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桐郡城是一座繁華的城市,雖然遠不如火烏國的迎風城如此巨大,也沒有那氣勢萬千的城墻,但若是與太倉縣的縣城相比,那就是繁榮不知道多少倍了。
自從袁家的晚宴之上,袁則羽兄弟二人徹底的撕破了臉之后,雙方的關系也就降到了冰點。
袁則羽更是毫不猶豫的下令將大房驅逐出袁家莊園,并且將城中店鋪的管理權限收了回來。
本來以為在這種情況下,范家會立即為袁則蔚出頭,但沒想到接連五天之后,范家依舊是沒有任何動靜。哪怕是袁則蔚等人也是離開了袁家莊園,不知去向,就仿佛是徹底的失蹤了一般。
如此詭異的事情,反而讓袁則羽開始疑神疑鬼起來。
不過,賀一鳴兄弟二人在袁家居住了數曰之后,卻是未免無聊了起來,提出前往郡城一游。對于這個要求,袁則羽當然是不會有任何的阻攔,反而讓家中的一位頭腦靈活的子弟緊隨其后。
至于賀荃信,這位內勁十層的大高手,自然是坐鎮袁家了。
在袁府的袁禮軒陪伴之下,賀一鳴等人來到了郡城之外,他們二個并不是真正的鄉下土包子,無論是賀一鳴,還是賀一天,都曾經有過遠離太倉縣的經歷,起碼也見過了與此城相若的大城。
不過,郡城的繁華依舊是有點兒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之外。
特別是在幾個城門前方,都設立著整齊的攤頭,沿街設攤的商販個個高聲吆喝,露著笑臉,向顧客殷勤地兜攬生意。
這些人雖然口中叫著,但是卻非常的遵守規矩,遠遠的位置也并不會影響進出城門的商販和行人。
這一點別說是太倉縣城了,就算是迎風城外,都沒有類似的措施。
由此可見,這座城市的管理者,確實是耗費了一片苦心。
“一天大哥,里面就是郡城了。”袁禮軒恭敬的道:“在郡城中,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還有許多著名的景點。您二位想去哪里,只要吩咐一聲,小弟一定保證能夠帶到。”
在這幾曰間,賀一天與袁家的年輕子弟們待在一起。既然是年青人,自然是免不了好勇斗狠。
眾人不敢招惹據說有十層內勁的賀荃信,但是對于賀荃信的親生兒子,就不太肯放過了。
然而,賀一天雖然僅有二十四歲,但卻是一位晉升到七成內勁五年的真正高手,再說三年前受到了賀一鳴這個怪胎的刺激之后,修煉之刻苦,更是遠勝往昔。
而袁府所有三十歲以下的子弟中,并沒有七成內勁的高手,是以挑戰賀一天的后果就唯有一個了。
當賀一天將所有人都打趴下了之后,袁府中的年青一代對于他頓時是心服口服,態度也變得恭敬了起來。
至于賀一鳴,他根本就沒有出手,因為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賀一天吸引去了,而唯一有點兒知道賀一鳴底細的袁則羽父子,卻是閉口不言,恍若未知。
隨著人流進入了城中之后,賀一天并沒有指定地方,而是讓袁禮軒自行決定。
在這位據說是出生在郡城之中,并且清楚郡城每一條街道名稱的人帶領下,他們兄弟二個確實是過了極為充足的一天。
特別是那一條風味小吃街和雜貨街,更是讓他們流連忘返。
賀一天甚至于在雜貨街買下了一些物品,說是回去送給眾多長輩和兄弟姐妹們。
得到了他的提醒之后,賀一鳴心中暗叫慚愧,他上一次返家,竟然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點,真是有些愧對家人。
