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宅門里。已經亂成了一團。言慶遇刺的消息,幾乎是在第一時間里被所有人知道。雖則鄭世安處在病中,也不太管事,可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誰又敢向他隱瞞。在雄大錘和王正的攙扶下,鄭世安也走下病榻。
當他看見滿身是血,氣息奄奄,昏迷不醒的言慶時,竟一下子昏了過去。
好在裴淑英和裴翠云都出來了,面對這種復雜近乎于失控的場面,生于高門大閥,見多識廣的裴淑英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立刻下令宅中戒備。派人去請醫生,讓毛小念照顧鄭世笑”種種繁瑣雜事處理完畢之后,寄夫人才聞訊,帶著李玄霸從后宅趕來,蛾眉輕攢。
鵝公子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模好樣。
可這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變成了這種狀況?
面對這樣的狀況,任何人第一時間,都會把刺客和鄭家聯系在一起。竇夫人心里有些不快,此前她網讓人給鄭元綜送了一封書信,把她的態度,明白無誤的傳遞過去:你們和半緣君的事情,到此為止。莫要再糾纏下去了。說到底,在這件事情上,是你們鄭家有錯在先。
沒想到,鄭家竟敢如此膽大?
竇夫人雖然只是以個人名義傳遞了訊息,可在她卻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實家,代表著李閥。
鄭氏如此,分明是不給她面子。這讓窒夫人多多少少,有些不快。
另一邊,裴淑英一身女冠打扮,恭敬稽首道:“敢問大師,如何稱呼?”
“貧僧曇宗!”
曇宗白色僧袍上,還沾著血跡,神色顯得有些焦躁,“夫人請不再擔心,公子傷勢雖重,卻無性命之憂。貧僧已用法順大師所制傷藥。護住他的傷口。只需妥善調養,自能夠康復。”
裴淑英臉一紅。有些尷尬。
聽曇宗的語氣。似乎把她當成了這宅院的女主人。不過細想來,她剛才的舉動,確有些女主人的意思。偷眼看了看身邊的小侄女,好在裴翠云的心思,都放在言慶身上。并沒有覺察到什么不對。
她輕聲道:“大師誤會了,貧道并非這里的主人,而是暫居于此。”
“悄!”
曇宗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稽首道歉。
就在這時候,一旁的竇夫人卻瞪大眼睛,驚訝的看著曇宗。
她這一開口,立刻引起了曇宗的注意。曇宗看到寰夫人的一剎那。也是一怔,臉色微微一變。
“夫人,別來無恙。”
“你真是 竇夫人失聲驚呼,讓身邊的李玄霸,好生奇怪。
在他的印象中,母親是個沉穩有度。從不喜形于色的女人。再大的事情,她也不會失態,再艱難的事情。她也不會表現出失禮。可現在。母親卻失態了!這個雄壯的僧人,是什么人?
李玄霸也是習武之人,其師武功山紫陽真人,武藝高強。
所以,李玄霸年紀雖然不大。可這眼力價卻不差。曇宗一出現,他就能覺察到,那種莫名的壓力。這是個狠角色,武藝之強橫,未必在師父之下,,可是。為什么沒有聽說過此人?
他在觀察曇宗的時候,簧夫人也已恢復正常。
只是聲音。還有些發顫,“大師風采,更勝當年。”
曇宗笑了笑,沒有再與寰夫人交談,“貧僧有要事,想與府中主人商談,但不知,可否引薦?”
裴淑英那是什么人角色,眼力價未必輸于竇夫人。
她可以感覺到,這個曇宗,非比常人。寰夫人是什么性子?裴淑英很清楚。能讓寰夫人失態,又怎可能是等閑之輩?她意識到,曇宗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且言語之中。似乎并無惡意。
她輕聲道:“此間主人,就是言慶祖父,世安公。”
說著話,她對裴翠云道:“丫頭,你帶大師前去探望世安公,這會兒世安公,想必已經蘇醒。”
裴翠云溫順點頭。側身道:“大師,請隨我來。”
這時候,李世民等人也已經趕回來。竇夫人似乎有些心神不寧,讓李世民帶著李玄霸,下去休息。
“姐姐,您認識曇宗大師?”
