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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半仙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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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秋池仔細回憶了在小客棧里做的生物試驗,那鴨子吞服了魯學儒那瓷瓶里的一坨蜂蜜之后,馬上就倒地死了,而方才的試驗,鴨子吃了兩坨蜂蜜,還支撐了一炷香功夫才死的,可見,魯學儒那一瓶蜂蜜要比王老太家的蜂蜜的毒要厲害得多。

  剛才已經核實,魯學儒的蜂蜜是買的王老太的有毒蜂蜜,相同的有毒蜂蜜而毒姓卻不同,說明魯學儒的蜂蜜里很可能另外被人下了毒!而且,問題很可能出在那個偏方中另外的配藥上。

  現在必須馬上去找范氏,查清楚這配藥是什么,這藥方是誰給的。

  這些事情說起來繁瑣,可在楊秋池的腦袋中也就是那么一閃,就想通了,說道:“馬上回北哨村找范氏。”

  胡江問道:“怎么?難道還是范氏下的毒嗎?”

  “不,很可能是配蜂蜜的藥有問題!”楊秋池一點撥,胡江等人馬上就明白了,一行人連忙下山。

  臨走前楊秋池告訴王老太一家,雖然這些有毒蜂蜜不能毒死人,但畢竟還是有毒,對人體健康會有影響,讓他們馬上毀掉那些有毒的蜂蜜,并且將這附近的夾竹桃全部砍掉,避免來年蜜蜂采集夾竹桃的蜜。而且,將來采到的新蜜,最好能用鴨子做個實驗,看看有沒有毒再賣。

  王老太一家子差點被當稱下毒的兇手給抓起來,真被嚇壞了,對楊秋池查清真相,還了他們清白簡直感激涕零,對楊秋池的吩咐當然連聲答應馬上照辦。不過,就算楊秋池不這樣要求,他們也要毀掉這些有毒蜂蜜和夾竹桃,這王老太一家還是很本分的,寐良心的錢他們是絕對不會去賺的。

  楊秋池一行人急沖沖下山趕回了南哨村,來到魯學儒家,范氏和沈氏被臨時羈押在這里。

  楊秋池顧不得休息,立即審訊范氏:“你給你家老爺配那治療口舌生瘡的藥的配方是什么?”頓了頓,又問道:“是不是用夾竹桃的花瓣搗碎了合在蜂蜜里?”

  楊秋池之所以這樣猜,是因為夾竹桃是一味比較常見的中藥,具有鎮痛解毒消腫的作用,很多治療疔瘡的中醫藥方中都有夾竹桃(一般是外用),不過,夾竹桃卻有毒。中藥就是這樣玄妙的學問,多一分是毒,少一錢是水,恰到好處可治病。

  這南哨村附近到處都有夾竹桃。夾竹桃有毒這點常識一般老百姓也都知道,鄉村里也經常發生牛羊誤食夾竹桃而中毒死亡的事情,不過,老百姓由于缺醫少藥或者聽信偏方,也常常使用夾竹桃做偏方治病,其實這是很危險的。

  范氏奇道:“大人,您也知道這配方?這偏方還挺管用的。”

  “管用?管叫你見閻王倒是很有用!”楊秋池忿忿說道,“你不懂就不要亂信那些偏方啊,這夾竹桃雖然具有鎮痛解毒消腫的作用,但它也有劇毒,使用不當會死人的!你們老爺很可能就是用了你的偏方死掉的!”

  范氏頓時嚇得哭了起來:“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以前也有人用這夾竹桃花做藥引子,都沒事,我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啊。”

  這蜂蜜本來就有毒,這范氏又聽信偏方,在蜂蜜里加上有毒的夾竹桃花瓣,這就毒上加毒,那老秀才魯學儒怎么經受得了呢,不死才怪呢。

  誤信偏方,愚昧就是這樣害死人的!楊秋池暗自嘆息。

  胡江也嘆息道:“原來是蜜蜂和原配合謀殺死了魯學儒這老秀才,我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個結果。”

  幾個捕快上前用鐵鎖鏈將范氏鎖上。

  小妾沈氏又開始哭鬧著要去抓撓范氏,要殺了她給她們老爺報仇,被宋蕓兒拉開了。

  行了,案子破了,打道回府!

