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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劇本中的變故(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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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大郎他們這些人馬,本來就是發動這營嘯之人,正在狂亂的人潮最后。他們一邊殺人放火,驅趕人潮向前涌動,一邊就借著人群藏身。營嘯亂軍后面本來就人潮不是多密集,他們匯聚在一起,也有兩三百騎,步卒稱是。誰也沖不動他們,只有被趕著向前。

甄六臣和湯懷捧旗而出試圖壓住這營嘯,董大郎第一時間就看見了。他卻沒有莽撞向前,而是等他們分開,人馬體力在反復沖擊營嘯亂軍當中消耗殆盡之際,才從混亂的人群掩護當中沖出,放開馬速,直直取向甄六臣和湯懷兩人  甄六臣手足冰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做什么是好。和湯懷一起迎敵,他卻不是湯懷的袍澤,不是蕭言的手下,只不過是一個階下囚而已。恩主喪生在蕭言手中,大小姐為蕭言所挾制,自己才不得不聽命行事。

  可是難道就和董大郎一起對湯懷他們動手?董大郎當日也背叛了郭藥師,在涿州城中攻殺同僚,讓自己哥哥甄五臣重傷,將郭藥師趕至易州,從此一蹶不振。后來種種,都是因為董大郎反叛之因。自己卻又怎么能和董大郎一路?

而且董大郎怎么就在此突然出現了?自己本來只想安生完成蕭言讓他要做的事情,看能不能維持住大小姐那頭平安。現在自己所懸掛的也不過就是這點事情而已。董大郎此舉,毫無疑問將打亂蕭言盤算,還不知道會生出什么變故出來這燕地亂事,更不知道將伊于何底這直娘賊的老天爺,難道就不肯讓燕地稍稍安生一刻么?到底要如何,才能讓這燕地亂事中人,能喘一口大氣甄六臣僵在哪里,而湯懷已經反應了過來,咬牙抽出馬鞍旁邊歩弓,搭箭上弦,一手抓四支箭鏃,幾乎是一眨眼間,就聽見弓弦連響,四箭已經電射而出湯懷身后那幾十名貂帽都親衛,常勝軍中揀選出來的騎士,也都反應過來,努力的催馬,想提氣一點馬速,不論是戰是走,不至于吃虧太多。一個個都持矛迎上前去,準備緩董大郎所部來勢一緩,好掩護著湯懷帶著甄六臣退回老營當中  湯懷發出四箭轉眼之間就已經撲至來敵面前,董大郎身邊三名騎士哼也不哼的翻身栽倒。董大郎不過在馬上扭了一下身子,讓過羽箭來勢,反手就捉住了羽箭尾巴,刷的一下就丟進自己撒袋之中:“俺們軍器不足,多謝賜箭”

  湯懷射出四箭,身后騎士涌出。他立刻就調轉馬頭,沖著甄六臣大呼:“走”

甄六臣一片茫然,下意識的就去扯自己坐騎韁繩,此刻他已經混混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什么樣的事情  董大郎的身形,已經一馬當先和涌來的貂帽都親衛騎士撞上。他手中就是一桿普通長矛,重重撞在當先一名騎士胸前護心鏡上。稍一接觸,董大郎就已經撒手,長矛帶著他的沖量不減,一下就將那名騎士撞下馬來兩柄馬槊從旁邊斜刺過來。董大郎空出來的右手已經一把扭住一根,左手電閃一般抽出背后鐵锏,刷的一锏揮出,擋開左邊伸來的馬槊,槊桿彎曲,在他左臂上面一帶,已經挑走了他左臂一副札甲,還撕破了札甲下面麻衣,血光頓時迸現。

  董大郎大吼一聲,已經一把將自己右手騎士從馬上扯了下來,勁力之大,那名騎士竟然是連人帶馬一起滾落塵埃左手鐵锏已經跟著就遞了出去,啪的一聲,讓左邊那名貂帽都親衛騎士半個天靈蓋都被戳得粉碎。哼也不哼的就栽落馬下。

  右邊那名落馬騎士還死死夾著馬槊不撒手,董大郎手腕一滾,那落馬騎士就覺得掌心似乎跟脫了一層皮也似,再也把持不住,撒開了手中馬槊。他胯下戰馬已經側倒在地,壓住了他一條腿,完全動彈不得,這個時候也只有閉目待死。

  卻沒想到,董大郎理也不曾理他,打馬就從他身邊直沖了過去,只是大吼了一聲:“謝你的馬槊”

