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
血龍滿是兇煞紅光的雙目一轉,忽然凝到了張凡的身上,一聲暴喝,血海翻浪,威勢滔天。
頓時,張凡只覺得身上一重,好像整個天地都與其為敵,龐大無比的壓力及身,讓人直欲折腰。
“別說不是天地,即便是真的天地,又豈能讓我屈服!”
血龍這般將他當成可以隨意拿捏的后輩,直接以氣勢壓人的手段,反而讓張凡神色中的任何閃爍不定盡數不見,化作一片沉凝,坦然回望了過去。
四目相對,雖然龐大的壓力加身,身子卻在一寸寸地挺直,恍若一柄鋒銳的神劍,直插天際,周身上下,聲聲鐘鳴震蕩,恍若自虛空中傳來,破碎一切重壓。
“砰!”
一聲微弱的爆鳴之聲,在張凡與血龍之間的空中爆出,無形的氣勢交鋒,竟是激發出了有形的氣爆,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盡數集中到了張凡的身上。
“咦?!”
血龍驚疑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隨即移開目光,狠狠地道:“當年本尊神志不清,修為跌落境界,為九天星命神光所傷,好在當時尚在蛻換身軀階段,正是破而后立,如若不然,真是要隕落于小兒輩之手!”
血龍無妄侃侃而談,四大妖與張凡雖然或神色凝重,或面露不屑,可卻都未打斷這個絕頂強者的話。
嚴格說來,他們都是新生代的強者,自然對當年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十分的感興趣,難得血龍肯說,他們也就不在乎耽擱這點時間了。
“哈哈哈,沒想到,身受重傷之時本尊清醒了過來,竟是發現了一個好東西。”
提到那個好東西時,無妄聲音中的憤憤不平消失,反而欣喜若狂,好像當年的那一幕,經過千年沉淀,依然未曾自他的心中散去。
“蛇盤島,這個不起眼的小島下,不知是哪個仙人出手,竟是鎮壓了一條霞光金鱗荒蛇!”
“這可是仙界特有的神物,人間界絕無僅有的存在,一身精血強大無比,便是太古妖神,也不及它!”
“若不是其終生無法開啟靈智,又困于獸身無法化形,否則太古妖神之中,必有其一席之地。”
“在本尊蛻換身軀之時遇到這般神物,豈不是天命在我?!哈哈哈哈!~~~”
聲聲狂笑,激起血海洶涌澎湃,除卻提到仙人鎮壓之時,多少有點恭敬之意外,其他時候,這條血龍一直狂妄到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
“若不是,你跟那幾個丫頭壞我大事,等到功成圓滿,本尊覺醒之時,就是修為盡復舊觀,重登化神之時!”
“你們該死!”
血龍無妄忽然暴怒,若非四大妖虎視眈眈,看他的樣子,真可能直接撲上來。
張凡哂然一笑,怡然不懼地回望了過去,淡然道:“有本事,你就來殺我吧!就怕你沒這個本事。”
正如血龍無妄自己說的,他消化霞光金鱗荒蛇的過程被打斷,只差了一點,威能功行圓滿。這一點差距,就是天壤之別,現在的他,不僅沒能重登化神,甚至連當年元嬰巔峰的修為都未曾達到。
正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非百年修養,不能恢復舊觀。
這其中的關鍵,有張凡打斷金蛇婆婆的施法,但更主要的,卻是七星使的九天星命神光,這式神光限于她們的實力,并不能對血龍造成什么大的傷害,卻是喚醒了他的神魂,畢竟正是由于這一神通,他才落到了今曰這個境地,可說是印象深刻了。
更讓他在意的,卻是血龍無妄提及的“霞光金鱗荒蛇”,聽他所說,似乎是仙界神物,非人間所能有。
想到這里,張凡不由得側目了一下自己的袖口,那里,那對異種金蛇還在呼呼大睡呢!
這對金蛇顯然及不上她們的母親,可是無論怎么說也是帶著這神物的血脈,有朝一曰,或能用得上也說不定,正是意外收獲。
“好好好,小子你有種!”
“等本尊滅殺了這幾個廢物的后人,再殺你不遲。”
血龍無妄縱橫天地,幾無敵手,現在卻被張凡這個后生晚輩當面輕蔑,幾乎反應不過來,很是怔了一下才怒喝道。
“夠了!”
恰在此時,一聲暴喝驀然響起,轟然回蕩開來,遠遠地傳了出去。
“無妄,休得狂妄,當年若不是我等先輩重傷在身,就憑你,也殺得了他們?!”
“不過趁人之危的泥鰍,還妄自尊大,恬不知恥!”
怒吼之人,乃是吞天鼠舒吞天!
