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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 人脈弱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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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東省政府專題會議。會議由常務副市長施永樂主持,褚省長出席,除了政府的一二把手,還有分管工業企業的副省長梁小明,港城市市委書記任家年,港城市市長車小偉,另外張青云,省發改委主任梁復興,省政府辦公廳秘書長夢陽以及其他相關部門領導。

  這是張青云第一次參加省政府專題會議,到會場的時候,發改委梁復興主任等職能部門領導都到了,張青云一個個上前和他們打招呼。

  從港城市的副職到淮陽市一把手,差別還是比較大的,市級一把手需要打交道的圈子廣泛,這些省直能部門的頭頭腦腦很多都有過執政一方的經驗,都是厲害角色,和他們搞好關系是非常重要的。

  張青云現在是掛職副省長,觸角算是漸漸延伸到了華東權利的核心層面。但是他本身的人脈圈子還不足以支撐他現在的位置,所以在淮陽的工作對他來說還是非常具有挑戰性的,現在進省城就是他邁出的第一步。

  發改委主任梁復興等人對這位年輕的張副省長也是一種審視的態度,面上恭恭敬敬。一舉一動卻是留了距離。他們都知道張青云去淮陽就撤了兩個區委書記,這事在省城最近鬧得有些大,梁復興等人不了解張青云,不敢和他走得太近。

  張青云對他們這種神情也是習以為常,只是上前給各位握一下手,問一下好。然后再不說話,他這個表現卻讓大家都看到了其矜持的一面,眾人又想:“都說淮陽張青云脾氣大,下手狠,看來多半是所言非虛。”

  會議正式開始前幾分鐘,港城的兩位領導來了,任家年是政府秘書長出來的,一進門明顯就不一樣,和大家熱情得很。即使車小偉也是港城的老市長,作為政府一把手他跑陵水的機會也多,大家都熱情很多,比之張青云不可同日而語。

  任家年一個個的握手問好,走到最后似乎才看到張青云,含笑道:“張書記,上次去港城我們匆匆見一面,這才一段時間不見,你倒看上去氣色好了很多啊。”

  張青云伸手和他緊緊的握在一起,道:“任書記笑話了,淮陽市委書記擔子重。你看看我頭發都白了,再這樣下去我可能都要未老先衰了。”

  任家年哈哈一笑,轉向正題,道:“今日我們共商泛三市經濟區的事。我們兩個市以后得抱成團,不然黃海人可不是好對付的啊!”

  “那是當然,不過三市合作還是黃海為主,心態方面我還是有準備的。”張青云道,任家年說兩市抱成團,張青云這樣卻說要以黃海為中心,當然對他的心思摸得透。

  港城和淮陽兩市雖然級別有差距,但是同為華東省的管轄,真要是搞三市經濟區,兩個市既是朋友又是敵人。按中央的意圖,是要以黃海威中心,帶動周邊經濟體騰飛,屬于以點帶面的策略。

  泛三市經濟區是華東的提法,是一廂情愿的想法,黃海怎么想都還不知道,任家年此時就要分主次,豈不是操之過急?

  任家年早知道張青云不好對付,尤其是性格比較硬,今天粗交手就被嗆到了。他是機關秘書長出來的干部,理論功底扎實、科班出身,特別在意說話和談吐。這些年來。張青云的談吐越來越直,聽慣了機鋒的任家年一時有些不適應。

  “老張,你我不久還見過,但是我卻覺得如隔三秋啊!”任家年說完,車小偉上前含笑道。兩人手緊握在一起,他又壓低聲音道:

  “開完會,我們一起吃個飯?能否賞光?”

  “當然沒問題!”張青云回答得很干脆,離開港城后,張青云時常獨自回顧在港城的那段歲月,雖然車小偉其人器小,但是現在張青云卻有些寬容他了,這種心態變化微妙得很。

  不管車小偉請吃飯目的是什么,張青云愿意和他喝一杯,聽聽他發牢騷,也是港城的牢騷,張青云對港城的感情還是有些難以割舍。

  會議室突然安靜下來,車小偉和張青云連忙松開手,抬頭就見褚魏強一馬當先進門,施永樂和吳曉明兩人緊隨其后,大家都站起身來。

  “坐,坐!時間剛好差不多!”褚魏強壓壓手道,龍行虎步的走到他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來,施永樂和吳曉明兩人倒還含笑和熟悉的人點頭打了一個招呼。

  施永樂眼睛瞇著瞅了張青云幾眼,張青云含笑和他點頭打招呼,他也點點頭,兩人算是見過面了。

  會議正式開始,施永樂先講了中央關于地區經濟發展的規劃意見,他重點講了華東的這一段,講了華東和黃海的經濟互補優勢。以及泛黃海經濟區的廣闊發展前景。

  他是有備而來,講的東西論理功底扎實,水平不夠真還不容易聽明白,張青云豎著耳朵聽,認真做筆記,像海綿一樣慢慢吸收施永樂的思想。

  今天這次會議明顯是一次拋磚引玉,但是對張青云來說,他在淮陽兩眼一抹黑,工作還沒有開展起來。他參加這樣的會議更多的是在整理他自己的思路,從會議中找靈感,從領導的談話中找共鳴,是他急需要做的。