就看見董大郎一人一馬如電,在涌上的宋軍騎士之間,直直的就穿了過去他的馬速已經完全提起,而宋軍戰馬都已經疲憊,而且是從靜止當中加速,能正好擋在他面前的不過就寥寥幾人,已經被他打下馬來,其他人只能在董大郎從身邊遞出兵刃,試圖攔他一下。威脅到自己要害的,董大郎就遮攔一下,要是遞向無關緊要處,董大郎連理都懶得稍理,只是咬牙催馬轉眼之間,他就帶著幾處輕傷,已經沖過了宋軍騎士攔截,馬速上不來,就是追在他后面,也只有跟著吃灰的份兒更不用說,后面董大郎所部大隊,也已經狠狠撞了上來  湯懷和甄六臣兩人兩騎,并沒有奔出去多遠。原因無他,沖進沖出那么久,馬力早就疲了。董大郎也沒有容出他們慢慢提起馬速的時間。離兩人兩騎還有十余步的時候,董大郎已經力貫右臂,狠狠將馬槊朝著湯懷背影擲出,順手就將鐵锏換到了右手。

馬槊如電而來,甄六臣扭頭只是呆呆的看著,湯懷也半轉身子,用一個墜鐙的姿勢,閃過大半截,馬槊幾乎貼著他的鼻梁就直飛了出去,刮得臉頰生痛。湯懷反應也快,一邊閃避一邊就是一個懷中抱月的姿勢,又是一箭發出。董大郎仍然來箭接箭,沒有被遲滯半分,就這樣直撞了上去  湯懷猛的一帶馬頭,已經遮住了甄六臣半邊馬身。撒手丟弓,挺槊擊刺。董大郎在戰馬疾馳當中扭身讓槊,左手一把就又持住了槊頭。他從披發上陣起,就有燕地無敵少年將軍之名,這些年來,也就在岳飛手中,吃過一些虧。湯懷雖然也頗能戰,卻如何能是董大郎的對手?

  湯懷馬槊是盡力刺出,董大郎雖然奪槊,但是右手鐵锏是短兵刃,還夠不著他。看著湯懷要撒手丟槊去拔腰間長刀。董大郎右手鐵锏圈過來就趁著他將撒手又未曾撒手之際重重敲在槊桿之上。馬槊槊桿彈力驚人,這一锏氣力奇大,穿倒湯懷手里就讓他渾身一震,幾乎坐不穩鞍韉,去拔腰間長刀的動作也是一頓。這個時候董大郎已經欺進身子,十個湯懷也打殺了,他卻丟開湯懷不管。右手抓著馬槊槊頭,就這樣倒著一掃:“六臣兄,請先下馬歇歇罷少停俺再尋你說話”

  甄六臣也是廝殺漢子,在董大郎面前絕非沒有一戰之力。可是此刻,他卻完全沒有動作。湯懷當在他身前,容了難得一點功夫出來。他卻沒有趁機更逃遠一些,反而撒了韁繩,茫然坐在馬上。董大郎這一槊掃來,他哼也不哼的頓時落馬,跌落塵埃。這一槊氣力好大,又打在腰眼脆弱處,當下就按著腰眼處再也起身不得。

湯懷眼睜睜的看著董大郎欺進身前,一下就將甄六臣打落。臨戰之際,每個人自然都腎上激素狂涌。湯懷這般老實人也立刻就是心念電轉。宣贊交代的兩般差事,全都失敗此間事情已不可為。只有趕緊將這里消息回報宣贊處要緊  他趁著董大郎去掃落甄六臣,策馬就跳開幾步,圈轉馬頭拼命將馬刺踩入馬腹。戰馬長嘶聲中,撒蹄就朝著自家遠處老營跑去。疾馳當中,湯懷猶自吼聲如雷:“其他人,朝著檀州方向跑”

在他身后,寥寥幾十騎已經戰得狼狽,董大郎麾下人馬直如無窮無盡一般的涌過來。這些家伙裝備不佳,戰陣本事也不過如此。但是都知道亡命之人,成敗在此一舉,都是豁出了性命拼命纏住那些貂帽都親衛戰場太大,又有仍然還在呼嘯哭喊的營嘯亂軍在攪動一切,隔在另外那頭的宋軍騎士都不知道能不能看見這邊發生的事情。更不用說隔得更遠的中軍老營留守的那一百人馬只有這邊猶自在纏戰的幾十騎聽見了湯懷的吼聲,眾人咬牙打馬,有的已經被打落馬下還扯下董大郎麾下騎士,搶了他們的馬。走不得就拼死揮舞軍器,掩護袍澤突圍。能走的都拼命從混戰人群當中沖出來。方向各異,有的是去通知另一頭分出的自家兄弟。有的拼命追著湯懷而去,有的卻向著檀州方向逃離。事已至此,只怕復遼軍左翼的掌控已經保不住了,現在要緊的是將消息趕緊傳遞出去董大郎麾下人馬此前就得了他的交代,向其他方向逃去的大可不管,只要將向東面復遼軍中軍方向靠攏的宋軍騎士殺死拿下即可。只要稍稍容一點功夫,不難連蕭言親自坐鎮的復遼軍中軍也奪過來  此刻董大郎又撇下了被打落在地,捂住腰眼只是翻滾的甄六臣,策馬直直沖向湯懷。湯懷的馬力實在是疲憊了,馬術也不如董大郎精熟,憑什么能逃離董大郎的追擊?

