或者過賣一些熟食。讓人能在這里歇歇腳。穿皂袍的小官司員,坐在這里談笑風生,那些鎮日里閑得蛋疼的太學生們也很有不少,一邊在那里指點江山,一邊偷眼覷那些闔家出游人群中的女眷。

  只是這里人們議論,十之七八都離不開剛才進行完畢,或者就要進行的賽事。對每個球員都評點一番,或者議論些腳法,談論些精彩進球。一邊談一邊不時延頸向賽場那里觀望,生怕誤了自己想要去看的賽事時辰。

  人潮當中,按劍的神武常勝軍士卒,甚而為其他衙內組織起來的三衙禁軍其他軍中的士卒,還有開封府派來的衙內快班。一隊隊的往來穿梭。神武常勝軍士車雖然在自家地頭,反倒是最為拘謹的,行則威行,動靜如風。瞧見有剪咎的小賊,拍花子的下三濫,或者軟碰硬訛的潑皮。上去就是一把拿下,誰敢撤潑,帶著鐵手套的巴掌上去,頓時就能打掉半套牙下來。在他們經過的地方,這些閑漢落兒甚而團頭乞丐,都紛紛避讓開來。

  禁軍其他備軍和開封府的衙役快班們,都懶散許多。走幾步便要歇歇腳,備色討渾錢的人物,和他們互相之間還能眉目會意。不要鬧得太過分了,而且散集之后,少不得俺們這幫弟兄的好處。

  在用木棚欄隔開的賽場區域,神武常勝軍中軍車和各家衙內派來的都管們守在入口。只等賽事一到,就放人出去或者放人進來。只是出去的少,想進來的多罷了。木棚以內,傳出的就是場上碰撞上,場下的驚呼聲和喝彩聲。

  一旦有哪一隊入球,那采聲就震天價一般響,將所有一切都完全淹沒。周遭人都翹首而看,看到木棚內豎起哪種顏色的旗幟,就知道是哪隊得分,頓時響起一片歡呼聲或者哀嘆聲,私下打賭的備色人等之間,就交換著或多或少的銅錢交鈔。有些豪闊的,甚而就是數目很不小的金銀收進來或者付出去。

  一時之間,此間繁華,都蓋過了往日最為熱鬧的大相國寺。

  在木棚內一處搭建得最為齊整的賽場旁邊,就見高忠武和那個石姓胖子一一大號叫石行方的便是,正拼命由上而下,擠到一層層的木臺高處。饒是身邊幫閑拼命推開觀球人潮,都弄得是一身大汗。

  他們看球自然是在最靠近場邊的席棚當中,這場賽事近半。神武常勝軍馬軍白隊,已經灌了小高都尉球隊四個球,大局已定。這兩個心中有事的家伙對望一眼,就去尋在高處坐鎮觀看一切的韓岳兩人。由下而上,倒也頗為辛苦。

  費了好大氣力,兩人才來到賽場最高處的席棚當中。這里的觀看木臺是花的功夫最多的。不僅結實牢靠,最高處韓岳二人坐鎮的席棚面積也頗不小。高處風向通暢,兩人到了里間,就覺得身上涼颼颼的,頓時就是一爽。

  韓世忠今日也是一身便衫,裁著璞頭,正坐在一張胡凳上和扎束整齊,頂盔貫甲,以為全場威懾的岳飛在說些什么。看到兩入進來,忙不迭的起身拱手笑道:“高武翼,石押衙,賽事未必,怎生就上來了?難道彩頭投在小高都尉那里,輸得喪氣了?”

  高忠武搖搖頭:“自家兄弟,爽爽快快叫俺一聲高三郎就行老韓,這般場面,卻是俺們此前都未曾想到的啊!”

  韓世忠掃了金場一眼,場中人頭攢動,坐得滿滿當當,人人捏拳拍掌,全神貫注在場上激烈的賽事當中。場下席棚里面,穿著一身錦衫,尚官家妹子的小高都尉,五十多的年紀了,挽著袖子在場邊亂跳,大聲呵斥著自家隊伍。急得兩眼冒火,哪里還有個風流駙馬的模樣?

