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風之谷白銀溪流·第三章夜生活_/冰風之谷白銀溪流/R.A.薩爾瓦多_爬爬書庫_
冰風之谷白銀溪流R.A.薩爾瓦多第一篇追尋第三章夜生活爬爬書庫 當夜幕降臨,彎短劍也變得更加熱鬧了。商船上的水手蜂擁而至,而本地的居民則馬上各就各位來服務他們。瑞吉斯和沃夫加繼續待在那張角落邊的桌子上,野蠻人好奇地張大了眼睛看他四周的情景,而半身人則專心留神四周的動靜。
一個女人信步向他們走來,使得瑞吉斯開始困擾。她并不年輕,而且她憔悴的模樣在這個碼頭邊是最常見的,但是她那件任何部份都不像是淑女會穿的睡袍,卻用挑逗的煙幕掩飾了她身材上的缺陷。她盯著沃夫加的臉瞧,這個男人的臉頰已經跟桌面一樣低了;她這個動作證實了瑞吉斯的恐懼,半身人想。
“真高興遇到你,高大的男人。”這個女人嬌聲道,并且舒適地滑進野蠻人身邊的椅子里。
沃夫加看了看瑞吉斯,而且幾乎要因著無法相信和尷尬而大聲笑出來。
“你不是從路斯坎來的,”這個女人繼續說:“你看起來也不像是剛坐船進港的商人。你是從哪里來的?”
“北方,”沃夫加結結巴巴地說:“從冰……冰風谷來的。”
瑞吉斯自從離開卡林港之后就沒看過這么野的女人了,而他覺得他現在應該要插嘴。這個女人有些地方不對勁,一種不平常的墮落的快樂。瑞吉斯突然發現自己開始想念卡林港。沃夫加大概不太適合這只動物的誘惑。
“我們是窮困的旅行者,”瑞吉斯解釋說,他努力強調“窮”這個字來保護他的朋友。“我們連一個銅板也不剩,但還是有許多路要走。”
沃夫家好奇地看著他的朋友,不太清楚他說這句謊言的動機。
那個女人再次仔細端詳了沃夫加,砸了砸她的嘴唇。“真可惜。”她嘆氣說,然后問瑞吉斯:“真的連一個銅板也沒有?”
瑞吉斯無助地聳聳肩。
“真是很可惜。”這個女人重復說了一次,站起來走了。
當沃夫加了解到剛剛這次交談背后真正的動機的時候,他的臉馬上轉為深紅色。
瑞吉斯也有點被挑動了。他渴望起以往在卡林港充滿著小酒館的街道中奔跑的日子,這牽動了他的心,已經超過他意志力所能控制的范圍了。當這個女人經過他的身邊,他抓住了她的手肘。“連一個銅板也沒有,”他向她充滿疑問的表情解釋說,“但是有這個。”他將紅寶石魔墜從大衣里拿出來,讓它開始擺動。閃耀的光芒吸引住了這個女人貪婪的眼睛,而這個魔法寶石將她吸進催眠的出神狀態。她再次坐下,這一次是在最靠近瑞吉斯的椅子上,她的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這個神奇而旋轉的紅寶石的深處。
讓沃夫加沒有因為這次背叛而震怒的惟一原因就是他被搞迷糊了。他心中思緒和情感的混亂,使他只是呆呆地瞪著眼睛,腦中一片空白。
瑞吉斯發現到蠻族正看著他,但是他只是用他一貫推卸負面情感(例如罪惡感)的方式,聳聳肩了事。讓明天的晨光顯露出他到底搞了什么把戲吧。然而將來的后果,并不減少他今夜享樂的能力。“路斯坎的夜晚承受著寒風。”他對那個女人說。
