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云這一頓宴請比較沉悶,臨了黃子歌遞給張青云一張名片——“紐約盛世華夏基金總裁黃子歌”,張青云皺皺眉頭,黃子歌道:
“青云吶!久仰趙小姐大名,本以為今天能夠見到她,有些遺憾了!”
張青云心中一動,心中才明白黃子歌神色很淡的原因,和著人家自恃海外投資人的身份,自己根本入不了人家的法眼。.
張青云有些不爽,盛世華夏,好氣派的名字,不就是國際游資嗎?自己前世哄抬國內股市樓市的就是這幫人,全是一幫瘋狂掠奪國內的財富,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
“黃公子現在準備轉入國內發展?”張青云道。
黃子歌哈哈一笑,面露矜持道:“投資沒有國界,現在國內投資環境好,我們當然也很樂意進來。對了,青云,還希望你帶句話給趙姐,改天我想去拜訪一下她公司,我對圣騎仰慕已久了 “你自己的跟她聯系吧,生意上的事情我向來不插手!”張青云道,聽上去很隨意,但是語氣已經變得有些冷了,有話不投機的意思。
黃子歌當然聽出了味道。不過他心中并不在意,大陸就是官本位思想嚴重,重官抑商、哪里像國外,商人、資本家也是真正的上流社會。看來這個張青云也淺薄得很,心中不由得更是輕視。
又想到趙佳瑤那樣成功的投資人,竟然要嫁給這樣一個古板,他心中甚至覺得有鮮花插在牛屎上的感覺。
一旁的黃姚看出了兩人的不對付,連忙上前圓場向張青云提出告辭。然后拉著黃子歌便離開。
楚霞在一旁看得精神有些恍惚,張青云的鐵面她今天算是真的見識了。一直都聽人說他是黃書記提起來的人,沒想到這家伙竟然連黃書記兒子的面子都不給,這樣不近人情的人物,他今天才是第一次看到。
“那”青云,我們也走了?”韋強上前弱弱的道,他也知道今天自己可能過分了點,說話沒有太多底氣。
張青云哼了一聲,道:“今天春節我會去拜訪你家老爺子的,順便也見了一下弟妹,也算是我進組織部后,第一次考察處級干部的家庭情況吧!”
韋強臉色一變,大聲道:“你,你說什么?你 “不要說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解掌握廳局及以下領導干部思想作風建設和民主生活會情況,是我的職責,你剛好被我盯上了,就這么簡單!”張青云道。頭也不回先走了。
韋強的臉色一青一白。心中惱火張青云竟然一點面子也不給自己留,虧自己還把他當兄弟。看他要的官腔,了解自己的生活作風?他娘的扯淡!
“還朋友呢!我看他整的就是朋友,鐵面無私?笑話!分明就是像打壓你!”一旁的楚霞譏諷道。
“走!”韋強哼了一聲,道:“老子真是瞎了眼,他以為他是誰啊?老子怎么辦事還輪得到他指手畫腳?”說完悻悻離去。
半晌,張青云從前面柱子后面繞了出來,神色極度難看!韋強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遲早要死在這個。女人手中。
回來開車,張青云將車停在清江邊上,看著面前滾滾東去的江水,一時心潮澎湃。
他清楚,這次自己重回蓉城跟上次督察室不可同日而語了,省委組織部副部長,雖然級別只是副廳,但是是處在風口浪尖的位置,從這半天的電話量就可以看出端倪。
干部一處,干部四處是自己分管的。
準確的描述干部一處職責范圍應當是:負責考察省委機關、省政府機關、群眾團體及有關單位領導班子、領導干部,提出班子調整配備、干部職務任免和交流的建議。
承辦省級領導班子成員任免呈報具體事項,參與省委、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協、省紀委換屆選舉有關工作;負責省級機關二級局副職的考察、任免審核和省級機關人事(干部)處處長任免的通氣、配備工作。.
