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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三章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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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這場戰爭爆發得太突然,遭受襲擊的精靈族幾乎沒有準備,損失了天文數字的物資,為了遮掩自己的寒酸,高賓干脆把宴會的地點轉移到了營地東方的一座小湖旁,綠草萋萋、暖風怡人,相伴著月光、湖水,加上極具返璞歸真味道的樹墩、木桌,倒是別有一番風景。筆~趣~閣.iquge.nfo

  韓進等人紛紛落座,各部族長還有一些精靈族長老們也先后坐了下來,時間不長,布蘭琦便端著一只精致的水晶茶壺走到韓進身邊,親手為韓進倒上一杯,小聲笑道:“如果不夠的話,我那里還有。”韓進救了那么多精靈,她當然不會吝嗇。

  “謝謝。”韓進笑道,接著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一種清爽的感覺在他胸膛中彌漫著,太陰之水確實是好東西,剩下的他不想喝了,準備帶走。

  布蘭琦走到一邊,從一個精靈手中接過另一只茶壺,給格瓦拉、摩信科等人倒上水,不過走到多明妮身前時,她愣了一下,也算考慮不周,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巨人,她手中的水杯和多明妮的身體相比,渺小得可憐,按這種比例,別說喝水,喝酒都沒有這么喝的。

  “我不渴,不用麻煩了。”多明妮輕聲道。

  “是我們考慮得不夠周到。”布蘭琦抬起頭,想找個精靈去換個大杯子,正看到高賓和仙妮爾一前一后緩緩走來。

  場中突然變得安靜起來,很多精靈都瞪大了眼睛,準備觀察韓進和仙妮爾相見的場面,他們還不知道韓進早已去過野柳城,幾個長老心中暗嘆,真是早知今曰、何必當初?

  高賓大步走到韓進身前,笑道:“來了。”他只是招呼一下,連稱謂都免了。

  韓進點了點頭,視線隨后便轉向仙妮爾,但仙妮爾卻沒有回視他,垂著頭,那雙如春水般的眼睛始終停留在草地上。

  “仙妮爾,來,坐這里。”韓進微笑著說道。

  仙妮爾的反應出乎所有精靈的意料,她象沒有聽到韓進的話一樣,依然低垂著頭,身形一轉,走到康斯坦絲身邊坐下了,各部族長還有長老們顯得異常吃驚,瞪大眼睛看向仙妮爾。

  高賓也同樣吃驚,開口想說什么,卻又閉上了,用眼角瞥向韓進,他眼中隱隱升起一絲擔憂之色。

  韓進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少年了,身為圣冠城領主,他的態度左右著一群強者們的喜惡,決定著一個集團的方向,輕慢韓進,等于輕慢一個集團,對目前的精靈族來說,甚至有可能造成災難姓的后果。

  韓進笑了笑,他的笑容云淡風輕,好似早已預料到這種局面,接著站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抓起水晶茶壺和水杯,大步向仙妮爾走去,接著向康斯坦絲使了個眼色,示意康斯坦絲給他讓位置。

  康斯坦絲是吃過韓進苦頭的,何況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影響到韓進與仙妮爾,急忙站起來讓到了一邊。

  “這是你們精靈族的月亮泉水,口感不錯,你也喝點吧?”韓進微笑道。

  仙妮爾當然知道是誰在身邊坐下了,她無法形容心中的感覺,有苦、有痛,還有濃濃的酸澀,她抬起頭,視線轉到一邊,拒絕去看韓進。這一轉頭不要緊,正看到一個彪形大漢向她靠近,仙妮爾很吃驚:“摩信科,你怎么也來了?”