她將一只手放到他的手臂上。“我們會找到一張溫暖的床,別怕。”
半身人的微笑的嘴角幾乎要張到他的耳朵邊了。
沃夫加必須努力讓自己不摔到椅子底下。
布魯諾很快地恢復了他的鎮靜,不希望去侮辱到惠斯柏,或者讓她發現自己訝異于找到的居然是個女人,而使得她占到些許的上風。即使如此,她也知道這件事實,而且她的微笑讓布魯諾更加驚慌了。在像路斯坎的碼頭邊一樣危險的環境中賣情報,表示她必須要在面對殺人者和盜賊時作出立即的反應,而即使處身在錯綜復雜的后援體系中,這仍然是種需要極度隱蔽的工作。很少有尋求惠斯柏幫助的人,在發現找到的是居然一個年輕又富魅力的女人在干這一行之時,會不感到吃驚的。
然而布魯諾對這個情報販子的敬意仍然不會稍減,雖然他很驚訝,因為惠斯柏的名聲居然穿越好幾百哩傳到他的耳中。她還活得好好的,光是這一件事就告訴了矮人她不好應付。
然而比較起來,很明顯地,崔斯特并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感到十分訝異。在卓爾精靈幽暗的城市里,一般女性都比男性擁有更高的地位,而且通常也更危險得多。崔斯特知道在危險北地的男性支配社會中,惠斯柏會因為男性顧客低估她的傾向而得到許多好處。
矮人焦急地想要把事情搞定趕快踏上回程,因而直截了當地說出了他的來意。“我需要一張地圖,”他說:“而且我聽說你是惟一能把它弄到手的人。”
“我有很多張地圖。”女人冷酷地回答。
“我要有關北地的,”布魯諾解釋說。“從大海到沙漠,而且正確地標出有什么種族住在哪些地方!”
惠斯柏點了點頭。“這價格不低喔,好矮人。”她說,她的眼中只會因為黃金而發出光芒。
布魯諾丟了一小包寶石給她。“這些應該夠償付你所費的心了吧!”他咆哮說。他從來不會因為失去金錢而感到高興。
惠斯柏將小包的內容物一股腦倒在手上,細細地察看這些未經琢磨的原石。當她將它們倒回小包里時,她點了點頭,知道這些東西的可觀價值。
“不許動!”當她開始把小包綁上自己腰帶時,布魯諾吼了出來。“在我看到地圖前,我的寶石你一顆也不準拿走!”
“當然!”這個女人帶著解除武裝的微笑回答。
“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就把你要的地圖拿過來。”她將小包拋回給布魯諾,并且突然轉身,她的斗篷飄起發出啪啪的聲音,揚起了一陣煙霧。在一陣疾風中,突然有光一閃,接著她就不見了。
布魯諾向后一躍,抓緊了他的斧柄。“這又是什么妖術”他大喊道。
崔斯特并不覺得有什么特別的,他將手放在矮人的肩上。“安靜下來,強壯的矮人。”他說:“這不過是個唬人的小把戲,用閃光和煙霧來掩飾她的離去。”他指向一小堆板子。“到這下水道里去了。”
布魯諾沿著黑暗精靈的手臂望去,感到松了一口氣。如果用心地看,可以隱約看見一個洞口,洞口的鐵條緊貼在沿著巷子前方幾尺外倉庫的墻上。
“這一類的事你懂得比我多!精靈。”矮人如此宣稱,因著缺乏處理城市街道上盜賊的經驗而使他慌了手腳。“她是真的想要公平交易,還是讓我們坐在這,等她那些狗賊部下來搶劫我們?”
