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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讓他們動手,譚兵、譚劍對視了一眼,都是露出了為難神色,譚兵遲疑了下開口說道:
“老爺……”
“既然叫我老爺,為何不動手殺人,你們跟我這么久,事事都是親歷,難道還想著什么脫身的法子嗎?”
王通臉上雖有笑意,不過語氣卻是冰冷,譚兵是錦衣衛的坐探,譚劍是東廠的暗樁,盡管跟在身邊之后就一直在用,而且用的不錯,可隨著事情越來越多,王通又需要譚家的家將參與很多機密的事情,有這么兩個眼線在,總歸不放心。
而且如今東廠在馮保掌握之下,錦衣衛則是張居正的門下,這兩處萬歷皇燕京伸不進手去,信息完全不受控制。
說話間,門卻被敲了三下,王通略揚起聲音喊道:
“無事,在門外侯著就是!”
外面有人答應了聲,譚兵、譚劍又是對視了一眼,譚兵卻突然嘆了口氣說道:
“咱們家小兒女的將來,都是著落在老爺手上,難道還能指望京師那些大老爺不成,動手吧!”
譚劍愣了愣也是點頭,王通向邊上閃開一步,譚兵和譚劍抽出兵刃齊齊的刺入了那余雙石的胸口,刺入之后又是轉了下手柄,確定那人死的透了。
王通臉上泛起一絲笑意,開口說道:
“如今大家可都是真真正正的自家人了,照前面說的,收拾下東西快些走。”
“我們兄弟一直對老爺忠心耿耿,難道非得交上這投名狀才放心嗎?”
對王通這件事的做法,要說譚兵心中沒有一點的怨氣也不可能,王通搖搖頭,沉聲說道:
“不是不放心,事到如今,要求個事事放心,不能有一點的意外。”
說完之后,王通大步走出了門外,高聲喊道:
“大同來人尋仇,無關人等退避,莫要惹禍上身!!”
這話說完之后,一連串的慘叫在客棧中響起。
八月二十二那天,易州知州衙門就接到了客棧的報案,聽到某位伯爵家的車隊在客棧被人劫了,知州大人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這邊不光是易州的轄地,也是紫荊關所的管轄范圍,正是個扯皮的所在,這知州一邊驅趕那店家去紫荊關千戶所報案,一邊派人去客棧查看。
據說半夜間突然涌入了幾十名蒙面的強人,卻沒有濫殺無辜,直奔余家人居住的獨院而去,其余的人被關在了屋中,被警告不得外出。
強人拿著刀子上門了,誰還敢說個不字,不過下半夜的時候有些蹊蹺,外面人馬嘈雜,慘叫連連,等眾人敢出來的時候,卻又發現余家這一行人消失無蹤。
近百號人,結果在店中除了些血跡之外,竟然看不見其他的痕跡,這實在是詭異異常。
紫荊關所也派了人來,懂行的軍將驗看了客棧周圍的馬蹄印記,來的時候是從南邊過來的,可走的時候則是四散,追蹤不到了。
如今是夏天,正是人畜野獸活動頻繁的時候,官道和人活動多的地方還好說,走的遠了,到了山里林子里也就分辨不清。
追蹤不到,而且沿著各處官道查下去,因為各處走陸路去往天津衛的商隊太多,也查不出什么大隊人馬行進的蹤跡。
地方官府也只好自認倒霉,請罪的請罪,降職的降職。
不過始終有人覺得余雙石沒有死,只是被賊人擄掠到了其他的地方,所以各處一直在追查不休。
直到十月的時候,散落在這附近的尸體才被進山打獵的獵戶們發現,不過大部分尸首已經被野獸啃咬的殘缺不全,還是從某些人身上掛著的腰牌看出來的。
但各處發現的尸首統計上來,也不過是六十余具而已,還有近半數的人沒有蹤跡,而且余雙石的尸首也一直沒有發現。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只找到六十多具尸體,不知道其他人去往那里,這些都成了這個案子的疑點。
易州知州和相應的一干官員,都是咬定了人還未死,因為只要人不死,他們身上的責任就輕一分,這個慢慢的已經成了個懸案。
“老爺,人是不是全殺了好些,弟兄們已經費了這么大的功夫把尸首拋在各處,何必還要放走這些活口。”
“若是你被放走,你還會回汾州伯爵府嗎?”
