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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人不囂張枉少年 荀罌失望的嘆息:“我入營的時候,看到你的士兵都起床了,帳篷已經卷起來,他們都蹲在原地,手里的武器齊全,劍出鞘,弓上弦,戰馬已經套上了戰車。這種狀況下,你們為什么不出戰?你們明明已經準備好了啊?”
趙武放下了竹簡,用小刀割了一塊肉,把肉放進嘴里細細品嘗,智罌耐心的等待對方咽下這塊肉,只聽趙武說:“士兵超期服役好幾個月了——沒錯,按規定,他們超期服役的費用由領主負擔,但這筆費用他們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不接受。
打仗要死人的,如果武士們覺得不值得為這筆錢流血,他們要求立刻解散軍隊,放他們回家,對此,你我都無可奈何,這是附庸的權力,不是嗎?
現在,趙兵依舊堅持在我身邊,是忠誠;夜間遇襲毫不慌亂,是訓練有素;面對黑夜不測的情況,鎮定做好自衛準備,是勇敢;如此忠勇之士,何必再強求他們出戰呢?——這群忠勇之士,已經戰斗了八個月了。現在就要回家了,誰愿意在最后一戰中把命丟到這里。
軍佐,何必再強求他們出戰呢?軍佐,我們現在的責任,是安全地把這支隊伍帶回家,再不回家,士兵們要嘩變了。”
師修連忙緩和氣氛:“軍佐,快要入冬了,我們的車輛滿載戰利品,車轍壓得很深,難以駛出去戰斗。我們的戰馬已套上車,那是沒錯,但我們所有的車輛上都裝滿東西,沒有空余位置乘坐甲士了——我們無法戰斗!”
荀罌默默的坐了下來,他不再說話,只是專心致志的吃著鐵板上烤的肉。
九月,第一場大雪飄落,晉軍下軍進入周王室的領地。此時,宋國、衛國、齊國聯軍已經不見影子,他們在那場夜襲戰中全體崩潰,各自走小路逃回自己的家。但夜襲得手的鄭軍卻又不敢沖擊晉軍的營寨,他們在下軍左矩營寨外吶喊了一陣,看到左矩戒備森嚴,只好趁著夜色悄悄退走。
天亮,不甘心的武清、武連帶著騎兵隊追上鄭隊的殿后,打了個小反擊,算是警告了鄭隊,但武清、武連也不敢過于深入,只抓了百余名鄭國俘虜后便悄然撤走。這次反擊讓鄭國知道:晉軍還有反擊能力。于是,鄭隊不敢再來招惹晉軍。
以后,晉軍大搖大擺的穿過整個鄭國,借道周境回國。
晉軍通過“王野(周王室都城外的荒地)”的時候,因天氣寒冷,孫周不便出行,他派自己的家臣來迎接趙武,那位家臣在雪地里席地而坐,彈著琴高唱一曲:“鳳凰鳴矣,梧桐生矣;鐘鼓樂之,琴瑟友之。”
當時的場面風雅而充滿貴族氣息,趙武躬身行禮,回唱詩一首:“出其東門,有女如云。雖則如云,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
出其門門,有女如荼。雖則如荼,匪我思且。縞衣茹慮,聊可與娛。”
孫周歌中以“鳳凰棲息梧桐”,“琴瑟相諧”來喻意:我拿你當朋友,得到你的消息很高興。
趙武唱的是他從家中女人荀姬那里聽來的歌,這歌以“邂逅相逢一名女子,此后相思不斷”來喻意:邂逅相逢,我心中很記掛你。
這次唱和是在晉軍全軍面前進行的,孫周毫無顧忌的公開與國中大夫的交往,而趙武也公開承認孫周是自己的“朋友”。在這里,孫周是以一個春秋人的直率,裸地、不加掩飾承認趙武值得交往,絲毫沒有顧及他這么做可能帶來的災禍。趙武干脆也豁出去了,率性而為地公開自己與孫周的友情。
