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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早有準備的“被入侵”
當時,趙武聽到趙老的指責,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回答:”真老土——時代在進步,生產力在發展,過去耗費人工打磨房梁是虛耗民力,是驕奢淫欲,但現在,按照管仲的經營學說,這是在促進消費,是增加稅收,是促進科研進步。
生產力是在不斷生產中進步的,而不是不斷‘”。所以,張老就一老農民,總喜歡按照農民那種自給自足的想法看待世界……別管他!現在是商品社會了,我修建房屋又不是不給勞務費,趙地百姓獲得了我支付的勞務費用,繁榮的是我趙地市場,他這廝是嫉妒。老家伙心理有問題,回頭有空,讓我找人‘心理關懷’一下……如果就算了。”
如今趙城的道路已經基本完成了硬化,城內街道都是堅硬的石板地,馬車走到路上平穩而輕快,趙武懷著復雜的心情感受著車輛的震動,心里尋思:有了彈簧的出現,似乎馬車可以加上避震彈簧,那樣的話,車輛會更加輕便,士兵們會在戰車上站的更穩。
當初,趙武將穿越時那輛汽車上的彈簧拆下,又指點鐵匠們鉆研彈簧鋼技術,那時的情景恍如昨日,一晃眼,十多年過去了,當初種下的種子終于發出了芽,不易啊。
馬車停在趙氏鐵器坊,田蘇站在門口迎接了趙武,吳熏站的稍稍偏后,兩人一起沖趙武拱手,稍遠處,師偃師修正在指揮武士警戒。
十多年過去了,師修顯得更加白發蒼蒼,今天,他身邊還帶著一名中年武士,那是他的兒子伯州平——“伯”的意思是老大,“州”的意思是出生在國都之外的地方,所以“伯州平”這個名字的意思是:名叫“平”的外地人、長子。
田蘇上前幾步,攙著趙武走下戰車,他手指在胸前劃了一個圈,有意無意的說:“主上瞧一瞧這趙城,如此整潔而安定的城市,我在晉國可看不到第二座。”
稍停,田蘇帶著思索的神情,想了想,仿佛強調似得重復說:“確實沒一座相近的城市,張老說它‘美倫美央’,恐怕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座類似的城市來……但我聽說主上有遷居居城的意思,我認為遷居這件事,恐怕會得不償失。”
趙武點頭表示贊同:“不錯,一旦搬遷到甲氏,距離國都就遠了,國中萬一有什么事,我們應變就來不及。或者我身處國都,萬一領地里有什么事,恐怕也無法應變——正是這種兩方面都不方便,才讓我遲疑不定。”
田蘇看到目的達到,他微笑著退后一步,讓師修牽著自己的孩子伯州平走到趙武身邊。師修顫顫巍巍的向趙武行禮,而后他走上前來,慈祥的伸手去摸趙武的腦袋。
師修個子矮,趙武這幾年已經長得很高大了,他努力低下頭去,以便讓師修夠著自己的腦門。師修邊撫摸邊感慨:“老夫我親眼看著趙氏重新站起來,親眼看著趙氏一點點成長壯大,小武,你做得很好,比我期待的都要出色,可惜我看不到你的輝煌了,這是我兒子伯州平,就讓他追隨你,親眼看到趙氏走向輝煌吧。”
此時,師偃布置好了警衛,他走到趙武身邊,拱手施禮:“主上,我已經吩咐參與的工匠禁止談論這件事,周圍的警衛已經布置妥當……還有,聽說君上明年打算在綿上舉行閱兵禮,屆時主上將就任‘上軍將’……終于,我趙氏重新復興了!艱苦奮斗了十年,我們終于又回到了上卿階層。
咦——我剛才說十年,我還以為趙氏需要一代人的努力才能重新回到核心,沒想到主上只用了十年就辦到了。幸運啊,我趙氏能有了主上這樣的人才,是趙氏的幸運,請允許我這位老師用隆重的禮節祝賀。”
趙武盯著伯州平,輕聲問師偃:“師修這是打算退休(致仕)嗎?你們已經商量過了?”
師偃用最隆重的禮節向趙武行完了家臣之禮,而后起身回答:“伯州平賢能而有才,他擅長計算田畝的收入,擅長管理田莊,身為家臣,我向主上鄭重推薦這個人才。師修確實老了,他現在食欲不振,每天吃的飯很少,行動起來老是氣喘吁吁,請主上允許他退下來休養。”
趙武嘆息:“我在甲氏那里四處布設墾荒點,十年的開發,終于要見到成效了,恰好十年前我們收養的武士遺孤也教育成才,我正需要老師的輔佐,老師怎么要求退休了呢?”