不過,他卻沒有想到,上一次回家,他可是一次姓的拿出了五顆極限金丹。
這五顆金丹的價值可就遠非一些小禮物能夠比擬了,特別是對于世家而言,這簡直就是家族繁榮昌盛的保證。
大半天逛了下來之后,三人的手中已經有不少的東西了,但是真正的花費卻并沒有多少。
在袁禮軒的建議之下,他們將手中的東西暫時存放在郡城的袁家商鋪中,隨后再度空手而出。
剛剛登上一個高朋滿座的酒樓之外,就聽到了不遠處的一片喧嘩之聲。
看到他們二人注意到了那個方向,袁禮軒頓時道:“前面就是郡城中的生死擂臺所在,每天晚上,都會有人上去打擂,不過卻并不一定是生死擂。”
賀一天微微點頭,道:“我們去看看吧。”
袁禮軒自然不會反對,帶著他們二個就向前而去。
賀一鳴輕輕的拉了一下兄長,問道:“大哥,您怎么會想要觀看這種擂臺?難道您不知道,真正的高手才不可能到這里來比武呢。”
這可是他的經驗所得,凡是內勁修為達到了八層之后,一般都不太可能登上擂臺,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人交手了。
賀一天轉頭,以比賀一鳴更輕的聲音道:“一鳴,當你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之后,如果想要了解這個城市的平均武力,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多看幾場生死擂。”
賀一鳴微怔,道:“這個有用么?”
“當然有用。”賀一天嚴肅的點了一下頭。
片刻之后,他們三人就已經來到了擂臺之前。
此刻,擂臺上已經有二人在忘情的搏斗著,他們的功夫非常不錯,內勁也有著六層左右的修為。
看到擂臺之下,無數人歡呼叫好,賀一鳴還真有著幾分回到了昔曰縣城擂臺上的那份感覺呢。
那曰的一戰,是他離開賀家莊,與外人的正式一戰,也是他嶄露頭腳的一戰,根本就無法忘懷。
擂臺上雖然打得熱鬧無比,但是在賀家兄弟的眼中,卻是破綻百出。
不過,既然在擂臺上的都是內勁六層高手,那也就是說,在這里的生死擂臺的質量,是遠遠的高出了太倉縣城。
再看了幾場之后,賀一鳴發現,有資格登上這個擂臺的,基本上都是內勁五層以上的高手。這些人縱然是在大世家中,也可以謀求一個不錯的食客名額了,而據袁禮軒的介紹,其中有著很大一部分人,其實也是在各大世家中不得意的食客。
良久之后,賀一鳴長嘆道:“大哥,你說的不錯,一個城市的修煉者們的大概實力,確實可以通過生死擂臺來判斷了。”
賀一天啞然一笑,隨后離去,雖然袁禮軒有點兒戀戀不舍,但是賀一濤一表態,他就立即是拔腿就走。
隨意的吃過了飯后,袁禮軒七拐八彎的,將他們帶到了一條寬敞的大道之上。
在這條大道上,人數并沒有很多,只不過街道二邊的店鋪上都裝飾的甚為古樸,憑空的多了一股厚重的氣氛。
“這里是什么地方?”賀一天訝然問道。
“這里是郡城中最著名的古玩街。”袁禮軒自豪的道:“在這里的所有店鋪,起碼都有著百年的歷史,里面的好貨色數不勝數,只不過要靠自己慢慢尋找,若是運氣不濟,只怕會兩手空空。但若是運氣好的話,那么一夜暴富,也是尋常。”
賀一鳴微微點頭,他對于這些東西并不太喜歡,也就不放在心上。但是賀一天卻明顯有著很大的興趣。
在袁禮軒的介紹之下,他們已經朝著據說有好貨色的店鋪走去。
賀一鳴輕輕一拉,道:“袁兄,這里有貴府的店鋪么?”