這也意味著,晉國國內公卿之間的爭斗已經白熱化了,連趙武這樣一向隱忍的人,都撕開了面具,對國君伸出中指,赤果果地把自己極端的蔑視暴露在陽光之下。
當然,國君是不可能知道趙武伸出中指的意思——他這也算是提前兩千多年,享受到了“中指”待遇。
歌聲中,晉國大軍沒有停下腳步,士兵們魚貫走過趙武身邊。
那位家仆彈完琴,瀟灑的一揮手,托起長長的琴,躬身向趙武行禮:“這天氣,我家公子不便出行,聽說今日大軍過境,特派我來送上瑤琴一副,還請武子記著,這里還有一位友人掛念。”
趙武摸摸身上,找不見相稱的禮物回贈,他反身脫下身上的狐裘,將這件猶帶體溫的裘皮奉上:“行軍途中也沒有什么禮物值得回贈,這是我身上穿的狐裘,天寒地凍,望公子(周)披在身上,抵御寒冷。軍旅當中,不能全禮節,請大夫公子,恕罪恕罪……”
兩人這一耽擱,晉國的大軍的隊尾已接近了他們,趙武不敢多停留,在最后一隊士兵走到身邊時,他拱手一邊依依作別一邊追上了隊伍。
雪地路難行,等趙武趕上中軍時,荀罌輕聲提醒:“小武,今日的事太張揚了。”
趙武默默無語。
荀罌的意思是:欒書拿郤至與孫周私下交往陷害,引起國君的殺機,趙武羽翼不豐,不該如此張揚。
師修不滿意的瞪了荀罌一眼,他脫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到趙武身上,大聲說:“兩個小孩子玩的開心,彼此拿對方當很好的玩伴,這有何不妥?”
荀罌無法回答——這兩個人的交往妥不妥當,他說的不算。說了算的人,也不會在冰天雪地里行軍。
過了周王室的領地,最先進入的是趙武的莊園——“原”地。東郭離在莊園門口迎接了趙武,他一個勁的道歉:“主上,你們移動的很快,頻繁更換駐地,我每次派去人,總追不上你的腳步,結果,我沒來得及把冬衣及時送出,請主上原諒……現在那些冬衣都在莊園里,主上這就讓士兵們換上吧。”
要說春秋人真是耐凍,天寒地凍的,這群晉國人全身披甲堅持行軍,很有點斯巴達風格……
開始的時候,幸好趙武攻破了一座蔡國城市,搶來許多物資,使得士兵有足夠的衣服添置——趙兵本來就不講究軍容,如今軍中做主的是夫人智嬌嬌的父親,所以,那些趙兵干脆將身上裹的一層又一層。每覺得身上衣服不夠擋風,便順手從滿滿的戰車再抽下一件戰利品,裹在身上。許多士兵因此身上披了五六件衣服,將自己裹得像一個大肉球。
因為民間百姓服裝不可能統一,所以裹上好幾層衣服后,趙氏私兵的隊伍就顯得像一支叫花子軍,其他貴族私兵客氣的稱呼趙武的軍隊為“花衣軍”,他們嫌丟人,不跟趙武學,結果,他們的隊伍一邊衣衫單薄地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一邊繼續嘲笑趙兵。最終,大多數趙兵已經忍受不住嘲諷了,寧愿脫去花衣,在寒風中受凍,也不愿再披上幾層衣服御寒。
現在有了正規的冬衣,則不一樣了。趙氏的冬衣里塞滿了細羊絨,用粗針縫出一道一道縫紉線,以固定衣服里的羊絨,使那件衣服外形有點像格子衫。不過這衣服確實保暖,一穿上去立刻感覺不到寒風。大多數古人都沒有受過這種待遇,這衣服一穿上身,真是“暖在身上溫在心中”。
這種寒衣雖然是古人沒見過的“格子衫”,但因為大家都是同一款式,所以趙兵換裝后,整齊的隊伍、加上振奮的精神面貌,讓準備嘲笑他們的貴族私兵只剩下羨慕了。