  “各位,今天讓大家來就是讓大家暢所欲言,泛三市經濟區的提法早在十年前就有了,不是新鮮的東西。我相信在座諸位對此都有一些想法,大家都可以提!”施永樂道。

  他話落音,沒有一個人發言,大家都判斷今天的會議是拋磚引玉,這種會議云山霧罩,最是不好發言。再說今天這個專題會參會的人不少,但是新面孔多,大家也還不太適應,似乎都有些矜持。

  褚魏強皺皺眉頭道:“怎么了?都沒話說?這種氛圍不好嘛。梁復興你先說,給大家拋磚引玉!”

  發改委梁復興被省長點將,他不敢推諉了,沉吟了一下道:“泛三市經濟區隊淮陽和港城兩市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我們華東沿海,發展到現在經濟已經有了一定的規模。但是各市之間的山頭主義、保護主義依舊還存在,另外,市與市之間的經濟缺乏聯動互補,缺乏統一規劃的問題也凸顯得厲害。

  這次我們三市經濟區,就是要給整個華東樹一個華東一盤棋的先例……”

  梁復興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倒是很健談。分析問題雖然理論性強,但是體現的水平還是不錯的,張青云聽得依舊仔細,也沒看別人的神色。

  梁復興講話完了,任家年接過話頭道:“梁主任說得有道理,我比較贊成。經濟跨區域合作,首先我們省內要抱成一團,大家要解放思想,善于合作,不要為蠅頭小利爭紅爭綠……”

  張青云皺皺眉頭,瞟了任家年一眼,覺得此人講話有些深意,省里要抱成一團,聽上去好像淮陽在和港城搞對抗似的。港城和淮陽在經濟上差距不是一星半點,任家年說的抱成一團,意圖當然是希望淮陽能夠給港城當小弟的意思。難得他在會上說得理直氣壯。

  “張書記,你也講幾句?”任家年說完,含笑朝張青云點點頭,道。

  張青云笑笑,對準話筒,道:“我去淮陽還兩眼一抹黑,剛熟悉工作就感到困難重重。一個省我們要抱成團,一個市更要先把內部思想統一,所以在泛三市經濟區的問題上,我還不想發言。

  當然,今天是開這方面的專題會,我來就是抱著學習的心態來的。港城施省長和梁主任的講話就讓我受益匪淺,我已經做了記錄,回去會認真研究學習,爭取早日跟上思路。”

  張青云這話說得滑頭卻又無懈可擊,明明是斷然拒絕任家年聽上去又像是在示弱,更有意思的是他真就一直在認真記錄,與會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都這樣說了,這個會他就不必要發言了。

  施永樂瞥了張青云一眼,心中泛起一絲復雜的情緒。他和張青云接觸最早,對張青云相對了解。張青云膽子大,后臺硬,脾氣大,手段狠,這是優點也是缺點。看今天這架勢,張青云是不想開口了,有褚省長在,專門討論的就是泛三市經濟區的問題,作為三市之一淮陽市黨政一把手,不發言,這又算是怎么回事?

  褚魏強皺皺眉頭,眼睛看向張青云,似要說話,眼睛又看向了別處。張青云似乎沒在意領導的注目,依舊是做著記錄。后面的會議,大家發言都謹慎了很多,都只是闡述了一下自己的觀點。

  整個會議沒有形成決議,和事先判斷得差不多,試探的意思很明顯。很有可能是省委省政府在做規劃,需要摸下面的人思想動態,不過今天張青云沒發言,他的分量很重,他不說話,淮陽這一大塊的意見就缺了,也算是美中不足的地方。

  散會后,張青云正要下樓,一年輕秘書跑上前來道:“張書記,褚省長讓你去見他!”

  張青云左右看了看,點點頭,秘書帶路,他緊隨其后,到了一個小會客廳,會客廳里褚魏強在座,還有施永樂也在。

  “省長,施省長!”張青云客氣的打招呼。

  褚魏強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施永樂指了指前面的沙發道:“坐吧!好你個張青云,今天開會不發言,你這不是存心搗亂嗎?雖然會議不重要,但這種態度不行!”

  他一進門就發火,顯然是代替褚魏強在說話,政府一二把手同時會見張青云,顯然不是事先安排的。既然是臨時的會見,肯定和剛才會場上張青云的不發言有關。

  被施永樂罵了幾句,張青云不驚慌,而是一本正經的把目前淮陽的局面做了認真的匯報,最后道:“情況就是這樣,目前淮陽的工作難度比我想象的要大,在這種局面下,淮陽要談三市經濟區還早了點。所以我的發言是實事求是,絕對不是態度問題。”

  褚魏強盯著張青云看了良久,神色稍霽,道:“淮陽的情況如果容易,當初省委就不會讓你去黨政一肩挑。你既然到了淮陽,穩定淮陽發展淮陽就是你的職責。

  泛三市經濟區是中央的規劃,淮陽是三市之一,怎么可能說不合時宜就什么也不做?這是正確的態度嗎?”