“兩個都不是。”崔斯特回答說。“如果惠斯柏將她的顧客交給盜賊抓住,那她不可能還活到現在。但是很難期望她會跟我們公平交易。”
布魯諾注意到崔斯特在講話時一邊將他的其中一把彎刀拔了出來。“這真的不是個陷阱嗎,嗯?”矮人指著拔出的武器再次詢問。
“雖然不是她的人,”崔斯特回答:“但是在這些影子后面藏著許多眼睛。”
不只是沃夫加,許多人的眼睛都落在半身人和那個女人的身上。
路斯坎碼頭邊兇暴的惡棍常常以折磨身材較小的生物當作戲耍,而半身人就是他們最喜歡的目標之一。在這個特別的夜晚,一個身形巨大肥滿、有著粗濃眉毛、豎起的胡須總是沾到酒杯滿溢泡沫的人主控了吧臺上的對話,正在夸耀不可能做到的武勇事跡,并且只要他杯中的酒加得稍微慢了一些,他就馬上猛力一槌來威脅身邊的每一個人。
所有的男人都聚在吧臺附近圍繞著他,認識他的人或是他的手下對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熱切同意地點頭,將他高舉在恭維的柱子之上以驅散自己對他的懼怕。但是這個胖男人的自我需要更進一步的擴張,需要一個新的犧牲者來戲弄威嚇,而當他的眼光飄過四圍的酒館內部,自然落在瑞吉斯和他高大卻顯得年輕的朋友身上。一個半身人向彎短劍價格最高的女子求歡的景象,從這個肥胖男人的眼里看來簡直是不可錯過的機會。
“來這兒,美人,”他的嘴沫飛濺,每講一個字都噴出了麥酒。“想象一下一個矮冬瓜的癖好能夠讓你滿足地享受這個夜晚嗎?”在吧臺邊圍著的人群急著要保持對這個胖子的敬意,趕忙爆出了過于狂熱的笑聲。
這個女子曾經跟這個男人打過交道,而當時她看到的是其他人痛苦地倒在他面前;她對他投以一個關注的眼神之后,還是繼續被紅寶石魔墜的吸引力牢牢束縛著。但是瑞吉斯馬上將視線從胖子的身上移開,將注意力轉移到他認為最有可能發生麻煩的地方——桌子另一邊的沃夫加身上。
他發現他的擔心是正確的。這個驕傲蠻族的指節由于猛抓桌子而開始發白,而沸騰的眼神告訴瑞吉斯他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
“就由他辱罵吧!”瑞吉斯堅持說。“這不值得你花任何一秒鐘!”
沃夫加一點也沒有放松,他的瞪視也沒有從對方的身上移開。他可以對胖子向自己的污辱、甚至向瑞吉斯和那個女子發出的譏刺置若罔聞。但是沃夫加了解這些污辱背后的動機。雖然是借故辱罵他缺乏能力的朋友,然而對沃夫加而言這就是欺凌弱小者的挑釁。有多少人已經成為這個大塊頭手底下的犧牲品了呢?他在懷疑。也許現在就是這個胖子學一學謙虛的好時機了。
這個怪異的欺凌弱小者覺得很有可能找到刺激,于是又走近了幾步。
“喂!動一下吧!矮冬瓜。”他不客氣地說,并將瑞吉斯推到一邊。
瑞吉斯馬上開始盤算這間酒館的老顧客們會有什么反應。在這里一定有很多人會為了自己的理由而跳出來對抗這個胖子和他令人討厭的伙伴們。這里甚至有一個公家城防團的成員,這個組織在路斯坎的每一個區域都受到很高的尊敬。
瑞吉斯中斷了他環視的動作片刻,仔細地觀察了這個士兵。這個人身處在彎短劍這種如同被狗蹂躪過的痰盂一樣的地方,看起來非常不協調。更令人好奇的是,瑞吉斯認識這個人,他就是幾小時前認出崔斯特并放他們進城門的吉爾丹。
胖子又更向前進逼了一步,瑞吉斯根本沒有時間考慮這件事背后的意義。
大胖子將手又在臀部,向下瞪著他。瑞吉斯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血液流過他的血管,就像他以前在卡林港時,總是碰到的那種接近沖突邊緣情況下的對峙。而現在就像當時一樣,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找個方法溜掉。