趙兵換裝之后,趙武繞著自家的隊伍走了一圈,沿途武士們紛紛向家主行禮致敬,他們是在衷心表示臣服——從來沒有以為家主向趙武這樣愛護自家武士。而拜趙武兩年來的訓練,加上精心打造的武器裝備,使趙家私兵在一場大戰下來只有四十余人陣亡。在如此曠日持久的戰爭中,如此這么小的傷亡,不能不說趙武對他們袒護到了極點。
趙武檢閱完自己的軍隊后,摸著下巴問荀罌:“軍佐,我們是不是該休整一下了……嗯,寒風刺骨,積雪沒過膝蓋,士兵們這么走回去,太苦了。我決定不走了,我們就在莊園里休整——趙氏私兵順路住進趙家莊園,也是理所應當。”
荀罌簡直對趙武的小孩脾氣感到無法忍受,他回身看看趙武的家臣,那些家臣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
荀罌眨了眨眼,立刻明白了:趙武現在是在避禍。他鬧騰得越兇,越是讓人人皆知他受了天大委屈,國內那些卿大夫與國君越是有所顧忌,不敢嚴肅處理他,甚至只能輕描淡寫的無視之——因為他們怕人議論趙武鬧情緒的原因,那只會讓他們更丟臉。
這也是趙武家臣不加勸阻,反而表露出隱隱的縱容態度。
“真是好家臣啊,我怎么沒遇到這樣一群國士——趙氏百年積累,畢竟不同與小族旁支,瞧他們招攬的這群人——有這些人在,即使家族遭難十次,也能重新站起來”,荀罌心中感慨完,回答說:“我看你這莊園里屋子很多,整個下軍住進去不成問題。
哈哈,下軍士卒看你的‘換裝表演’很長時間了,你要休整,不如全軍一起休整——三天,我們只能停留三天。嗯,把好酒好肉都端上來,我知道你虧待不了自己,莊子里一定藏有好東西。”
“岳父真是了解我”,趙武厚著臉皮,把荀罌的諷刺當夸獎接受了。他干脆換了稱呼,親切地招呼荀罌。
“沒問題”,東郭離搶著回答:“我們庫房里堆滿了貨,軍佐想吃什么,我去拿。”
在趙武東征西戰的時候,負責后勤供應的東郭離,利用趙武從鄢陵之戰俘虜的鄭國、楚國戰俘,在“原地”蓋起了無數棟房子,現在,趙武在“原地”的莊園里幾乎沒有空閑的地方,全是一棟挨一棟的土坯房,這些房子既可以當倉庫儲存貨物,也可以當作簡單的住房——即使它們的條件再簡陋,也總比住在野外搭帳篷強得多。
趙兵住進莊園里,他們換上了新的冬衣,伍長以上的小官還有機會洗個熱水澡,而普通士兵們則被分配到一口大鍋前,熊熊的炭火燒著一鍋又一鍋滾開的水,以便讓士兵洗浴……
此時,趙武蹲在溫暖的房間里,顯得有點病懨懨,東郭離命令奴仆升起了火。稍后,女奴們川流不息地端上來各色美食。眾人洗浴過后,來到桌前坐好,此時,滿桌的食物正冒著騰騰熱氣,令人垂涎欲滴。
武士昆不客氣地與師修并肩而坐,他先端起一只趙地生產的瓷杯,好奇地打量一番,而后邊招呼女奴倒酒,邊順嘴說:“你這兒隨便什么東西都別出心思——別人造陶杯,你家也造,但你家造的杯子上,光亮亮的蒙上了一層釉彩;別家用五谷釀造酒,你家卻用山果——你知道嗎,別人都用山果做酸酪漿的,你家卻要做成酒……
反正你家做東西,總跟別人有所差異。好奇怪的習慣。”
智罌也剛剛洗浴過,他渾身輕松的坐在岸上,吃著川流不息的端上來的菜肴。聽到武士昆的話,他感覺很怪異,仿佛這名武士不是趙家人一樣。
荀罌稍稍愣了一下,左右一打量,發覺趙氏家臣一副沒事人模樣,他決定——別多事。掃光眼前菜肴為妙。
那些菜肴實在太別致了,有很多菜智罌沒見過,他吃得很香甜,騰不出嘴來說話。
趙武的情緒顯得有點病懨懨,他有氣無力的回答:“都是窮鬧的。你知道我趙氏窮,糧食不夠吃啊,只能用野果釀酒。不過,野果釀酒也有好處,一般谷物酒需要窖藏數年,果子釀酒當年就能出窖換錢,窮人啊,都這樣圖省事……趙城的情況還好嗎?”