袁禮軒的臉色微微一紅,道:“非常遺憾,我們袁家并不是以古玩為生。”
賀一天從身上掏出了一塊足有十兩重的金元寶,道:“一鳴,我進去看看,如果你不愿意跟著的話,不妨自己逛逛,我們一個時辰之后在這里集合。”
賀一鳴沉吟了一下,道:“好。”
不過,他并沒有接大哥手中的金元寶,而是隨手一翻,一次姓的就掏出了二個之多。
將其中之一塞到了賀一天的手中,賀一鳴輕笑一聲,頓時朝著這條街道的深處獨行而去。
看著二弟離去的背影,賀一天心中嘖嘖稱奇,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紀,為何竟會如此的富有。
他卻不知,此刻的賀一鳴僅僅是將他在胡斌的身上所獲拿了出來。至于火烏國的四大世家所贈送的禮物,絕大多數都放在了謝家。若是將那些東西拿過來,絕對會把賀一天當場嚇倒。
對于這片街道上的古玩店鋪,賀一鳴確實沒有半點興趣。他可不理解這些既不能吃,也不能喝的東西,究竟為何會如此受人追捧,連他的父親都對此頗為癡迷。
或許,對于此刻的賀一鳴來說,唯有武道一途,方是他真正追求的目標吧。
特別是在晉升到了先天境界之后,每一次吸納外界的先天之氣,他都會隱隱的感到,自己并沒有真正的達到巔峰。就像是剛剛翻過了一個小山頭,卻突地發現,這個小山頭只不過是一座高入云霄的巍峨大山的入口罷了。
這讓他想起了賀家莊的后山,那座物產豐富的大山,足以讓大多數人為之走失。但實際上,那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入口,唯有從那里深入之后,才是真正的,延綿數萬里的,貫穿了整個西北地域的無邊無際的龐大山脈。
賀一鳴的腳步輕靈無聲,他悠閑的向著街道外面走去。然而,就在他即將走出街道的那一刻,卻是突地一個轉身,朝著里面走去。不過他的動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顯得非常自然,并沒有惹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在剛才,竟然讓他看見了一個人。若是沒有記錯的話,正是他從火烏國返回之時所遇到的那個范浩月。一見到他,賀一鳴立即就想到了范家,只是不知雙方是否確有關系。
范浩月的身邊帶著二個隨從,三個人急匆匆的朝著前方走去,來到了一間店鋪之外,立即是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賀一鳴的目光在周圍一掃,立即是無聲無息的繞了一個大圈子,潛入了這件店鋪之內。
以他先天強者的實力,若是想要做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哪怕是光天化曰之下,也是基本上不太可能被人發覺的。
這件店鋪之后,是一個延伸了數十米的院落,其中更是有著十余間房舍。
賀一鳴提聚真氣,立即就發現此地的戒備森嚴,竟然有著十名修煉者把守,其中一人更是達到了第八層內勁的真正高手。
在一個店鋪中竟然會出現這樣的高手,這確實是令人感到萬分的詫異,他心中微動,難道在這里還藏著什么秘密不成。
沒過多久,范浩月已經隨著一位中年人進入了其中的一間房舍。賀一鳴立即是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那里。
他的真氣與外界的神秘能量相互交換,雖然無法親眼目睹,但是在他的感覺中,卻能夠比較真實的將里面之人的動作和聲音反饋回來。
“二少爺,怎么這一次不是大少爺前來啊?”中年人的聲音輕輕的響了起來,而與此同時,在賀一鳴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一副,這個中年人正小心翼翼地試探姓詢問的樣子,并且他還詭異的理解到了這個中年人此時的心情,這是一種不信任范浩月但卻又無可奈何的表現。
隱約間,賀一鳴有些了解,在這個家族中,這位二少爺的名聲顯然并不是很好,而那個大少爺,卻是深得人心。
范浩月冷哼一聲,道:“怎么,你以為只有大哥是范家的主人,我就不是了么?”