協助中央和國家機關有關部門對雙重管理的廳局級單位領導班子成員進行考察并提出調整建議;考察了解廳局舟備干部,提出培養使用意見;了解掌握廳局領導班子思想作風建設和民主生活會情況,并提出工作建議。
洋洋灑灑這么一大段。歸納起來就是省里的大小官員的任命審查,一處都要在內面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即使是省級領導的任免,一處也是聽到風聲較早的部門。
當然實際權利可能沒這么大,但是一處可謂手握春秋筆啊,在提拔審查干部的過程中,稍微使點小手段,就有可能影響領導的決策,是誰都不敢輕易得罪的部門。
至于四處,全部職責范圍是:負責省屬國有大型企業領導班子建設和領導人員管理工作。協助國家有關部委(公司)做好大型企業領導人員管理的具體工作,指導全省國有企業領導班子建設和領導人員管理工作。
了解掌握省部屬國有大型企業領導班子思想作風建設和民主生活會情況,并提出工作建議。
無論是一一訃是四外都是好害部門,而自只就是辛管讀兩個外的臥著火。其挑戰性可想而知。
人事問題。從黨群書記到組織部長然后到下面處室,這是一條線下來的。處室雖然沒有決策權。但是有建議權和考察權,這也是非常重要的。黃新權將自己安排這個關鍵的位子,看來他對自己在桑樟的表現還是肯定的。
要能頂住壓力。要能公私分明,要有很強的自律性,這都是基礎。今天的晚宴,事情雖然不大,但也讓張青云體會到了自己身份的敏感。
那個楚霞懷有目的而來的。可憐韋強那家伙還執迷不悟,這次自己算是和他有矛盾了。
張青云嘴角泛起一絲無奈的笑容,官場果然就是這樣,誰都難幫誰,韋強要成長需要他自己去歷練,但愿他還有回頭的機會,
又想到黃子歌。張青云心里更不舒服,這家伙一副國外成功人士的范兒,雖然他很含蓄,但隱隱有依仗自己的身份看輕自己的意思。
至于這人對自己的觀感如何,張青云不太在意。他在意的就是這家伙會不會出什么么蛾子,國外游資和國企勾結默契的事兒不在少數,自己現在的崗位多少和國企有點關系,這是一攤深水。到時候自己會不會跟他出現矛盾,這都是未知的。
回到家,張青云第一時間找趙佳瑤詢問了關于盛世華夏的情況,趙佳瑤表示聽過,但不熟悉。張青云思索良久道:
“佳瑤,以后你的投資不要涉足江南的國企,不跟江南國企合作,不要持有江南國企的股票。”
“咦?”趙佳瑤一驚,臉色變幻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張青云看見她神色有些不對勁,忙道:“怎么了?現在你這方面投資多嗎?”
“不少!你也知道在內地,國企的力量還是主流,我們這么多資本,如果不,”趙佳瑤道,話說一半,張青云止住了她的話頭。
想想也是,圣騎現在資金雄厚,在江南這個池子里已經有點施展不開了,如果再讓她不跟國企沾邊,那經營難度可想而知。
“進京城吧!”良久,張青云冷不丁的蹦出一句話。趙佳瑤眉一挑,道:“什么?進京城?”
張青云笑笑,上前將她溫柔的摟在懷里,道:“圣騎遲早要走出去的,京城、海東、嶺南這種經濟發達的地方才是展露才華的舞臺,江南太小了!”張青云知道,趙佳瑤對京城心里還是有陰影,那里有她的親人,那里也是她的傷心之地。
但是血濃于水。趙佳瑤不可能一輩子和趙家決裂。
對趙家,張青云現在的態度是公私分明,親戚是親戚,其他是其他,只要丁卯分清楚。都無傷大雅。
見趙佳瑤神色黯然,張青云便把自己的理解認真的說了一下,最后道:
“我們是我們,趙系是趙系!這沒有錯,但是你是趙家的女兒,親戚關系總存在。回京城只是公司業務拓展的需要,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當然,你和趙大哥怎么說也是親兄妹,關系緩和一下是必要的。有機會,你還是多用點心吧!”
趙佳瑤緊緊的抱著張青云,心中的感覺極其復雜,她怎么不想和家人緩和關系呢?只是一直摸不清張青云的心思,畢竟趙家負張青云在先,那是徹底的撕破了臉。
青云又是個倔強的性子,他會再跟趙家人來往嗎?
她心中沒有底。而張青云的這番話則徹底打消了她的顧慮,是呀,我們不用靠誰,就只靠自己。我們是誰呢?當然就是自己兩人,一對都很倔強、都不服輸的死命鴛鴦,現在羽翼漸豐了。可以高調進京了。
“青云,宏燕給我打電話,想,,想,,過年的時候讓我們回京城。”趙佳瑤弱弱的道。
“宏燕?誰是宏燕啊?”張青云道。
趙佳瑤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顯得有些溫馨,道:“我哥的女兒,在英國念書,去年也沒家過年”
張青云點點頭。他看得出來,趙佳瑤和趙傳的女兒,姑侄感情很好!略微沉吟了一下。道:“可是,,不是說去嶺南見爺爺嗎?”
趙佳瑤眉宇中泛起憂傷,道:“爺爺”,爺爺回京城了!”
