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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圣母峰上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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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圣母峰上的傳說  江湖中發生的事,千變萬化,魚龍曼衍,幾乎在匆匆一瞬間,都可能會發生一些充滿了浪漫與激情,冒險與刺激的事。

  江湖中每一代都會有一些人物產生,如楚留香時代,就有胡鐵花、姬冰雁、無花和尚、蝙蝠公子原隨云..李尋歡時代有上官金虹、阿飛、荊無命、林仙兒、孫小紅。

  沈浪則是李尋歡上一代的人,可是有關他的故事,至今還是人們津津樂道的事。

  王憐花是沈浪那一時代的風云人物,在那個時代,他就已成了傳奇人物,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受人注意的,他所參與的每一件事,都是江湖中最熱門的話題。

  他之所以會如此引人注目,并不是因為他的“亦正亦邪”的個性,而是他那多采多姿的武學。

  他會的武功很多,其中最吸引人的是,憑著一雙手,可以任意的將人改變形象,他的易容術,至今仍是武林第一。

  他成名的時候,雖然才只二十多歲,可是到了現在,江湖己過了兩代,他如果還活著,至少也有九十幾歲了。

  九十多歲對于一般人來講,也許已經是個老態龍鐘的人了,可是對武功高深、易容第一的王憐花來講,年歲在他身上不會留下太大的痕跡。

  “王憐花?”

  金魚雖然愣了一下,但隨即又笑了,而且笑得仿佛很奇怪,很神秘。

  “你怎么會猜到他?”她銀鈴般的笑聲仍在響著:“你怎么不猜是別人呢?

  這個問題,傅紅雪沒有回答,但他卻又問:“他要等到什么時候才來見我?”

  “快了。”

  這句話無疑已承認“猴園”的主人王老先生就是王憐花。

  “既然已快了,現在又何必還要苦練拔劍?”傅紅雪冷冷地說。

  ——那單調、短促、尖銳的聲音還在不停地響著,一聲接著一聲,難道這就是拔劍的聲音?

  “劍法千變萬化,拔劍卻只不過是其中最簡單的動作。”金魚說:“刀法也一樣,你拔刀練了多少年?”

  “十八年。”

  “就只這么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你就練了十八年?”金魚說。

  “我只恨未能多練些時候。”

  金魚凝視著他,忽然說:“這次你錯了。”

  “哦?”

  “有兩件事你錯了。”金魚笑著說:“第一,他并不是在拔劍。”

  “不是?”

  “他在拔刀。”

  “拔刀?”傅紅雪的瞳孔忽然一縮。

  “第二,他不是王憐花。”

  “他不是?”傅紅雪又是一驚:“你說‘猴園’的主人公不是王憐花?”

  “她說的是在練拔刀的那個人不是王憐花。”

  這個聲音不是金魚的,這是一個很慈祥很可親的聲音,這個聲音就發自傅紅雪的身后。

  慈祥可親、優柔從容的聲音,顯示出這個人教養良好,彬彬有禮。

  多禮本就是冷淡的另一面。

  這聲音卻又偏偏帶著種奇異的熱情。

  一種幾乎已接近殘酷的熱情。

  如果天地間真的有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那么無疑就是從這種“殘酷的熱情”中產生出來的。