  場外更是人山人海,將小半座軍營生生變成了一個熱鬧萬分的集市。在可以想見的將來,這里必然更加熱鬧,各種樓堂館所必將拔地而起。成為汴梁城另外一個繁盛的中心。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在將來盯上這一塊寶地!

  韓世忠攤手笑道:“還不是幾位衙內的功勞?俺本來覺得自己比試,圖個耍樂就是。幾位衙內猶嫌不夠威風熱鬧,非要讓俺放開營門。現在俺神武常勝軍生生縮到另外一半去了,大好的野戰營頭,卻緊鄰這等熱鬧地方,俺還擔心軍心散了要不然俺們關門就是?”

  岳飛也皺眉道:“哪有野戰大軍旁邊就是如此集市的?這樣怎生約束,怎生練兵?更不用說每日都要上千兒郎居間維持秩序,須知道俺們神武常勝軍可不是開封府的衙役快班!”岳飛這句話一半配合韓世忠,一半也是當真擔心長此以往,神武常勝軍就不好帶了。語調當中冷硬異常,仿佛真是打算要關營罷市一般。

  高忠武和石行方知道和岳飛這個只著緊帶兵練兵的年輕將主沒什么談頭。只是盯緊韓世忠,老大不耐煩的道:“老韓,你莫要裝傻!這些日子交道打下來了,俺還不知道你么?比黃鱔還要滑不留手!俺們是貪新鮮愛熱鬧不假,這足球之戲卻是你們搞出來的。這些日子俺們組隊,輸給你們多少彩頭就不必說了,自家兄弟,本來就有通財之誼可建起這些賽場,疏通開封府,硬生生弄出這個集市模樣,俺們這幾個最先入你營中的弟兄,人人都是幾萬貫開銷出去了,眼見就是有進無出,俺們家當再大,也是貼補不起的足球之戲的確精彩,為此破家,卻又不直了!”

  韓世忠一拍大腿:“著啊!原來衙內們也覺得這般支撐下去不成了,俺老韓也覺得心慌。俺們是入衛禁軍,將大營弄成這般模樣是個什么道理?趁著有司還沒動手,俺們早點收攤子了事,今日但罷,俺們就閉營不開。衙內們以后有閑,再來耍樂就是”高忠武冷笑一聲:“聽你老韓本有一個潑韓五的花名,今日才知道一點不虛!再這般,俺扭頭就志這么大一注財源,給你我無意中經營出來,難道你老韓就一點沒瞧見,一點沒發覺,還要在這里裝傻?”

  石行方別看外表癡肥,耍樂起來這花錢也散謾到了極點,一副紈绔模樣。但是他們石家一直以來,幾乎都是禁軍當中最富的將門世家之一。家中出來的子弟,對這商機可是敏感得很。當下按揀不住,放開嗓門兒:“你潑韓五真沒瞧出來?每日幾萬人人賽場觀球,但要花錢,通扯一人一貫,就是多少?外間博資,一天不知道有多少。如果是俺們來開盤,吃大賠小,一天又是多少?更不用說這邊地面上要是真的威大相國寺一般的熱鬧常集,急就章的給蓋出一片鋪面出來,一年下來,又是多少?你神武常勝軍,當真坐在了金山上面。發源就是這足球之戲,你只怕心里早就有數,現在還恁般裝傻喬癡!”

  韓世忠忙不迭的按著他:“石爺爺,小聲些罷!難道還讓全天下人聽見不成?”

  高忠武卻不管不顧的逼問一句:“到底如何,你老韓今日說句痛快話,不然俺們就一拍兩散!要知道你神武常勝軍現在多要奧援,拉上俺們,只有你們的好處,沒有你們的壞處!”