血龍無妄一聽此言,頓時就火冒三丈,再沒有說話的興趣了,為了養傷,也為了躲避仇人,最關鍵的是為了消化那條霞光金鱗荒蛇,他隨著那條荒蛇被封禁在海眼中足足千年,若不是在沉睡之前布下了后手,也許再沉睡個幾千年也是正常的事情。
現在好不容易重見天曰,一時多話多說了兩句,竟是接連被后輩所辱,一時真是三尸神暴跳,“哇哇哇”的怪叫一生,龍軀蜿蜒扭動了一下,血煞之氣沖天而起,無邊血海猛地一脹,上連蒼穹,下接大海,四面與四大妖的元嬰神通域相連。
霎時間,再無人多話,齊齊全力施展神通,盡顯元嬰威能,轟然爆鳴之聲震于天地!
五大高手全力施展,五大神通域彼此爭鋒,神通之余波,爆發出的紊亂之靈氣,四散開來,滅絕一切。
上至九天,所有的生靈飛禽,在第一時間,死無全尸,湮滅無痕;下至深海,或被煮沸、或被吞噬、或在風火中卷成巨浪、或在最凌厲最暴虐的狂風席卷之下怒吼,無論是普通海獸或是妖獸,數十里絕跡!
眼見著血海滔天,染遍半邊天闕,以一敵四,竟是不落下風,張凡的臉色愈發的沉重了起來,這一下全力施展,才看出了這條血龍的可怕。
即便不是全盛時期,哪怕是以寡敵眾,依然赫赫魔威,不可輕辱。
“小子,還不打算出手嗎?”
這個時候,苦道人的聲音響起,不知為何,竟是帶上了一種懶洋洋的味道。
張凡笑了笑,目光須臾不離天上恍若要將整個蒼穹打破的神通域交鋒,淡然道:“苦老你是知道的,這般級別的戰斗,我若是要插手其中,只有一擊之力,要是下手早了,沒什么意義。”
的確,這般即便是等閑元嬰修士都不好插手的戰斗中,以張凡那些普通的手段,就不用上去自取其辱了,真正威能足以傷及這樣的元嬰級別妖獸的,只有那最后的一招。
便是施展這一招,也要選在最關鍵的時刻,畢竟雪中送炭與一錘定音,才是他想要的目的,混戰一場,他卻是沒有興趣。
畢竟張凡與這四大妖不同,這四個化形大妖的先輩們,明顯正是在千年前的一役中被血龍無妄趁人之危滅殺的大荒島強者,這差不多就是殺父之仇了。
張凡卻是正好相反,是血龍無妄跟他有仇,現在要做的,要嘛就是拔腿就走,看看大家都是龍,這條血龍有沒有龍覆海十年追殺的勁頭;要嘛就在關鍵時刻,給與其傾力一擊,徹底打痛他,讓這條孽龍在很長的時間里,都不要想著報仇的事情。
聽了他的說法,苦道人嘿嘿一笑,也就沒說什么了,顯然早就猜到了他的打算。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無論是張凡還是苦道人,都漸漸有點笑不出來了。
“這么強……”
張凡的臉上,不由得閃過一抹苦笑之色。
激戰到現在,空中的形勢漸漸分明,正如他腳下的大海,所顯露出的情況一般。
大半海域,血色盡染,好像億萬生靈的鮮血染滿了整個大海,那種血液的馨香,遍布天地間。
另外一半海域,或是驚濤駭浪,或是火焰舞空,或是被巨力卷上天空,又重新湮滅,涇渭分明劃分成了四塊,卻漸漸被壓縮著,幾乎凝成了一團。
海面上顯露的一切,都是天上元嬰神通域交鋒的余波造成,管中窺豹,就可想見上方的情況了。
“吼”
恰在張凡神色凝重,捉著東皇鐘的手掌時松時緊時,一聲龍吟,震于九天。
“哈哈哈哈就只有這點手段嗎?”
神通爆發的轟鳴聲中,血龍無妄的聲音驟然拔高,直接在所有人的身邊回蕩。
“這還想殺本尊?”
“你們不行!”
“不行”二字出口,那股蔑視一切的傲然之意顯露無疑,雖然見不得真切,但以張凡的神識,還是清晰地發現,舒吞天他們四大妖的元嬰神通域瞬間為之震動,堂堂稱霸一方的強者,竟被人以“不行”二字來形容,又受其壓制無法還口,那種憋屈感怕是生平所未遇到過了。
血龍無妄的狂笑聲,依然在空中回蕩著,恰在此時,一個淡然中帶著頤指氣使地聲音遠遠傳來:
“那再加上我們呢?!”
“行不行!”
第一個字傳來的時候,說話之人還在目不可及的遠方,此后字字逼近,到得“行不行”三字入耳的時候,漫天的星光,灑遍四方!
“兩個?”
張凡眉頭一挑,望向帶出無限星辰光輝的兩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