  也只有像王憐花這樣的人,才會有這種可怕的熱情。

  現在他已到了傅紅雪的身后,他的掌中若有兵刃,已隨時都可以刺入傅紅雪的要害中。

  傅紅雪沒有回頭,也沒有動。

  他不能動。

  就在聲音剛響起時,他已感覺到一種無堅不摧、無孔不入的殺氣襲背而來,只要他一動,無論什么動作,都可能為對方造成一個出手的機會。

  就連一根肌肉的抽緊,也可能造成致命的錯誤,雖然他明知像王憐花這樣的人,是絕不會在他背后出手的,可是他不能不防。

  他的頭發雖已發白,眼尾雖有老人的皺紋,但是他的眼中卻有和藹與智慧、慈祥和童稚般的光芒。

  他就滿臉慈祥儀容地站在傅紅雪身后,站了一會兒,他忽然笑了,笑聲更優雅有札。

  “果然不愧為天下無雙的高手。”王老先生說。

  傅紅雪保持沉默。

  金魚卻開了口:“他連動都沒有動,你就能看出他是高手?”“就因為他沒有動,所以才是天下無雙的高手。”王老先生說。

  “難道不動比動還難?”金魚問。

  “難多了。”王老先生笑著說。

  “我不懂。”

  “你應該懂。”王老先生說:“你若是傅紅雪,若是知道像我這么樣的一個人忽然到了你身后,你會怎么樣?”

  “我一定會很吃驚。”

  “吃驚難免要警戒提防,就難免要動。”王老先生說:“只要你一動,你就死定了。”

  “為什么?”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我會從什么地方出手,所以無論你怎么移動,都可能造成致命的錯誤。”王老先生說。

  “我懂了。”金魚說:“像你這么樣的對手,若是忽然到了一個人的身后,無論誰都難免會緊張的,就算人不動,背上的肌肉也難免會抽筋。”

  “可是他沒有。”王老先生嘆了口氣:“我雖然已在他身后站了很久,他全身上下連一點變化都沒有。”

  “現在我總算明白了,不動的確比動難得多。”金魚也嘆了口氣。

  ——你若知道王憐花這么樣一個人站在自己背后,全身肌肉還能保持放松,那么你這人的神經一定還冰冷得多。

  “他不動你難道就沒有機會出手?”金魚又問。

  “不動就是動。”王老先生笑著說:“所有動作變化的終點,就是不動。”

  “空門太多,反而變得沒有空門了。”金魚說:“因為整個人都已變成空的,空空蕩蕩,虛無飄渺,所以你反而不知道應該從何出手?”

  “這道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懂的。”王老先生笑得很慈祥。

  是連我都知道你根本不會在他背后出手,他又怎么不會知道呢?”

  金魚又問。

  王老先生沒有馬上回答,他先嘆了口氣,然后從傅紅雪身后走了出來,他的腳步安祥而穩定,他走到傅紅雪的面前停了下來,然后轉身,面對著傅紅雪。

  “因為你是傅紅雪,我是王憐花。”

  傅紅雪冷冷地看著王憐花,王憐花慈容滿臉地注視著傅紅雪。

  “她剛剛說你第二件錯了的事,是說外面練拔刀的這個人不是我。”王憐花笑著說。

  傅紅雪仍然不動。

  “近百年來,江湖中名刀如林,新創的刀法就有八十六種,千變萬化,各有奇招。”王憐花說:“有些刀法之招數怪異,簡直已令人不可思議,可是拔刀的動作,卻還是只有一種而已。”

  “不是只有一種。”傅紅雪終于開口:“是只有一種最快。”

  “哪一種?”

  “最簡單的一種,就是最快的一種。”傅紅雪說。

  “那也得經過千變萬化之后,才能歸真反璞。”

  ——武功中的所有變化,本就變不出這個“快”字。

  “外面這個人苦練了五年,才找出這一種方法來。”王憐花說:“就只這么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他也已練了十八年,至今還在練,每天至少都要練三個時辰。”

  他凝視著傅紅雪,慈樣的眼波忽然變得利如刀鋒,一字字地說:“你知不知道他如此苦練拔刀,為的是什么?”

  “為了對付我?”

  “你又錯了。”王憐花又嘆了口氣:“他并不是一定要對付你,也并不是只為了要對付你一個人。”

  “哦?”

  “他要對付的,是普天之下所有的武林高手。”王憐花說:“因為他決心要做天下第一人。”

  傅紅雪冷冷一笑:“難道他認為只要擊敗了我,就是天下第一人?”

