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帝國隆武二年正月,陜西流賊李自成、四川流賊張獻忠與大漢殲吳三桂迫于中央軍的強大壓力,終于冰釋前嫌,結成了戰略同盟,三方約定任何一方受到中央軍攻擊,另外兩方都要出兵相救。
同月,為了緩解關中的饑荒,陜西流賊李自成以侄子李雙喜為主將,以劉宗敏、田見秀為副將,起兵十八萬南下,為了配合李自成的大順軍,張獻忠也以義子孫可望為主將,李定國為副將,起兵八萬東征,兩軍會師于勛陽府青桐關。
由于流賊進犯,王樸被迫取消了進攻山西的計劃,改而令紅娘子率兩萬騎兵南下湖廣,協同趙信抵御流賊的進犯,同時王樸又臨時設立了前敵司令部,任命柳如是為司令官,統一指揮趙信、紅娘子、張和尚所部及暫駐河南的中央軍各營。
安排好這一切,王樸秘密返回南京。
對于王樸來說,李自成、張獻忠的進犯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柳如是手下有三個火槍營外加炮營,趙信手下有三個混成營,紅娘子和張和尚手下有六個騎兵營,由于中央軍的后勤補給得不到保障,主動進攻固然是力有不逮,可用來防御卻是綽綽有余了。
而且現在也是時候讓柳如是獨擋擋一面了,王樸再能再厲家也不可能一個人解決所有問題,是時候找個人分擔壓力了,而且柳如是已經是他的女人,忠誠度上不存在任何問題,把中央軍主力交給柳如是,王樸完全不用擔心她會成為割據軍閥。
當然,王樸急著返回南京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蒸汽機!
建德兵工廠的鐵制機床已經建成,而且加工精度比木制機床有了本質的提高,王樸急切地想知道建德兵工廠的鏜床是否能夠鏜出光潔度足夠的汽缸呢?
蒸汽機的原量很簡單,其關鍵的零件就是汽缸,如果鏜床的精度不能保證,鏜不出光潔度高的汽缸,蒸汽機就是空中樓閣,只有鏜床的精度足夠好,能夠鏜出精度足夠的汽缸,蒸汽機的出現才有可能。
蒸汽機的重要姓就不用多說了,這可是工業革命的標志啊!
有了蒸汽機,大明帝國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革,到時候陸地上會出現火車,海洋上會出現鐵甲艦,大城市會出現大量的工廠,還有轟鳴的機械,如果大明帝國能夠對軍事科學院進行不遺余力的支持,再加上王樸以引導,大明帝國甚至有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跨進電汽時代!
這一切,想想就讓王樸激動得睡不著覺,他直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到浙江去,因此,匆匆交待好前敵司令部的主要任務,王樸就帶著兩個大隊的親兵匆匆啟程了。
山西太原,吳三桂府邸。
吳三鳳神色匆匆地進了暖閣,向吳三桂道:“二弟,聽說李自成和張獻忠已經動手了?”
“嗯。”吳三桂輕輕頷首道,“已經動手了。”
“哦?”吳三鳳道,“李自成、張獻忠出動了多少軍隊?”
吳三桂道:“這次李自成出動了近二十萬大軍,延安府原本用來提防我們吳家的軍隊幾乎被抽調一空啊,還有八大王張獻忠也調集了近十萬大軍,近三十萬大軍云集勛陽,眼下正和趙信在青桐關對峙呢。”
“乖乖,三十萬大軍?”吳三鳳咋舌道,“這下夠趙信喝一壺的了。”
吳三桂冷然道:“哼哼,三十萬大軍聽起來似乎不少,可那也能叫做軍隊?”
吳三鳳道:“不管怎么說,李自成、張獻忠和朝廷開仗對我們吳家只有好處。”
“這倒是。”吳三桂道,“李自成、張獻忠起兵三十萬進攻湖廣,這一變故已經打亂了王樸的全盤計劃,細作回報,至少兩萬河南騎兵已經南下湖廣,協同趙信作戰去了,另外王樸的中央軍主力也已經移師南陽,隨時準備策應趙信。”
吳三鳳道:“也就是說短時間內中央軍是不可能再進攻山西了?”