  “想你啊,當然要來了。”摩信科笑嘻嘻的說道。

  薩斯歐和雷哲也湊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和仙妮爾寒暄著,韓進整個計劃都要圍繞著一個字進行,情!因為仙妮爾是個重情的精靈,她可以因種種原因無視韓進,但絕無可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摩信科、薩斯歐這些老朋友難堪,至于韓進,他早已鼓起勇氣、做好準備,去迎接任何難題。

  果然,仙妮爾一直勉為其難的和摩信科這三個人應答著,不過她的態度很消極,有一句沒一句的,更多時候,只是點點頭、或者笑一笑,這就算是她的回答了。

  在眾目睽睽下敘舊,可聊的話題本來就少,仙妮爾又表現得很消極,時間不長,薩斯歐和雷哲都沒詞了,唯有摩信科,繼續滔滔不絕著,就算仙妮爾任何回應都沒有,他也能朗笑幾聲,接著自顧自的說下去。

  摩信科的話題很廣泛,但千變萬化不離一個中心思想,不管扯出多遠,都能及時轉回來,所謂的中心思想就是:仙妮爾,大家都快想死你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出里面的古怪了,連仙妮爾自己也心知肚明,可摩信科僅僅在和她搭話,她沒有呵斥摩信科的理由,也不想那么做,最后只能慢慢垂下頭,不再做出回應了。

  突然,她聽不到摩信科的聲音了,抬起頭正看到斯蒂爾伯格和蜜莉恩站在她前面,仙妮爾的視線落在那雙緊緊落在一起的手上,驚訝的說道:“你們……”

  高賓為了避免韓進尷尬,早已大聲招呼著精靈們送上美酒,其實他也有些尷尬,本想當眾和韓進商議下一步合作計劃的,但韓進志不在此,跑到下面去了,留下了一個空位,幸好有格瓦拉在,填補了韓進的空白,否則他都不知道應該和誰聊天。

  仙妮爾對斯蒂爾伯格的態度非常好,尤其是在得知斯蒂爾伯格已經與蜜莉恩成婚之后,還把蜜莉恩拉到自己身邊,小聲說著什么,可以說,仙妮爾對所有的老朋友都還好,唯獨對韓進,始終不理不睬,拒絕承認韓進的存在,不過,韓進對仙妮爾的態度并不在意,保持一付甘之若素的樣子。

  逐漸的,人們分成了幾個小圈子,高賓、莉迪亞等精靈們和格瓦拉談得很歡暢,仇恨是抹不去的,但可以暫時遺忘,在這方面,格瓦拉的心胸很開闊。盡管最后他成了失敗者,品嘗到了家破國亡的滋味,但那是戰爭,如果當初他和扎古內德成功占領了圣冠城,那么下一步肯定會對野柳城展開進攻,反過來說,如果當初沒有出兵,那么迪斯馬克與野柳城在擊敗扎古內德之后,同樣不會放過他。

  一些部落族長在畢恭畢敬的和多明妮交談著,多明妮那雙閃爍著銀光的雙瞳已經證明了她的身份,雷霆泰坦!大陸普遍承認,雷霆泰坦的戰斗力絕對超過上位金龍,就算遇到黃金比蒙,也有一拼之力,而且雷霆泰坦的戰斗方式非常全面,除了沒有飛翔能力外,不管是遠攻還是近戰,都能發揮出不俗的戰力。甚至可以說,在一群雷霆泰坦面前,普通意義上的戰術完全失去了意義。

  摩信科、薩斯歐等人重新圍在仙妮爾身邊,另一個世界有憶苦思甜這個詞,而他們在憶甜思苦,反復闡述的,不外是以前大家在一起時候多么多么開心,現在缺了你是多么多么無趣。

  韓進數次嘗試著和仙妮爾說話,總是碰了個大釘子,最后陷入了沉默,場中幾乎所有人都在笑,只有韓進顯得很孤單。布蘭琦倒是想過來和韓進聊一會,至少不能太冷落韓進,但她清楚那幫年輕人纏著仙妮爾的目地,不好過來打擾,只能在遠處默默關注著。

  不知道什么時候,霍根帶著小金雷趕到了會場,仙妮爾當然很開心,而小金雷也是鳴叫個不停,可惜魔獸的智慧有限,它看不懂,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強顏歡笑。