  “直到目前為止,他都是這么想的。”

  “那么他就錯了。”傅紅雪說:“江湖中藏龍臥虎,風塵中尤多異人,武功遠勝于我的,還不知有多少。”

  “可是至今為止,還沒有人能擊敗你。”王憐花笑著說:“我也看得出要擊敗你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到這里來的人,你的確是最特別的一個。”

  傅紅雪不語。

  “墻上掛的這些武器,不但收集齊全,而且都是精品,只要是練過武的人,都難免會多看幾眼的,只有你居然能全不動心。”王憐花忽然嘆了口氣:

  “最奇怪的是,大廳的右邊墻上的這幅畫,你居然連看都沒看一眼。”

  “右邊?”傅紅雪一怔:“右邊墻上有畫?”

  傅紅雪記得畫是在大廳門口的正對面墻上,右邊墻上明明是空的,怎么會有畫呢?

  “只要你去看一眼,就知道有沒有畫了。”玉憐花笑著說。

  傅紅雪當然要看,他一轉頭,整個人就愣住了。

  明明空無一物的墻上,現在卻有了一幅畫。

  畫上的人物繁多,栩栩如生。

  畫的仿佛是一段故事,每一段故事中,都有一個相同的人,這個人就是傅紅雪。

  傅紅雪一轉頭,第一眼就看見了他自己。

  ——陰暗的天氣,邊陲上的小鎮,長街上有座酒樓,酒樓里有兩個人,一個是葉開,一個是傅紅雪。

  “你應該記得,這是你十年前頭一次到‘相聚樓’遇見葉開時的情景。”

  傅紅雪當然記得,那時是他第一次帶著那柄漆黑的刀,懷著滿腔的仇恨,到邊城欲找萬馬堂的馬空群報仇。

  ——在第二段畫面上,是傅紅雪在一個幽暗的房間內,和一個女人纏綿在一起。

  畫中的女人就是翠濃,傅紅雪當然忘不了那一夜的激情,在看到這一段畫時,傅紅雪的眼中又露出了痛苦之色,可是他的心里想的卻是風鈴。

  風鈴你如今在何處?是不是已落入了王憐花的手里?抑或是如你信上所說的,你那么做,只是為了要報仇?

  王憐花在注視著傅紅雪,金魚也在看著他。

  眼中雖然露出了痛苦之色,但那也只是一閃即過,傅紅雪很快地就將目光移向第三段畫上。

  ——畫中是萬馬堂的迎賓處,有一大堆人坐著,高居主人位的是馬空群,葉開就坐在傅紅雪的旁邊。

  ——第四段畫面,一個小酒鋪,翠濃和一個拉車的小伙子兩人手勾著手離去,而傅紅雪獨自在小酒鋪里喝酒。

  看到這里,傅紅雪的心又在絞痛了。

  ——下一段是丁家大廳,該在場的都在場了,在這里將所有的秘密都揭穿了,這時傅紅雪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孤兒,根本不是白天羽的兒子,葉開才是,懷了十八年的仇恨,到頭來卻是一場夢,甚至比夢還要可怕,可惡!

  甚至可以說是可憐。

  畫到了這里總算結束了,傅紅雪的目光也從畫移向自己面前的地上,他并不是在沉思,也不是因為著了畫而在痛苦,他是在等王憐花的解釋。

  解釋為什么要讓他看這些畫,王憐花果然沒有讓他久等,很快地就解釋,只是他卻是對著金魚在說。

  “這幅畫是傅紅雪十年前的際遇。”王憐花看著金魚:“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他看這幅畫?”

  “我知道。”金魚點點頭。

  “哦?”

  “你的目的是在提醒他,十年前的事。”金魚說。

  “對的。”王憐花說:“那么你還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提醒他十年前的事?”

  “這我就不知道了。”金魚說。

  “十年前的事已確實發生過了,而且也已結束了。”王憐花轉身面對著傅紅雪:“萬馬堂的那些人也確實在十年前就死了。”

  傅紅雪那雙冷漠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一股冰寒的光芒來:“這一次的馬空群他們又是何許人?”

