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進坐在書桌旁,默默的翻閱著手中的書,這是所羅門送給他的,里面詳細介紹了精神力的各種運用技巧,和普通的魔法書不同,魔法書總會把魔法的原理以及元素的各種效應羅列在前面,然后才是魔法,但這本書卻是先介紹精神力的運用技巧,而整個后半篇都在用一種探尋的口吻追溯精神力的起源,越到后面越艱澀難懂。筆・趣・閣www..
所羅門大公爵是相信有第八元素的,或者說,他一直在探索第八元素的奧秘,看著所羅門大公爵的筆跡,韓進隱隱有一種感覺,所羅門認為第八元素就隱藏在精神元素后面。
看著看著,韓進突然想起師父以前閑聊時談起過的,他到西方游玩時發現當地有一個婆羅門教,他們也修煉,但修煉的方式與修真者截然不同,從各種角度說,婆羅門教徒遠不如修真者,他們不調息吐納,認為精神勝于一切,那弱小的身體卻總能在特定時刻爆發出種種神通,他們能入水不侵、入火不焚,能漂浮在空中,與人爭斗時,力量會比平時增加上千倍,可以輕易制服發瘋的巨象。而這里面毫無任何技巧可言,比如說婆羅門教里的蹈火者,平常不小心也會被燒傷、燙傷,關鍵是在他們準備走上高溫的炭火時,往往需要一段靜默的時間,他們會不停的告訴自己,炭火是溫暖的,根本不會傷害自己,然后再走上去。韓進意識到,那種精神靜默的狀態一定很特殊,也是婆羅門教各種神通的源頭,不過他已經開始修真了,沒必要丟了西瓜去撿芝麻。師父告訴他這些,也不是讓他去找婆羅門教學習,而是教導他,各個流派都有自己的特長和優勢,不要自大。
再聯想起一些奇異的新聞,比如說一個老人在火災中,獨自搬開了沉重無比的保險柜,救出自己奄奄一息的親人,和婆羅門教徒相比,前者是一定要、必須要,婆羅門教徒是堅信,兩者的狀態很相像。
韓進沉吟良久,輕輕嘆了口氣,他還是捕抓不到那點未知的靈機。
道法和這個世界的魔法、斗氣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幾種修煉方式不存在什么堅信的問題,有足夠的魔力,唱對了咒語,魔法就會出現,信不信又有什么意義?就象一個普通人,他想從樓上走到樓下去,那么走起來就好了,不停告訴自己,一定可以走到樓下、一定可以走到樓下……豈不是有病?!
不過,以現有的元能為基礎,如果他沉入到那種精神靜默的狀態,力量是不是也會和婆羅門教徒們一樣暴漲?
韓進又想起了神打術,在無數法門中,唯有神打術和婆羅門教的修煉方式有些相像,但神打術需要靈力做支撐,并不是純粹的精神靜默。
想來想去,韓進感覺大腦一陣恍惚,他用手指輕柔著眉心,思考真的是一件勞心費神的事。
雅琳娜雙手托腮,一直在看著韓進出神,此刻突然道:“拉斐爾!”
“嗯?”韓進又慢慢睜開了眼睛。
“你就這么讓薩斯歐和雷哲走了?”雅琳娜問道。
“怎么了?”
“他們很難照顧自己的,你應該多派些人保護他們。”雅琳娜眉宇間露出了憂色:“我知道那個馬力申,他可不是什么好東西,很久以前就和扎古內德勾搭在一起了,萬一他要傷害薩斯歐和雷哲怎么辦?”
“不會的。”韓進一笑。
“你怎么敢這樣肯定?”
“馬力申一直被切瑟姆壓得喘不過氣來,如果得不到支援,他決定撐不過這個冬天,你也應該知道,冷影城的軍隊在冬季能發揮出最大的戰斗力,他們的石像鬼、石頭傀儡、鋼鐵傀儡根本不受天氣的影響,而迪普城卻不行。還有,冷影城的魔法軍團戰斗屬姓正好和大公爵的不死鳥軍團相反,霍根說過,大部分都是冰雪魔法師,他們集體制造出的暴風雪,足以在一夜之間掩埋一座城市,如果再有泰坦一族助戰……”韓進搖了搖頭:“他能在幾個月前擋住切瑟姆的攻勢,已經很讓人意外了,估計……他自己也會感到意外,他哪里還會有信心繼續和切瑟姆打下去?薩斯歐和雷哲在這個時候出現,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啊,他不會亂來的。”
“冷影城的魔法軍團這么厲害?”雅琳娜頓了頓:“你不是已經把切瑟姆當成下一個對手了嗎?那我們……讓不死鳥軍團回來?”她在腦海中構想了一下世界被暴風雪掩埋的景象,確實有些頭疼,估計除了高階職業者之外,大部分士兵都會喪失戰斗力。
“這是我們的事,我可不想讓大公爵瞧不起。”韓進微笑道。
“也不用你開口,我去說嘛!”雅琳娜道。
“小傻瓜,在別人眼里,我們已經是一個人了,你說和我說有什么區別?”
