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睛好,北風不大,視野極為的開闊,地平線上已經看到歸化城的輪廓了。
這樣規模的交戰,除卻極特殊的情況之外,出奇謀用陰謀的意義都是不大,或者說,對目前這支明軍來說,想要用什么計策之類的,怎么也要等明軍的糧草耗盡。
“馬隊牽馬前進,保存馬力!”
架著望樓的那個馬車廂車現在不是在虎威軍的陣列之中,而是在整個大軍的中軍處,王通站在車廂頂,望樓邊上,一邊眺望著遠處,一邊下達命令。
明軍馬隊的士兵都是下馬,差不多所有人都從懷中掏出餅子饅頭的喂自己的坐騎,馬匹平時吃草料,真要有消耗體力的劇烈活動的時候,就要吃糧食才能維持。
大車裝載,攜帶的馬匹和草料畢竟有限,騎兵們喂馬的糧食,都是從他們自己的口糧中節省下來的。
薊鎮馬隊和虎威軍馬隊訓練嚴謹,知道這樣做,大同鎮騎兵則相對松散,知道這樣做卻不會苦了自己,今日這般模樣,卻也知道大戰就要爆發,騎兵這里,騎手體力稍微差點還可以,坐騎卻萬萬不能虛弱了。
王通一道道命令下達,下面的官兵都是一絲不芶的執行,現在距離早晨拔營不過是一個時辰左右,和王通那一晚的判斷一樣,韃虜并沒有出什么奇兵,甚至沒有在早晨拔營的時候來攻擊,而是采取了白日里的正面會戰。
在上面發令,嗓子也有點干渴,王通盤膝坐在車頂,譚將從廂車中拿出一個水囊遞上來,王通結果,拔掉塞子剛要喝。
水囊似乎震動了一下,王通愣了愣,隨即能感覺到馬車也微微震動起來,下面不管是拉車的牲畜還是騎兵的坐騎,都有些焦躁不安,發出低聲的嘶鳴。
抬眼望去,在北邊有一條黑線正朝著這邊涌來,震動也是越來越強烈,王通好整以暇的喝了。水,將水囊丟下,笑著說道:
“數萬騎兵奔馳,聲勢果然驚人!!”
王通從車頂站起,大喊道:
“傳令,繼續向前六十步,然后列陣備戰。”
下面轟然回答,傳令兵在車陣之外,快馬奔馳,將命令傳遞到各處,下面的蔡楠也從車廂中走出來,站在車轅上開口問道:
“大人?為何不就地扎營,此地看著有些起伏,可列陣備戰也是適合。”
“前進六十步,就可以把前面的那個池塘和邊上的丘陵包在陣中,有水源,有高處,多少也是方便。”
王通笑著解釋了兩句,開口說道:
“喊楊進、馬三標、張磊、馬勇到本帥這邊來!!”
隆隆的聲音越來越大,王通說話也不自覺的抬高了聲音,在他這個高度,已經能看到韃虜大軍中的旗幟。
在韃虜大軍和明軍之間的空地上,能看到零散的騎兵在拼命的抽打馬匹,朝著明軍的方向急趕,而他們的后面則是同樣急趕的韃虜騎兵,有的人在馬上就張弓搭箭,向前面的目標發射,但沒有射中。
也有趕上的,雙方拿著兵刃直接在馬上就拼命的廝打,先前擻出去的偵騎,現在就必須趕回陣中,要不然在對方如山如海的大軍面前只有粉身碎骨一條路了。
望山跑死馬,韃虜大軍距離明軍這邊其實并不近,但幾萬騎兵的聲勢的確是驚人,馬隊不必列陣備戰,楊進那邊也有營千總等人忙碌,他們也是急忙趕來。
“楊副將,薊鎮兵本帥到現在才領了不到一個月,指揮調度自然不如你方便,你們依廂車的陣列,就交給你全權指揮了,我率虎威軍另列一陣,馬隊則是合兵一處,聽從調遣!”
“大帥!!陣前不比尋常,合軍一處方能制勝!”
“我是主帥,軍令如山,豈能容你辯駁,虎威軍比薊鎮走的快,火力強,合兵一處,彼此牽制,反倒是自弱,快去準備!!”