待客廳里沒有旁人,裴淑英才低聲詢問。
竇夫人猶豫一下,“曾有過幾面之緣”妹妹,我此時心神有些混亂。實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日,也許半緣君能給你答案。我還有事,先回去歇息”若半緣君蘇醒,請派人告之。”
裴淑英說:“理當如此。”
言慶,和這個曇宗。也有關聯?
這件事,似乎開始變得,有些意思了”
榮陽,鄭府。
鄭仁基怒氣沖沖。闖進鄭元綜書房。
“三哥。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正在看書的鄭元綜愕然放下書卷。疑惑問道:“賢弟,你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激動?坐下來,慢慢說。”
鄭仁基一屁股坐下來,陰沉著臉:“三哥,你讓我去鞏縣說項,為何又派人。刺殺半緣君?”
“刺殺半緣君?此時從何說起?”
“你還瞞我。”鄭仁基有些激動了。“我網得到消息,凌晨時分。半緣君在鞏縣遭遇伏擊。如今生死不明,三哥,你們既然要與他和解。為什么有派人刺殺?我派人前往鞏縣。險些連大門都未能進去。裴真人和寰夫人,對我們這種行為非常不滿。還把我的人臭罵一頓。
三哥,我不管你們和言慶之間究竟如何相處,但是請別把我牽連進來,好不好?”
看得出來,鄭仁基這一次是真的怒了。
說完后。根本不給鄭元綜開口的機會,起身就走。
鄭元綜也有些發懵,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說實話,網聽到言慶被伏擊的消息時,他心里很高興。可轉念又一想,此事應該和鄭家無關。但言慶在這種時候被刺,誰都會把事情和鄭家聯系在一起。鄭家已經丟盡了顏面,如若這件事傳出去,那鄭家豈不是要被人恥笑?
所以,鄭仁基走出書房后,鄭元綜才反應過來。
他急急忙忙追出去,可鄭仁基已經遠去。
該死!
鄭元綜站在門廊之上,恨恨一頓足。真是屋漏偏逢連日雨,那半緣君遇刺,卻是把鄭家推到風口浪尖。
是誰做的?為何要陷害我們?
在一剎那冉。鄭元綜的思緒此起彼伏。沉吟半晌后,他叫來家臣。“立刻請大老爺過來,我有要事和他商議。”
這是有人,在對付我們,”
鄭元綜心里,已經得出了結論。
就在鄭元綜胡思亂想的時候,鞏縣這大宅門里,言慶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發出一聲虛弱呻吟。
屋子里的光線不是很亮。他躺在榻上,依稀看到一個雄壯的背影。正對著他。
“你是誰?”
言慶口很干。身體也酸軟無力。
不過警慢之心猶在。他沙啞著嗓子,低聲問道。
油燈的燈光,被撥亮了。
雄壯的背影轉過來,露出一張網正英武的面容。不過頭頂無發,牛山濯濯。一襲白色大袍,目光凌厲。
這個人。好眼熟!
言慶下意識的瞇起眼睛,想要看清楚對方的樣貌。
不過那人卻站起身來,走到榻邊,探手為他號脈。這時候。言慶也看清楚了對方的模樣。
這一看卻不要緊,他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
這張面孔,竟然如此的熟悉。黑黝黝的面龐,濃眉虎目。鼻梁高挺。目光銳利”雖則只見過一次,可這十五年來,卻又夢到過無數次。言慶氣息陡然一陣急促。伸出手。想要握住來人的手臂。
那人也覺察到了言慶的不正常,濃眉攢動。
“別害怕,這是在你家。”
聲音很輕柔,帶著無盡的慈祥之意。
想來,他是以為,言慶在害怕。在擔心吧,
言慶這時候,也反應過來。
他雖然見過他,可是卻不能開口相認。因為他見他的時候,還是在襁褓之中。想來,他也不會認為,自己能認出他的來歷。
可是。該怎么說呢?
言慶心里盤算著如何與這個人相認,同時低聲問道:“你是誰?”
那人的神情,似有些激動。他咽了口唾沫,伸出粗糙的大手。輕輕撫摸著言慶,柔軟長發。
“十五載,你已經長成大人,你娘若是知道,不曉得會有多開,心。”
言慶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
而那人則全不在意,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拖著那塊長命鎖,眼中淚光閃閃。“我,叫言虎!”
第一更有些少,晚上第二更的時候。會多寫一些。
昨天喝多了,下午才算緩過勁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