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功地惹怒我了。”中年文士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赤紅的眼神漸漸恢復平靜,他用一種冷寒的目光看著岳陽:“本來,我只想要回那些屬于我的東西,不過現在,很遺憾地告訴你,年輕人,意氣用事地激怒一個擁有足夠實力的強者,不是一個聰明的舉動。”
“既然想當婊子,就不要樹貞節牌坊。”岳陽嗤之以鼻地冷笑:“我覺得沒必要對一個叛徒客氣,就是這樣!”
中年文士不再說話。
他已經不想用言語與岳陽開仗,因為他發現,那樣做的話,非常不智。
對于面前這個本來以為能夠掌控壓制的策家三少,他必須得承認,如果僅是罵戰的話,還真不是對手,因為這小子的言語不是一般的惡毒,嘴皮子簡直比刀子還要鋒利!
像這樣的對手,中年文士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絕對的實力像螞蟻一樣碾死。對于一個聰明不亞于自己的對手,絕對的實力,是最佳也是最后的打擊。當然,經過一番調查,他已經清楚面前這個年輕人擁有什么樣的實力和底牌,起初是解封的虛空和九宵,后來是遠古魔王和九曜族的天后,甚至中央神殿的太陽王,都一一挫敗在這個岳家三少的手下……而且,在這小子的背后,還有強力的支援!
要不是擁有絕對的把握,他還真不敢輕易出手。
不過。
現在已經到了布局的最終一步。
無論這小子再怎么蹦達都好,都逃不過自己的手心了。
畢竟再變態的天才,也敵不過自己萬年之久的布局,也敵不過萬年時間的力量積聚!
中年文士輕輕一揮衣袖,動作瀟灑無比,瞬間,天地景物為之一變,原來的森林石壁消失不見,飛瀑靈泉化于無形,青松虬枝似卷隱沒。天地如夢。幻變不定,除了岳陽和面前石桌上的棋子,萬物不復存在,舉世間,只余兩人一桌,以及散落周圍的諸多棋子。
伸手再拈起一只棋子的中年文士,此刻恢復了原來從容不迫的淡定姿態,似乎天地在手。智珠在握。
他沖著岳陽展現出一種勝利者的微笑:“這盤棋,如果你能贏我,那么一切讓給你,但假若你輸了,你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石面上。
棋子黑白分明。
現在中年文士伸手拈起的是一顆白色棋子,如果按照對弈規則,岳陽持有的只能是黑色棋子。
當中年文士將那顆白色棋子輕輕放在石面之上時,竟然伸手,將石面上原來數目幾乎相等的黑色棋子。強蠻地拂去一角,這一手就掃掉岳陽十幾顆棋子。也是因為這一掃,岳陽的黑子方。由原來的稍微劣勢,變成了幾乎不可逆轉的極其惡劣,整個棋盤一角,都被掃掉。
“尼瑪啊,你下的這是什么棋!”岳陽以為自己下棋一次下一把棋子夠無賴,沒想到這個通天塔的叛徒更加無賴,不,這貨直接就是野蠻,一顆子能吃別人棋盤一個角。能吃掉別人十幾顆棋子,這是哪門子草泥馬的規則啊!
“天地之棋。”中年文士傲然一笑:“以天地為棋盤,萬物為棋子,勝者生而敗者亡,神之一手。操縱眾生于一念間。”
他的話還沒完,空無一物的天空,忽然一變。
天空中出現了十幾個畫面。
每個畫面,都代表通天塔的一處景區,這些地區遍布通天塔各層。就連龍騰大陸都有三處,分別是岳陽初始出現的白石城,岳家城堡以及大夏國都上京的常春藤學院……這些畫面與平時沒有不同,一切如常,除了在天空中各多了一個威烈堪比太陽那般閃亮的金色神將。
這些金色神將靜靜地等待著,眼睛似乎看向岳陽這邊。
中年文士輕輕揮手。
他們似乎能夠看見中年文士旋發號令一般,齊齊鞠身敬禮領命,然后一個個凝聚出光耀無比的沖擊波,再將那足可毀滅整個大地的沖擊波,向目標,白石城和岳家城堡等等建筑投擲而去。
“臥槽!”岳陽一看就整個跳了起來。
他睚眥欲裂地看著白石城、岳家城堡和常春藤學院等地方在那些金色神將的沖擊波的轟殺下粉碎,眼睜睜地看著那十幾個地區,瞬間全部在濃煙和火光中化為廢墟。以那種絲毫不亞于太陽王手下四王攻擊力的金色神將的破壞力,別說龍騰大陸這三個抽空守護力量的地區,就是十幾個地區中守護力量最強的魔淵罪惡之城,也根本撐不住十秒鐘就崩潰了。
守護的魔淵強者與能量護罩,一起崩潰在那沖擊波之下。
逃生者無幾。
絕大多數的各族武者,包括平民。
都在那種突然降臨的攻擊中湮滅掉,就連堅墻、高塔、城堡和山壁,也全部處于毀滅狀態,大多建筑化為齏粉,地面上的一切蕩然無存……
現在岳陽明白了,難怪這個叛徒‘東方’如此的有恃無恐,原來他早就布置了暗手,偷襲通天塔的后方。他下的根本不是棋,布是戰局的布置!這個家伙可能有那樣的一種天賦能力,表面就像下棋那樣,但是東方他的每一個舉動,都與他的屬下相連,每一個命令,每一句話都能讓屬下在遙遠的時空中執行。
“沒錯,這就是我的棋弈天賦!”中年文士并不否認,他倒是淡然一笑,瀟灑無比地向岳陽示意:“在我的棋弈天賦之下,萬物皆是我的棋子,無論是多么強大的武者,又或者多么智慧的戰獸,一切一切,都逃不過天地棋盤的法則,在我的意志下,一切皆是棋子。當然,如果下棋時沒有個對手,那是多么無趣的人生啊,所以,我決定給你個資格,讓你也當個棋手,試試這種掌握天地,以萬物生靈為棋的感覺!怎么樣。小朋友,這種感覺是不是很不錯呢?注意啊,你現在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你方的應對,一旦落子,就不能反悔,為了你那些親人朋友的安全,你可以小心謹慎地下棋才是!”