  楊秋池有些心情沉重地走出房門,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這個案子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住了,直勾勾看著對面山上不動。

  宋蕓兒問道:“哥,你又發什么呆啊?”

  楊秋池沒有回答,回過頭看向魯學儒家旁邊那一叢夾竹桃,上下左右看了好一會,又走過去,摘了一片葉子,拿在手中端詳,眉頭皺在了一起。

  宋蕓兒知道,只要他哥這個樣子發呆,那就是正在思考什么奇怪的問題,她也見怪不怪了,也不打擾,站在他身邊靜靜地等他發呆完。

  楊秋池突然將手中的那葉子撕成了碎片,然后將碎片放在手心里仔細端詳,眉頭皺得更緊了。

  發了一會呆之后,楊秋池走到范氏身前,問道:“你除了在蜂蜜里加夾竹桃花瓣碎末之外,還加過什么其他的東西嗎?”

  范氏哭著搖搖頭,花白的頭發在寒風中飄舞,讓人很是同情。

  楊秋池又問:“這個配方是誰告訴你的?”

  “是村口算卦的趙半仙。”

  “算卦的先生?”楊秋池有些奇怪,“算卦的先生也會看病嗎?”

  范氏點了點頭,低聲哭著。

  旁邊的米里正插話道:“楊公子,咱們村這算卦的趙半仙可真有本事,看病倒還是次要的,最讓人佩服的,是他算卦準的很。”

  宋蕓兒一聽,馬上來了興趣,問道:“哎!你說的那什么趙半仙,算卦真的那么準嗎?”

  這女孩子對什么算命、算卦、星座、運程都很著迷,古今中外都不例外。

  米里正說:“當然準,四里八村的好多人都來找他算卦呢,人送外號趙半仙。”頓了頓,又說道,“這趙半仙不僅算卦準,還能抓鬼治病去邪,道法厲害著呢。”

  “對了,前些曰子,聽說魯老夫子的小妾沈氏陪魯老夫子去找趙半仙算卦,趙半仙就說過魯老夫子今年有一劫,恐怕很難過得了。當時雖然解了,但趙半仙也說過,這一劫不一定解得掉,果然如此,這趙半仙算卦還真靈。”

  楊秋池想起來了,昨天深夜他們剛剛到北哨村找到米里正,告訴他魯學儒死了的時候,這里正就曾經自言自語說:“還真靈”,當時楊秋池聽到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也沒聽真切,加上急著找魯學儒家人查問,也就沒在意,原來他當時指的是這算卦的趙半仙算命靈。

  楊秋池問道:“你是怎么知道沈氏帶魯學儒去找趙半仙算命的呢?”

  “趙半仙說的啊,他逢人就感嘆,說魯老夫子今年有一劫,很兇險,恐怕連他都解不了,要我們大家多留神魯老夫子,有什么問題要盡早告訴他,好及時處理。”

  楊秋池哦了一聲,低頭沉吟了半晌,突然轉身回到魯學儒的屋里。

  宋蕓兒、胡江、米里正不知道楊秋池搞什么鬼,也跟了進來。

  那小妾沈氏以為他們已經走了,正在自己閨房里哼著小曲打扮呢。見楊秋池進來,有些尷尬,抬起衣袖又開始抹眼淚。

  楊秋池有些好笑,問這沈氏:“你帶你們老爺去找過村里的趙半仙算過卦,對嗎?”

  小妾沈氏瞅了楊秋池一眼,慢慢放下衣袖,眼睛是揉紅了,卻還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悲悲切切說道:“是啊,本來是去給老爺算一算,這次開恩科考試,老爺能不能高中,沒想到一見面,人家趙半仙就看出來,我們老爺今年有一劫。嗚嗚嗚,沒想到還真給趙半仙算準了,嗚嗚,我以后可怎么活啊,嗚嗚嗚嗚嗚。”放聲大哭起來。

  楊秋池等她汽笛拉得差不多了,才問道:“可我聽米里正說,趙半仙不是給你們老爺解了這劫了嗎?怎么沒用嗎?”

  “解是解了,可趙半仙說我們老爺這次的劫難太大,如果實在過不去,那也是天意。嗚嗚嗚”小妾沈氏抽泣著說。

  “這趙半仙是怎么給你們老爺解這劫難的?”