王通身為主帥,一直對楊進還算是和氣,此時卻疾言厲色,楊進也是一愣,隨即抱拳領命,王通看著馬三標、張磊和馬勇三人,開口說道:
“馬隊乃是重中之重,萬不可分兵自弱,即刻起,馬三標為我軍馬隊統領,你二人皆為馬三標副將,聽從馬三標號令,等下,列陣完畢,馬隊在兩陣之間游戈,聽我號令動作。”
馬三標躬身領命,但楊進等人都有些愕然,合軍一處,分兵自弱,這都是王通自己在說,而且馬隊這么強的一支力量卻放在兩陣之中,這更讓人捉摸不透,王通到底是什么打算,他虎威軍的隊列孤懸在外,這不是送死去了嗎?要不是王通這—路上還算是中規中矩,并且第—戰的時候,火器威力眾人都看在眼中,恐怕現在就有人要開口說話了。………………
前進六十步,軍將們大聲的吆喝,前排一列列的停下,后面則是將馬車開始向外圈擴展,偏廂車停下之后,就卸下牲口,然后將上面的輜重也是搬下。
二萬薊鎮兵卒,偏廂車首尾相連,擴出了一個極大的陣列,牲畜和攜帶的物資在一起,兵卒們有的列隊準備,有的則是在車上操控武器。
馬隊則是在偏廂車陣的右側后方列隊,而虎威軍的營地恰好是在那個池塘的邊緣,距離偏廂車陣差不多是三百步的距離,也是結陣,王通的望樓也是在虎威軍的陣列之中,不過偏廂車陣之中,也有王通安排的傳令兵,這個安排讓楊進等軍將頗為不解,心想隔著三百步,扯嗓子喊也未必能聽得清楚,何況到時候戰場上殺聲震天,怎么可能聽見。
韃虜大軍已經在距離明軍陣列的五百步左右的地方停下,這時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各自凝神對敵才是正事。
騎兵雖然眾多,但旗幟并不像明軍這么多,差不多是一面大旗領一個千人隊的樣子,其余都是一尺見方的小旗,想必是百人隊的領兵標志了。
韃虜的大軍陣列中也有大車,而且這大車也在陣列的最前沿,上面裝著很多東西,蓋著苫布,卻不知道是什么。
騎兵大陣的右側,兵馬明顯比其他處雄壯了許多,旗幟和衣甲都看著光鮮,一面金黃色的大旗最為顯眼,這想必就是僧格都古楞所在的位置了。
王通讓望樓上的親衛下來,自己爬了上去,看著眼前的陣列,王通覺得嗓子有些發干,些許的緊張是難免的,這樣規模的兵馬對王通來說并不稀罕,古北口大捷那一日,萬戶那吉特率兵的騎兵和科爾沁部的騎兵加起來,規模雖然比眼前這個小,但并不是小太多,人數到了一定程度,給人的觀感區別就不大了。但今日的韃虜兵馬相對于那一日卻有不同,更加沉著,更加的正規,軍容軍姿,這就是氣勢的一部分。
韃虜全是騎兵,而且數量還要比明軍多,加上又是在他們自家地盤附近作戰,這種從容和威懾當真走了不得。
相對于明軍這邊有些漫長的列陣準備,騎兵的列隊并不需要那么長時間,很快就是整備。
聽到號角短促的響了幾聲,有些喧嚷嘈雜的騎兵陣列一下子安靜了不少,韃虜的信號,明軍大概都是知道,這個可不是戰斗的意思。
果然,從那面金黃色大旗下,有一名騎士疾馳而出,他一手控著韁繩,另一只手卻是舉起,在那里擺動示意。
“難道是準備陣前找人單挑的?”
王通自己和自己開了個玩笑,那人差不多距離明軍陣前有一箭之地,停下馬高聲喊道:
“尊貴的僧格都古楞大汗,是明國大皇帝親自封賞的順義王,你們這些人來這邊攻打,是違背了大皇帝的旨意……”
“大帥,喊話這人是余四強,就是大同左衛那個參將,后來跑出去那個!”
下面有大同鎮來的人開口稟報,王通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官話字正腔圓,又知道抓住這順義王這個點來煽動,不過這邊也早有應對,那邊才喊道,“……弟兄們不要受這些人的蠱惑……”
有大嗓門的喊了回去:
“我軍前來剿滅馬賊,順義王何等英武的人物,卻對草原上馬賊不聞不問,這一定是被人蠱惑脅迫,我等剿賊,也是為了還草原一個太平世界。”
“木恩,用炮打死這個混賬,一個漢奸在這里談什么忠君的道理,本帥聽著惡心!”
王通從廂頂下來,開口吩咐道,木恩答應了一聲,隨即調了三門三斤炮上前,先裝填彈藥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然后對著喊話那余四強的方向,兩輛大車向內劃了開,炮口露了出來 火炮精度有限,所以一次集中了三門,余四強還在大聲說著什么“有心懷叵測之人為求功名,帶著兄弟們前來,大汗手下的兵馬所向無……”,。
三門火炮同時打響,這余四強的話語頓時被淹沒在炮聲之中,所有人都被震了下,回過神來,余四強的上半身和他坐騎的上半身已經消失不見,剩余的部分,居然還立在那里,晃了晃,直接栽倒在地上(,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起點,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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