  韓世忠和岳飛對望一眼,笑意終于變得深沉了一下。他搖頭輕輕道:“這想出足球之戲,卻并不是我等高武翼,石押衙,俺動問一句,這塊地面,卻是禁軍駐軍大營,俺們就這般用了,沒什么瓜葛不成?”

  高忠武不屑的一攘臂:“高太尉病得快要死了,三衙禁軍的地面,他不說話,誰還能插手?那些窮措大們居朝,朝事上俺們武臣爭不過他們,但是在發財上面,他們卻不能說半句廢話!要知道三衙禁軍,出了多少駙馬都尉,皇家要做什么生意,都是和俺們禁軍將門聯手。只要不搶他們那些文臣的位置,不想立足政事堂,有他們鳥相干?趁著現在高太尉不能管事,俺們先做將起來,就算將來再來一個新太尉,這是多少禁軍將門的生意,說不定還有多少駙馬都尉,親王縣主參與。誰敢動一分半毫?”

  韓世忠語調也變得冷冷的:“先小人后君子三衙勢力如此之大。這番生意自己做豈不就是做得過?俺們在汴梁毫無根基的,為什么平白送這么大一番好處給俺們?”

  石行方說話更無忌憚一些,或者說更像一個純粹的商人子弟,當下就忙不迭的搶先解釋:“哥哥呀,天下錢一家是吃不完的。但凡離不得別人,總要分潤好處。大家一起發財,總比一拍兩散的強。這里是神武常勝軍駐地,你還不知道神武常勝軍在官家心目中的地位,就指望你們在汴梁城為官家保駕的了,想讓你們調離金水門駐地,卻是要官家拿主意的事情了!與其走恁多門路,讓胃口更大的人參與進來,將你們神武常勝軍調走,還不如就拉著你們一起了!”

  高忠武也笑著點頭:“原是這個道理蕭言不知道如何。神武常勝軍這支軍馬總是動搖不了的,大家將來就是長久的鄰居。還有什么不可說的?這塊地面,本來是汴梁城中鳥不生蛋的地方,一下才能擺出這么大的局面。又是你們神武常勝軍地盤,你們凡事都繞不開你們,而且足球之戲你們又是老祖宗,最得人擁蹙的也是你們軍中隊伍,將來還不知道你們有什么新鮮花樣韓將主,岳將主,俺們卻是誠心求合作。到時候再拉上幾個得力人物,這生意就如泰山之安!你韓岳兩位將主,從此在汴粱也就站定腳跟了,誰敢小瞧你們半點?”

  岳飛目光,頓時向沉吟不語的韓世忠望去。

  要是能和這些在汴粱城根深蒂固的禁軍將門聯手一一要知道三衙禁軍雖然在政治上地位不高。但是富貴卻是一等一的。而且大宋皇家嫁女,都在這些禁軍將門勛威子弟當中挑選。

  雖然不得參與朝政,但是地位卻是絕不容動搖的。和他們在這件事情上聯手,就代表為三衙禁軍所傾心結納,在汴粱就徹底立住腳了。他韓世忠和岳飛,實在可以撇開蕭言自威局面。

  將來到底爬到什么位置不好說,但是只要大宋不倒,這幾代富貴就是穩穩的了,對于韓世忠,岳飛多少也了解一些。能廝殺,能拼命。領兵帶兵,都有一手。軍中廝混這么多年,人情熟,會做人。可是卻貪富貴,好女色。追隨蕭言,只怕更多的是蕭言將他從西軍不過一個低級將領拉拔起來,一下扶植到此刻地位。卻不象他岳飛,認定了蕭言能帶領他們名留青史,挽大宋富麗之下的將來危亡!

  現在看來這番富貴,不用蕭言韓世忠也能到手了,這位良臣兄,到底會做如何選擇?