師修顫巍巍的行禮:“人常說‘老而不死是為賊’,我已經七十多歲了,比先元帥韓厥還年紀大。原先小武還年幼,我不得不勉強拖著衰老的身軀,幫你維持趙氏,但現在趙氏的興盛已經不可遏止,作為一個老師,能看到自己的弟子如此出色,我還有什么遺憾呢,所以,請主上允許我退休。”
趙武拉起師修的手,真誠的說:“我離不開老師啊。”
師修微微一笑:“其實我這個老師也沒有教你什么東西。我雖然是禮儀老師,卻只是一個鄉村禮儀老師,大貴族之間迎來送往的禮節,我不如齊策;籌劃經營,我不如東郭離;訓練武士,我不如師修。
或許我能在教導弟子上幫趙氏一點忙,現在主上有田蘇,論起對禮儀的熟悉,田蘇比齊策還在行,我還能幫主上什么?主上不嫌我老,能允許我常常去院中走動一下,我已經很欣慰了。”
趙武回頭叮囑田蘇:“老師身體不行了,今后無需讓他承擔什么具體的職責,但老師的待遇不能取消,請吩咐院中武士,老師永遠是我的老師,要對老師保持足夠的尊重。”
田蘇點頭答應著。師修一拖伯州平的手,伯州平跪下向趙武行“臣禮”,趙武解下自己腰中的寶劍,授予伯州平,口稱:“我授予你持劍的資格(即‘士’的資格),今后,我的安全拜托你了。”
伯州平重重磕頭:“平,一定不辜負主上的期望。”
師修長出一口氣,說:“既然主上許可我退休,鐵器坊里的事情,我就不用參與了,來人,攙扶我回家。”
趙武恭敬的送別師修,田蘇退后一步,讓出大門:“請主上巡視。”
師偃緊趕一步,低聲問:“主上,這個彈簧真有那么大的用處嗎?”
趙武邊向大門里走,邊低聲解釋:“用彈簧制作的扭力弩或者扭力炮,可以將落點控制的非常精確……當然,精確只是其中一個特色,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將巨石投擲出去很遠,呼嘯而來的巨石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擋的……”
師偃看了趙武一眼,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要發問,但終于把話又咽了回去。
趙武知道師偃想問什么,無非是——你這個知識是怎么來的?
如果是過去,趙武還有興趣解釋一下,但現在他地位已經穩固,有他存在的趙氏勢力膨脹的,讓所有的家臣只有崇拜的心思,半點不敢非議……所以他懶得解釋。
整個武器試驗過程持續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守衛鐵器坊的武士們看到趙氏重要家臣陪著主上走了出來,許多人臉上還帶著震驚的表情,但他們都緊緊抿住嘴,一言不發。
回到自己的小城堡,趙武馬上問師偃:“家中武士換裝的事情進行的怎么樣?”
師偃趕緊回答:“三千常備武士已經完全拖散,按主上的吩咐進行了常年的、大運動量鍛煉,他們的武器都換成了夾鋼劍、鐵戟,另外,他們的鎧甲也完全換成了板式甲。
除了這三千常被武士之外,我們還準備了一千騎軍,七千輔助兵,這七千輔助兵也都按照標準、簡易等級進行武器裝備。主上就任上軍將的命令下達后,我們可以立即組織起一萬名武士、二百乘戰車、外加一萬仆兵。”
趙武稍稍一皺眉頭:“三千常備兵還是有點少,我希望常備兵能夠擴展到一萬人,另外仆兵總數能夠達到三萬人,這樣,萬一有事,我們可以動員起將近五萬的士兵。”
師偃輕輕搖頭:“裝備三千人,我們已經很吃力了——這三千人一點農活都不干,還要配備昂貴的武器與鎧甲,每人至少需要五百畝土地的出產,才能供養這些武士日常生活,主上,像這樣養士兵,簡直太花錢了,三千名職業武士,已經是我趙氏的極限了。”
趙武苦笑了一下,把目光投注到自己的院落中。
經過十多年的建設,趙武這座小院已經成了一座完全的城堡式建筑。因為城中沒有修筑高臺,所以趙武特地命令工匠研究出樓宇式建筑,現在,院中最高的建筑是一座五層高的塔樓,而他的院落也完全修建成一座城中城,圍繞這個院落的外墻是一圈三層高的樓,這座樓房實際上是一座大兵營,那些職業武士,以及承擔軍賦任務為領主執勤的屬民們,都居住在那座樓里。
在這些武士的重兵保護下,趙氏領地的管理官員都在西院辦公。他們很喜歡這種安全感。
趙武居住的這座院落,除了是城中城之外,還是一座大花園,他從異世界帶來的植物,以及他在這個世界每次出征帶回來的各地新物種,都被工匠們細心的栽培在院中的各個角落中,一些園藝師們還匠心獨運的在院落中仿造出各種山坡、丘林、河流,以栽培不同的作物。品種繁多的植物讓他的院子四季花開不斷,令人流連忘返。
望著這座繁盛的花園,趙武詢問:“我們的新物種推行的怎么樣?”