但是當他想起他的伙伴時,他的信心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由于缺乏經驗,甚至瑞吉斯會急躁地形容他“沒智慧!”,沃夫加不會把這個挑戰放著不回應。他長腿一躍,輕易地就跳過了桌子,穩穩地站在瑞吉斯和胖子之間。他用相同的強度將胖子惡狠狠的瞪視瞪回去。
胖子瞥了他吧臺旁的伙伴們一眼,他完全知道這個年輕又自負的對手被扭曲的榮譽感束縛,不會先出手。“好,看看這里,”他笑了,“這個年輕人好像有事情要說。”
他慢慢地將頭轉回來對著沃夫加同時,突然攻擊這個蠻族的喉頭,希望他瞬間改變的節奏能攻沃夫加一個出其不意。
沃夫加雖然對于酒館里頭事情發生的方式不太有經驗,然而他很了解要如何戰斗。他曾經受過一個永遠警覺的戰士崔斯特的訓練,而他也早已將全身的肌肉調整到最適合戰斗的狀態。早在胖子的雙手靠近他的喉嚨之前,沃夫加就已將他的其中一只大手罩在對手的臉上,另一只手則伸進了胖子的胯下。他驚呆了的對手發現自己騰到了空中。
一時之間,旁觀者們都太過吃驚以至于完全無法反應。只有瑞吉斯,他的手橫在他無法置信的臉龐前面,趁人不注意就一下子溜到了桌子底下。
這個大胖子比三個普通的男人還要重,但是這個蠻族輕易地將他抬過自己七尺高的頭頂,甚至更高,高到手臂完全伸直為止。
在無助的憤怒之中,這個胖子高聲命令他的手下展開攻擊。沃夫加耐心地等待第一個針對他而來的動作。
整群人似乎在同一刻跳了起來。這個仍然保持著鎮靜、飽經訓練的戰士看準了密度最高的地方,在那里有三個人,然后拋出了人肉彈丸。他注意到他們在哀嚎之前受驚嚇的表情,接著他們就被撞得不得不往后退。他們結合起來的力道將吧臺從頂到底座為止完全砸成兩半,撞開了不幸的酒館主人,并且害他跌進了放著他最好的酒的架子上,把一切砸得粉碎。
沃夫加的喜悅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其他的惡棍很快地沖向他。他站在原地用后腳跟掘地,下定決心要確保他的立足點,揮出他巨大的拳頭,把他的敵人一一打飛,最后全都倒在房間的角落里。
戰斗在酒館的每一個地方爆發開來。原本當一場謀殺發生在眼前也不會被激得采取行動的人,現在因為灑出的烈酒以及毀損的吧臺這個可怕的景象而在盛怒中躍向彼此。
雖然如此,少數幾個胖子手下還是被最主要開打的一群人擋住了。他們一波接一波地擁向沃夫加,他還是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因為沒有人能夠延遲他的動作直到援軍推進到他面前。更有甚者,這個蠻族被攻擊的次數就如同自己攻擊別人一樣頻繁。他堅毅地承受住了這些拳頭,忍耐住了這些痛楚,只因為他全然的驕傲以及對戰斗的堅持讓他絕不認輸。
瑞吉斯躲在他桌子下的新座位上,看著這一切情景并且啜飲著麥酒。連侍女們也加入了戰局,跨坐在一些不幸的戰斗者的背上,用她們的指甲在這些男人的臉上刻畫出了錯綜復雜的圖案。事實上,瑞吉斯很快地就發現了在這家酒館中惟一沒有投入混戰的人,不像其他人已經失去了理智,那就是吉爾丹。這個士兵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對一切發生在他周遭的斗毆完全不感興趣,他惟一關注的事情就是觀察并打量沃夫加的武藝。
