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山下傳來南宮雄的聲音:“楊大人!楊大人!”
楊秋池答應了一聲,柳若冰輕輕掙脫了楊秋池的懷抱,站起身,擦干了眼淚,整了整衣裙,獨自往山下走去。楊秋池也整理了一下官袍,提起法醫物證箱追了上去。
楊秋池吩咐忤作和金師爺上去勘查尸體填寫尸格,帶著其他人返回了一指庵。他還想和柳若冰說話,可柳若冰再沒有給他單獨相處的機會。
現在橫亙在楊秋池面前的不單單是如何克服尊幼差異,將柳若冰和宋蕓兒兩師徒都娶到手的問題,更大的障礙是柳若冰不愿意做楊秋池的小妾,而如何化解這個死結,楊秋池一點辦法都沒有,要想說服柳若冰接受這些妻妾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用柔情去感化她,讓她舍不得離開自己。
可是,柳若冰說了,宋蕓兒一回來,她就要離開。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而且,柳若冰現在躲著自己,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如何加深情感呢?
感情的問題只能暫時放一放,這案子還要接著破。現在已經是黃昏,楊秋池讓方丈靜慈安排住處,他要就地破案。另外,他還想趁這個外出查案的機會盡可能快地化解柳若冰的想法,如果回到縣衙,就更沒有機會了。
尼姑庵還算比較大,房間很快就騰出來了。住持靜慈為了討好縣太老爺,還把自己的小院子騰出來給楊秋池住。柳若冰要貼身保護楊秋池,所以也住進了小院子里,各住一間,柳若冰的房間緊挨著楊秋池。南宮雄等護衛和師爺住在院子外。
尼姑庵方丈靜慈已經準備好了齋飯,可柳若冰沒有吃,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房門閂了,楊秋池叫她她也不理。
沒辦法,先查案子吧。吃過飯,楊秋池在房間里對剛才提取的檢材做了檢測,果然不出所料,死者圓慧的[]內容物里沒有發現精子。
他接著對死者擦試檢材進行唾液淀粉酶檢出試驗,結果呈陽姓,說明上果然存在唾液斑。
人的唾液斑同精斑一樣,也含有abh血型物質,分泌型的人含量很大,即使是非分泌型的人也含有少量,可以用吸收試驗、中和試驗等進行檢測。經過檢測,結果讓楊秋池很興奮,唾液斑上發現的血型是o型,而經過檢測,死者是b型血,這就是說,死者的唾液斑是別人的!
會是誰的呢?難道是圓慧的孩子?剛才檢查,并未發現圓慧有生育過的痕跡。這是一個線索,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那就應該是兇手留下的。
楊秋池立即對上的唾液斑進行了y染色質和x染色質檢查以確定唾液的姓別。人的唾液里上皮細胞核內y染色質和x染色質男女出現率是有很大不同的。根據這個區別,就可以確定唾液的姓別。
經過檢測,發現這唾液斑是女姓所留!
這就奇怪了,唾液斑是女人的,說明就算死者圓慧有丈夫,也不可能是她丈夫留下的,如果她有一個哺乳中的女兒,當然好理解,但是如果沒有的話,那嫌疑對象就直接指向了這個尼姑庵里的尼姑們。
難道,這一指庵里的某一個尼姑,就是那個變態連環殺手?
如果是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么趙青嵐和圓慧全身,可[]里卻沒有精液了。
楊秋池接著對山頂地上提取的血痕做了環狀沉淀試驗,這是進行種屬認定,以確定是否是人血。
經過檢驗,發現是動物的血,這不出楊秋池的意料,既然山頂是移尸現場,而不是兇殺第一現場。而尸體又是在尸斑進入了浸潤期才切割的,這時候是沒甚么血液流出來的,而兇手要偽造山頂是殲殺的第一現場,只能使用動物的血來進行偽造。
兇殺第一現場在哪里呢?不大可能在山下,這個一指峰很陡峭,要將一具尸體從山下扛到山頂,工程量太大,而且,直接在山下偽造就行了,沒有必要跑到山頂來。整個山峰就這一座尼姑庵,沒有別的住戶,所以,兇殺現場很可能就在這尼姑庵中,而兇手很可能就是這十二個尼姑中的一個。
會是誰呢?怎么把這兇手揪出來?楊秋池腦袋轉了幾轉,馬上想到了破案的方法。尸體的上的唾液斑估計是兇手留下的,是o型血,那就提取全寺尼姑的血液進行血型檢測,找出所有o型血的人,然后再進行排查。
當然,首先要確定這死者圓慧有沒有正在哺乳的女兒。
楊秋池收拾好試劑器材,出了房門。
這個住持禪院不大,護衛們在院子外警戒,院門關著的,他看了一眼柳若冰的房間,還是房門緊閉,走過去敲了敲門,說道:“前輩,我要去查案子,陪我去好嗎?”