  王憐花笑了笑:“是馬空群本人。”

  “本人?”

  傅紅雪說:“那么十年前的馬空群就是假的?”

  “十年前的馬空群也是馬空群。”

  “十年前死的馬空群,也是馬空群本人?”傅紅雪臉上已露出驚訝之色。

  “是的。”

  “現在這一個也是馬空群本人?”

  “是的。”

  傅紅雪的臉上已完全充滿了吃驚的表情:“怎么可能呢?難道他真的是死而復活?”

  “不是。”王憐花笑了:“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事呢?人死了,就是死,又怎么可能復活。”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十年前死的是馬空群,十年后出現的也是馬空群,人既然死了就不能復活,那么十年后的馬空群又是怎么一回事?

  傅紅雪這一次是真的傻住了。

  王憐花臉上那慈祥和藹的笑容依然存在,他突然問了傅紅雪一句仿佛不相關的話。

  “你知不知道在天之涯有座山,叫圣母峰?”

  傅紅雪當然知道,圣母峰上有千年不化的冰雪,更傳說上面有本世之奇寶在。

  “在圣母峰的山巔下,有著一個與世隔絕的部落存在,這個部落就叫‘搭莫族’。”王憐花說:“在某一個國度的語言中,‘搭莫’的意思就是兩個。”

  王憐花雖然忽然說起圣母峰‘搭莫族’的事,傅紅雪相信一定和馬空群的事件有關,所以他很仔細地在聽。

  “圣母峰下‘搭莫族’的人,生活習慣和一般人完全一樣,但是因為他們居住在圣母峰之小峰下,終年不見雨水,更別談什么山泉之類的水源了。”

  王憐花的神情仿佛已飛到了圣母峰下。

  ——所以“搭莫族”的人通常飲的都不是水,而是冰洞里的石乳。

  ——水對于“搭莫族”的人來說,就跟生命本身一樣重要,他們只有在產婦生產后,才能喝兩滴水,兩滴純凈的冰雪溶化后的水。

  ——生產對于“搭莫族”來說,也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因為他們人口本就很少,而且又與外界隔絕,所以生小孩在他們來說,是一件很重大的事。

  ——不知在哪一個時候,某一個產婦喝了某一個冰洞的石乳后,就生下了雙胞胎,從此那個產婦就成了“搭莫族”的“產后”。

  ——于是“搭莫族”的產婦就開始喝那一個冰洞的石乳,只要喝了那個冰洞的石乳的產婦,一定會生下雙胞胎。

  ——她們所生下的雙胞胎和一般雙胞胎有點不同,“搭莫族”的雙胞胎是完全一模一樣的雙胞胎。

  ——性別、高矮、胖瘦、個性、習慣完全一模一樣,兩個人就好像一個人似的。

  “就算將兩個人分開很遠,其中只要有一個人受傷了,另外一個也一定會感到疼痛。”

  這是故事?是事實?或是神話?

  傅紅雪已完全被王憐花的話吸引住了:“真的有這個地方存在嗎?”

  “有。”

  王憐花忽然拍了拍手,掌聲一響,外面那單調、尖銳、急促的拔刀聲就忽然停止,然后大廳門就開了開,一個高大的人影已出現在門口。

  高大的人影如天神般,但是他臉上卻充滿了皺紋,每一條皺紋仿佛都刻劃著他這一生所經歷的危險和艱苦,也仿佛在告訴別人,無論什么事都休想將他擊倒。

  這個人不是馬空群是誰?

  看著出現在門口的馬空群,王憐花忽然又對傅紅雪說:“我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在‘搭莫族’生下的雙胞胎所取的名字,都是一樣的。”

  他轉回身,指著門口的馬空群,又說:“就像這一對在‘搭莫族’生下的雙胞胎,他們的名字就叫馬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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