雅琳娜有些歡喜,也有些不滿,因為韓進在兩個人的時候總叫她‘小傻瓜’。
韓進的視線突然一凝,隨后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雅琳娜好奇的問道。
“我想起了切瑟姆。”
“他很好笑??”雅琳娜更不解了。
“在這個世界上,切瑟姆應該是結婚次數最多的家伙了。”韓進道。
“我知道的,他認為人類的女人更吸引人,而泰坦族……”雅琳娜呆了呆,又道:“可是……可是我看多明妮很好啊!如果我是泰坦族的男人,我肯定會喜歡她的!”
“是啊。”韓進點頭道:“所以,我感覺那個切瑟姆一些地方可能有殘疾,他非常自卑,不敢娶泰坦族的女人,最后把視線轉向了身材遠比他矮小的人類。”
“殘疾?什么地方有殘疾?”雅琳娜睜大眼睛問道。
“咳咳……”韓進干咳兩聲:“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誰稀罕聽你說!”雅琳娜對韓進說話只說一半的態度很不滿,她撅著嘴站起身:“我去問別人!”“回來!”韓進有些頭疼,雅琳娜不解人事,根本不懂這代表著什么,問到女人尷尬,問到男人更尷尬。
“那你告訴我!”雅琳娜嬌嗔的說道。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了,哈雷的身形飄了進來。
如果是往曰,哈雷敢不經請示,擅自推開房門,肯定會被韓進一個掌心雷轟出去,不過現在,韓進感覺哈雷順眼多了,輕聲問道:“怎么回事?”
“主人,不好了、不好了!”哈雷驚慌的尖叫道:“那個老東西來了!!”
“慌什么?”韓進瞇起眼睛,他已經看到苦修士阿道夫登上了甲板:“你去,把人給我請過來。”
“主人,我去請?他會殺了我的!”哈雷更加驚慌了,身為亡靈生物,盡管已經被大幅改造了,但他依然對光明氣息非常敏感,他知道,那個老東西比杰狄斯更加強大,甚至可以在舉手投足之間徹底抹殺他。
“我讓你去你就去,不會有事的。”雖然坐在船艙里,但他能清晰的看到阿道夫眼中的迷茫,在沒有解開心中的疑問之前,阿道夫不可能亂出手。
“好……”哈雷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旋即長吸一口氣,用一種哭腔對韓進說道:“主人,以后……以后我不能再服侍您了,你要保重啊,保重……還有夫人,您也要保重,再見了……”
哈雷這是在交代自己的遺言,雅琳娜感到很不忍心,開口道:“哈雷,你留在這里吧,我去迎接。”
“夫人啊……”哈雷喜極而泣,驟然發出足以穿云裂石的尖叫聲,接著向雅琳娜撲去。
韓進抬手放出一道電光,正擊中哈雷,哈雷的身形瞬間被擊散,接著又化作一顆圓滾滾的珠子,叮地一聲,落在了桌子上,隨后貼著桌面試探姓的向韓進滾去。
“真是沒出息。”韓進搖搖頭,有些時候,哈雷也能擁有足夠的勇氣,但更多時候,他從不吝惜表現自己的怯懦。
哈雷才不管韓進的評價,黑色的圓珠依然向韓進靠近著,見沒有再出手教訓他,迅速沿著韓進的指尖滾上去,旋即消失在袖口中。
阿道夫的來訪,讓格瓦拉等人目瞪口呆,也知道應該保持什么樣的態度,是說韓進不在,以避免發生糾葛,還是去通知韓進?就在格瓦拉等人舉棋不定的時候,雅琳娜已經走了上來,大大方方的邀請阿道夫去見韓進,格瓦拉等人知道這肯定是韓進的意思,也長松了一口氣。
片刻之后,阿道夫緩步走進了韓進的房間,僅僅是兩天的時間,不可能發生什么太大的變化,只是,阿道夫給人的感覺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幾十歲,這和他的眼神有關,以前他的眼睛看起來非常年輕,明亮而清澈,現在里面裹挾著一種灰色,充滿了迷茫。
簡單而又堅定的信仰,突然被撼動,這種打擊遠遠超過上的傷害,所以,阿道夫來了,他也不能不來。
阿道夫在靜靜的看著韓進,他的視線中好似蘊藏著巨大的壓力,連站在側面的雅琳娜都有一種憋悶的感覺,而韓進卻好似什么都感覺不到,只是伸手向旁邊讓了讓:“來了?坐吧。”
不過韓進的內心并不象他外表那么輕松,他在猜測著阿道夫的來意。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阿道夫終于開口了,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您……到底是什么人?!”阿道夫也知道,這句話是不能說的,說了就意味著他徹底輸了,可是掙扎了一天多,他實在無法承受巨大的壓力,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韓進沉默片刻,慢慢抬起頭,以一種溫和的口氣說道:“我已經告訴過你了。”
“告訴過我??”阿道夫的眼神更加迷茫了。
“是的。”韓進一笑:“我對你說的第一句話,已經告訴你了。”
阿道夫如遭雷擊,他猛然想起韓進當時說過,喜歡那句刻在權天使阿爾法雕像上的話,走向永恒……永恒,這個詞太偉大了,人類卑微的生命能與之匹配么?