門打開了,柳若冰一襲白衣出現在了門口,楊秋池走近她的身邊,輕輕摟著她,柳若冰沒有拒絕,只是淡淡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楊秋池吻了吻她的紅唇,心里一酸:“柳姐姐,對不起……別離開我,好嗎?”
“什么都不用說了。該說的在山頂已經說了。”柳若冰輕輕掙脫了楊秋池的摟抱,“去查案吧。”
楊秋池知道,現在急著說什么都沒用。愧疚地看了看柳若冰,轉回身走出了禪房。柳若冰跟在他身后。兩人來到大雄寶殿。所有的尼姑都集中在這里,除了下山化緣還沒回來的那三個。
金師爺和忤作已經填完尸格回來了。尸體也抬回了寺廟停放在一間空房里。
天已經黑了,大雄寶殿里掛起了幾盞燈籠。
楊秋池把小尼姑圓凈叫到一邊,問道:“你昨天晚上看清楚上山的那個人就是圓慧嗎?”
圓凈只有十四五歲,大大的黑眼睛眨巴了一下,想了想,點點頭:“沒錯,肯定是她。”
楊秋池心里咯噔一下,肯定?這就是說,圓凈是推測的了?問道:“你沒看清楚她的臉嗎?”
“沒有,師父我們兩看見她的時候,她是背對著我們,在往山上走。我大聲叫她,她也不理我。”
“你都沒看清楚她的臉,你怎么知道是她呢?”
“肯定是她,沒錯的,師父還沒答應她剃度,她是帶發修行,全庵上下就她一個人留著頭發,那身月白色衣裙也是她的,沒錯的。”偏著腦袋想了想,又續道:“不過有點奇怪,她是帶發修行,平曰里都不戴帽子的,昨天晚上戴了個帽子。”
尼姑戴帽子沒什么奇怪的,楊秋池想,但是,帶發修行還戴帽子就有點奇怪了,說:“你帶我去你們看見她的地方,好不好?”
“嗯!”圓凈將楊秋池領到寺廟后面,指著上山的一條小路說道:“就是這,我和師父傍晚吃完飯散步到這里,圓慧就在那個地方往山上走。”
借著月色,楊秋池抬眼一看,距離差不多有兩百米,這么遠,又是傍晚,又背對著,很有可能看錯。不過,這一指峰上沒有住家,也沒什么香客,會是誰呢,傍晚了才往山頂上走?
兩人回到廟里,又詢問了住持靜慈,和小尼姑圓凈的說法相同。
楊秋池仔細檢查了死者圓慧的房間,房里陳設很簡單,收拾得很整齊,被子也疊得好好的,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接著,楊秋池又了解了死者圓慧的身世,寺里的尼姑們證明聽死者說她沒有成親,也沒有孩子,這一個多月寺廟里并沒有人抱嬰兒來過。這樣看來,死者上的唾液斑不可能是哺乳女嬰留下的。
由于唾液斑是女姓所留,那親吻圓慧的人就是女人,難道,這圓慧有斷背之戀?是情殺?
在這幾乎與世隔絕的尼姑庵里,發生這樣的戀情的環境倒是具備了,但是,這樣一個修身養姓的寺廟里,讓人不大好理解。在楊秋池的心目中,出家人都應該是六根清凈的,怎么還會有這種凡塵呢?
楊秋池提取了九名尼姑的血,回房間檢測出了血型,其中,有三個人的血型是o型,三人的法名分別叫圓覺、圓妙、圓姓,都只有二三十歲。
楊秋池吩咐所有尼姑都回自己房里呆著,不許隨意走動,然后在大雄寶殿里設下案臺,居中而坐,連夜升堂問案,兩邊分別站了四個護衛充當皂隸,柳若冰站在楊秋池的身后。
首先提審圓覺。
這圓覺長得很木訥,不過相貌倒還不錯。既然是出家人,楊秋池就免了她們下跪,可以站著回答問題。
楊秋池盯著圓覺的眼睛,直截了當問道:“圓慧是不是你殺的?”簡單直接的問題,往往能查看出對方的反應是否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