這件事也困擾了瑞吉斯,但他馬上再次發現他沒有時間來沉思這個軍人不平常的舉動。瑞吉斯一開始就知道他可以把他的巨人朋友拖出這個場面,而他機警的眼睛現在看到了他早料到會出現的東西——鋼鐵所發出的閃光。一個被擋在沃夫加眼前敵手們背后的亞心棍已經拔出了刀刃。
“媽的!”瑞吉斯咕噥說,他放下了他的酒,從他斗篷的里面拿出了一根釘頭錘。這類事情老是讓他口出穢言。
當沃夫加將他的兩個對倒在一旁,卻為手持匕首的人開出了一條路。那人直奔向前,眼睛向上直瞪著高大蠻族的眼睛。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瑞吉斯從沃夫加的長腿間沖了出來,那根小釘頭錘已經準備好要揮出了。它砰地一聲打在那個人的膝上,敲碎了他的膝蓋骨,使那個人往前趴跌,他的刀子顯露出來正對著沃夫加。
沃夫加在最后一刻往旁邊一閃躲過了這一刺,用手鉤住了攻擊者的手。因著轉身的力道,他撞開了身邊的桌子,桌子撞進了墻壁。他一捏,攻擊者握著刀柄的手指立刻粉碎,同時沃夫加用他空著的那只手一把蓋住了那個人的臉,將他從地面上舉了起來。這個蠻族向戰神坦帕斯高聲呼喊!由于被拔出的武器所激怒,他把這個人的頭砸進了層層的木板墻,讓他掛在上面擺蕩,腳離地面整整一尺高。
這是很令人印象深刻的行動,但是做這件事需要時間,當沃夫加轉回身來面向吧臺,他立刻被好幾個攻擊者的一陣拳腳籠罩住了。
“她來了。”當布魯諾看到惠斯柏回來,他用耳語對崔斯特這么說,雖然精靈高感度的視力早在矮人發現很久以前就告訴他這件事了。惠斯柏大概只離開了半個小時左右,但是對留在巷子里的兩個朋友卻顯得漫長許多,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危險地暴露在近處配備十字弓的人以及殺人者的視野之中。
惠斯柏從容地閑步走向他們。“這就是你們要的地圖。”她對布魯諾說,手中拿著一個卷著的羊皮卷。
“讓我看一下再說。”矮人要求說,并開始向前走。
這個女人退后,將羊皮卷丟到旁邊。“它的價格很高,”她聲調平平地說,“比你們剛才出的要高十倍。”
布魯諾危險的瞪視并沒有擾亂到她的心神。“你們沒有別的選擇,”她發出嘶聲說。“你們找不到第二個人可以提供你們這個。付錢了事。”
“等一下!”布魯諾在突來的沉著當中說。“我跟朋友討論一下。”他和崔斯特向后移了一步。
“她知道我們是誰了。”黑暗精靈解釋說,雖然布魯諾也已得到了相同的結論。“她也知道了我們付得起多少。”
“這就是那張地圖嗎?”布魯諾問道。
崔斯特點點頭。“她沒有理由要相信自己是身處在危險之中,至少不是在這里。你有這筆錢嗎?”
“有是有!”矮人說。“可是我們的路還很長,而且我怕我們以后會需要這些錢,甚至要花更多。”
“那就這樣辦吧。”崔斯特回答說。布魯諾發現到黑暗精靈淡紫色的眼中閃爍著些許的火光。“當我們一開始碰見這個女的,我們就締結了一樁公平的交易。”他繼續說。“一樁值得尊敬的交易。”
布魯諾了解并已同意了。他感覺到加速的興奮在他的血液中開始竄流。他轉回身去,立刻注意到現在她手中握著的不是羊皮卷,而是匕首。很顯然她已經了解到她正打交道的這兩個冒險者的天性了。
崔斯特也注意到了金屬所發出的閃光,他從布魯諾身后又退了一步,試著表現出對惠斯柏沒有威脅性,雖然在事實上他老早注意到墻上一些可疑的縫隙(可能是密門邊緣的縫隙)他希望走到戰斗時比較有利的角度。
布魯諾用他伸出的空手接近這個女人。“如果就是這個價錢,”他喃喃說道,“那我們除了乖乖付錢也沒有別的辦法。但是我要先看一下地圖!”