  張青云不做聲,褚魏強這幾句話借題發揮的意思很明顯,他是省長,怎么說都有理,張青云爭不過他。

  褚魏強說完,施永樂又道:“你去淮陽,不按組織程序就免去了兩名區委書記的職務,這在省里影響很壞。以后這方面還是要講究。”

  張青云繼續不說話,只是聽著,免去鄒昆兩人的區委書記職務,張青云是知錯犯錯,就是要lou一手看看各方面的反應,施永樂上綱上線,他還能爭論什么?

  “青云書記,淮陽的工作有難度這是省里都知道的,既然讓你去淮陽,省委省政府就是你的堅強后盾,這一點你無需懷疑!你的能力我放心,但是以后做事還是要多走堂堂正正的路子,畢竟你現在的身份也是代表了我華東一省的形象。”褚魏強道。

  張青云對褚魏強的態度很吃驚,他和褚魏強沒什么交往,但現在看來這個省長似乎有伸橄欖枝的意思。張青云不愿去琢磨里面深層次的東西,連忙表態:

  “省長放心,我定不負黨和人民的重托,一定要把淮陽帶出來!”

  從政府大樓出來,接到車小偉的電話,車小偉道:“老張,你們一把手就是忙,我看見你的車了,你稍等一下,我們一起去一個地方吃飯。”

  張青云拍了拍前面的座位,示意司機停車,車剛挺穩,一輛車就停在了旁邊,后車窗搖下來,內面不是車小偉是誰?

  “你在前面帶路吧!我們跟上!”張青云笑道。他知道車小偉在車里等了自己很長時間,不過沒有點破。

  兩輛車在陵水穿梭,一直到東郊,kao山有幾幢豪華房子,門口守衛森嚴,不過一路都暢通無阻,沒有人阻攔。張青云一眼就看出這是個高檔會所,心中琢磨車小偉找自己的意圖可能不止是吃飯,可能另有目的。

  到了門口,車挺穩,自有服務人員開門。車小偉似乎對這里很熟悉,對張青云招招手道:“青云,今天還有幾位朋友,別怪我事先沒告訴你,只是老哥我知道你對華東不熟悉,現在你當一把手了,人脈方面自要拓展。

  我今天和你碰上了,順便叫了幾個舊視過來玩玩,吃了飯可以泡溫泉,也可以唱歌,運動,你也該放松放松了。”

  “謝謝了!”張青云笑道,沒有其他話,既沒有過度感謝,也沒有矜持,表現得很淡然。

  車小偉愣了一下,心中暗道:“自己還是沒看透張青云,此人城府深不可測啊!也不知道今天自己做得究竟對不對!”

  跟著車小偉,張青云進到會所才發現這里的豪華堪稱讓人眼花繚亂,車小偉遞給服務人員一張卡,輕聲說了幾句,服務人員很客氣的帶兩人進電梯,上到十六樓。

  然后左圈右拐進了一間豪華包廂,里面已經坐了幾個人在閑談,車小偉一進門便哈哈大笑,道:“戴書記你們還真快一步,我和張書記來遲了。”

  張青云應聲望去,其中一人正是省紀委戴建平書記,他不由得瞟了車小偉一眼。他以前就覺得車小偉對紀檢方面的事消息靈通,直到今天他終于明白了原委。

  戴建平年齡看上去并不大,但是擁有紀委書記的尊嚴,一張黑臉,不茍言笑。不過看到張青云他嘴角還是抽動了幾下,道:“青云書記,早聽小偉說你是個人才,今天見到你很高興!”

  “戴書記客氣!”張青云道,很恭敬,但不過分。戴建平的位置比他高,但是兩人行政級別一樣,張青云也并不怵他。

  “來,介紹一下!這兩位都是來自黃海的朋友。黃海市委督查室肖山主任,黃海市委發改委錢進主任。”戴建平指指另外兩人道,“他們兩人以前都是華東的干部,不過展翅翱翔在黃海而已!”

  張青云一愣,他沒想到在這里能見到黃海的干部,陵水和黃海的距離不近,黃海的干部去淮陽去港城都正常,但是沒有事一般不會來陵水。

  而能坐在這里,兩人顯然和戴建平或者車小偉關系不淺。他心中對車小偉卻又認識深了一層,車小偉雖然器小,但是畢竟是華東的干部,人脈方面的關系確實不是自己能敵的。

  以前張青云在港城做副職,人脈缺一點都關系不大。但現在做淮陽黨政一把手,有些東西缺了還真不行。不管車小偉今天是懷有什么目的,張青云終究還是得感謝他。

  然而另一方面,張青云又感到了壓力,淮陽目前困難重重,自己本身的修煉又還欠一點,目前的局勢又是萬分緊急,看來真要打一場硬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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