吳三桂道:“小弟早就說過,至少在明年開春以前,中央軍是不可能進攻山西的。”
吳三鳳眸子里掠過一絲陰狠,凝聲道:“二弟,不如趁著明軍和李自成、張獻忠惡戰之機進攻河南,給王樸和明廷來下狠的?一來可以練練兵,二來可以征集一些糧草補給,另外也能給死去的三弟報仇。”
吳三桂皺眉道:“大哥,你犯糊涂了?”
吳三鳳愕然道:“二弟這話怎么說?”
吳三桂反問道:“我們關寧軍是需要練兵,可大明中央軍是理想的練兵對象嗎?”
吳三鳳搖頭道:“當然不是。”
吳三桂又道:“我們關寧軍缺糧草嗎?”
吳三鳳道:“倒也不是很缺。”
吳三桂又道:“那么我們去進攻河南能殺掉紅娘子和王樸嗎?”
吳三鳳道:“這個當然不可能。”
吳三桂道:“既然是這樣,那么我們出兵進攻河南就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有可能白白損失掉寶貴的兵力,像這種穩賠不賺的買賣,我們怎么能做呢?”
吳三鳳汗顏道:“愚兄欠考慮。”
吳三桂嘆了口氣,黯然道:“大哥,三弟被殺,誰的心里都不會好受,可替三弟報仇事小,我們吳家的生死存亡事大哪,眼下山西的關寧軍可是我們吳家的根本,我們絕不能拿他們去和明軍火并哪。”
南陽,前敵司令部。
柳輕煙拿著各地白蓮教堂口匯總起來的情報進了柳如是的房間,說道:“如是妹子,山西、陜西、四川各地堂口的情報已經匯總起來了。”
柳如是從地圖上抬起頭來,欣然問道:“哦,都有哪些情報?”
柳輕煙道:“山西的吳三桂按兵不動,看樣子并不打算趁這個機會出兵。”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柳如是輕輕頷首道,“相比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兩個草寇,吳三桂可是將門世家出身,更狡猾更不容易對付,這廝畢竟曾是朝廷的總兵官,當年鎮守遼西的時候可是建奴難以逾越的障礙。”
柳輕煙道:“再說李自成,此次李自成出動了大約二十萬軍隊,領軍主將是李自成的侄子李雙喜,還有大將劉宗敏、田見秀也隨軍出征。”
“二十萬?”柳如是道,“李自成的流賊總兵力也不過三十萬左右,看樣子陜西的饑荒已經很嚴重了,否則李自成也不可能這樣孤注一擲啊。”
“還有張獻忠。”柳輕煙又道,“除了困守石柱的秦良玉,四川省各部官軍基本被張獻忠擊破,此次東征,張獻忠派他的義子孫可望、李定國為將,領兵約八萬,這樣加上李自成的人馬,賊兵的總兵力有近三十萬之眾,趙信將軍和青桐關的壓力不輕哪。”
柳如是沉吟片刻,輕輕頷首道:“不見得。”
柳輕煙道:“如是妹子這話怎么說?”
柳如是道:“賊兵雖然近三十萬之眾,卻大多是些烏合之眾,真正有戰斗力的最多不會超過十萬人,而且,賊兵還有個致命的弱點。”
柳輕煙道:“什么弱點?”
柳如是道:“賊兵缺乏統一的指揮!因為沒有統一指揮,兩路賊兵難免貌合神離,各打各的算盤,陜西賊兵希望四川賊兵打頭陣,四川賊兵也希望陜西賊兵的打頭陣,雙方都想占便宜,結果就是互相猜忌,互相扯皮,青桐關的局勢看似危險,其實卻不足慮。”
柳輕煙舒了口氣,釋然道:“原來是這樣。”
勛陽縣,青桐關。
趙信親率中央軍的一個混成營駐扎在青桐關上,牢牢地卡住了陜西、四川賊兵東進的道路,在沒有攻占青桐關之前,賊兵并不敢貿然東征,畢竟現在的賊兵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流賊了,他們也已經有了糧草輜重,而不像以前打到哪里吃到哪里。
不過小股賊兵迂回到青桐關側后的事情卻時有發生,這對勛陽府的百姓帶來了災難。
直到紅娘子率領中央軍的三個騎兵營趕到,局面才有所改觀,這三個騎兵營的到來對賊兵構成了致命的威脅,賊兵們被迫抱成一團,再不敢小股外出四處劫掠了,否則很容易被中央軍的騎兵營圍殲。
這一來就讓賊兵的局勢雪上加霜。
本來,由于互相之間并不信任,陜西賊兵和四川賊兵都不肯出死力進攻青桐關,因此大軍在青桐關下駐扎了半個多月,卻居然沒有發動過一次像樣的攻勢!然而近三十萬大軍駐扎在青桐關下,每曰消耗的糧草可不是個小數目!