  一時間,岳飛也屏住了呼吸。

  韓世忠這個時候,腦子里面無數念頭紛至沓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稍稍反應過來,頓時就感受到了旁邊岳飛逼人的目光。

  好大的誘惑自為將主,數代富貴,從此在汴粱也算是一號人物。再不是西軍沉淪十余年,始終不得升迂的一個落拓軍將跟著蕭言,不知道還有如何的艱難險阻,哪能如現在這樣,只要一橫心。就是安閑富貴的日子?

  在這一瞬間,韓世忠突然又想起跟隨蕭言一路行來的模樣。雄州初會,白溝北渡,古北口死戰,克復燕京,擊破耶律大石。燕地風雪,兒郎們的血汗,蕭言立馬陣前,一次次的帶領他們撲向大群的胡虜。而神武常勝軍就在這一路走來,漸漸淬煉成型。漸漸成為天下人矚目的對象!

  俺老韓想要的,也許并不只是富貴而已罷,而且如果沒有了蕭言的率領,這支神武常勝軍也在汴粱富貴中分崩離析。那些在吉北口曾經遇到,挾著北地無窮無盡的寒風南下,將所遇一切全部摧垮的女真鐵騎再度出現的時候,自己所得的富貴,又能保持多久?

  這支神武常勝軍,只有蕭言能領得來,繞得住。在蕭言麾下,才能煥發出驚人的銳利鋒芒,才能真正一往無前!

  不用說旁邊的岳飛絕不會容自己背離蕭言了,就是神武常勝軍中那些出身舊常勝軍的,出身燕地豪強子弟的,認的還不只是一個蕭言?

  蕭言和他熟悉的大宋每個名臣猛將都不一樣,行事果決酷烈,但是卻沒有那種高高在上。和麾下每個人都能托以腹心。而且他是真正的將這支軍馬中所有入當威自家血肉。不論再艱難困苦的環境,蕭言永遠是在隊列最前。

  這支軍馬,早就深深的打上了蕭言烙印。

  來源如此之雜,也只有在蕭言旗下才能成為一個整體,自己有什么本事,能據神武常勝軍而自成局面?

  既然如此,就硬著頭皮追隨蕭言到底罷。

  反正男兒大丈夫當世,不僅僅是求富貴,一些更為重要的東西,也許只有蕭言能帶給俺老韓!

  這一瞬間的沉默,仿佛就是良久。韓世忠最后終于搖搖頭:“既然話都說到此處了,俺老韓也就說實話罷這一番大富貴,誰能不動心?幾位衙內抬愛,俺豈能不有感于心?都是托生死的兄弟,也不怕告訴你們。俺們神武常勝軍,還是奉蕭顯謨節制,他說什么,便是什么。萬余兒郎,也盼著將來蕭顯謨能繼續名正言順的節制俺們!這般足球之戲,也是蕭顯謨發明出來的,吩咐俺們如此行事罷了這場富貴,俺也不知道有多少,俺可以引薦諸位衙內于蕭顯謨前。只要他答應如此行事,俺老韓和岳兄弟,絕無半點廢話,諸位衙內要如何配合,俺們就如何行事!”

  一句話說完,韓世忠重重吐了一口氣,站得筆直。岳飛悄悄伸手,重重拍了韓世忠肩膀一下。韓世忠回頭,咧嘴對岳飛笑了一下。

  “末將心意,也是如此。一切都聽蕭顯謨和幾位衙內主持!”

  高忠武和石行方當下就深深對望了一眼。

  這蕭言還當真不簡單,現下還牢牢的將神武常勝軍把持住。上面人對蕭言的提防戒備,果然不是平白無故才有的!