趙武最后一句話是問東郭離的。后者還沒回答,荀罌插嘴感慨:“可是這果子酒,滋味比五谷酒一點不差,它酸酸甜甜的,細品起來,也許比谷酒更可口——若是天下窮人都有你這種心思,圖省事也能折騰出一種新鮮物來,這天下還有窮人嗎?”
武士昆喝了口酒,點頭表示贊同荀罌的話。東郭離找見機會,回答趙武:“家中一切都好!趙城諸胥(胥吏,小官)在主上有了子嗣后,精神更加振奮。他們自覺地督促仆人們種下了冬麥,還幫那些出戰的武士補種農田。如此一來,我們明年的糧食應該夠吃了。
此外,秋收后,我們根據主上的意思,按舊日約定收取了野人(農民)糧食,數目也就是田里一次播種的糧產。現在,野人們知道了我們的信義,他們手中有了足夠了糧食——主上的‘示信’、‘富民’計劃已基本完成。
前一段時間,我已經把主上從鄢陵押回的八千戰俘運回趙城,他們的甄別工作已經完成,其中的手工匠被分配到趙氏工坊,農夫則送至仆人營讓原來的仆人監管——主上曾跟仆人們約定,今年釋放一萬名仆人,現在仆人們正翹首期盼主上回家。不過,仆人們不擔心我們的信用,對趙城因主上未歸,而推遲簽署釋放令表示理解。
主上從鄢陵楚營帶回來的稻種我們也收起來了,新來的楚囚、鄭囚聽說我們的仆人政策后,紛紛表示愿意負責保管稻種,并在明年春,找一片閑地種下。
從楚營中運出的糧食也處理完了,大多數霉變的稻種、麥種已經蒸曬過,做成了酒曲,儲存進了酒窖。根據主上的命令,那些完好的稻谷我們也分發到個個參戰士兵的家中,許多人家中的糧甕裝得滿滿,也有許多人把這些糧食拿出來換酒,準備等主上回去后進行慶祝。
主上植物園中那些種子我們也收起來了,今年一年,已有三百名小豎(童奴)跟花農學會了栽培手段,明年我們將大規模種植——現在,我趙城唯一缺少的,是空閑的土地……”
趙武從身上摸出兩塊竹板,扔給東郭離:“甲氏——國君已經許諾允許我們在甲氏開墾,明年我們可以派出十余支墾荒隊,去甲氏墾荒,只是具體步驟還要詳細規劃一番。”
東郭離長出一口氣:“這就好,雖然甲氏沼澤密布,但以主上的才能,一定會有辦法把這塊地方變成糧倉,等明年,我趙氏就不用為糧食發愁了……”
停了一下,東郭離又補充說:“主上藏下的那些鄭國俘虜,以及楚國俘虜我已經送回了領地,但這次主上又帶回來六千名蔡國俘虜,還有上千輛大車,雪地道路難行,不知主上打算將仆人與車輛留在此處,還是繼續前行?”