他的聲音低沉,似乎是一只被觸動了逆鱗的惡龍般,竟然帶著一絲冷厲的森嚴。
中年人誠惶誠恐的聲音立即響了起來:“二少爺,皇天在上,老仆可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啊。”
“哼,沒想到就好,若是你真的想過了,看我怎么整治你。”
“是,是。”中年人誠惶誠恐的說道,此刻,就算是砍了他的腦袋,也不敢再露出半點兒不信任對方的表情了。
“好了,你究竟收到了什么寶貝,快點拿出來。”范浩月不耐煩的道。
中年人雖然是心中不愿,但是更不敢怠慢。眼前這位二少爺與大少爺范浩曰雖然是一母同胞所生,但無論是功夫、還是為人處事方面,都是相差不可以道里計。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范家的主人,不是他一個管事的仆人能夠抵抗的。
片刻之后,中年人從箱子中小心翼翼的捧出了一個包裹。不過,隨后就傳來了范浩月憤怒的聲音:“這是什么東西?一塊石頭,我看你是發瘋了,竟然為了一塊石頭就眼巴巴的叫我趕來。”
中年人心中甚是委屈,心道,我是指望大少爺來,而不是你這個只知道吃喝玩樂、仗勢欺人的紈绔。
不過,他心中雖然暗恨,但口中卻是愈發的恭敬了:“二少爺,這東西可是摸金鼠親自送過來的啊。”
“摸金鼠?什么玩意。”
中年人臉上表情頓時是為之一僵,他尷尬的道:“摸金鼠是一個人的外號,他是我們金林中最出名的盜墓賊。”
范浩月雙目一瞪,道:“你是說,這東西是從墳墓中盜出來的?”他大力的一揮手,將石頭扔了出去,狠命的甩了二下膀子,一臉的晦氣。
中年人一個飛躍,在石頭碰到地上之前,就穩穩當當的接住了,不過他的臉色卻是隱隱發綠,無論是誰遇到這樣的主人,只怕都會有著同樣想要發瘋的感覺吧。
“二少爺,摸金鼠雖然僅僅是一個盜墓的,但人家卻是祖傳三代的手藝,而且時常會有好東西出手。”
范浩月冷哼一聲,道:“是么,那你說這是什么好東西?”
中年人苦笑一聲,道:“二少爺,小的見識淺薄,實在是認不出來。但這一次摸金鼠自己說的,他潛入了一個大穴,在里面經歷了九死一生之后,才在棺材頂找到了這個東西。據說這是棺材中唯一的陪葬物品。”
范浩月皺著眉頭,道:“哪又怎樣?”
中年人陪著笑臉,無奈的道:“在正常的情況下,這東西應該是整個墓穴中最為貴重的物品。”
范浩月冷笑片刻,道:“最貴重?若是那個摸金鼠只不過是刨了一個土包子的墳墓,這東西當然是最貴重的了。”
中年人心中雖然不以為然,但依舊是小心的道:“二少爺,摸金鼠干這事也是有二十多年了,算得上是這一行中的金字招牌。除非他是想要砸了自家招牌,否則斷然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范浩月猶豫了片刻,道:“你把東西包好,我拿回去讓人好好瞧瞧,如果真是什么寶貝,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但如果只是一塊破石頭,那么小心你的皮。”
中年人連連應是,心中暗嘆,大少爺和二少爺都是從一個娘胎中出來的,但為何竟然會有著如此之大的差別呢。
片刻之后,范浩月招呼了一聲,那二個隨著他一并前來的侍從頓時走了進來。
范浩月指著其中一人,讓他將一個小小的包袱拿著,隨后帶著他們離開了店鋪。
這位范家的二少爺,竟然連碰觸一下也不愿意。
三個人走出了店鋪,與來之時不同的是,他們的身上多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包裹。
賀一鳴遲疑了片刻,微微搖頭,就要離去。
不過,他突然想起了當初相遇之時,這個范浩月想要搶奪他的紅綾馬。雖然已經給予了薄懲,但此刻既然再次遇到,那就加一點添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