在他的言語中。剛才被攻擊的畫面一變。
爆炸中毀滅的景象不見了。
現在,出現在岳陽面前的是,幾個傷痕累累的年輕人,包圍著一個近乎神明似的貴公子的畫面。
岳陽一看,原來憤怒得就像火山爆發的怒氣,強行吞咽回胸腑之內,原本想狠狠揍在中年文士臉上的拳頭也收了回來。他開始明白了,這不是用拳頭就能解決的戰斗,要想贏下這場戰斗。必須在意志和智慧各方面上壓倒這個算計了自己不知多久的通天塔叛徒,號稱中央神殿第一智者的‘東方’。
畫面中的那個世界仿佛就在身邊,中間只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
似乎輕輕一伸手。
就可以打破這層隔閡。
不過。岳陽并沒有那樣做,他知道那是無用的,要想真正幫助到這畫面中的幾個浴血渾身的年輕人,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冷靜!
“這特瑪的是怎么回事?難道本少爺活見鬼了嗎?”在蒼茫世界的海胖子,他發現頭頂的天空,突然有奇怪的景象閃現,一個完全陌生的中年文士,正與一個滿臉憤怒的年輕人下棋。那個年輕人已經快要發狂了,他的雙目幾乎能噴出火來。
這個年輕人,身為老大的他,當然認識。
可是他極少看見,這個輕易不發怒的年輕人會爆發到這種憤怒的狀態。
只要再越一絲絲臨界點。下一步,恐怕就是完全喪失理智不顧一切毀天滅地的瘋狂暴走了!
“父親!”那個精神快讓海胖子和葉空他們逼得崩潰的黎明公子,卻欣喜若狂,激動的他,自雙目中流下了長長的兩行淚水。面對著頭頂天空的那位中年文士。黎明公子心悅誠服而且尊敬無比地跪下,重重地叩首,聲音哽咽得就像一個受盡別人欺負的小孩子,看見強力而且庇護自己的長輩出現似的,聲淚俱下:“父親,我就知道,以你算無遺策的智慧,不會對于孩子的窘境坐視不管的!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您的計劃,我知道,這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
“糟、糟糕……”與激動的黎明公子不同,葉空的心卻讓魔手揪緊了似的緊張,他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岳陽那種接近瘋狂暴走的憤怒,只要失去理智,那一切就真的完了。
敵人利用自己這一點,來挾制他。
要是岳陽上當。
那么后果不堪設想。
通天塔,可以沒有自己,可以沒有海胖子,可以沒有雪貪狼和天羅王子,甚至可以沒有任何人,但絕對不能沒有這個能夠創造奇跡和率領大家走出沉淪步向復興的岳家三少!無論如何,這個時候,他不能中計陷入瘋狂,不能喪失理智……
“姐姐!”
“至尊!”
“陛下!”
“四娘!”
幾乎同一瞬間,幾個名字同時沖口而出。
喊姐姐的是雪貪狼,他希望岳陽在這一刻想起自己的姐姐,恢復理智;而葉空喊的是至尊,他知道岳陽是至尊的弟子,只要他聽見了她的名號,必定能夠意識到重要性;天羅王子也急了,他喊的是陛下,雖然陛下是一個自覺禁止的話題,但他此刻已經顧不得了,為了恢復岳陽的冷靜理智,身為后輩的他冒著大不韙喊了出來;而最后一個喊出‘四娘’的,是由風息海鳥幻變而成的赤足少女,她更清楚岳陽,是個表面自私其實極度顧念親情的人,喊別人也有效果,但絕對不如四娘!
可惜的是,岳陽可以看見他們臉上的緊張和焦灼,看見他們張口,但聽不見他們口中所喊的言語是什么。
他沒有中年文士的天賦,他無法透過遙遠的時空聆聽到聲音。
就算是那些人物景象,也是中年文士故意呈現出來的。
“看來你的朋友很是緊張你嘛!想聽聽他們呼喚你什么嗎?嘖嘖嘖,還真是感人啊!”中年文士故意將聲音遮蔽掉,岳陽能看見的,只是葉空和雪貪狼他們的嘴巴張合,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聽見了!”
岳陽忽然完全恢復了理智,心靈寧靜得如山林里靜坐修真的仙人,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有心,可以用心來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