本來,靠著派出的小股賊兵四處劫掠,還能勉強維持大軍的用度,畢竟勛陽縣的百姓也引種了蕃薯,家家戶戶都有數百斤乃至上千斤的儲藏,可現在中央軍的騎兵營一到,小股賊兵就再不敢四出劫掠,賊兵的糧食立刻就開始告急了。
青桐關外,賊兵大營。
孫可望、李定國應邀來到李雙喜的行帳參加軍事會議,李雙喜高踞帥椅,軍師牛金星和大將劉宗敏、田見秀分立左側,孫可望、李定國分列右側。
李雙喜目光灼灼地掠過眾人臉上,沉聲道:“諸位,大軍駐扎青桐關外也已經半個多月了,可戰事卻毫無進展,萬歲已經譴使送來詔書,責問本帥為何遲遲沒有行動?不知諸位對此有何感想?”
“末將還是那句話。”李雙喜話音言落,劉宗敏就大聲說道,“不解決統一指揮的問題,這仗沒法打。”
孫可望的嘴角立刻綻起了一絲冷笑,統一指揮?說的好聽,還不是想借機吞并大西國的軍隊?憑什么大西國的軍隊得讓大順國的將領來指揮?論資歷,論能力,他孫可望哪點比不上李雙喜?
李雙喜冷厲的眼神刀一樣落在了孫可望臉上,凝聲問道:“孫將軍對此有何看法?”
孫可望冷然道:“本帥還是那句話,大西國的軍隊只能有大西國的將領指揮,絕不可能交給別國將領來指揮。”
田見秀冷嘲熱諷道:“現在都什么時候了還這樣子小家子氣?只不是統一指揮又不是要借機吞并你們大西國的軍隊!難道你非要等到營中糧草耗盡,然后兩家被迫撤兵嗎?孫可望,你究竟是何居心?”
“小家子氣?”孫可望反唇相饑道,“既然你們大順國的人大度,那不如把大順軍交給本帥統一指揮罷。”
“放屁!”劉宗敏大吼道,“我們大順軍足有二十萬眾,而你們大西軍卻只有區區八萬,哪有八萬人指揮二十萬人的道理?”
“嘿嘿。”孫可望冷笑道,“一支軍隊的戰斗力可不是靠兵力多少來決定的!假如本帥沒有記錯的話,去年劉將軍曾引軍十萬進犯漢中,卻被我二弟以不到兩萬軍隊所擊退,劉將軍本人也是身受重傷,此話不假吧?”
“你!?”
劉宗敏勃然大怒,就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狗霍地跳了起來,厲聲道,“孫可望,有種單挑!”
“單挑就單挑。”孫可望悶哼一聲,冷然道,“本帥還怕了你不成?”
看到孫可望和劉宗敏劍拔弩張,械斗隨時可能爆發,一邊的李定國早已蹙緊了眉頭。
眼看局勢就要失去控制,牛金星只得出面喝阻道:“夠了,劉將軍,孫將軍,大敵當前你們不想著怎樣殺敵,卻想著互相攻伐,這算是哪門子事?”
“牛軍師,諸位將軍。”李定國忍不住出列抱拳說道,“末將及兄長奉了義父軍令率軍前來,實為助戰而來,并非為了吵架而來,既然大順、大西兩軍因為統一指揮一事而無法達成一致,末將倒是有個折衷的建議,不知該不該說?”
孫可望的眉頭霎時皺緊了,回頭狠狠地瞪了李定國一眼,顯然有些怪李定國多事。
此次出征的大順軍李雙喜雖然是名義上的主帥,可誰都知道牛金星在大順軍中的超然地位,更多的時候還得牛金星說了算,當下牛金星問道:“不知道李將軍有什么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