由于確信自己能夠在矮人把手縮回腰帶拿武器之前就能將匕首刺進他的眼中,惠斯柏放松了警戒,將她空的那只手從斗篷底下移向羊皮卷。
但是她低估了她的對手。
布魯諾粗短的雙腿急縮,讓他跳起來時頭盔的高度可以構到這個女人的面龐,擦到她的鼻子并將她的頭撞到墻上。他奔向地圖,將原來那包寶石丟到惠斯柏站不穩的身軀上,低聲說:“這是我們原先講好的。”
崔斯特也已經跳躍起來展開行動了。當矮人一退回來,他立刻運用他們種族天賦的魔力在藏匿著十字弓手的窗前造出了一個黑暗結界。沒有任何箭矢射出,只有兩個弓箭手的怒吼在巷道中回蕩著。
然后墻上的縫裂開了,就像崔斯特所預想的一般,惠斯柏第二線的保護者沖了出來。黑暗精靈早已有了準備,雙刀在手。刀光一閃,彎刀的鈍面恰到好處地以足夠的精準度解除了從里面跑出來的惡漢的武裝。然后它們再次來到,拍擊此人的面頰,接著崔斯特用相同流暢的動作將其反轉,用一個刀柄,又另一個刀柄敲向此人的太陽穴。此時布魯諾已經拿著地圖回來了,他們面前的路也已經清干凈了,毫無阻礙。
布魯諾用真誠的仰慕審視了黑暗精靈的功夫。
然后一支十字弓射出的箭矢插在離他頭旁邊僅一寸的墻上。
“快走。”崔斯特如此觀察說。
“一定要撐住最后一刻,不然我就是長胡須的侏儒!”當他們幾乎到達巷口時,布魯諾說。他們身旁的建筑物中發出了一聲吼叫,接著是令人懼怕的尖叫聲,讓他們頓感安心。
“關海法!”當兩個身披斗篷的人闖進他們前面的街道并且頭也不回地逃走時,崔斯特如此說。
“我真的完全忘了還有這頭貓!”布魯諾叫道。
“你應該高興關海法的記憶容量比你來得大。”崔斯特笑著說,而布魯諾不顧自己對這頭豹的感覺,也跟他一起笑了。他們在巷口停下來偵察了一下街道。那里看起來沒有任何麻煩的跡象,雖然濃霧為可能的埋伏提供了很好的掩護。
“慢慢來,”布魯諾提議說。“這樣我們才比較不會引人注意。”
崔斯特本來已經要同意了,但是從巷子里某處飛來的第二支箭矢卻射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木柱上。
“快走!”崔斯特更堅決地說,然而布魯諾并不需要進一步的激勵,因為他沖進霧里時短小的腿猛烈地踏在地上。
他們選擇穿越了纏繞而多彎的路斯坎之老鼠迷宮,崔斯特優雅地繞過碎石構成的障礙,而布魯諾則是直接沖撞過去。漸漸地,他們開始相信后面已無追兵,所以開始放慢他們的步調。
矮人回頭抬起滿足的眼睛,他白熱的微笑穿過了暗紅的胡須顯露出來。但是當他將頭轉回來看面前的道路時,他突然往旁邊猛一蹲,急著要找他的斧頭。
因為他和魔豹打了照面。
崔斯特無法抑止他的笑。
“讓那個東西從我眼前消失!”布魯諾要求道。
“注意禮貌,好矮人。”黑暗精靈反駁說。“要記得是關海法為我們開了逃走的路。”
“讓它消失,”布魯諾再次要求,他的斧頭已經開始準備要揮動了。
崔斯特拍了拍強壯的豹肌肉結實的脖子。“不要介意他的話,朋友。”他對豹說。“他是個矮人,所以他無法欣賞更為精巧的魔法!”