“自然不會,主家不知所蹤,奴仆卻安然無恙,肯定會被送到官府去接受拷打審問,生不如死,甚至被定個從犯主謀的罪過都有可能,自然不會去送死。”
“咱們都是蒙面,他們也不知道咱們是誰,放走了這些活口,他們也不敢把回去暴露蹤跡,只能亡命四方,就算被抓到了,也只是讓官府多些疑點而已,如何考慮的明白。”
王通在回程路上,就這么回答詢問他的譚兵、譚劍,回程路上分為幾隊,看著就像是平常的行腳商人。
沾著血的衣衫包頭都已經燒了個干凈,兵器能丟下的也都掩埋,只是每曰里朝著天津衛急趕。
譚兵、譚劍在離開那客棧之后,沉默了幾天,然后又是一切如常,看不出和從前有什么兩樣,真正沉默下來的是王通,他從進了北直隸境內之后就一直是沉默不語,譚兵譚劍倒是要沒話找話的聊聊。
那天王通問了什么,沒有讓他們聽見,不過余家是刺殺王通的兇手這個確認無疑,要說王通為殺人難受,他們也不信,王通手上沾的血可不算少,要說那余家的人不該殺也不對,既然對方都派人來殺,還回去也是應當。
王通想的自然和他們所想的不同,一方面,一個堿的生意不經意間就和勇勝伯家結了血海深仇,另一方面,勇勝伯的這些心思還是不能跟上面講。
即便是慈圣太后李氏和萬歷皇帝信了這些,去查辦那勇勝伯,但王通他們肯定也要去殺,事情牽扯到萬歷皇帝的親弟弟。王通得來這消息的途徑又是這般的不合規矩,就算殺了勇勝伯,王通也逃不過去。
余雙石提到了林家,又提到了通海貨棧,自己總算知道了為什么在草原上被韃虜攻擊,好多東西慢慢都是串了起來。
不過越想越覺得頭疼,這樁事似乎不是查辦了通海貨棧才開始的,而是從京師查抄聚義坊開始,才慢慢惹下這一件件的事來,如果說,勇勝伯有那樣的大逆心思,又有這莫名其妙的林家從旁協助,這些年自己所遭遇的各種事故,似乎都有了個解釋。
左思右想,好像有個巨大的陰謀籠罩,可細想下,又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不過按照自己在天津衛得的消息,在京師應該有人和那余雙石聯絡,到時候順藤摸瓜的去查查。
王通從山東濟南回返天津衛,這幾百里路程,不管是走水路還是走陸路,都說不上近,而且這行路也有許多種走法,快馬加鞭,緊趕慢趕是一種走法,走走停停,邊走邊玩,也是一種走法。
左右王通在天津衛沒有什么上官,自己管自己,逍遙快活的很,他快走慢走,誰會管得著。
八月二十八這天,王通回到的天津衛,李虎頭那一隊已經回來,俘虜什么的都已經關進了俘虜營。
王通帶去保定府易州那邊的,除了譚家兄弟之外,就只有當年在京師招募的那些家丁,這年代武人的家丁講究的是同生共死,將主就是天,王通若在,他們榮華富貴,王通若不在,他們也沒了安身立命之處。所以王通帶他們去,無論做了什么,只要是王通下令,他們就沒有二話。
畢竟大家都是榮辱與共的一個集體,而譚兵、譚劍,動手殺了勇勝伯的二公子,繳納了投名狀之后,自然也不會亂講。
事實上,眾人根本沒有多想,沒有多問,李虎頭這些人自然把疑問留在了心底,其他人根本就以為王通是從濟南府回到了天津衛這邊。
九月初二這一天,山東錦衣衛千戶董創喜來了封信,說轄下的百戶徐東因為勾結盜匪,證據確鑿,被緝拿歸案,船匠和船工正在抓緊尋找,請王大人不必著急云云。
勇勝伯的二公子在保定府易州境內遇賊,生死不知的消息是在九月初十才傳到的天津衛,眾人議論紛紛,王通屬下除了知道內情的人之外,都是幸災樂禍,說活該有此報。
王通回到天津衛之前,保定府易州的消息就已經被送進了京師,等王通讓京師治安司盯著和余雙石來往那家的時候,那邊已經人走屋空,不知道去往何處了。
潞王、林家,讓人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今御馬監監督太監林書祿,不過余雙石說林家主事人曾經去過山西,林書祿卻沒有任何去往山西的記錄。
余雙石又多次說道,林家的幾個兄弟,不過九月十一,京師確認的信箋就到了天津衛,在這之前,王通用別的方式問過蔡楠,蔡楠說的很肯定:
“林公公身世凄慘,是名孤兒,這個宮內上下都知道的。”
奇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