“恩?嶺南那么好的條件,冬季療養的圣地,為什么急著回京呢?”張青云皺眉道。
趙佳瑤頓了一下。道:“他”他老人家,”她話還沒出口,眼淚嘩啦嘩啦直流,張青云臉色倏變,想到了一個很糟糕的情況,心中猛的一沉。
“趙將軍逝世了?”他心里突的一下,隨即想想又覺得不可能,新聞聯播上沒播出。而且趙將軍如真有什么三長兩短,趙佳瑤不可能還能存蓉城呆得住。
一念及此,他兩忙柔聲的安慰,問情況。趙佳瑤漸漸情緒穩定,跟張青云娓娓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原來上月初八。趙將軍的一位老部下逝世了,老人心有所感,不愿呆在嶺南了。聲稱自己也去日無多了,萬一死在嶺南,又得麻煩國家將遺體運回京城火化。
這一次老頭二正硬,誰勸都勸不住,幫兒孫、專業醫療隊的醫生護啼一沒辦法,只要遂了老爺子的意思回京。
“青云,爺爺那么大年歲了,一直又心臟不好,冬天的京城冰天雪地的,我”我真有些擔心”趙佳瑤道。
張青云默然不語,卻也明白了老頭子的意思,老人生死看淡了。
不過來人看得淡,但急的卻是他的一些兒孫了,趙佳瑤的心情他能夠體會。
“佳瑤,今天春節我們去京城探望老爺子吧!有你出馬說服他,定然能成七老人嘛!小孩子一樣,只好順著脾氣說。總會有轉機的,不是嗎?”張青云安慰道。
趙佳瑤眉宇一挑,道:“青云,你又有什么辦法?”她知道張青云主意多,才有此一問。
“當然有辦法。不過現在不行。上次我出個鬼點子拐了一個老婆,這次”呵呵,讓我再醞釀一下!”張青云道,說到一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趙佳瑤雙頰緋紅,心中卻覺得異常甜蜜,腦袋緊緊的貼在張青云的胸膛上,雙眼微閉著,回想起自己和張青云相識的種種,心中只覺得溫馨無限。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有事情沒做呢!”張青云促狹的笑道,笑得有點邪!
“啊”趙佳瑤驚呼一聲,仰頭道:“你”你,,不是說今晚只是睡覺嗎?”
張青云哈哈一笑,道:“我說的就是睡覺啊?看你想到哪里去了,哈哈!”
趙佳瑤大羞。才知道自己上了當,用下巴頂著張青云的胸膛,猛得一搖腦袋,張青云吃癢,又是笑聲一片,人忍不住朝后倒去”
這一夜又是無眠,趙佳瑤滿腦子在想回京的事。不知不覺,京城她已經有好幾年沒回了,她在那里長大,那里是她的根,這一決定回去,哪能不心潮澎湃?
而張青云卻想著桑樟的事和后面的工作。終于要離開桑樟了,在桑粹建設方面自己只開一個頭,現在就要離開了,心中還是有說不出的遺憾。
自己走了,誰又會頂替自己的位子呢?劉臣?慈溪李書記?張青云覺得都有可能。從黃新權的話中,張青云隱隱聽出。武陵那個地方可能還真要大變。但愿這次風波不會影響到桑樟的發展。
再回頭想組織部的事,更是千頭萬緒,兩眼一抹黑。挑戰吶!每前進一步都是新挑戰,自己準備好了嗎?張青云心中有了緊迫感。
“怎么了?睡不著嗎?”感覺到趙佳瑤也翻來覆去,張青云道。
“趙佳瑤應道,身子依偎了過來,“我在想爺爺”
“明天我就回桑樟,你盡快去京城吧!見見爺爺。然后也籌備一下進京發展的事兒。”張青云道,輕輕的撫摸著懷中如玉的人兒。
趙佳瑤乖巧的點點頭,張青云感覺氣氛有些傷感,一笑道:“我們一起輕聲數數。看數到多久我們能睡著?”
趙佳瑤不做聲,張青云以為她默許了,開始報數字,卻感覺背上癢癢的,趙佳瑤一只玉手正在他背后寫寫畫畫!
“怎么了?”張青云道。
“沒,沒什么”,你”,你明天就走?”趙佳瑤驚惶的道,將手收了起來。
張青云低頭看了她一眼,感覺一定還有什么事情,可是張青云看她的神情,也知道她是不會說的。他只好獨自一個人悶頭想。
不知過了多久。張青云還是沒有想出頭緒,懷中的人兒卻似乎睡著了。張青云心中柔情頓生,忍不住輕輕的撫弄她的一雙柔荑。趙佳瑤的手捏得很緊。卻剛好露出一支手指頭,張青云大感奇怪。
突然他心中一動,臉色霎變。才想起自己說過要帶她去買戒指的。一念及此。他不禁暗罵自己昏了頭,剛才這女人用手指頭在自己背上寫寫畫畫,用的不就是戴戒指的那只手指頭嗎?
“好好睡吧!明天我們去一起買戒指,”張青云盯著趙佳瑤的一雙俏臉柔聲道,完全是自言自語。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排除心中的一切雜念,緊閉雙目,漸漸睡意涌來,沉沉睡去。
殊不知這一切都沒有逃過趙佳瑤的注視,她剛才根本就沒睡著。
張青云說買戒指的時候,她感覺心臟猛然一跳。差點露餡。黑夜中趙佳瑤雙眼璀璨。眼睛盯著頭上的天花板,感受著身邊愛人傳來的陣陣鼾聲,不冉得喜極而泣……
一個女人。趙佳瑤終究是一個女人,對婚姻和愛情看得重,不然她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毅然和家族決裂了。這么多年為追求幸福她吃盡了苦頭,現在終于苦盡甘來了。
“一切都是值得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一個不屈服于命運的人,終究能夠得到上天的回報。”趙佳瑤心中暗道。她緊緊的偎在張青云的身邊,心中只想時間永久定格于此,兩人就這樣再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