  “起法壇抓鬼驅邪。”

  宋蕓兒兩眼放光,好奇地插嘴道:“這趙半仙還會抓鬼驅邪?他道術真那么厲害嗎?”

  旁邊的米里正一聽,也插嘴道:“那是當然了,咱們北哨村這趙半仙不僅算卦準,這請神抓鬼也是一絕哦,四里八村沒有不知道的,就拿這抓鬼去邪治病來說,我親眼見過不止一回,趙半仙念動咒語將病人身上的鬼捆在法壇上的一張紙上,口含仙水一噴,那些鬼頓時顯出原形,一個個腦袋和身體分家,鮮血淋淋的。”

  宋蕓兒聽得津津有味,問道:“真的啊?”

  米正更來了精神:“那當然,我還親眼看見趙半仙用滾油炸鬼呢。”

  “滾油炸鬼?”宋蕓兒驚異地問道。

  “是啊,先把一鍋油燒滾了,趙半仙將手伸進鍋里試試油溫,看看這油燒開了沒,能不能炸死鬼――那可是一鍋燒得滾燙的青油啊,他的手伸進油鍋卻一點事都沒有,你說他厲害不?”

  米里正吹得口沫橫飛,自己村子里有這樣一個人物,說起來覺得臉上很有光彩,興奮地續道:“試過油溫之后,趙半仙施法術抓住病人身上的邪鬼,用法術將鬼禁錮在一根骨頭上,然后把骨頭扔進油鍋里炸。那骨頭里的小鬼發出慘叫,上下翻滾,最后被活活炸死了。病人的病馬上就好了。你說神不神?”

  楊秋池插嘴道:“還真是神哦。”笑了笑問道,“這趙半仙會治病?”

  “當然了,抓鬼治病,趙半仙什么都會,要是小毛病,用他的偏方靈著呢,大的病就需要抓鬼驅邪才行了。”

  楊秋池想了想,說道:“我這牙經常疼,疼起來吃什么都不香,另外我還老睡不著覺,老做惡夢,你帶我去找這趙半仙看看,行嗎?”

  “行啊!”米里正高興地說道:“我帶你們去。”

  楊秋池對那小妾沈氏說:“你也陪我們去吧,瞧瞧熱鬧。”

  沈氏本要拒絕,可看見楊秋池冷峻的神色,卻不敢拒絕,點點頭,跟著他們一起出了門。

  一行人由米里正帶路,來到村口趙半仙家。

  這趙半仙看樣子在村里還算比較富,磚瓦結構的幾間大房子,大門正中額上掛著一塊匾,上面寫著“半仙下凡”四個鎦金大字。

  有一個姓孫的老媽子專門負責迎送客人。聽說應天府衙門里的大爺都來找趙半仙驅邪看病,孫老媽子樂得嘴都合不攏了,將楊秋池等人引進了屋里,然后跑到外面一說,村里都轟動了,好多人圍攏來看熱鬧。

  這趙半仙五十開外,一只眼睛瞇著,另一只眼睛卻已經瞎了。聽說是應天府的老爺來了,趙半仙站起身作了一揖:“參見各位老爺,我趙瞎子這里給各位大爺見禮了。”將幾位引到客廳坐下。

  楊秋池拱拱手,說道:“趙半仙,在下和應天府衙門通判胡江胡大人,來貴村查魯老夫子貢院被殺案,聽說了先生法術高強,正好在下偶有微恙,隨便想請先生給瞧瞧。”

  這趙半仙聽說魯老夫子被殺,嘆道:“唉~!真是天妒英才,這老夫子可是咱們村最有學問的人了,唉~!可嘆呀~!我法力不夠,沒能救得了他。”說罷,又搖了搖頭。

  里米正附和著嘆息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您老能算出他有此一劫,這足以證明您老確實是法力無邊啊,再說了,你這可是泄露天機,對這魯老夫子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門外的院子里圍觀的村民也都點頭贊嘆。

  趙半仙嘆息著擺擺手,聽著門口村民們敬佩的贊嘆,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又過了一會,這才眨巴了一下那只碩果僅存的朦朧淚眼,問楊秋池:“敢問這位大爺,哪里不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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