這一瞬間,阿道夫感覺咽喉火燒火燎般痛楚,他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液,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為什么?他會變得如此愚蠢?!答案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他卻沒有發現,一天多的苦思、徘徊,現在顯得那么可笑!多少年了,他一直努力教導人們,要信仰、要虔誠,他一直扮演著導師的角色,為眾生解惑,現在整個顛倒過來,他成了一無所知、誠惶誠恐的學子,這讓他無法適應。
當智慧受到蒙蔽時,往往會變得極其愚蠢,甚至是不可救藥,因為智者可以輕易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堅定自己的信念,尤其是一個把信仰看得高于一切的智者,他永不會回頭。
韓進不說話了,認真的閱讀著手中的書,時而翻上一頁,而阿道夫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氣氛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一邊的雅琳娜感到很不舒服,她想開口說上幾句,讓氣氛和緩些,但女人天生的直覺告訴她,韓進并沒有真的看書,這是什么?她看不懂的斗爭么?
不過,雅琳娜聰明的保持沉默,不代表別人也一樣,有人在房門上敲了一下,接著門就被推開了,高賓從外緩步走了進來。
“回來了?怎么樣?”韓進微笑道。
“拉斐爾,事情……不對頭,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高賓一邊說話一邊掃了阿道夫一眼。
“不太好的預感?”韓進一愣:“是什么?”
見韓進開口問了,高賓這才說道:“那些家伙的行事手段還是很謹慎的,但他們的表現卻太瘋狂了!”
“瘋狂?你指的是……”
“明知道你已經回來了,也清楚你的實力,你身邊有很多強者,他們還敢去襲擊軍營?你不覺得奇怪?”高賓道:“如果他們只是一群傻瓜,勉強能讓人接受,可他們的主事者卻很小心,我跟在他們后面,竟然有好幾次差一點跟丟!”
“如果僅僅是為了摩根商團的藏寶,他們確實沒必要這樣前撲后續。”韓進皺眉沉思著。
“不是為了什么的事,拉斐爾!”高賓道:“他們的態度非常囂張,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里,可做起事情又很小心謹慎,象是經驗豐富的老手,這很矛盾,也很古怪。”
韓進明白了高賓的猶疑,他合上書,在屋中慢慢踱起步來,一路追殺綺麗他們,被阿道夫趕跑之后還不罷休,追到圣冠城里,再一次出手,后來奇藩克把綺麗他們都藏起來了,圣冠城的紫苑花組織最重要的部分又早被韓進連根拔起,襲擊者得不到有效的情報來源,暫時安靜了幾天,在奇藩克把消息傳出去之后,便立即趁亂出手,僅僅是貪婪能讓那些人如此前撲后續?這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浮躁,或者說,是狂躁,好像什么東西被壓了很久很久,終于忍不住要爆發了,而那些襲擊者的小心謹慎,只是出于他們的職業本能。
韓進的視線從阿道夫身上掃過,那一道道皺紋,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他心中突然一動,又沉思片刻,緩緩說道:“高賓,你提醒我了!”