轉瞬之間,董大郎就已經馬蹄如雷,追及湯懷馬后。湯懷歩弓馬槊都已經打掉,這個時候死中求生,已經扯下背后騎弓,一個鐵板橋躺在馬鞍上,弓都未曾拉滿,電閃一般的又射出一箭這一箭來得倉促,以董大郎之能都來不及閃避了,只能抬起左臂一當,他左臂札甲已經被挑落,再沒有防箭之能,嗖的一聲,羽箭沒入大臂肌肉當中,湯懷羽箭都是三棱狼牙破甲的箭鏃,一入肉中,就鉆出一個好大的窟窿,血花四濺而董大郎渾若不覺,鐵锏已經搭上湯懷坐騎馬股,不用多大氣力一敲,那匹神駿戰馬就已經長嘶一聲,朝后坐倒。湯懷在馬上也頓時就失卻了平衡,勉強丟弓持刀。董大郎已經和他跑了一個齊頭,鐵锏撒手,重重敲在湯懷刀上。這柄鐵锏跟門栓也似,撒手而出力量更大,當的一聲星火四濺,就將湯懷手中長刀打落湯懷上陣,馬鞍上挎著一口歩弓,背后負著一張騎弓,手持馬槊,腰系長刀。和董大郎幾個照面,渾身兵刃,全部打落湯懷猶自不肯放棄,踞坐在已經軟倒的戰馬之上,一邊摘鐙一邊就去抽撒袋當中羽箭,哪怕步戰,也要和董大郎分一個生死董大郎卻再沒給他這個余裕,他撒手扔锏之后,空出右手,雙腳死死墜鐙,壓住坐騎沖勢,在馬上探出身子,右手一把就扯住了湯懷腰間鸞帶,順便起腳在湯懷坐騎上蹬了一腳,正好湯懷也在摘鐙準備下馬,輕輕巧巧的就被董大郎一把扯了過來董大郎扯過湯懷,左手順勢圈過來,盤肘就狠狠在湯懷胸口甲葉上狠狠一擊而下。這這一下氣力好大,帶動得董大郎左臂傷口處都是血珠四濺,湯懷只覺得一口重錘敲在胸口甲葉也似,肺里空氣全部被這一肘給打了出來,眼前頓時就是一黑,再沒有反抗的氣力,董大郎猶自不肯罷休,單手就將湯懷連甲葉一百六七十斤身子舉起來,用盡平生氣力,就朝地下一摜  蓬的一聲悶響,這一下摔得湯懷緊咬的牙關當中頓時濺出鮮血。渾身骨節似乎都被摔散了,湯懷用盡自己全部意志力才沒暈過去,在地上翻身,朝著勒定戰馬的董大郎望去,兩眼當中已經全是血色:“殺了俺”

  董大郎猙獰一笑,似乎覺得廝殺還未曾過癮也似:“殺了你?你用處還大,豈不可惜”一邊說話,一邊就舉起右手將插在左大臂上的箭桿折斷,狠狠一拍,羽箭就從肌肉那一頭透了出來,隨手一扯,就帶著血肉丟落塵埃。

  這個時候后面廝殺也近尾聲,湯懷麾下人馬看到主將落馬,敵人占優,繼續死戰不過也是送死,都已經紛紛逃散。董大郎麾下大部跟去追趕堵截,還有幾十騎匆匆跟上,董大郎只交代了一聲:“看住這廝”就再也不顧湯懷,圈馬回來,這個時候,甄六臣才緩過氣來,腦海當中一片茫然的從地上爬起,呆呆的掃射著四周景象。

  其間又何止是他,那些參與營嘯才算平定下來一些的亂軍們,只要在這左近的,無不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突然發生的一切,有的人走避不及,給卷入了這短暫的廝殺當中,莫名其妙的又丟了性命。

  不過這幾十條性命,在今夜這場大亂當中,又算得了什么?

甄六臣終于恢復了一點理智,這才發現,董大郎正一臉笑意的策馬向他走來。不過襯著他衣甲上的鮮血,臉上的傷疤,看起來只有猙獰恐怖  不知道為什么,此刻甄六臣對董大郎只有懼意他深吸一口氣猛的大喝:“董大郎,你這是要做什么?俺不要你解救,你這般舉動,只會害死大小姐”

  董大郎一怔,頓時反應過來,爆發出一場大笑:“俺家那個妹子落在了蕭言手中?殺了俺那個姓郭的爹爹,再將他女兒當作玩物囚系,蕭宣贊可也算是妙人六臣,你倒也忠心,為了俺家妹子,忠心耿耿為蕭言效命,莫不是看上俺家妹子了罷?郭藥師死了,俺這長兄可以替她做主,許配給你又如何?”