趙武有氣無力的回答:“我病了,這個冬天我不想再走了,我想在這處莊園過冬……”
智罌插嘴:“休想——不過棘門,軍隊不算解散,你就算真病了,我抬著你走,也不許你留在這里。我全軍絕不能因你一人耽誤。”
幾位趙氏家臣默默無語。
趙武嘆了口氣,望向屋外,轉移話題說:“武士們都安置好了嗎?”
屋外,下軍士兵正魚貫進入分配到的土屋。
土屋里沒有家具,士兵們每人分到了一捆草,鋪在地上作為床鋪,土屋不大,25人住進一間屋子顯得很擁擠。但即使土屋再簡陋,總比住在野外搭帳篷強得多。有了熱屋居住的下軍士兵們因此長長松了口氣,但他們馬上有不平衡起來——人比人氣死人,那些趙兵住進莊園后,伍長以上的士官還有機會洗個熱水澡,而普通士兵們生活也不錯,每間屋子門口擺上一口大鐵鍋,熊熊的炭火燒著一鍋又一鍋滾開的熱肉湯……
趙兵這種待遇令同行的智家私兵以及中小貴族私兵嫉妒的發狂。中小貴族們還好,他們兵少,向趙武莊園購買一口鐵鍋一些肉食,也花不了多少錢,莊園的管家甚至同意賒賬,打欠條也行。所以,過不一會兒,中小貴族們也讓自家私兵享受了趙兵待遇。
智家兵人多,智罌又是個摳門,此時他自己吃上了熱湯美食,下面的軍官來回請示幾次,他毫無反應。
看不過去的智家兵聚在屋外竊竊私語:“聽說,鄢陵的時候,咱有五千兄弟在趙氏名下作戰,他們回來說:那真是好日子啊,每天都有肉吃,而且還分到了鋒利的兵器,仗沒打上多少,上場跑了一圈而已,臨走時兵器還歸自己,軍功一點不差的記上了……我還聽說,他們在鄭國野地里抓俘虜,每個人都有點收獲。”
智家兵的談論引得中小貴族私兵很好奇,他們端著熱湯,湊近這位士兵跟前,悄悄打探:“這怎么回事,兄弟,說詳細點。”
屋內,智罌被逼無奈,大手一擺:“我如今在女婿家,這事問我家女婿,該怎么招待,那是他的事。”
智家軍官望向趙武,趙武有氣無力回答:“我今天終于知道嬌嬌的性格是怎么培養出來的……算了,(東郭)離,吩咐他們招待吧——按自家人的標準走。”
東郭離應聲答應。對面,智罌停住嘴,好奇地打量一下趙武:“看來你真病了,我可有一萬五千私兵啊。按你的脾氣,往常你總要跟我爭一下,現在居然答應下來——這說明你病了,病的不輕。我這一萬五千人連吃三天,怕要吃窮你了……你回去后,不會虐待我家嬌嬌吧。”
趙武呀了一聲,懶懶地說:“我原來忘了,你女兒還在我家……沒關系,這筆賬我回頭跟她算。”
“別……”,智罌急忙說:“我家軍士說有打欠條的,我給你打欠條——出門在外,誰會隨身帶著一萬五千人三天的伙食費,我先欠著,回頭還賬。”
“還不還無所謂”,趙武有氣無力:“只要岳父撥給我兩千人就行。我明年在甲氏墾荒,需要大量武裝護衛,岳父給我兩千人,這些人一年的伙食我管,但他們家中就需要岳父照顧了。”
家族私兵替領主做事沒有薪酬,他們必須每年親自替領主服役一定期限,這是身為附庸的三大義務之一,除非過老(60歲后)或過幼(15歲前),而這所謂“過老、過幼”就是春秋人說的“二毛”,即“黃毛童子”與“白發老人”。但這樣的免費義務每年只有60天,超過這個期限,費用由領主支付——主要是供給他們養活家小的糧食。趙武向荀罌索要的就是這種義務武士。
“兩千人,多了點,除非你給他們裝備武器,這些武器事后歸他們所有”,荀罌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