  深夜,一場沒有什么實質進展的宴會結束了,心中裝著事情的摩信科等人,都累壞了,仙妮爾也累,她很想一個人安靜的呆著,而不是參加什么宴會。

  當仙妮爾離開會場之后,不知道是誰指使,很多熱情的精靈們不斷向摩信科等人傳遞著信息,仙妮爾進帳篷了,她又出來了,往南走了、往南走了,那些精靈傳遞消息時多多少少總要瞄上韓進幾眼,目地很明顯,他們并不是在告訴摩信科,而是在告訴韓進。

  “拉斐爾,我盡力了啊。”摩信科用力咳了幾聲:“你聽,我嗓子都說啞了。”

  “拉斐爾,其實我們這些人加起來也比不上你,應該你自己去和仙妮爾好好談談。”薩斯歐認真的說道。

  “可仙妮爾一直沒搭理他啊。”摩信科道。

  “如果連我們也不搭理,那真的壞事了,既然能和我們說話,證明……”雷哲撓著頭:“她還是很在乎以前的。”

  “廢話。”摩信科總算抓到了攻擊雷哲的機會。

  “拉斐爾,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薩斯歐臉上滿是同情:“就算你能哄好仙妮爾,回頭還要去哄雅琳娜,唉……真麻煩,還是應該象我這樣,一個人多自由!”

  “真惡心!”雷哲翻了個白眼。

  “你什么意思?”薩斯歐一愣。

  “一個人自由,那你還纏著洛蘭干什么?”

  “你這話……怎么聽起來酸溜溜的?”薩斯歐道:“我是和洛蘭探討魔法方面的問題,你是不是嫉妒我了?”

  摩信科眼中露出興奮的光芒,一會看看雷哲,一會看看薩斯歐,這兩個家伙總是秉持攻守同盟一起來對付他,現在他終于看到了翻身的希望。

  “把這個給我收起來。”韓進突然用手指了指木桌上的水晶茶壺,月光泉水他一共只喝兩杯,便再也喝不下去了,接著身形縮入地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拉斐爾干什么去了?”摩信科道。

  “還用問?肯定去找仙妮爾了。”薩斯歐回道。

  精靈們都看得出來韓進屢遭冷遇,沒有誰過來和韓進打招呼,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高賓見到韓進突然消失,猶豫了一下,把莉迪亞叫過來低聲交談了幾句,接著站起身和摩信科等人打了個招呼,便向營地內走去。

  仙妮爾又回到了山坡上,她腦中已亂成一團,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她面前,精靈族損失慘重,如果想重獲和平,必須要和韓進搞好關系,這也意味著她不能和韓進鬧僵、世事就是這么可笑,當初,安普杜拉逼迫她嫁給普魯登斯,就是為了精靈族的未來,現在又要逼她與韓進和好,也是為了精靈族的未來,當然,高賓絕不會勉強她,只讓她自己考慮、自己決定,但事實就擺在面前,仙妮爾很清楚現在的形勢。

  不過,難道她的一生就是用來為什么而犧牲的嗎?!個姓堅強的仙妮爾極憎惡這種被控制、被左右的感覺。

  一條人影從不遠的地方升了起來,就那么靜靜的站在仙妮爾身后,默默的看著仙妮爾。

  仙妮爾的背影顫了一下,緩緩說道:“你來找我,是想聽我為精靈族的所作所為向你道歉,還是……你想向我道歉?”她在宴會上故意冷落韓進,是因為她想表達的,只能兩個人當面說,有別人在場聽到了不好,她也說不出來,這絕對不是耍小孩子脾氣,所以當韓進出現在她身后時,她主動說話了。

  “我……”韓進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

  “你認為有意義嗎?”仙妮爾輕聲續道。

  “我錯了,是我不好。”韓進頓了頓:“但……我別無選擇,那一天,雅琳娜已經受到了致命的創傷,可她依然努力向我爬來,試圖幫我掙脫封印詛咒,我……仙妮爾,你無法理解我當時的感受,我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一幕,事實上,現在的雅琳娜已經死了,如果不是恰好與不死鳥簽訂契約,她早就死了!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辜負她了!”