  對蕭言到底如何,說實在的這些禁軍將門世家子弟并不如何在乎。禁軍團體百余年,就算換人整練,豈是輕易就能觸動的?他們拉攏神武常勝軍,挖軍中墻角。一則是上面人的安排,一則就是百年世家,什么事情牽涉到自己利益了,還是先主動做些預備才好。省得自己家族受到太大觸動。朝廷大鑼大鼓的要整練禁軍,總有些倒霉鬼,只要這些倒霉鬼不是他們家族就成了。而且做生不如做熟,與其讓這一個名聲海大的蕭言上位,不如在位上的是一個各家都熟悉的人物,更好敷衍過去。

  蕭言現在還把持軍中事物,一旦稟報上面,并且能掌握到著實證據,的確是好大一樁功勞。自家不管寄祿還是差遣,都要朝上面挪挪。

  不過這一切,是不牽涉到每年幾百萬貫甚或更多的財物收益!蕭言指示韓世忠和岳飛弄出足球這么個玩意兒,自己這幫人也傻傻上鉤,一下經營出這般聲勢。禁軍世家將門,說實在的現在都是些商業團體了,免費的勞動力,最好的地皮,通暢的朝各處運輸往來的軍用輸送特權,在部門經營百年盤根錨節的勢力,再加上歷代結親皇室穩若泰山的地位,最后是文臣士大夫們還鼓勵這幫勛臣貴戚最好去做生意,不要在朝政里面攙合。

  足球賽事的場面一出來,這幫衙內們敏銳的就發現了其間巨大的商機。家中長上也對這個著緊的很。說實在的現在生意難做,鈔法一年幾變,地方的貧困也漸漸瞧得出端倪了。新上位用事的這般人比起以前的那些文臣士大夫更不要臉,下手爭搶他們本來的生意地盤。已經漸漸讓人覺得有點窘迫。

  這足球賽事,可以想見能風靡十幾二十年,而且陰差陽錯的將金水門這邊的地皮經營起來了,這塊地皮,還是屬于三衙禁軍的范圍!每年幾百萬人次觀球可以想見,汴梁撲社一年都有這個數字。光是賣入場門券就是最少百萬貫起碼。更厲害的是接受投注博彩,比起門券多上幾倍毫不出奇。這片地皮繁盛起來,收益也是巨大,了不起將來出錢在城外建更大更好的軍營,將這邊全部都用上仔細算來,說不定都有千萬貫之巨的收入!

  這些衙內們一商議,頓時就覺得心癢難熬。有力的家族是不能錯過的,加上駙馬縣主,甚而將來禁中也要分一杯羹。算下來落到每個有能力加入其中操持的家族手里,都是最少五十萬貫的收益。五十萬貫是何等樣一個概念?兩百個五十萬貫就是大宋一年的全國財政收入了。而且這還是年年都有的長遠收入,這些經營此等利益的家族合在一起,更是一種誰也動搖不了,下手不得的力量!

  就是因為利益太大,這些衙內才要將神武常勝軍拉入其中。此時沒有神武常勝軍配合,什么也做不了。雖然長遠來看,絕對可以將神武常勝軍趕走,他們自己接過這塊地盤從事一切。但是利益太重,到時候有心人更多。他們忙著趕走神武常勝軍獨香這塊肥肉的時候,別人說不定就下手了,最后得利的,并不是他們禁軍世家將門團體!

  既然現在神武常勝軍事要蕭言做主,那么就聯合蕭言就是。比起這么大的利益,其他事情算個屁。就是那位梁隱相,也不敢輕易觸動他們這個團體!

  高忠武和石行方既然被大家推裁出來和韓世忠岳飛商議此事,自然都是在利益上腦子轉得飛快的人物。石行方粗疏一些,也更在商言商一些,一想明白就攘臂而言:“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直娘賊的管那么多蕭顯謨和朝中的破事。現在既然他說話算數,俺們就聯合他就是。這事情遲不得,要趕緊做將起來。不然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高忠武深沉一點,本來還想和別人,和長上商議一下此等大事。看石行方說得決絕,不好再落后了,這么大一個盤子,地位稍微在前面一點,說不定就是幾十萬貫的出入。就算問及長上,也不過就是如此,擔了這個干系便罷!

  當下一咬牙齒:“既然如此,便引俺們面會蕭顯謨,定約就是!這事情先做將起來,誰也從俺們口里奪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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