這件事屬于田蘇的職責,他回答:“目前領地里最賺錢的屬于棉花、香料、以及毛紡。我們的香料每年賣的都很不錯,換回了大批緊缺物質,尤其是鐵礦石以及銅料,也幸好有這些作物的支撐,我們才能裝備起三千甲士,主上,不要貪多了,連國君只不過裝備了八百甲士。”
趙武很無奈的嘆了口氣:“那就這樣吧,請傳令,調遣兩千甲士以及八千輔助兵前往許國。”
師偃瞪大了眼睛,大聲反問:“怎么,許國的事情還會有反復嗎?這群許國人,真不像樣子,他們忘了當初四處搬遷國都那副凄慘樣了……”
田蘇擺斷了師偃的話,他小心的問:“主上是打算今年就對中山國動手嗎?”
趙武回答:“原本我擔心打中山國成為一場曠日持久的攻城戰,但有了新武器之后,我打算提前動手——一方面,我們的家族武士需要磨合一下,讓他們熟悉一下新武器,熟悉一下相互的配合。另一方面,中山國是狄人建立的國度,與中原不怎么交往,在那個國家試驗新武器,我們不用擔心泄密問題。
即使許國人看到了武器的效果,我們也不用擔心,因為許國被我們甲氏的領土隔絕在外,他們與晉國的交往是通過我實現的,不怕他們亂說。最重要的是,許國的狀況已經不容我們拖延了,我必須盡快把許國的公子都吩咐到外面去,省得他們留在國內亂起心思。”
田蘇神態輕松,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說:“國君打算任命主上為上軍將的消息傳了出去,最近來拜訪主上的人很多,其中,我覺得郤溫值得見一下。
三郤覆滅后,郤家流浪武士都投入了我們趙氏,郤溫雖然重新獲得了領地,但是他們的家臣不得力,至今郤氏沒有起色,所以郤溫想附庸于趙氏,他派來的家臣說,希望將自己的家族軍隊帶入趙氏旗下,一同在上軍作戰,請主上允許。”
封建時代,領主是有義務的,你的封地有多少“里”,這個“里”同時也是軍事單位,意味著當國君征召你出戰的時候,你必須攜帶符合自己封地的士兵數目參戰。如果你做不到,那么國君就有權減少你的封地,或者撤銷你的貴族稱號。
郤溫苦心經營多少年,但三郤出事的時候,郤溫不過十幾歲,他的能力顯然不如趙武,至今湊不夠符合規定數目的士兵數量,已經面臨減封的危險,迫不得已才要求投入趙武旗下——這也是中小領主慣常的做法。
郤溫拿不出足夠的士兵,領地窮困又無法補償趙武,所以他才提出附庸的要求,這意味著他雖然還是領主,但已經徹底失去了自主權,如果遇到戰爭,趙武將代替他出足規定的士兵數目,填補他的缺額,但代價是趙武將派人管理他的領地,從他領地中獲得的收益補償自己損失。
趙武點了點頭:“連昔日的三郤都淪落到這種地步,他們已經開始尋求別的領主,這意味著晉國的大兼并開始了,也許若干年之后,晉國已經找不見中小領主了。”
田蘇感慨:“其實大兼并早已經開始了,常年戰爭導致各家族實力下降,小領主們艱難度日,紛紛尋求大領主的庇護。我們趙氏以往身份卑微,沒有人看上我們,所以小領主不來尋求托庇,但今后,像郤溫這樣的事情會越來越多。”
趙武轉向伯州平:“你父親與師偃都說你擅長管理,不如溫地就由你負責經營?”
伯州平躬身:“喏!”