  “所以你可以辜負我?”仙妮爾微笑道,不過,她的笑容很凄涼:“拉斐爾,我突然發現,我們之間的感情似乎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么深,因為你根本不了解我。”

  “什么……”韓進一愣。

  “雅琳娜并不是重點,雖然我對她……呵呵,但我可以做到不在乎。”仙妮爾又笑了笑:“最讓我痛苦的是,兩年多的生死與共,為什么換不來你的信任?他們說我嫁給普魯登斯了,我就真的會嫁?拉斐爾,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決定放棄我們的過去,你沒有資格怪我,因為是你先放棄的!”

  韓進沉默了,半晌,低聲說道:“那個時候,我還很不成熟。”

  “然后呢?就這些?”

  “其實……我看得出來,你根本沒辦法放棄我們的過去。”韓進輕聲說道:“那段曰子、那些經歷、那種感情,已經融入了我們的血液里,再不能剝離開,所以,雖然你根本不想呆在宴會上,也不想和別人說話,但你一直在勉強著自己,盡力不讓朋友們感受到尷尬,呵……對摩信科他們也如此珍視,你真的能忘記我嗎?”

  “你……”仙妮爾的嘴唇猛地顫抖起來,淚光終于溢出了眼眶:“拉斐爾,你真狠!竟然對我說這種話,你……好狠心!”

  “我不是狠心,我是在害怕,害怕你不給我改過的機會。”韓進輕嘆一聲,向前走了兩步,慢慢伸出手,去擦仙妮爾臉頰上的淚珠。

  仙妮爾一甩頭,把頭避開了,視線也轉到了別處,“我也無法忘記你。”韓進低聲道:“是誰和我分享了秘密?是誰冒著危險為我去獵殺大地之熊?是誰身受重傷、被人釘在了樹上,尚且沒有忘記我,呵呵……如果不是你提醒摩信科,我不可能活到現在的。”

  “你說的這些,你已經放棄了。”仙妮爾的口氣很淡漠:“而且你也不用感激我,如果不是你為了大家死戰,我們可能誰都活不下來,應該由我感激你才對。”

  “不錯,說得很不錯,但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你的話,我感覺好像有一柄匕首在我胸膛里不停的剜動……”韓進走到仙妮爾身前,慢慢蹲下身,凝視著仙妮爾的眼睛:“你呢?是不是和我一樣痛?”

  “我?我還好啊。”仙妮爾竭力展露出笑容,可她的眼淚卻越流越多了。

  “是嗎?看起來你比我堅強多了。”韓進也在笑:“那么……繼續吧,你再想想,還有什么話能讓我更痛,盡管說出來好了。”

  仙妮爾癡癡的看著韓進,嘴唇顫抖不停,她很想繼續說,但不知道還要說些什么。

  “不過,只針對我好了。”韓進伸出手,去抹仙妮爾臉上的淚珠,這一次,仙妮爾沒有回避:“你要選擇的方式,應該是僅僅對我造成傷害,仙妮爾,你應該學會保護自己。”

  撫摸的感覺,來得太晚太晚了,仙妮爾不由慢慢閉上了眼睛。

  “找不到是吧?知道為什么嗎?”韓進緩緩說道:“因為我們兩個的心是連在一起的,我痛,你也會痛,你歡喜,我也會歡喜。”

  “連在一起,真的連在一起了嗎?”仙妮爾慘笑道:“那你還會懷疑我的感情?懷疑我的勇氣?!”

  “我錯了。”韓進再次承認自己的錯誤:“這也是因為我太緊張你,精靈族突然進攻我們的拜特盟,已經讓我有些懷疑了,后來又聽到精靈戰俘們說,你已經嫁給了普魯登斯,后來,他們竟然找了個假的你,誘引我落入圈套,我……”

  仙妮爾的雙手絞在一起,韓進說的都是事實,始作俑者是安普杜拉、是精靈族本身,如果精靈族沒有突然發動侵略戰爭,她和韓進也不可能產生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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