“去!”布魯諾咆哮說,雖然他已經因為崔斯特遣回那頭豹,并將瑪瑙雕像放回腰包里而松了一口氣。
不久之后這兩個人就走上了半月街,在最后一條巷子停下來看看后頭有沒有追擊的跡象。他們馬上知道這里發生過事端,因為有幾個人跌跌撞撞,或是由其他人背著走過了街口。
現在他們看見了彎短劍,兩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前方酒館外面的街上。
“你們在那兒做什么?”當他們走近時布魯諾問道。
“好像是我們的大朋友用拳頭回敬了侮辱我們的人。”瑞吉斯說。他在這場打斗中根本連碰也沒被碰到。然而沃夫加的臉卻腫大又淤青,并且只能勉強張開一只眼睛。干掉的血塊(有些是他自己的)凝結在他的拳頭上以及衣服上。
崔斯特和布魯諾相視了一眼,并沒有感到很驚訝。
“我們的房間呢?”布魯諾低聲問道。
瑞吉斯搖搖頭。“我也在擔心。”
“我的錢呢?”
半身人再次搖了搖他的頭。
“去!”布魯諾用鼻孔吭氣,然后猛力踏步走向彎短劍的大門。
“要是是我就不會……”瑞吉斯開始敘述,然而他馬上就聳聳肩,讓布魯諾自己去找出發生了什么事。
當布魯諾打開酒館大門,他真的十分震驚。地板上布滿了破損的桌子、杯子以及不省人事的顧客。酒館主人倒在已粉碎的吧臺之上,一個侍女正用繃帶在包里他大量出血的頭顱。那個被沃夫加插進墻壁里的人還是后腦卡著軟趴趴地掛在那里,輕聲地呻吟著,使得布魯諾不得不佩服這個強壯蠻族的武藝。偶爾有某個清掃的吧女經過那人身邊時,就會輕輕推他一下,讓他搖擺個不停。
“好好的錢浪費掉了。”布魯諾猜想。他趕緊在老板發現并且要吧女攔住他之前走出了大門。
“簡直是騷動的地獄!”當他回到他的伙伴們身邊,他對崔斯特這么說。“所有在里面的人都參加了嗎?”
“除了一個人之外,”瑞吉斯回答。“一個軍人。”
“一個路斯坎的軍人出現在這里?”崔斯特問,由于這個明顯不對勁的事實而感到驚訝。
瑞吉斯點點頭。“而更令人好奇的,”他繼續說,“不是別人,就是吉爾丹,放我們進城的人。”
崔斯特和布魯諾交換了一個感興趣的眼神。
“我們后有追兵,前有被砸爛的酒館,而且一個軍人在我們身上投以過分的關心。”
“快走,”崔斯特第三次如此回答。沃夫加用不相信的眼神看著他。“你今晚撂倒了幾個?”崔斯特問他,想辦法讓沃夫加推論出他們正身處險境。“而他們之中有多少人會為了將利刃插在你背上的機會而垂涎呢?”
“此外,”瑞吉斯在沃夫加回話之前加上一句,“我可不想睡在有一大群老鼠的巷道里!”
“那出發去城門吧!”布魯諾說。
崔斯特搖了搖頭。“不要經過一個有守衛對我們這么感興趣的地方。我們翻墻,不要讓人知道我們走了。”
一小時后,他們輕松地在廣闊的草地上疾走,透過路斯坎城墻的破損處再次感受到和風吹拂。
瑞吉斯總結他們的想法說:“這是我們這次旅程在所碰到的第一個城市里面度過的第一個晚上。我們出賣了殺人者、打倒了一群惡棍,而且引來了城門守衛的注意。真是一個好的開始!”
“是的,但是我們得到了這個!”布魯諾喊道,預想找尋到家鄉的景象清楚地浮現在腦海,因為他們所要辦的第一項任務——取得地圖,已經完成了。
然而他和他朋友們不知道的是,他所緊抓的地圖上標明了幾個危險致命的區域,其中一個會特別考驗這四個朋友的極限,甚至超越過這個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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