  甄六臣雙目通紅,捂著腰眼吐口血痰:“大小姐直如俺的子侄一般,俺卻沒有你這般齷齪心思郭都管就剩這么一點骨血,你還要害死他不成?”

  董大郎返回燕地,郭藥師之死這等消息他是打探到了,這本來也就不是什么秘密。卻還真不知道郭蓉現在落在蕭言手中,一聽甄六臣的話他就反應過來了。六臣哥子甄五臣對郭蓉疼愛如命,臨去對自家兄弟有所交代,必然也是照應好郭蓉。再加上甄六臣對郭藥師當真是忠心耿耿,自家兄長交代加上這也是郭藥師僅存骨血,蕭言拿住郭蓉讓他效命,倒也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蕭言哪蕭言,你也不比俺董某人高尚到哪里去  他大笑三兩聲,突然笑聲一收,死死盯著恨不得要和他拼命的甄六臣:“現在都已然如此,你落在俺的手中。就算不助俺,蕭言這廝就放心得下你?俺家妹子已經失卻利用價值,蕭言都敢用這么大一支復遼軍去送死,難道還放俺家妹子平安離開不成?現在你就一個選擇,助俺殺了蕭言他孤軍在外,不是沒有這個機會收攏實力之后,還怕救不出俺家那個妹子,還怕沒有立足之地不成?六臣六臣,難道你就甘心將自家和俺家妹子的命運,交給別人擺布?你還有得選擇么?”

甄六臣深吸了一口氣,在他內心當中,不知道為什么,倒是信過蕭言超過董大郎不少。可是正如蕭言所言,自己還有什么選擇?左軍用來監視他的湯懷生死不知,蕭言全盤部署,至少在這一隅,已經是破壞無遺。蕭言外表看起來再怎么清秀無害,可他已經不折不扣是這個亂世當中梟雄一流人物  梟雄人物,會做什么樣的事情,甄六臣再明白不過。

  郭蓉已經不再有利用價值,對于這么一個有殺父之仇的女子放在身邊,他麾下還要不少人馬是當日郭藥師麾下,郭蓉說不定還有一些號召價值,蕭言該怎么做,應該很清楚很明白罷?

  甄六臣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朝董大郎點點頭:“給俺一匹馬”

  董大郎招手,一名手下策馬過來,跳下馬來將自己坐騎交給了甄六臣。一旦被逼得無從選擇之后,甄六臣本來就是果決漢子,行事就干脆利落,他翻身上馬,大聲招呼:“收攏人馬,不要給對手反應的機會留守中軍老營還有百騎,其中大半倒是俺帶出來的子弟,一直也在蕭言手下的監視之下,拿下老營中軍并不為難俺也一直掛著這個復遼軍元帥名號,收拾殘部也不直什么…………你卻要告訴俺,怎么去對付了蕭言?你也知道他的厲害,俺們不能給他有反應過來的時間”

  董大郎定定的看著甄六臣舉動,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難看的笑容,他在馬上朝著甄六臣一禮:“謹遵甄元帥號令…………收拾了這里的蕭言所部,自然就是直奔蕭言所在的復遼軍中軍處,和他拼一場就是,成敗之數,俺也不瞞甄元帥,不過五五之間…………陪俺賭么?”

  甄六臣臉上沒有半分歡喜的顏色,眉宇之間蘊藏的仿佛就是霹靂閃電,他定定的看著董大郎,語調冰冷的開口:“此間事了,俺必殺汝”

  董大郎張狂的哈哈大笑起來:“某只束手以待甄元帥雷霆”

  宣和五年二月二十六,復遼軍左軍營嘯大亂。董大郎藏身軍中,突然攻殺而出。蕭言遣至此間貂帽都五十,神武常勝軍中燕地出身輕騎一百五十,甄六臣所領郭藥師舊部一百。一部隨之作亂,一部被殺散,零星逃生人馬,被董大郎遣追騎緊緊追擊,讓其不得及時傳遞此間消息出去。湯懷被擒,甄六臣脫于蕭言控制,與董大郎合流,稍稍收拾復遼軍左翼所部之后,即毫不停留,揀選精銳,直奔蕭言所在復遼軍中軍而去。

  蕭言一手導演的這個劇本,其間最大一場變故,終于發生這場燕地亂事,將朝著什么地方狂奔而去,局中之人,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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