“你想到了什么?”高賓急忙問道。
“他們是紫苑花,唐納德的地獄紫苑花。”韓進輕吁一口氣:“幾十年的隱忍,就是為了在唐納德踏足地面世界的瞬間,競相綻放,以此歡迎他們的王者,現在么……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唐納德?深淵大惡魔唐納德?”阿道夫愕然問道。
“除了他,深淵世界誰敢用這個名字?”韓進緩緩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也許是今年,或者是這個月……深淵世界的軍隊就要出現在地面上了。”
“什么?”高賓大吃了一驚,他以為打垮了獸人族,精靈族將贏得一段修生養息的時間,怎么……戰爭又要開始了?
“什么?!”阿道夫的臉色比高賓更難看,他只是苦修士,并不是神,無法感應到深淵的躁動,當然無從知曉世界的隱危。
“我只是奇怪,那些人……為什么會甘心為唐納德賣命?”韓進皺起了眉頭。
阿道夫想解釋,卻又閉上了嘴,他還沒想好到底怎么看待眼前這個年輕人,因為他對韓進來歷的判斷太過荒誕,根本無法接受,如果此刻做出解釋,無疑是在屢屢退讓的程度上,又低了一頭。
“高賓,你認為,當唐納德踏住地面世界之后,會把主要精力放在尼古拉身上,還是來對付我們?”韓進問道。
“尼古拉。”高賓毫不猶豫的說道。
“為什么?”
“雄光帝國已經占領了十幾個行省,具備了大帝國的雛形,如果第一波攻擊沒能摧毀雄光帝國,雄光帝國眾多的強者們將從完全陌生的戰場上吸取足夠多的經驗教訓,學會怎么樣去對付深淵種族,戰爭將逐漸進入膠著狀態,就像第一次世界戰爭一樣。”高賓冷笑道:“如果唐納德連這點都看不到,他的能力就有些名不副實了,就算能擊敗我們,以后也絕對不會是尼古拉的對手。”
“這樣就好。”韓進非常相信高賓在戰爭上的眼光和嗅覺:“我也需要一段時間來緩沖深淵世界造成了的壓力。”
“以您的力量,還擔心那個唐納德么?”阿道夫忍不住了。
“我的力量?我的力量還不夠強大。”韓進笑了起來:“而且,你不能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一個唐納德身上,他只是一個表面。”韓進要說的有很多,大陸連年混戰,戰斗力遠不如統一時期,唐納德已經布置多年,所以戰爭初期,地面各個種族的處境肯定非常艱難,關鍵在于后期怎么樣扳回來,只是他不想對阿道夫做過多解釋。
“表面?”阿道夫深吸了一口氣:“您的意思是……死神哈瑪斯?!”
高賓眼神發直,呆呆看著阿道夫,這什么亂七八糟的?連死神哈瑪斯也出來了?以為現在還是諸神世紀么?!
高賓不喜歡玄的東西,但阿道夫喜歡,把思想投入無限的時間,觸摸到最偉大的面紗,他的人格從此也有了神圣的光輝,由此產生的,已經不是興奮了,而是一種徹底的亢奮!
“死神哈瑪斯……”韓進露出會心的笑意,但他不是在對阿道夫笑,而是想起了他與所羅門的約定。
果真……是這樣!阿道夫相信,如果自己還年輕,肯定會發出瘋狂的吶喊聲,他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將洗滌一切邪惡的黃昏之戰,也是與死神哈瑪斯的最終決戰,就要爆發了么?!從此世界上再沒有了苦難,每個人都能在天堂中享受安寧與快樂,而他阿道夫,做為最忠實的信徒,做為從不向任何邪惡低頭、始終奮戰在最前方的無畏斗士,他會在這最終決戰中贏得什么?
他不需要榮譽,也不需要表彰,只需要神能對他露出微笑,在神面前,他永遠是一個迷途的孩子,是神給了他方向、給了他目標,甚至給了他一個完整的人生,兩行清淚從阿道夫眼中潺潺流出,模糊了他的視線,以至于他再看不清韓進和高賓了,阿道夫也知道自己有些失禮,微微彎下腰,隨后轉身快步向外走去,他是那么的激動,以至于摸了幾把都沒能摸到門的把手,還得雅琳娜過來幫他把門拽開……“你們……你們看到了嗎?”阿道夫已經走出去半天了,雅琳娜依然呆立在門邊:“他哭了……”
韓進和高賓面面相覷,他們當然看到了,但又是完全的莫名其妙。
“我好像沒說什么吧?”韓進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你提到了死神哈瑪斯。”高賓回想著。
“是他先說的。”韓進道。
“可……他是個信徒啊!”雅琳娜道:“死神哈瑪斯為什么會讓他這樣激動?”
韓進和高賓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默然無語,堂堂的苦修士,已經接近百齡、甚至更大的老人,怎么能象小孩子一樣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