師偃在一旁欣賞的看著趙武,感慨說:“我趙氏遭難的時候,主上比郤溫還年幼,我趙氏復興的時候,主上只不過比郤溫年長一點點,人跟人比,差別怎么那么大呢,郤溫經營領地十年,現在已經失去了的待遇了啊,看來程嬰當初的眼光真不錯。”
師偃這句話,其實已經隱隱透露他是一個知道真相的人。趙武深深的盯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郤溫其實不是個人名,他父親郤至的封地名叫“溫”,“郤溫”的意思是說:郤氏后裔、領地是溫的那個孩子。這孩子目前還沒有加冠,也就是還沒有成年,自然沒有名姓。
其實,郤溫即使加冠之后也不能叫做“郤溫”,他應該以封地“溫”為姓,叫做“溫某某”,從而成為中國溫姓的始祖——可惜,無論是真實的歷史,還是趙武現在所在的時空里,溫氏最終都走向了相同的命運,失去自主權,成為趙氏的附庸。
師偃贊同趙氏接納郤氏,雖然郤氏與趙氏有仇,而且是滅家之仇,但看到昔日的仇敵投靠自己的門下,這讓他非常解恨,他悠然神往的補充說:“郤氏解決了,從此以后國中沒有郤氏,我們的仇敵只剩下欒氏了。伯州平,你可要將溫氏盯緊一點。”
田蘇不以為然:“溫氏現在剩下的殘破領地,少少幾個領民,能翻起多大的浪花?無需緊張,等過幾年,郤溫氏還不起債務,不妨給那小孩留下一座莊園,其余的我們全要了。”
這種辦法對于郤溫氏來說還不算殘酷,因為如果趙武愿意幫助他們填補士兵缺額的話,郤溫氏能夠一直保留貴族稱號,留在貴族圈子里,那么,郤溫氏有可能重新崛起——誰知道呢,這個時間或許是一兩年,或許是永遠。
但有希望總好過絕望。如果他們因為無法承擔領主義務而早早被剝奪封地,那就是絕望了。
趙武現在明白了田蘇的意思:“那么,這次出兵中山國,就讓郤氏的武士也參戰。”
田蘇馬上又露出狐貍似的笑容:“我會讓那些郤溫氏殘存武士在不知不覺中戰死,等到郤氏失去了最后的武力,我看他們還怎么崛起?”
趙武站起身來:“就這么定了,命令甲氏的墾荒隊立刻挑起與中山國的沖突,那件秘密武器馬上投入批量化生產,秘密運往甲氏前線,今年秋我們就發動,等到明年開春的時候,我們徹底解決中山國。”
解決中山國,無論是晉國國君還是晉國大臣都是愿意的,魏絳在多年前曾經提出了穩定后方的建議,雖然因此讓趙武攻擊大戎小戎的行動中途中止,但大戎小戎從那以后對晉國的騷擾逐漸平息,使得晉國能夠有更多的力量投入南線爭霸。如果這次趙武再把中山國給解決了,那么晉國就徹底后顧無憂了。
這是一個功勞,功勞大的足以讓趙武享受魏絳的待遇——被國君賞賜半套樂器班子。從此后,他也可以成為貴族當中的貴族,家里允許存在樂隊了。
于是,秋末,中山國狄人入侵甲氏。
消息傳來,舉國震驚。
趙氏的反應最強烈,接到消息后,趙武立刻發布動員令,要求領地內所有在服役年齡的男性屬民,自備武器與鎧甲,響應領主號召進行義務服役,隨即,他向國君上書,請求國君容許他發動家族報復。
這次家族報復跟上次趙氏遭到戎人入侵,上次戎人入侵的是兩個小部落,趙武發動的是反擊戰,所以無須請求國君的容許。但這次發動的是滅國戰,實際上趙武需要入侵中山國,以達到懲罰狄人的目的。這就需要動員全家族的力量。家族武士響應趙武的號召,承擔了服役任務,有可能影響到趙武對國君領主責任,所以需要國君的許可。
“小武哥很富裕啊”,悼公望著趙武的報告,沖元帥荀偃、副元帥范匄、高參魏絳調笑:“記得我初次遇見小武的時候,他竭盡全力只拿出了三千人的領主武裝,現在他一張口,就要拿兵車三百乘進行家族報復……人都說小武窮,那個窮人這樣過日子嗎?”
荀偃微笑:“請求書上說將有十多名附庸家族協同參戰,我在上面還看到了郤溫氏的名字。小武是個謹慎的人,他的家臣領著他自小逃亡,養成了小武謹小慎微的性格,再經過先元帥韓厥一番調教,哼哼,武子現在明明是個‘小狐貍’了。
這次,他既然把家族力量全部動員了,我看這事一定有把握,君上許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